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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契-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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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在说话啊?”沈旭被突如其来的骂声惊得缩了缩肩膀。“哪只鬼怪?”
  “你才是鬼怪!老子可是堂堂正正的神仙!”
  沈旭左看右看,终于确定声音是从石像里头传来的:“你是神仙?你就是这四不像?”
  “呸呸呸!你才是四不像,老子可是犬神,货真价实的!”话音刚落,那说道自己是犬神的“神”终于从石像后面探出个头来,把沈旭和戚柒都看得一愣。
  这明明是一只连身体都没有的小奶狗的神魂!还好意思自称“犬神”?!
  戚柒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沈旭倒是更直接,反应过来之后捧腹大笑:“你这小东西都能是犬神……好吧好吧,来来来,过来让我摸摸。”
  沈旭伸手就把小狗神识捞进手里,提溜着它到戚柒面前:“戚柒你看,可爱不?”
  犬神被人当成寻常小狗玩闹,气急之下一口就咬到沈旭手上。可它没有肉身,沈旭哪里会疼,反倒是它被沈旭揪着后颈肉就提起来了,急得它四只爪子凌空乱舞,敲在沈旭眼里那就只剩“更”可爱了。
  戚柒见他玩闹太过,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让他见好就收。沈旭听话地将小狗放到地上,大概是怕沈旭再玩弄它的神识,犬神立刻脚不沾地地躲到石像后头,只敢把脑袋探出来。
  戚柒恭敬地拜了拜犬神,问:“我二人不甚落入这树底,不知前辈可有出去的法子?”
  “出去?我要是能出去,我还用得着呆在这儿这么久?!”犬神差点就想翻白眼。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儿这么久?你不是说你都是神仙了嘛?神仙这么没本事的嘛?”沈旭呛道。
  “我白渊没本事?!我那是不小心着了奸人的圈套!”
  “此话怎讲?”戚柒问道。
  大约是戚柒的态度一直很好,白渊对着他,多出了几分耐性来:“我本就是自由来往的神明,哪个部落信奉我,我便会去哪边小住一阵。但我们不能总是庇护其中一个部落,所以他们总归是要经历风调雨顺的盛世,和谷物凋零的饥荒。”
  “活了太久,我有些记忆都很模糊了,我隐约记得这里的部落叫瑶,瑶里头出了一个百年一遇的大巫师,他为了能让瑶万年昌顺,竟用古法将我的锁进了石像当中。但石像总有碎裂的一日,巫师说过,石像碎裂之日,便是我自由之时。”
  “但囚禁神明是要受到惩罚的,瑶的人丁一代比一代凋零,来供奉的人越来越少,这个石像也快到了它的极限。我耐心地等啊等啊,终于等到了一日,我可以破出禁锢。这时候忽然来了一群人,我不认得他们是谁,竟用血写下更厉害的禁锢咒术。”
  “你们脚下的咒术,就是用我自己的血肉和道行来运转的。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我居然自己囚禁着我自己,我不死,这个禁锢就不会停。这禁咒连着这棵树,它吃着我的血肉越长越大,我就越来越小。”
  “所以——”白渊朝沈旭龇了龇牙,“你才是小东西!再叫老子小东西,老子跟你拼命!”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把你囚禁在这里呢?”戚柒眯了眯眼,眉峰微蹙。
  “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的话,我还能想不出法子来?!”白渊摇头晃脑。
  指腹滑过自己掌心上的伤口,一瞬的疼痛勾起他一些记忆。难怪他到江阴之后就觉得这儿的氛围怪怪的,江阴那么多妖,隐隐都生出了一个妖市。妖类与百姓同寝同食,同宿同眠,可看萧正坤他们竟然没有受到一丝影响。
  有了白渊的骨血,神树生长得特别茂盛,整个牛角峰,甚至是江阴县,都笼罩在它的灵力之下。有此等灵力,自然把许多小妖给吸引过来。妖气旺盛,灵气便更旺,如此循环,也不知持续了多久。
  江阴的百姓能不受妖气侵蚀……不,不对。寻常人和妖类生活久了,多少都是会受到影响的。像师姐那样,会带上明显的妖的气息。可江阴的人却没有。
  “白渊前辈在此处过了多少年了?”
