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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NPC想害我-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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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迟流氓似的一扬嘴角:“你来啊。”
良沅:“……”
叶迟说:“我早就看出来了,你除了能逃根本就不能打,嘴上说是我的外挂,该瞒我的照样瞒着我,你的目的是什么?监视我?”他嗓音一下压低,“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良沅嘴唇动了动,神色微妙的看了叶迟一眼,竟然就一声不吭闪走了。
叶迟见他走了也没多大反应,他神色如常的原地踱了两步,又挥手把石头压回井口,埋在胸口的鬼娃娃突然动了动,叶迟把它拎出来,见它仍然眉眼弯弯笑眯眯的样子,心里稍安,捏了它的嘴笑道:“原来你也是要消化的,以后可别吃多了,容易消化不良。”
鬼娃娃攀到他手臂上,抿了抿他的手指,“咯咯”笑了两声。
叶迟又把它往肩膀上一甩,提气纵身,一下就消失在了许愿树下。
而在他离开后,良沅就出现在了他刚才站的地方,他看着叶迟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一会,倏忽一笑,轻声道:“有意思。”话音一落,他的身形又凭空失去了踪迹。
第22章 水龙吟(一)
水龙吟(一)
叶迟兜兜转转,悄无声息的回了原先的客栈,客栈后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吵吵嚷嚷的交头接耳声不绝。两具尸体已经被搬到屋外,院内点上了火把,照的敞亮,那粗布麻衣的妇人跪在两具尸体之间哭,哭到最后竟然直接昏死了过去,人群又是一阵躁动,把她给抬走了。
叶迟飞快的眨了下眼睛,他别过脸去不知所想,脚下轻点一跃钻入了二楼客房之中,他下脚极轻,未发出任何响动。
这屋子已经被搜查过,门被撞开还没来得及阖上,桌子也有不自然的移位,他转去床榻旁,和衣卧躺上去。外面的灯火穿过未掩的窗口照进来,在地板上留下一道仓促的残影,人声依然没有停歇,在他耳边嗡嗡作响,叶迟翻了个身,有一下没一下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听到底下的人在议论这一家三口,那青年是掌柜的儿子,因吃了娘子井的水已经卧床半月有余,一直是半昏半醒,身上长过一次脓疮,后来却又自己好了,但人仍是不见清醒。
叶迟回忆了一遍他在房中看到的情形,青年的神智已经不正常到了古怪,行动上全然不像个人,倒像丧尸一样,见人就咬。
叶迟想:“这井里的水居然邪门到这个地步了吗?”
吃了井水的人不单单是掌柜的儿子,还有其他人也还卧着,随时都有异变的可能,他必须尽快去山上调查源头,找到解决的办法,不然这一个镇子的人恐怕都会陷入危险。
外面吵过一段光景渐渐也散了,叶迟想着事情朦胧间就睡了过去,他这一觉睡的极不舒坦,似乎是被梦魇住了,总会皱起眉头,鬼娃娃担心的在周围爬来爬去,最后干脆贴到他脖子里,一起安静了下来。
天刚露出一点泛白的颜色,叶迟忽然一下睁开了眼睛,他脑中一片煞白,似乎是做了个噩梦,却一点都想不起梦的内容。
他神色木然的盯了一会天花板,这才半坐起身来,他一动,鬼娃娃立刻就攀着他的脖子落了下来,四肢并用的在他肚子上打了个滚。叶迟一只手把它拎起来,鬼娃娃就高高兴兴的在他手臂上做了一连串高难度翻滚运动,玩了一会后才稍歇的趴到他肩膀上,多动症一样扭了扭,“咯咯”笑了一声。
叶迟拍了拍它撅起的屁股,刚想下床,却忽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竟是从床上滚到了地板上。他呆了一呆,十分垂头丧气的低声道:“这不能吧,睡地板也能养成一种毛病?”
“醒了?”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但这声音熟悉不过,叶迟心里的惊才起了个头就被喜给压倒了,他循着声音回头看去,眉毛一扬,面上硬是没露声色:“大师兄,你怎么在这?”
