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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契-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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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着戚柒模样的瑶赤望着那柄直指向自己剑,上头还有上一个身体的血渍,挑了挑眉:“是我哪里露馅了吗?”


第67章 终结
  沈旭冷下脸来:“戚柒的眼神不是这样的。”
  “是吗?”赤想抬手去摸了摸戚柒的脸,可他才抬到一半便再不能往上了。想来是刚刚夺舍,对新的身体还无法完全掌控。“这孩子想用血来影响我灵力运转,没想到他留在我原本身体里的那点血,居然成了我夺舍他身体的媒介。阴差阳错,果然天不负我,哈哈哈……”
  他仰天大笑,然而笑了没几声,声音便卡在喉间出不来了。不仅如此,身体还强迫他将头慢慢垂下。
  “可……恶!”赤恨恨道。
  不仅仅是赤,便连沈旭都立刻明了,虽然赤强行夺舍,但戚柒的魂魄却没有被挤出身体,并且一直在同赤的魂魄作斗争。
  但那毕竟是戚柒的身体,沈旭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连揪着对方衣领让他滚出戚柒身体这样泄愤的动作都不敢有,生怕因而伤到戚柒。
  “戚柒,你听得见我说话吗?你想我如何做?”
  “……”戚柒的脸几度变幻神色,最后还是虚弱地应了一句:“我们要在他……还在我身体里时……杀掉……”
  “那要怎么做?”
  戚柒的神色再次变幻,目露凶光:“我与戚柒早已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身体里有你的血……”这一回真正的戚柒再次获得了身体的主动权,“破魔阵点于我眉心,唤醒你血液中的灵力,将他魂魄烧尽。”
  “不可以——”赤窜出来警告沈旭:“如此作为,连他的魂魄也被灼烧,到时候谁生谁死可就说不定了。”
  赤的警告果然让沈旭迟疑了。
  然而戚柒再度出现,这一回他的眼神明亮,语气比往前的还要坚定:“我能受得了,而且那是你的血。”
  他意有所指,沈旭与他心意相通,一下便明白他的意思。沈旭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他的,戚柒深信不疑。
  这一回,戚柒坚持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将赤的魂魄挤到一旁,一点都不让他有一点机会支配这具身体。他必须看着沈旭,支持着沈旭做之后的事情。
  沈旭点了点头,明白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他以灵鸦为笔,凌空画出一道破魔阵。阵符已成,他心中默念:既然是我的灵力,请你破除邪魔,但一定不要伤害戚柒的魂魄……他在心中念完,与戚柒四目相对,那一瞬间,无数的情感在彼此的视线之间交汇流转。沈旭忽地微微一笑,灵力在他指尖亮起,他轻轻地点了一下戚柒的眉心,将那等待已久的破魔阵印于其上。
  一直潜藏在戚柒身体之中的沈旭的血液被唤醒,戚柒觉得有灵火从他心脏处燃起,穿透他的五脏六腑,最后在他的眉间汇聚,犹如原上野火。
  那破魔阵一动,沈旭便看见戚柒痛得难以自持,几乎要栽倒在他身上。身体被两个不同地魂魄相互争夺着,瑶赤大约是不甘心,几次压制住戚柒的魂魄,控制了戚柒的身体。然而他的魂魄被破魔阵炙烤着,魂魄上的疼痛令他喊叫出声来。
  沈旭看见戚柒的眼角噙着泪花,满头大汗,面上神情几度变幻。沈旭的血虽然有意庇护戚柒的魂魄,然而两者同居于一具躯体之中,戚柒仍旧难免要承受一部分的灼痛。沈旭见他一时痛得大喊,一时又咬紧牙关,来来回回,有时候实在无法分清,到底眼下的戚柒是哪一个戚柒。