  白渊狗嘴一撇:“没有上千也六七百吧,这日子都不是狗过的,我哪里还去数过了几天啊……”
  上百年的时光,所有在江阴的妖灵都收敛自己的气息,绝对不碰这城里的人。难道是神树的旨意?戚柒抬起头,望着那隐约见光的树根,有些出神。


第7章 破阵
  “哎,小公子啊,你先别出神了。”白渊跳到戚柒肩上,伸出极短的小爪子在他面前挥舞两下,“我们先别考究那些奸人的目的,我们先出去再说,好吗?”
  听它说这话,沈旭差点没忍住拎它起来的冲动:“你刚才不是还说你不知道怎么出去吗?”
  白渊显然有些忌惮沈旭的手,连蹦带跳地赶紧离二人远一点,回道:“我刚才是不知道,但现在除了我,不是还有你俩嘛。而且上天有好生之德,居然给我遇上你——”
  它小爪子一抬,正正指着沈旭,弄得沈旭一脸懵逼地指了指自己的脸。
  “不是你,小子,我是指你的玉玦。”它这么一说,就把二人的目光都转到玉玦上头,“这玉玦可是上古好物啊,地焰熔浆炼成的暖玉。寻常妖灵会被其灼伤,不过像我这种压根就不是妖灵的,那可是一等一的修炼场所。而且这禁锢之术阴毒无比,正好用你的玉玦的纯阳之气打破。嘿嘿,天不负我!”
  沈旭完全没明白白渊的意思,挠着脑袋一脸不解地望着它。
  白渊可能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不上道,只得没好气地补充道:“你是正阳之体,以你灵力驱动这阳佩,试着烧掉阵心。”
  “怎么烧啊?”
  “他不会。他没学过。”戚柒补充道。
  白渊简直要把眼睛都瞪掉了,这身体这气息,却完全对御妖一事一窍不通,简直是暴殄天物!白渊跑到沈旭身边,围着他打了个转,好生嗅了很久他身上的气味,一拍脑袋才发现,原来他进来的时候剑上流转的灵力压根就不是他的。
  好久没见人了,一时过分兴奋,把这么紧要的细节都忽略了。
  “我来成嘛?”戚柒问道。
  “你?”白渊瞄了他一眼,摆着爪子道,“不成,不成。你身上的血比这咒还阴,被你碰一下,我肯定明天就被烧干了。”白渊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石像上,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它那惹人怜爱的小脑袋:“咦,忽然想想,好像也不是不行,不过……”
  “不过什么?”沈旭急切地问。
  白渊瞥了一眼这个没出息的小子,淡淡说道:“不过就是比较麻烦罢了。小子,你灵力是很强,但我需要正阳的咒法,阳玦可替你转阴为阳。”
  “怎么转?”
  “我知道了。”
  戚柒在沈旭疑惑地目光中走向他,问他要了阳玦。他深吸一口气,将随身的朱玉含入口中。方才手上的伤口还没愈合,他再次将血肉割开。他割得很深,这次血流如注,随着低声吟唱的咒印生效,阳玦逐渐变得透明,像一块海绵吸收这戚柒的血。
  等到阳玦通体鲜红,戚柒缓缓挣开双眸,在阳玦的照映下血色一片。戚柒催动灵力,促使着阳玦将蕴含着至阳之气的血液顺着他手的动作,在原来禁锢之术之上,描出破魔之阵。
  白渊和沈旭在一旁屏气凝神,生怕惊动了戚柒的动作而功亏一篑。也不知道时日走了多少,只觉得静得只剩戚柒的声音的庙里,一切都是静止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戚柒长舒了一口气,轻声念了一声“动”,地下画的破魔阵一点一点燃烧起来。那火苗越烧越旺,原本的禁锢之阵像是沿途干枯的落叶,一点就着,转瞬就被烧个殆尽,只剩下黑色的烟灰混进瓦砾之中。
  失去了阵法加持的石像,在阵法消失的那一瞬间,浑然倒塌。
  白渊没了禁锢,不禁仰天长笑:“两个小子,抓紧我了!”