殷玄弋就站在窗格旁边,天光微明,照在他俊秀的脸上,把他的眉目晕染出一种水墨幽深的颜色,像从悠远的远方披着晨露穿透天光而来。
他神色依然浅淡,在叶迟身上流连一阵,转眼看向窗外晨光,淡淡道:“我路过此地,听到些动静,过来看看。”
叶迟从地上爬起身:“那两人不是我杀的。”
殷玄弋说:“我知道。”他有些生硬的解释道,“我查看过他们的尸体,他们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所伤的痕迹。”
叶迟一愣,随即道:“你来得正好,这镇上恐怕要不太平了,问题都出在一口井上。”他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叶迟刚想转身出门,忽然想到什么,他退到殷玄弋身边,嘻嘻一笑,双手一张忽然就抱了上去,“大师兄,这才不到一日我们就又撞在一起,老天爷肯定知道我想你了,要成全我。”
他早已没心没肺的把之前的不愉快一笔勾销,心里还美美的在想:“良沅那什么狗屁外挂,哪里及得上大师兄一成战力,一边呆着去。”
殷玄弋被他大喇喇搂得密不透风,他身上明显僵了僵,跟个人柱子一样任由叶迟搂着立在那里,脑中意外的记起第一次见到叶迟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冲上来就要抱人。
他心里莫名就起了圈不大不小的波澜,眼角跳了几跳,还是伸手把叶迟拂了下去,轻声道:“走吧。”
叶迟被他冷惯了也不在意,他抬手翻上窗棂,回头对殷玄弋说:“我身上还悬着命案,可不敢大摇大摆的走大堂,委屈大师兄跟我走个‘非君子之道’。”
殷玄弋看着他淡淡道:“无妨。”
叶迟倏忽就跃了出去,殷玄弋也跟着穿窗而过,两人在天光微明间一前一后在屋顶飞檐走壁,四下悄寂不闻人声,天地将醒未醒,一时静默无两。
他们很快就到了娘子井上方,叶迟停在许愿树树干上,殷玄弋落在他一步开外,叶迟脚步一挪,直接把一步给挤没了,他似乎也没觉得离太近,指着底下被封的井对殷玄弋说:“这下面就是娘子井,这井里的水有古怪,死的两人有一人就是因为喝了这水突然发狂,咬死的另一人。”
殷玄弋不太习惯跟人靠这么近说话,叶迟说话带出的气流微妙的在他脸侧滚了滚,他稍嫌不自在的快速眨了眨眼,竟没注意叶迟讲了什么。
叶迟见他不说话,侧头看他,他们之间原本就没剩多少距离,叶迟一侧头,几乎就要亲到殷玄弋,他自己先呆了呆,殷玄弋却还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娘子井瞧,似乎对叶迟的目光浑然不觉。
叶迟呆呆的盯了他一会,眨巴着眼睛道:“你睫毛好长。”
殷玄弋:“……”
“大姑娘的睫毛都没你长。”他说着话,手又极为欠抽的伸了过去,作恶的捂住了殷玄弋一边眼睛,十分讨嫌的说,“你眨眨眼睛,我感受感受。”
殷玄弋:“……”他脸色铁青的捏了叶迟的手腕把他的手拿下去,“荒唐!”