  火是他点燃的,阵是他注入的,他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让对方紧紧地掐着自己的手,以求得一点安慰。
  灵火一直烧了有一炷香的工夫,沈旭眼见着赤愈来愈少地出现,直到火焰熄灭、阵法消退,当戚柒疲惫地挣开双眼,沈旭才从他的目光中确认,瑶赤是真的魂飞魄散了。
  “沈旭……”戚柒缩在对方怀里,有气无力地喊着他的名字。他仰起脸来,看见沈旭脸上瑶赤的血还没擦掉,溅在皮肤上宛如一朵妖冶的海棠。戚柒抬起手,替沈旭抹去脸上血渍,手腕却被沈旭一把抓住,一个吻温柔地落在他的手背上。
  在那个吻离开之后,戚柒不自觉地拿手背继续蹭了蹭沈旭的唇。
  ***
  灾劫过后的泰德村变得安静了许多,半数的蛊虫都没能逃过饕餮的血盆大口。村民虽从劫难中脱离,但人心未定,许多人仍旧对当时之事心有余悸,更别提附近被征过壮丁的村落。
  神庙中也冷清了不少,好些祭司在赤控制泰德村前便与圣女一同迎战,半数牺牲。之前叛变事件中没来得及处置的祭司全倒向赤的一方,事后总算被好好清算。圣女这一回没有再给他们任何的机会,直接将他们赖以生存的灯蛊入药,一来要了他们性命,二来也将制出来的药分给了受到影响的村民。
  只是慕颜青一直没有醒来。
  探魂蛊从枕鸢鼻腔中艰难地爬出来,抖了抖翅膀,跳到圣女指头。那羽蛊沾到圣女的皮肤,前面的两片羽触闪了闪,在饲主的指尖转了半圈。圣女点了点头,将羽蛊收回到蛊袋之中,这才站起身来,将能稳定神魂的药香燃起,走出门来。
  沈旭一见圣女出来,急不可耐地问:“怎么样?”
  圣女一边掩上门,一边回答道:“如今还留在这具身体内的那部分魂魄,被术法反噬而损伤,一时半会清醒不了不说,恐怕很难继续停留在这具身体之中。”
  “何为部分魂魄?”沈旭问道。“她不是也用了夺舍之法?”
  圣女顿了顿,用帕子捂住口鼻,咳了两声,“这姑娘如今这般并不能叫做完全的夺舍,若我没猜错,她应当是留了一丝魂魄在原本的身体中,不至于让身体腐败。但是若不早日救治,只怕这部分魂魄也要烟消云散。”
  “连魂灯都延续不了她性命吗?”
  圣女摇了摇头:“这具身体早已经死了,血脉停歇,灯蛊是不吃死去的血肉的。唯一能试一下的,便是让魂魄离她的身体近一些,看看能否回到原来的身体当中。”
  “好,我猜她的身体应该还在南淮都,我即日启程,送她回去。”沈旭蹙着的眉微微舒展。只要知道还有一丝生机便好。
  然而圣女却阻止道:“不,你不能走。戚公子的固魂阵如今彻底消散,又遭对方夺舍,魂魄不稳。唯有你能长久地保护他的魂魄不被彼界侵扰。”
  沈旭愣了一瞬,心领神会地沉默了。
  “沈公子请放心,你们救我族两次,这份恩情此生不忘。慕姑娘的事,还请让我们尽一份力。我会请祭司护送她回到南淮都,你可等戚公子恢复之后再启程。”
  沈旭觉得这不失为是个好方法,朝圣女抱拳道:“那就有劳圣女了,我也会给陈爷爷修书一份,请游意阁接应。”
  “不过小事,何足挂齿。我这就去准备,越早出发越好。”圣女顿了顿,忽然想到什么,提醒道:“沈公子,之前我便提过,精血内含阳气最盛,可帮助戚公子抵御彼界吸引。不过总是放血对你身体也有损伤,我想来应当还是夫妻之事最为妥当。”
  沈旭没想到圣女还想到这一茬,虽然对方至少可以当自己祖奶奶了,饶是如此,和圣女谈论这事还是让他有些不太好意思。
  他本来没想应这一茬的,谁料到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可把他给吓了一跳:“你们在聊什么呢?”
  他刚转过身去,想把戚柒的耳朵捂上,动作还是慢了半拍,被圣女给抢先了:“让沈公子渡精血给你,压制你体内至阴灵力,以免再误入彼界。”
  沈旭见戚柒还想开口应圣女的话,赶紧打了个哈哈:“戚柒,圣女还特意给你点了安魂香呢,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怎么一声不响地跑出来了?”