  原本小奶狗模样逐渐变大,露出犬神本来的模样,飘逸的毛发如同火焰,熠熠生辉。沈旭连忙拉着慢半拍的戚柒,好容易抓住白渊的一撮毛,白渊一个纵身,带着两人直接撞破庙顶和树根,冲了出去。
  这一下用尽了白渊目前所有的灵力,一出神庙又变回原来奶狗模样,害得两人也跟着咕噜咕噜滚出老远。沈旭摸着自己再次摔疼的屁股,没好气地瞪了耍帅不成的犬神,爬起身来。戚柒没他那么狼狈,落地之时勉强能稳住身形。
  沈旭刚想感叹,道行深的人果然不同凡响,抬头就看见戚柒脸色煞白,比他平日里头还要白,白得让沈旭生出一刹那的错觉,戚柒好像也要变成那些没有实体的妖怪。
  “还好……?”
  戚柒想摆手示意,怎料他刚抬手有动作,一口气就喘不上来,眼前一黑,晕倒在沈旭身上。
  幸好白渊还在:“问个屁啊,一看就是失血过多呗,你看他那手。”
  沈旭闻言将戚柒的手翻过来,掰开对方紧握的阳玦,才看见那到被反复割开的伤口已经深可见骨。
  白渊在一旁风凉叹道:“哎,可怜孩子,也不知道他为了你割了几次。”
  ***
  幽暗的石室内,石盘上南面的符咒忽地一颤,顷刻自燃。原本流转畅通的水银忽地一滞,竟有逆流之意。
  墙上的火把簌簌亮起,有人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
  一直守着石盘的女子跪到地上,瑟缩了一下:“江阴的阵被破了,就差了那么一点点……”
  那人只是皱了一下眉头,并没有责怪于她,反倒将她扶起:“枕鸢,不必惊慌,只是其中一个而已。你替我去看一看,是谁破的阵。”
  ***
  萧正坤三人在山林里打了好多转,终于还是回到山脚。幸好他们在那里找到了正背着昏迷不醒的戚柒下山的、一身血污的沈旭,一时间热泪盈眶。
  要是沈小公子在他们这山里失踪了,以后江阴商行恐怕是不能再经营下去了。
  萧正坤立刻帮忙背过戚柒,飞快地找车马回去。
  沈旭只觉得这一趟也是累人,所遇之事完全颠覆了自己二十年来所见所学。但他又无法同萧正坤他们提及,被问到时只能打个哈哈,遮掩过去。
  他一回商行就赶紧把眼皮上的血擦掉,把血衣换掉,直接一把火给烧了。饶是他打了包票,自己身上没有受伤,血都是那些山中野兽的,萧正坤还是请大夫再帮他看看。
  沈旭只是累,但戚柒却是实打实地发起烧来。本来萧正坤还想给沈旭另行安排房间,可他不放心戚柒,又想到戚小公子手上的伤都与自己有关,实在安心不下。
  戚柒烧得迷迷糊糊的,偶尔发出一两声难耐的呻吟。沈旭不知他梦见什么了,只能按照大夫的嘱咐,定期给他换浸凉的帕子。
  戚柒即使处于昏迷,警惕性依旧很高。牙关咬得死死的,一点药都灌不进去。大夫勉强布了两次针,写好方子,叮嘱沈旭,戚柒一醒转就要吃药。
  沈旭只好一直守在床前,也不敢去哪里逍遥。
  戚柒仿佛掉落进另一个时空里,四周都是雾霾,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好像在说着高兴的事。可他们的声音被雾吸走,最后传到耳朵里的只有阵阵嗡鸣。他觉得头疼,身上也疼,每根骨头都似乎被打碎了一般。
  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了很久,好似已经出了城,可雾没有丝毫要散的意思。他沿着小径往前走,远远地就听到有马蹄的声音。那马蹄声那么急,那么燥,火急火燎。他才猛地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他看见有一个农家妇女将他抱起,可他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她好像很着急,又好像在哭。他被她抱着放进一个缸里,那女人就往他身上泼米。米粒很重,压得他手脚都无法动弹,甚至掩过他的口鼻,隔绝了他的呼吸。