叶迟笑嘻嘻道:“大师兄你别生气嘛,我是真心实意的夸你,你看我真诚的眼睛。”他说着就要把脸往殷玄弋脸上凑,殷玄弋眼睛微微睁大,一巴掌把他从树上糊了下去,没成想叶迟一抬手揪住了他的衣襟,作死拉着他一同往下坠。
井边上的木桩子还林立在那,眼见着叶迟后背就要撞过去,殷玄弋瞳孔一缩骤然揪着叶迟翻了个身,术法都忘了用,就这样实打实的滚到了木桩里面,背部撞在青石地上,身上又压着两个人的重量,殷玄弋眉心一皱,生生咽回了一声闷哼。
叶迟晕头转向的在空中旋转一周,脸磕在殷玄弋胸口,他回过神后首先闻到的是一阵熟悉的安神的木香气,他一愣,记起良沅说过的话,安息木有镇魂的功效,就在殷玄弋胸口。
他不知怎么就想再确认一遍,一骨碌坐起身,就要去扒殷玄弋的衣服,殷玄弋眸色一动,握住他的手:“你干什么。”
叶迟看着他,脑袋里袋稀里糊涂,诚实的道:“你就让我看一眼。”然而他本质轻佻,说不出什么正经话。
殷玄弋握着他的手没动,叶迟现在正以一种好死不死的姿势骑在殷玄弋腰跨间,鬼娃娃落在一边地上,好奇的看着他们,“咿呀”叫了一声。
殷玄弋撇了一眼鬼娃娃,鬼娃娃别过脑袋不看他,它气性大的很,一直记着殷玄弋抓它那一下。
叶迟挣了两挣没挣开,只能讨饶道:“好好好我不看了,大师兄你放开我,手疼。”他早已不是无界山的弟子,还称殷玄弋是大师兄原本是不合适的,殷玄弋却也一直没纠正。
他静静的看了叶迟一会,见他眼梢耷拉着,一脸无辜又可怜,藏在眼中的小精明却又要呼之欲出,他身经百战,自然看得出叶迟抖得这些小机灵。叶迟的手腕是少年一般的纤细,握在手中腕骨分外明显,殷玄弋稍稍放松一点,就着这个暧昧的姿势低声问他:“你想看什么?”
叶迟撅着嘴指他胸口:“你胸口的到底是什么?”
殷玄弋眼神微动,他一字一顿的问叶迟:“你想知道?”
叶迟毫不犹豫的说:“想。”
殷玄弋就这样静默着看了他好一会,欲言又止几次,还是摇头道:“跟你没关系。”他放开叶迟的手,“起来。”
叶迟面不改色的揉了揉手腕,趁殷玄弋不备劈手就去剥他衣服,殷玄弋手指一动,他两只作怪的手还没扒开衣襟就被三清链锁在了一起,叶迟一点都不觉得意外,行云流水的就趴到他胸口开始哭:“玄弋哥哥,你又用术法欺负我。”边哭边用力嗅了嗅,脑筋又开始劈叉,“这味道还挺好闻的。”
殷玄弋:“……”他终于没忍住,一掌把叶迟拂了下去。叶迟跟鬼娃娃滚到一起,他假哭两下,灵机一动,把手凑到鬼娃娃嘴边,“小可爱,你饿不饿,吃不吃锁?”
鬼娃娃“咯咯”笑了两声,也就地一滚,学着叶迟四脚贴地滚成了一只无尾狗熊,把叶迟的话当成耳旁风漏了过去。
叶迟凄凄惨惨的趴了一会,猫嫌狗弃的爬起来,仰头看着站在旁边的殷玄弋,刚想再耍个无赖,不远处忽然起了一声惨叫。
“啊啊啊!!救——”
两人飞快的对视一眼,叶迟道:“那边!”殷玄弋即刻收了三清链,召出降世,拉了叶迟一把,叶迟单手抄起鬼娃娃,跃上飞剑,两人瞬息就往惨叫传来的方向去了。
第23章 水龙吟(二)
水龙吟(二)
事发地离的并不远,不过一弹指间,两人就御剑飞至,叶迟还在半空就看到了底下与客栈后院一模一样的情形,一个人正趴在另一个人的脖子里,凶狠的撕咬着身下人的血肉。他头皮还是不由自主的炸了炸,殷玄弋迅速劈出一道剑气,直接震飞了其上那人,再捏个诀,把还想往回扑的怪物束缚在了原地。
叶迟摈除杂念,从飞剑上一跃而下,他一瞧被咬之人,喉间已是一片血肉模糊,大动脉破裂,殷红的鲜血成股成股的往外冒,半条命已经丢了,剩下半条苟延残喘的盯着叶迟,眼中的恐惧扭曲又绝望。
殷玄弋随后落下,他手中迅速拢了一团光,罩上那人颈间伤口,然收效甚微,已经回天乏术。
他眼中现出一丝冷光,降世直指咬人的怪物,那怪物蓬头乱发,污血溅得半边脸有如恶鬼,孜孜不倦的想用牙齿去噬咬东西,像条怪蛇一下一下的坤直自己的脖子,喉咙里“叽咕”有声,浑然不似个人了。
叶迟作为一个社会主义好青年,哪怕已经见过一回此情此景,依然没能根治他骨子里的圣母病,他拦住殷玄弋:“先别杀他,也许能救。”
殷玄弋轻轻瞥他一眼,依言垂下剑尖,虚空画了个符,一掌推到那人印堂,封住他的魂魄,强制他沉睡过去。
这一次变故起在黎明,有起的早的镇民陆陆续续赶了过来,见了此间情景有人当场就吐了,还有昨晚见过掌柜死状的,也惊恐的叫了起来。
混在其中的店小二认得叶迟,立刻起了一声尖叫:“是他!就是他!”他哆哆嗦嗦的指着叶迟,不知道是怒是怕,“就是他杀的!昨晚也是他!”