  戚柒被他说得有些莫名其妙,疑惑地朝他眨了眨眼。
  圣女显然看穿了沈旭那点小心思,抿嘴一笑,宽慰道:“沈公子且放心,再好的安魂香,都没有沈公子的灵力好。若是不介意,二位也可四处走走,容我先去操办慕姑娘之事了。”
  慕颜青的事情自然是拖不得的,沈旭又朝圣女道了谢,牵起戚柒的手,往神庙外走去。
  戚柒没有拒绝,又担忧地回头往圣女离开的方向望去,回过头来低声问沈旭道:“师姐怎么样了?”
  “圣女说会派人送她的身体回游意阁,希望一切平安就好。”
  “圣女自己也受了重伤,如今竟然凡事都要依赖于她,不知她身体如何……”
  沈旭若有所思地看了戚柒一眼,戚柒方才的语气是一贯的平淡,但平淡之中又有一丝波动。若是放在往常,戚柒极少将他的担忧放到嘴边。可如今不同了,没了固魂阵的戚柒,不再是缺乏感情的木头,他成了人,与他一样,同思同忧。


第68章 清明
  三月的南淮都是繁华而浪漫的,且不说隔岸的杨柳似少女般婀娜,玉来湖畔的玉兰和桃花争相爬上枝头,香气盈盈熏得游人沉醉不归。入春天气渐暖,玉江上的画舫又渐渐多了起来,各舫的歌姬和琴师各展本事,引来一波又一波的文人墨客和商旅一睹芳华。
  仿佛之前各地那阵短暂的地震压根儿就不存在一般,一切其乐融融。他们自然不知,到底曾经可能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亦或是他们也不在意。
  有曲儿听,有美酒饮,便已足够。
  来往的客商倒是给沈家铺子带来了不少消息,有说兆阳的那尊金像还是那么灵,道观分出来的药果真能祛毒退烧,包治百病;也有说闵洲那边之前得了怪病的人倒是醒了不少,城里闹鬼的传闻好像不是很多了;或说江阴好像又传出文茎的故事,但有了上回吃了以后疯掉的教训,这会儿猎户进山都不敢碰那些长得像栗子的果子了……
  沈旭听了也就笑笑,全当作新鲜事物来听。
  清明,沈旭独自一人提着酒和食盒出城上山,给沈璞初和谢莹莹扫墓。
  入春之后,墓前又变回青草幽幽的模样,沈旭只是简单地拔掉长得过分高的那些,剩下的倒也留着,显得生机勃勃。
  他想爹娘应当会喜欢的。
  他将食盒里头的几碟肉菜端出来摆到墓前,又将竹叶青倾满两个瓷杯中。
  “往年看爷爷准备的菜肴,想来是爹娘爱吃的菜,今日我也就照葫芦画瓢。”沈旭用火石点燃香,跪在地上给磕了三个头,恭恭敬敬地将三根香插入泥中。祭拜完了,他拍了拍膝上的土,将那青草压弯,坐到墓前。
  “爹、娘,我终于为你们报了仇。”沈旭注视着石碑上的名字,“我原以为,我下刀的时候,心里一定诸多想法,没想到我却什么都来不及想。我杀他时,心里竟没有想到你们,我是不是很不孝?”
  沈旭长长地叹了口气,从南疆回来,他常常会想,若比嫉恶如仇,他也不输他人,为何当时手刃瑶赤,心里却半点快感都没有?