  戚柒听见外面有破门而入的声音,有尖叫和刀剑的声音,有翻箱倒柜的声音……他感觉自己快要被憋死之时,有光透了进来。有一只手想要将他抓起,那只手上还带着血——
  沈旭不过是想给戚柒换一条帕子没想到手腕猛地被人扣住,疼得他“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
  戚柒听见声音,蓦地挣开布满血丝的眼。入眼不是梦里的人,原是沈旭,一下就松了劲道:“是你……”
  “当然是我,难不成你……”沈旭话还没完呢,戚柒就又合上了眼,睡了过去。只是他没有完全松手,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地,抓着沈旭的手臂。
  沈旭在他耳边唤了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但他听见戚柒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了下来。
  好吧,那今夜就将就着吧。
  终于睡了一个安稳觉,戚柒开始退了烧。第二天醒来虽然唇干舌燥、浑身乏力,倒没有再觉得浑身头疼了。只是他一睁眼,就看见沈旭像秋天的稻子,脑袋都快要歪到他脸上了。
  他手上一动,才发现自己还攒着对方的手腕。沈旭的手腕那么温暖,和自己一直冰冰凉的身体天差地别。
  沈旭被他拍醒,一拍脑袋,话不多说连忙就跑了出去。等他再回来时,手里头端回了一碗药。沈旭催着戚柒赶紧喝掉,既补水又补身,见他喝完还附赠了一枚蜜饯。
  “谢谢。”戚柒哑着嗓子说道。
  “谢什么呀!”沈小公子大手一挥,丝毫不在意自己乌青的双眼,“要不是你,我都不一定有命回来呢。照顾照顾恩人,应该的,应该的……”
  “就是就是,他应该的。”
  沈旭还没表达完呢,腰间的玉玦忽然发声,把他吓了一大跳:“你怎么还在?”
  白渊从玉玦中冒出头来,小脑袋就随着玉玦挂在沈旭腰上,那模样实在让人为之汗颜。白渊白了沈旭一眼,哼哼着:“无知小儿,大爷我本来就没走,不过是宿在你这玉玦上歇息罢了。这两天我没出声,别当我死啦!”
  沈旭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皮,才意识到并没有抹上戚柒的血。这下他就更不解了,提溜着白渊的后颈肉把狗提到自己面前。白渊被迫和他大眼瞪小眼的,只恨自己爪子现在还太短,不能给这个无礼之徒一个气急败坏的耳光。
  “戚柒,你看,我提起它来了??!我这是……我这眼睛……?”
  不等戚柒回答,白渊就啐了他一口:“老子是仙兽!仙兽,你懂吗!本来就是超脱两界之外的神仙,自然不能算是彼界那些俗物!哼!老子让你看到,那是给你的恩典,你也不想想从前那些信徒供奉那么些好东西,就为了我显灵一回!”
  它滔滔不绝地鄙视了沈旭一顿,一口气说了那么长的话也不带喘的。
  戚柒听罢,问道:“那就是说沈旭往后还是看不见彼界?”
  “有我的气息环绕,他就不用老需要你给他割手指了。”言下之意,白渊就是沈旭的一双天眼。
  戚柒缄默不语,略有所思。
  因为白渊挣扎得太厉害,沈旭抬着手臂也觉得累,随手就将小狗放到桌上。
  “那你从山里出来就一直跟着我们?”
  白渊瞥了他一眼,道:“我都没和戚柒道谢呢,怎么能说走就走?”
  “那你赶紧说,赶紧麻溜地滚。”沈旭看它那皮劲儿,简直想把它脑袋一巴掌拍下来。
  戚柒淡淡应道:“白渊前辈,戚柒也不过是尽我所能,不必挂齿。”
  “那不是这么说的……你于我也算是救命之恩,若无你相救,只怕我再过个十年八年,就真的灰飞烟灭了。”
  “前辈既说是救命之恩,戚柒不奢望什么大的回报,只是不知前辈能否帮我一个小忙?”