人群立刻起了一阵骚动,磕磕绊绊要往后退,一双双眼睛露出了不一而足的惧意,意见空前统一,都把叶迟当成了吃人饮血的魔鬼。
殷玄弋总算知道了为什么叶迟会被当成凶手,他心里生出一些不合时宜的啼笑皆非,清越的声音淡淡道:“你们家中,可还有人喝了娘子井水卧床不起的?”
人们见他气度不凡,手中宝剑光华流转,一看就是金贵之人,他这骤然一问,有人应道:“好些人都因喝了井水生的怪病……你是什么人?”
“他还能是什么人,你们自己搬的救兵还不认了?”叶迟专心致志的发了一会愁,操心完这些npc的智商,他弯过脑袋扫了一圈在场诸人,言简意赅道:“不想死的就把家里卧病的都弄过来,统一回收。”
场上静默了一会,有人道:“你什么意思?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啊!!——”他话音一落,镇子里又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尖声穿过了众人的耳膜,人群立刻骚乱起来。殷玄弋刚要动作,叶迟快速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好好劝他们,把得病的都聚集起来,我去。”
他说完,也不等殷玄弋回应,提身纵了出去,三两下就消失在了屋舍之中。
叶迟提着一口气,紧绷着一张脸,他对这种血淋淋的场面极不适应,神经却像是麻木了,一味的催促他快点。
他刚一落地,就被血腥味扑了一脸,这里的血味比之前浓重了不知好几倍。
叶迟心下一沉,循着味道奔去了一处巷子,巷子里拉拉杂杂,有个破布一样的人伏在地上爬,他身后蜿蜒出了一条血填的小溪,却尤不肯放弃,仿佛觉得自己能爬出一线生天。
叶迟两步跨过去,他出手按下那人肩膀,那人转过脸来,叶迟瞳孔猛得一缩,是之前指给他们娘子井的小摊主。
他眼睛已经聚不起光,不知把叶迟看成了什么,当下骇得痉挛起来,一下挣脱叶迟的手,又往前爬出两步,却又突然像卡壳一般,彻底不动了。
叶迟压下心口翻滚的一点血气,还没下一步动作,鬼娃娃忽然“呀”的叫了一声,这一声十分仓促,叶迟一惊,本能的就地打了个滚,堪堪躲过欺上来的牙齿。
他惊魂甫定,看向袭来的东西,赫然是个受井水感染的人,只是他浑身布满了头发,四肢以一种猛兽的姿势伏地,乱发中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狠狠的盯住了叶迟。
叶迟来不及惊讶,那怪物已经四肢一蹬,直往他扑了过来,它行动居然迅捷无比,擦着叶迟背部而过,尖利的指甲一下就划破了他的衣服,“刺啦”一声轻响。
鬼娃娃三目同开,却被叶迟轻描淡写的抹了回去,他轻声道:“没关系。”说话间又是一跃躲过来人攻击。
他食指一勾召出桃木剑,借力反身一跳,一剑擦过怪物颈部,没想到那东西浑身毛发居然一下汇聚起来,抵住了剑刃,并迅速沿着剑身往叶迟手上卷来。
叶迟眼光一凛,立刻撤手,往地上一拍,脚尖飞起,一下踹上桃木剑剑柄,他周身灵力一爆,这一下极为刚猛,桃木剑一下穿透乱发,钉上了那人咽喉,那人发出一声怪物一样的啸音,桃木剑已经自行回了叶迟手上。
叶迟往后拉开一段距离,警惕的盯着那怪物,只见他破开的伤口中飙出青色的血来,但那诡异的血液却又在接触空气后一下化灭无形,了无痕踪。
那怪物似乎极为痛苦,嘶鸣一阵,猩红的眼睛爆发出滔天恨意,不管不顾就往叶迟飞身扑来,他张着巨口,露出内里错落暴涨的利齿,哪里还有一点人的样子。