  山岚轻响,不知是不是代替墓里的人在回答他,又或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罢。林间潮湿的水汽落在墓前人的皮肤上,像安慰的亲吻,请他不要难过。
  “爷爷与陈爷爷去了阜阳,铺子的生意这十几日全让我来打理。听陈爷爷说,爷爷以前年轻的时候,特别爱走南闯北。他放在书房里的游记有好几大册子,可见一斑。这些年为了我,也是委屈他了。”
  他边说着,边将父母名字里的灰一点点擦掉。
  “其实我心里明白,虽然我是替你们报了仇,但以我的能力,单凭我一人之力,是无法杀死瑶赤的。我也总是在戚柒面前说,我要保护他。可我知道,我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才足够让自己强大得能保护身边的人。”
  “但我向你们保证,我会从一而终地走下去。爹、娘,总有一日,我要成为像你们一样的人。”
  酒杯在他手中倾斜,馥郁的酒水洒落在墓前,醉倒一片草色。
  沈旭再次跪在墓前,恭敬地磕了三个头,将菜肴逐一放回到食盒中。
  “下一回再来看你们,儿子今日先告辞了。”他走了几步,又回头望向墓的方向,常人眼中的远处林间是一片薄雾,然而兴许是木灵躲在盘根错节之间吐出一个又一个的泡泡。可惜沈旭如今什么都看不见,与常人无异,因为玉玦和白渊都暂时寄宿在戚柒那儿。
  沈旭收回目光,一步一脚印地往山下走。等绕过林子下到山道上,一抬眸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正站在他的马侧,牵着自己的马等他。
  戚柒大约是感受到了对方灼灼的目光,又或是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心有所感似地抬起头来。
  他没等沈旭问话,先开口说道:“祭拜完我娘后,我去沈家找过你,他们说你出门了,铺子里也没人,我猜想你可以过来看令尊令堂了。”
  “刚来?”沈旭将食盒系到马臀前,问道。
  戚柒摇了摇头,但见沈旭没转过头来,又补充道:“不,来了有一阵儿。”
  “那怎么不上来?”
  “我想有些事情你会希望单独和他们谈谈。”
  沈旭感激他不作追问,微微一笑,问:“你不会想要知道我和爹娘他们都说些什么吗?会不会是在说你的事儿?”
  戚柒与他一块儿牵着马走着,被他这般问道,忍不住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将目光又转向了他:“会想的。你会与他们说什么关于我的事情吗?”
  沈旭见他脸上虽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表情,但那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对他的回答抱有期待。戚柒毕竟带着固魂阵生活了十七年多,如今饶是固魂阵被解,许多习惯早已养成,比如他仍旧比较冷静自持;脸上的神情也不丰富;倘若无人追问,压根就不会滔滔不绝地说出内心的想法。
  幸好沈旭与别个不同,戚柒在他的面前,多少更柔软一些。也幸好只有他知道这独一份的殊荣,不然他在戚柒面前可就不是最特别的了!
  戚柒不知道沈旭心里已经走马灯了,见他老久没有开口,不明所以地伸手去勾了勾对方的掌心。他不惹沈旭还好,这如今都送到嘴边了,岂能让他一无所获地走?!沈旭在对方把手抽回之际,一把将对方的手握住。
  “我跟爹娘他们交代,自从你固魂阵解了,变得更善解人意了,平日里连游意阁的事情也不忙活,倒乐意为我/操碎了那颗玲珑心,着实是我沈家的贤内助。我也是苦恼,还问了爹娘,不知千金做聘礼好呢,还是西海来的幽珠好。”
  “男子不嫁人。”戚柒瞥了他一眼,心知他不过是开个玩笑,也不气恼。“但游意阁不介意多养一个你。”
  沈旭大笑:“那可不成,我要是入赘游意阁,黄鼠狼该每天都被我气得掉头发了!”他一面笑着,一面却将戚柒的手抓得更紧。
  这山道上一个旁人也没有,只有他们两人,一条路又长又短,幸与相伴。
  ***
  墓前的香才刚燃尽,新的香又被插进泥土之中。墓前好似还有酒香,地上烧完的纸钱沾上了露水,有些飘远了,但大部分的都还留在墓前,想来拜祭之人前脚刚走。一壶茶被放到青鱼的墓碑前,壶盖被掀开一小角,好让茶香更好地透出来。
  那是一壶上好的碧螺春,是春分刚摘的新茶。
  来祭拜的人给自己沏上一杯茶,把剩下的都留给他。慕颜青一言不发,站在青鱼墓前,一口一口地抿着茶。
  那墓碑是她请人刻的,刻的时候她才惊觉,青鱼姓什么,本名叫什么,她都一概不知。他也许就叫青鱼,也许还有别的名字。
  但这好似也没有那么重要,在她心里,他便是青鱼,青鱼便是他。再不会有第二个青鱼了。
  慕颜青因夺舍而受到反噬,她知道她的灵魂和枕鸢的身体一同被快马加鞭地送回游意阁,黄鼠狼差点都以为她要死了。她本来也以为她会死的,会去看看青鱼去往的地方。谁料到她仍旧还活着,只是魂魄受了伤,寿数自然也不会长,夜里总是容易梦魇。
  每每梦魇,回到青鱼死去的那一刻,她总忍不住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真容的?