  白渊拍着胸膛应下:“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个道理我自然是知道的。你说吧,我一定倾力相助!”
  “得前辈一诺,戚柒再次先谢过。”戚柒略一抱拳,便说出他的请求:“白渊前辈,玉玦于你而言是绝佳修炼之地。我想请前辈留在这玉玦中修炼,与此同时也能传授御妖的技艺于沈旭。”
  “??”白渊惊了。
  “啥?”沈旭也惊了。


第8章 回程
  沈旭只怕是自己耳朵出了错,还特意低头看了一眼白渊的表情,没想到白渊更甚,一只脚都吓得探出玉玦,就差下一秒的踩空。
  戚柒看着面面相觑的两人,说:“若是前辈能略施援手,戚柒心满意足。”
  瞧瞧他这话说的,这是明摆着让白渊无法推辞。白渊真是恨得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让它自己给自己挖坑。好吧,给人送到坑里了。
  等戚柒身子康复,他们就动身返回南淮都。萧正坤想送他们,却被沈小公子拒绝了。没有人束缚看管,一路上他倒是自由自在了许多,想吃吃,想玩玩,累了就住店,好不快活。
  虽然经历了一场劫祸,但身旁有戚柒和白渊两个守着,沈旭还是觉得安心。
  要是白渊不要每天逼着自己听他讲法,那就再好没有了……
  大概是为了还戚柒人情,白渊每天至少要沈旭乖乖听它讲御妖之法两个时辰。偏生白渊自己的修炼时间很固定,所以它给沈旭讲法的时间也是很固定,都是爱挑着说书开场的时候,害得沈旭没法去瞎凑热闹。
  这之中的唯一幸事,大概就是白渊活得比谁都久。大多数时候它都爱掺一些陈年旧事在里头,还是稍微满足了一点沈旭对于过往的好奇。
  “……我有点懵,你说得头头是道,出身妖类,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御妖的事情呢?”
  “这些克制彼界术法,本身就是我们传授给各大部落的。”
  “你们教我们怎么打你们?”沈旭听了这么一段,大概最惊讶的莫过于最后一句了。
  被沈旭顶撞,白渊气鼓鼓地从桌上跳下来,一爪子就拍到对方脑袋上:“我们当初传授的都是正气之法,那些邪术分明是你们自己瞎琢磨出来的。”
  它似乎还是觉得沈旭呆傻,拍了拍他的脸蛋:“都说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当时人族弱小,他们若是没有任何自保手段,今日/你就是太行山上一颗石头,哪里能生出这一个鼻子两只眼来。”
  “好吧……”沈旭被一只狗像逗小孩一样拍了脸颊,瞬间有些尴尬又不服。正想白一眼白渊呢,忽然意识到什么:“你是不是长大了点???”
  说到这个白渊就好生得意,忍不住抖了抖自己的愈发蓬松的尾巴,昂着头道:“那是,本大爷离重振雄风的日子又近了一步。”
  这时戚柒推门而进:“在聊什么呢?”
  沈旭不过回头的瞬间,白渊已经钻进了玉玦里头。不知为啥,沈旭感觉白渊似乎在有点忌讳戚柒,他得找个时间好好问问。
  “怎么了?”
  戚柒看了一眼屋子里头剩下的唯一一个会说话的活物,皱了皱眉。他也感觉到了,白渊并不想和他接触。
  “明日就应该能到南淮都了,你想好怎么和沈爷爷说御妖的事情了吗?”
  沈旭长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前些日子提起的烦忧,戚柒倒还记得。他一下子趴到书案上,愁的脸都皱到了一块儿去。说绝对不学御妖的是他自己,现在屁颠屁颠学起来的也是他自己。二十出头的沈小公子表示很愁,出尔反尔很掉面子。
  再说他也不知如何向爷爷介绍白渊。
  戚柒见他愁的:“需要我去和沈爷爷解释吗?”