叶迟暗叹一声,手下聚起灵力,猛得一窜,贴身避开袭来的利齿,他一下拔高身形,飘至半空,剑尖指下,一下就没入了怪物的天灵盖。
怪物这下连吭都未吭一声,身体像被吸干了水分,迅速干瘪下去,最后竟然枯成一条人干,彻底死了。
叶迟拔出桃木剑,落回地面,目光入定一般不知所想,鬼娃娃在他怀里爬了一爬,他回过神来,低低的冲它笑了笑,把剑别回腰间,沿着巷子漫无目的的走了一回,发现了另外两具咬喉而死的尸体。
他眼中的光一下暗下去,却也只一瞬,就又恢复如初,叶迟抿了抿唇,提气纵身,往殷玄弋所在的方向掠了回去。
他回去的时候那边已经聚集了更多的人,人们小声的议论着,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惶恐的颜色,心有戚戚的看着中间场地被安置的病人,更有病患家属在旁边小声啜泣,却没人有心思去安慰他们。
殷玄弋正在逐个画符,封住他们的魂识,叶迟不声不响的走到他身边,安静的看着。殷玄弋额头见了汗,太阳穴附近滚下一小颗汗珠,落到了下巴上,缀在那要落不落的样子,叶迟定定的看了会,食指伸过去捻走了那颗小珠子,却还是没说话。
殷玄弋身体细微的一僵,终于侧目看向叶迟,叶迟有一下没一下的喘气,脸色苍白,他心中一动,轻声问他:“没事吧?”
叶迟不做声,只摇了摇头,末了还对他笑了笑,这一笑笑的十分勉强,显然并不高兴。
他知道叶迟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表情,却无法理解,所以也只好跟着沉默,手下不停的把送过来的病患一一封住。
叶迟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盯着他的背影出了一会神,心里才渐渐安定了下来,总算不再像个破风箱,一惊一乍的呼吸了。
他看向中间昏坐一团的诸人,竟然有三四十个之多,老镇长在一边忙忙碌碌的安排,焦躁的像一只下了油锅的蚱蜢,一边跳脚一边又像随时要断气。娘子井镇打他接手,出过最大的事不过惨死了一个王老爷,其余鸡毛蒜皮的小事全不足挂齿,现在竟然一跃登顶,大难临头了。
等殷玄弋把人都处理完毕,老镇长赶紧颠颠的跑过来,他拿着袖口擦一擦满头满脸的冷汗:“侠士,接下来要怎么办?”
殷玄弋淡淡道:“暂且先别去动他们,我会查明原因,想办法让他们恢复。”
老镇长忙忙鞠礼道谢,叶迟忽然道:“人都在这里了,没有漏下的?”
老镇长看向他,回道:“都在了都在了。”
殷玄弋挥手在那群人周围布上结界,对叶迟说:“我们走吧。”
叶迟眼尖的看到他指尖细微的颤抖,知道他是灵力消耗过度,当即道:“不着急,这事多半是盘龙山那条蛟龙搞的鬼,我听说镇民们还给它建了祠堂,我们先去那边看看。”他声音放的极低,避着众人,只殷玄弋一人听到。
叶迟指了祠堂方向,殷玄弋刚想招降世御剑,叶迟按下他的手,凹出一脸含糊的严肃:“我刚才弄死了一只怪物,心里慌,你陪我走一会。”
殷玄弋明知他这话不太可信,还是撤了剑诀,轻声说道:“好。”
第24章 水龙吟(三)
水龙吟(三)
叶迟一路绘声绘色的描述吃了鬼的怪物是如何三头六臂,他又是如何英勇神武,讲到激动处更是眉飞色舞,虽然基本都在扯淡,殷玄弋还是静静的听着,没有露出一丝不耐烦。叶迟说了半天见他不吭一声,没人跟他顶杆他反而无趣,就拿胳膊肘捅了捅殷玄弋:“你怎么一点不好奇?”