  可她真正想要问的,是——你为何不早早告诉我呢?
  她见到太多被媚术蛊惑的常人,对于那些迷恋的目光总是不堪其扰。她曾经有想过,除却师父和师弟,可还有另外一人长了心,不被那些媚术所蒙蔽,看到真正的她?她终究是找到那么一个人,可她却没能对这个孩子再好一点。
  哪怕他们之间其实没有可能,她也愿意对他更宠溺一些,更赞赏一些。
  慕颜青看见远处田埂上有农妇给丈夫送午饭,他们二人一相识便忍不住发笑,惹得她眼角有些发酸。可她不想哭了,担心眼泪会将那祛疤膏冲掉。那祛疤膏只有一小盒,很快就要用完的。
  茶杯见了底,她蹲下/身来,将那壶还温热着的碧螺春尽数浇到青鱼坟前。
  “今日我就不带酒了,你酒量不好,还是喝点热茶舒服。”她低声喃喃道。“游意阁接了委托,戚师弟走不开,这回只能我去了。那委托在兆阳,那地方你随沈旭他们也曾去过,一来一回大概个把月吧。”
  她将倒干净的茶壶收好,站起身来,在青鱼的墓碑上放上一朵开得正盛的玉兰:“回来我再来看你。”
  清风袭来,香气还是漫了开去,与燃香的味道纠缠在了一起。


第69章 【番外】
  春雷划过深邃的夜空,轰鸣声大得仿佛要震醒九重天上的隐没的神明。闪电将乌云撕出一道口子来,原本还淅淅沥沥的微雨顷刻便被倒豆子般大的雨珠代替。那倾盆大雨打在庭院的石阶上、飞檐上、芭蕉上,倒是组成了一曲乐声。
  虫鸣间歇,莺声睡去,天地间唯余雨声。
  若是耳力好上百倍的,也许还能辨别出隐藏在其中的喘息。
  戚柒听到了外头噼里啪啦下雨的声音,带着潮意的晚风从窗户的缝隙间溜了进来,轻轻地吹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戚柒打了个冷颤,原本早已染上桃色的后背微微一颤,一个结实的胸膛便识趣地靠了上来。
  “还冷吗?”对方的唇贴在自己的后颈,想给那片还没染上殷红的肌肤印上几朵桃花。
  戚柒双手撑在床上,被逼得双眼紧闭,仰起脸来难耐地哼了两声。他不叫则已,一叫更像是在示弱似地,反倒激起了沈旭想要再多欺负他的坏心思。
  他哪里还会觉得冷了,那双手紧紧地箍在自己腰际,而他身后更是涌来一阵一阵的热浪,把他那些还想喊着冷而逃跑的小心思们全都融化在脑海之中。
  “沈旭……”
  沈旭抬起头来,见他红着一双眼睛转过脸来哀求似地望向他,眼波粼粼,眼角还渗出了泪来,除了可爱,他心里头再蹦不出第二个词了。戚柒在床上什么话都不会说,除了偶尔忍不住地闷哼两声,最多就会叫他的名字。一旦他叫出自己的名字,就代表戚柒被他欺负得有点不高兴了。
  沈旭离开他的身体,把人翻过来,让戚柒坐到他的腿上。戚柒浑身一颤,气得一口咬在沈旭的肩膀上。可他才咬多下去,力气便被顶得全歇了,只剩下喘息。热气撒在沈旭的脖颈上,扎得沈旭血气贲张,顶得更深。
  戚柒完全不记得,夜里这场雨是什么时候停的。等他醒来,雨已经停了,床边人已经离开了。戚柒披了件外衫出来,一打开门,便看见墙角跟里蹲着一只小草精。
  沈旭把沈宅的辟邪阵给撤掉了,如今大大小小的妖灵都能自由出入。
  当然有些房间还是去不了的,而且以沈旭的体质,但凡他呆过的地方,多半是野火刚烧尽,春风吹几轮才能生。但戚柒的情况却迥然不同,他倒是因为没有固魂阵的束缚,至阴灵力再无他物阻止,许许多多的妖灵都慕名而来。
  那小草精想必也是被戚柒的灵力吸引,冒出头来。可戚柒刚站出来,小草精立刻就瑟瑟发抖,立刻躲进草丛之间,有些不可置信地从草叶间探出头来疑惑地盯着这个传闻中的人。
  怎么这个人竟然身上带着强烈的阳气?总觉得稍稍靠近都会被烧成灰烬。
  戚柒被它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自然地拢了拢外衫,脸上竟有些烧起来。
  “怎么就穿那么一点往风口里站啊?”