  “为什么是你啊……”
  戚柒略一沉吟:“毕竟当初是我执意让白渊前辈传授技艺于你,并没有征求你的意见。”
  “也并不会考虑我的意见……”沈旭补刀。
  戚柒干脆地点头:“没错。”
  沈旭“唔”地一声倒在书案上,内心吐血三升:“算了算了,还是我自己去说吧。”他又从怀里摸出那两枚文茎果实,“早知道要面对爷爷,我就应该摇秃那颗树,装一车回去。现在就薅到那么两颗,爷爷肯定要笑话我了。”一车文茎,说明孙子当初的判断是对的,才不是什么过分好奇呢。
  “我打听了,那个吃了文茎的人,有村民说疯了往山里跑,丢了。”戚柒说道。
  “听到太多从前听不到的东西,所以疯了?”
  白渊从玉玦里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回答道:“凡人吃了神物妖物,肯定不可能继续做人了。那个人不过是被妖气侵蚀,成了彼界之物罢了。”
  难得白渊出声,连戚柒都挑了挑眉。
  ***
  沈天飞看到孙子没少只胳膊少条腿地回到家中,真真是长舒了一口气。戚柒将人送到,便先行告辞,沈旭在耳朵被爷爷揪住的情况下,依旧不忘朝离开的人大喊:“有空一定要出来下馆子——”
  戚柒脚步一顿,应了声好。
  沈天飞就更诧异了。不是诧异他家孙子呼朋唤友,是诧异他家上蹿下跳的孙子居然还能和一板一眼的戚柒合得来。
  “疼疼疼……爷爷,我都平安回来了,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吗?!”沈旭又不敢去拍掉沈天飞的手,哭丧着脸求饶。
  沈天飞听到这话就来气,赏了沈旭一个暴栗:“你让爷爷这么七老八十的人天天惦记你,你脸呢?”
  沈旭被松了耳朵,立刻躲到冯管家身后:“爷爷,我都二十的人了,你还老在外人面前揪我耳朵,我多没面子啊……我没面子,沈家也没面子啊……”
  被沈旭顶撞的沈家老爷子气得只想拿起拐杖就揍人。
  还好冯管家劝住了:“老爷,少爷这次出行,所获颇丰,不如您让少爷给您说说,他都遇到了什么好事了。”
  “行,行,沈旭你说,你给我说说。”沈天飞敲了一下拐杖,瞪了沈旭一眼。
  沈旭张了张嘴,不经意地摸了一下衣襟中藏的两枚文茎,最后还是将话咽了下去。他摇摇头,垂下眼帘不敢与沈天飞对视:“我没有找到文茎,也没什么遇上,白跑了这一趟……”
  沈天飞盯着他,只觉得方才的调皮劲儿都溜得没影,看来自己小孙儿这回是吃了瘪。他上下打量着有几近两月没见的沈旭,觉得他身上似乎多了点什么东西。
  冯千山以为少爷累了,劝着沈天飞让沈旭就休息。沈天飞不知想起些什么来,摆了摆手就放了沈旭走。等到沈旭走远,他才问起冯千山:“旭儿腰上的玉玦,之前你见过吗?”