殷玄弋道:“好奇什么?”
叶迟干巴巴道:“人能不能长出三个脑袋这种事。”
殷玄弋平淡道:“三个未曾听闻,两个倒是有。”
叶迟眼睛一亮,莹莹聚光,像某种乖巧的动物。殷玄弋别过目光,继续道:“据记载,鬼族秘术可使一躯前后各一头,同活,能观八方。”
叶迟听的稀奇,但他脑子里稀奇古怪的东西太多,心思又活,总跟别人不在一个频道,他想过一回,问道:“那头顶怎么看,岂不是两个脑袋要打架。”
殷玄弋:“……”他一时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叶迟这话虽然问的驴唇不对马嘴,却又掐着重点,听起来还挺有道理。
叶迟不过喜欢四处找刺,也没想殷玄弋真的回答,之前曾从良沅口中听过一次鬼族,鬼族圣物安息木就嵌在殷玄弋胸口,他不明所以:“鬼族是指真鬼?”
殷玄弋侧目看他,顿了顿,才道:“鬼族并非真鬼,他们居于丰都鬼域之内,收留的都是十恶不赦之人,由此得名。”
叶迟若有所思的垂眸道:“原是如此。”错过了殷玄弋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
鬼族人尽皆知,为什么叶迟却似乎全然不晓?
他们走着也很快到了盘龙山山脚的神祠前,这神祠修建的有些年头了,中间翻新过几次,可能工匠手艺欠佳,新漆旧梁错落斑驳,坑坑洼洼,十分不像话。祠堂红木大门紧闭,叶迟觉得不对劲,一挥手拍开了木门,一股*的气味立刻扑出来呛了他一鼻子,他捏着鼻子打了个喷嚏:“什么味道?”
殷玄弋目色一沉,低声道:“干尸。”
叶迟吓了一跳,收回脚不动了。
殷玄弋脚下阴阳鱼显现,纯阳乾卦亮了亮,一道屏障立刻罩在了两人身上,叶迟感觉空气一下恢复过来,隐约中还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木香气。
殷玄弋当先往祠堂走去,他从门口往内只看了一眼,就回身挡在了叶迟身前,语声平淡道:“不用看了。”
叶迟大概能猜到内里情形,只问:“有几个人?”
殷玄弋道:“六具。”
叶迟心里莫名一跳,六具尸体的话,不就与去无界山求援之人的数量对上了?
他心道:“竟是都遇害了。”
叶迟就把从小摊贩口中听来的事如数告诉了殷玄弋,殷玄弋沉吟一会,道:“上山看看。”
两人依然是徒步往盘龙山走,刚一入山,叶迟脑中就收到了系统的任务提示。
【接受任务:水龙吟。】
系统风格依然简洁到不近人情,绝不多说一个字,殷玄弋不知怎么察觉出他脸有异色,出声询问他:“怎么了?”
叶迟回神,前面刚正经了两回,又不肯好好说人话:“大师兄,你老盯着我看,想干嘛?”
殷玄弋平静的转过脸,脚下步子快了一分,不想理他。
叶迟不要脸道:“是不是瞧我长的帅气逼人,看上我了——诶大师兄你往哪里走,这边。”
殷玄弋一愣,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居然走岔了道,差点一头撞到树上,他脚下顿了顿,面无表情的拐回正道,却见叶迟脸都笑歪了。他静静的盯了叶迟一会,脸上表情莫名就松了松,但不过一瞬,他又绷住了上弯的嘴角,不肯露出一点端倪。
娘子井一事原本事态严峻,两人心底多少都有些压抑,被叶迟胡搅一番,从恐怖片转了搞笑片,不过晓是如此,叶迟还是留着几分当心的。
开法眼时限还没过,自从进了山,别说是人,连只鬼都没有。如果说鬼吃鬼会变强,那要是吃了整个山的鬼,该强成什么样子?