  戚柒抬起头,看见沈旭火急火燎地疾步而来,连连将他往屋里推。“下完雨好像有些倒春寒了,你可当心着点吧。”沈旭无奈地叹了口气,瞥了一眼缩在草里头只露出半个脑袋的草精。
  消息在彼界传得总是很快的,他们才刚回到游意阁,那边黄鼠狼便立刻凑上来,惊叹地打量起了戚柒的灵力和身体。
  可它们不知道的是,一旦戚柒过多接触彼界,身体又会渐渐变得有些透明,仿佛半只脚踏回了彼界。诚如圣女所言,如今的他,到底是离不开沈旭的照拂,魂魄方能安定在人间。
  沈旭坐在桌前,撑着脑袋看戚柒穿衣服:“过两日爷爷回来了,要不我们往南疆跑一趟吧。昨日收到了圣女来信,春前的药材都给我采好了。”
  戚柒正低头系好腰带,听到圣女二字,脸上神色有些松动:“她可还好?”
  沈旭摇了摇头,收回原来吊儿郎当的模样,正襟危坐:“上回她连自己的灯蛊都入药了,大概还是会受到影响。”
  “我随你去。趁我今日……”戚柒的眼神有一丝闪烁,“我去妖市买点补给。”
  沈旭眉眼立刻就弯成两道海湾,促狭地问:“你今日怎么了?怎么不说了?”
  “我今日没怎么了……”戚柒见他往前凑,整个人都快要贴上来了,声音都尴尬地抖了两抖。
  “你今日补、够、了、阳、呀~”沈旭偏生不饶他,还一字一顿地在他耳边着重说道。待他见戚柒两只耳朵都红了起来,觉得调戏够了,这才稍稍离了一步,让人有喘口气的空间。“你带上白渊和黄鼠狼吧,以防万一。”
  “嗯……”戚柒可还没缓过劲来,垂着头避过沈旭的目光,应着。
  ***
  别看南淮都是大城,其中的妖市规模却不及来安的二分之一。幸好戚柒也算是里头的熟客了,知道哪些老板那儿还可能私藏着好东西,才不至于转了一圈也颗粒无收。
  白渊素来不太喜欢和彼界的小妖灵们打交道,如今藏在玉玦之中,权当是护卫。黄鼠狼倒是头一回被带过来,它一整只鼠伪装得似一件貂皮围脖,圈在戚柒颈间。但那围脖一段的两颗黑豆子倒是滴溜溜地转得飞快,一眼就分辨出摊位上哪些是好东西。
  自从南疆的事情传了出来,戚柒如今走到哪儿都被人注目。虽然不少妖灵有心靠近一探究竟,奈何如今他身上阳气太盛,小家伙们纷纷从趋之若鹜变成避之不及。
  幸亏如此,戚柒也算是松了口气。若是放在以往,一群妖灵围着自己打转,他自然什么都不会感受到,对此也不会有任何厌烦或高兴。可如今不一样了,要是真被它们团团围住,恐怕他连妖市都不会再来了。
  “哎呀,这不是戚公子吗?今日是吹了哪里的风,倒把戚公子给吹来了?”桃云,一只桃花化作的妖灵,看着眼前的老顾客喜笑颜开。她化灵已有四百多年,早已不太惧怕至阳的灵力。“是不是还是老方子呀?”
  戚柒点了点头:“有别的吗?”