  爷爷也没再揪着他说有的没的,沈旭赶紧就溜回自己房间。同爷爷说谎的感觉不太好,装作懊恼的模样也不知爷爷有没有看穿,他进房间第一件事,就是将衣襟里的文茎藏进他的小宝箱中。
  方才一直躲在玉玦中的白渊难得出来放个风,一出玉玦就绕着沈旭的房间打了个转,不由得感叹一句:沈家少爷的屋子可真大啊。
  沈旭将自己的宝箱藏好,便问白渊今日是否还要授课。白渊打了个哈欠,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便听到有人来敲门,它立刻又藏进玉玦之中。
  沈旭让来者进来,原来是青鱼。青鱼一见自己家少爷完璧归家,一时热泪盈眶。
  “哎哎哎,你哭啥……”沈旭懵了。
  “我还担心少爷在外头吃不好睡不好,也担心少爷在那个箱子里闷死饿死了……还有小梅她们也很担心少爷,只怕这一世都要见不到少爷了……”
  沈旭对青鱼和他的那些婢女的想象力为之汗颜。
  白渊悄悄在他耳边揶揄:“看来我们的沈家少爷平日里应该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不然也不会出一下远门就被人担心死了。”
  “闭嘴啦……”沈旭边翻白眼边没好气道。话一出口才想起只有他能听见白渊的话,有些尴尬地对上青鱼疑惑的眼神。“不是说你,我就是有点累了,出现幻听。”
  青鱼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嘱咐沈旭好生休息,顺道要将他平安回来的消息带给婢女们听。待青鱼离开,沈旭才感觉自己终于放松下来,二话不说瘫倒到床榻上,抱着枕头就要睡觉。
  趁着沈旭休息,白渊从玉玦中显出身形。它方才只顾着耍贫,还未好好打量沈宅。没有肉身的束缚,白渊轻而易举地蹿出沈旭的屋子,往屋顶上去。登高望远,这个角度它实在太喜欢了,不论是从牛角峰望向江阴县,还是从神坛上望着匍匐在地的信众,总有种睥睨众生之感。
  白渊只想仰天长啸,想千年前一样,然后纵身一跃便是清风浮云。
  可惜眼下不行。
  它能清楚地看见,沈宅四角的镇兽。四只镇兽拢出一个无形的屏障,将整个沈宅笼罩其中,妖灵便无法靠近一二。它虽不能算是寻常妖灵,但也不能算是寻常人族,不知镇兽对此是否会作出回应。
  也不知这些镇兽在这里驻守了多少年,如果是在沈旭出生之前便摆上的,也难怪沈旭看不见彼界。


第9章 游意阁
  沈旭在家里安分了几天,难得十分认真地遵照白渊的指点练习阵法之术。可白渊总归是神兽,并不需要真正地去描画阵法,往往都是爪子一踏,阵法自心而生。这可有点难倒了沈旭。
  白渊听闻沈家本是御妖世家,便建议他去找些藏书看看。说到藏书,沈旭第一个反应便是爷爷的书房。
  为了避开爷爷,他特意挑了爷爷出门办事的时候溜进去。沈天飞的书房和他本人一样,宝墨书籍拜访得整整齐齐。沈旭以前从未进来过,自然不知爷爷会将御妖的书放于何处,他只能一排一排地找过去。
  话虽容易,但沈天飞的书房很大,后头甚至还有暗房,沈旭搬着梯子爬上爬下,找了大半天都没找到一本和御妖有关的书籍。连讲妖怪的话本都不曾有,这下他只能望洋兴叹了。
  “你在找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沈旭被背后不期而至的发问下了一跳,一脚踩空差点摔下梯子。还好他反应灵敏,堪堪站稳。
  之间沈天飞眉峰微蹙,一面捻着胡子地盯着他看。沈旭只觉得自己被沈天飞盯出一身冷汗来,连忙干笑道:“我就是无聊了,来看看爷爷这里有没有比较有趣的书。”
  “哦……”沈天飞拖长了声音,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不是向来觉得,爷爷的书房很不对你胃口吗?你这是转性啦?”
  沈旭挠了挠头,眼珠子一转:“爷爷不是老嫌我闹腾吗?我想看些修身养性的书,少让您老人家操心嘛。”
  沈天飞已经习惯了沈旭经年累月胡扯的功夫,又是一声长长的“哦”去应付他。沈旭见爷爷不买账,心里只想早点脱身,连忙说自己约了人吃茶,脚底抹油地跑了出去。沈天飞看了一眼那被挪动过的梯子,若有所思地坐到案头。
  沈旭带着青鱼出了沈家,就直接绕进了一条窄巷。青鱼甚少往这些民居巷子中跑,竟然一直有些迷路的错觉。“少爷你不是要出吃茶吗?”青鱼在后头疑惑道。
  沈旭没有回答,在一家稍显破败的人家门口停住,握着衔环敲了敲门。
  青鱼打量着这家人的门楣,片刻出神之间,门“咿呀”一声从里头打开。门内有一女子探出半边身子,沈旭望向她的那一瞬间,仿佛身心都被其吸引过去,一双明眸之中是盈盈秋波,其余一切都失了颜色。
  幸好白渊的轻咳在他脑海中响起,沈旭才蓦地回过神来,面上赧然,赶紧将目光别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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