他还记得之前在娘子井边遇到的一只无头小鬼,它说这山里有鬼,原来是真的有“鬼”。
而让叶迟在意的还不止这山上太过干净,鬼娃娃自从入山就一直安静的趴在他胸口,不似往常非要闲不住的自己遛自己,他心知它对煞特别敏感,但普通鬼煞它不会放在眼里,那此地的煞肯定就非同一般。
又走得一刻,降世突然亮了亮,殷玄弋眼珠斜向一错,指尖瞬间划出道剑气,一下往侧面劈去,他剑光一至,立刻有什么东西从那边一闪而过,叶迟只来得及看到一个残影。殷玄弋纵身追过去,叶迟刚想提气跟上,突然感觉脚踝一凉,他低头一瞧,一双煞白的手破土而出,死死抓在他脚腕之上。
叶迟心知有异,他心念一动,桃木剑携灵力往脚下空隙刺去,然木剑刚一触地就遇到了极强的阻力,竟前进不了分毫。
地底的手忽然猛力一拉,叶迟立刻往土里陷入三分,脚面到了泥土之下。
他心下骇然,右手一抬,脚下泥石层叠而起,只一瞬就豁开了一个大洞,他定睛往洞底一看,看到一个纤细又惨白的人影。那人不过少年身量,周身赤|裸,一头长发没入泥土不知长短,他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白皙过头的面庞,面庞之上五官姣好然双眼猩红,毫无表情的盯住了叶迟。
叶迟周身的寒毛瞬间都炸了起来,不及细想,招剑就往抓住他脚踝的双手砍去,剑还未至,少年没入土中的头发却突然暴起,一下缠住了桃木剑,两厢一抵,叶迟竟然挣脱不了。
此物似人非人,却又跟娘子井镇中的怪物大不相同,他维持着人类的样貌,力量却高出一大截,甫一过招叶迟就知不是对手,他心念电转,双腿骤然一弯,想借力跃起,却不想少年扎入泥土的头发又分出几束,一下就往他面门袭来。
桃木剑尚被缠住,叶迟手腕一抬,泥土瞬间在面前筑起一道屏障,然头发却挟着千钧之势,只被阻了一瞬,就直穿而过。叶迟脚又被束,无法腾挪,他眼睛骤然睁大,却在此时,鬼娃娃猛然双眼大开,叶迟恍惚间竟听到一声滚雷似的气流相撞声,黑发被逼退,鬼娃娃却也痛苦的“唔”了一声,右边白目流出黑色的血来。
叶迟心跳剧烈,那头发受挫一回,竟然转而缠住了叶迟大腿,叶迟不做他想,猛得聚起灵力把鬼娃娃推了出去,只来得及喊了一声:“跑!”腿上头发猛力一扯,他整个身体随着那股力量一下往下坠去,竟生生被拉入了泥土之中!
等他身形消失,原本飞起的土石骤然失力,掉落下去,把坑洞重新填平。
鬼娃娃紧闭双眼,四肢并用的爬回叶迟被拽走的地方,却哪里还有人,它眼下挂着黑血,焦急的“呜呜”哭了起来,直到被赶回的殷玄弋拎起来,它才惶急的叫了两声,却口不能言,无法告知殷玄弋究竟发生了什么。
殷玄弋当初追着黑影而走,那影子速度极快,尽往荆棘茂盛处钻,殷玄弋追了一会觉出不对,降世离鞘剑身一分为八,以惊雷之势阻住了黑影的去向,等他闪身而至,却骇然发现那不过是一团黑色头发。他当下一愣,心忽然猛烈的跳了一跳,心底油然生出一股极大的不安,他几乎是下意识喃喃念了一声:“叶迟……”
他心知中计,想起叶迟安危心下已乱,耳中“嗡”的一炸,心口恍惚间竟多了一个心跳,安息木浅淡的味道突然浓郁起来,他额角青筋一跳,勉强压下那股惊慌,身如残影往来处飞掠,竟比来时快了一倍有余。
然而等他回去,哪里还有叶迟?
他就这样定定的笔直伫立在那,面目平静到了可怕的地步,胸口的安息木生出细小的根茎,沿着血液爬满了他周身,殷玄弋脸上现出青色的纹路,仿若活物在他皮肤下游弋不止。鬼娃娃被他提在手上,忽然睁开了额心第三只眼睛,金红光芒一闪,殷玄弋猛得回过神来。
他呆呆的站立了一会,才发觉自己早已出了一身冷汗,他脸上依然没什么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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