  桃云莞尔,将她珍藏依旧的那鎏金琉璃鼎给抬了出来:“你自个儿在里头挑挑呗。”说罢,她又朝他挤眉弄眼,“不过你也知道的,再好的东西都没有你的那个玉佩好,外圈阳玦,内里阴佩,阴阳相衡。”
  戚柒低头翻动了一下沈旭借给他的玉佩,自从拿到了鬼玉,白渊便提议将二者结合,来平衡一下沈旭身上过分霸道的灵力。
  “的确,机缘巧合所得。”
  “哟,”桃云挑眉道,“这机缘巧合要是没人心在里头促成,还是挺难的。”
  黄鼠狼懒得听他们在那边打哑谜,一看那金闪闪的琉璃鼎,立刻就两眼放光,飞快地从戚柒身上溜了下去,扒在鼎边往里头探脑袋。桃云见它没大没小地挂在琉璃鼎上,生怕黄鼠狼的爪子划坏了鼎壁,又是一声“哎哟”。
  戚柒知道黄鼠狼有分寸,虽然道行在来安时被散掉,但眼力劲还是有的。他连忙跟桃云解释:“这位是来安妖市的大人,它舍不得伤你的宝贝的。”他虽这么说着,也伸手过去,将黄鼠狼抓起来放到自己手臂上,让它不至于吊在鼎边又能好打量里头的物件。
  既然戚柒都这么说了,桃云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身去给他拾掇拾掇“老方子”。
  戚柒望着黄鼠狼拿起一件,又拿起一件,举棋不定。他忽然开口问道:“这里头有没有什么东西是你觉得可以送人用的?”
  黄鼠狼瞥了他一眼,两颗黑豆子都挤到了一起:“你是想送沈旭吧?”
  “……”戚柒被人戳穿了心思,噎了一下,“他年后赠过我一枚发冠,我总是要想着如何回礼的。”
  黄鼠狼的语气倒是满不在乎:“你都把自己送给他了,还要送什么礼啊。”它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妥,毕竟戚柒平日里都不会欺负它,这般刻薄不是太好。它只得清了清嗓子,说:“老夫帮你掌掌眼吧。”
  它话是这么说,但心里也知道,沈旭对如此眼花缭乱的奇珍异宝并没有太大的热爱。它取了一件,摇了摇头,放下再翻出另一件,还是摇头。最后那鎏金琉璃鼎都给它翻了个底朝天了,还是没有找到合眼缘的。
  桃云已经收拾好了戚柒要的东西,有些奇怪地见黄鼠狼在一旁长吁短叹的:“你们在找什么呢?”
  “这小子想要送礼,没找着好的。”黄鼠狼头也不回,径直将手里的东西放回到鼎中。
  桃云好奇道:“送礼?要送给什么人呢?”
  戚柒还没开口呢,黄鼠狼就忙不迭地应了:“姘头。”这词用来形容沈旭,戚柒一时间都忍不住扶额。
  桃云却抿嘴一笑:“那若是送给心上人,里头的东西自然是用不上了。不过我这儿有更合适的,不知能不能入戚公子青眼?”
  黄鼠狼一听还有更好的,两只眼睛都放光了,呲溜一下抱着戚柒的手臂,把脑袋探了过去,活脱脱成了一条黄鼠蛇,还要大声嚷嚷:“要送男子的啊!”好像生怕对方会掏出胭脂水粉。它嚷得实在太大声了,脑门换来了戚柒的一个弹指,疼得它尾巴都直了。
  桃云早就听十里八乡的小妖灵说了,更何况戚柒顶着一身纯阳灵力而来,她怎么会这么没有眼力劲儿呢。她抿嘴一笑,将那物什给二位过目,见黄鼠狼甚是满意,直接就将其塞进布袋之中,合着戚柒点名要的东西一块儿递给他。
  ***
  “赤,犬神大人是不是回来了?”拂夏倒挂在栏杆上,仰着脸回头看向大祭司瑶赤。
  赤穿着一身玄色的祭司袍子,不满地朝拂夏皱了皱眉。拂夏似乎习惯了赤责备的目光,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咧着嘴嘻嘻地笑。赤走到她边上来,替她将长得垂到地上的头发挽起,扶起她的脑袋:“下来,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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