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金龙塔尔斯的尴尬-第2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塔尔斯不由自主化作人形,上前一步,向法师伸出手去。
    就在这时,塔尔斯后颈一紧,伊诺苏斯也化为人形,拎起他的背心,把塔尔斯扔进了一个隐蔽的法阵。
    “好好在里面呆着,我和这个人类谈谈。”伊诺苏斯冷淡地说。
    紧接着,他来到法师面前,居高临下地问:“如何?卑鄙的人类,你现在还坚持你的想法吗?”
    维拉抹了抹嘴角的鲜血,回答:“是的,我坚持。我说过,我不喜欢被胁迫。”
    “很好。”伊诺苏斯点了点头,“那么,好好享受你选择的下场。”
    说着,他揪起法师的衣领,把法师拎起来,另一只手扼上了他的脖颈。
    “伊诺苏斯!”塔尔斯焦急地呼唤,这个法阵和安德鲁大帝行宫里的那个非常相似,可以禁锢其中的生物,以及暂时隔绝灵魂血契——只是简陋得多。
    “塔尔斯,好好呆着,这与你无关。”伊诺苏斯转向维拉,“这是你的选择,我给过你机会。”
    无视法师徒劳的反抗,伊诺苏斯开始用力。
    塔尔斯焦灼地试图打破法阵,但徒劳无功。眼看法师的脸色变得紫红,他干脆咬咬牙,冲着法阵撞了上去。一下,又一下,以最快的速度,塔尔斯粗暴地破坏了法阵,冲了出去,刚刚好来得及把法师从伊诺苏斯手里抢下来。
    法师瘫在地上,脸色青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在法师艰难的咳嗽声中,塔尔斯蹲下身,挡住伊诺苏斯冰冷的视线。他向维拉伸出手,似乎想要扶起他。就要碰到法师时,手指在半空中凝固了。塔尔斯移开视线,收回手,目光落在四周遍布的法术痕迹上。
    周围被破坏的惨状触目惊心。经过近一小时的战斗,六十尺内几乎没有完好的地面。草木全部化为灰烬,一道道裂痕横亘其间,露出地下烧焦的根须。
    塔尔斯暗暗心惊。假如自己不曾前来,那么他所看到的绝对不止这些,还会有重伤的伊诺苏斯,以及……失去绝大多数生命力的法师。
    酸楚和苦涩交相纠缠,充盈着塔尔斯的胸口。嗓子堵得难受,眼角一片酸涩,塔尔斯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苦涩,睁开眼,正迎上维拉幽深的视线。
    塔尔斯叹了口气,避开维拉的视线,平静地说:“维拉,放手吧。”
    维拉身体微微一僵,纤长的手指颤抖了一下。紧接着,他抿起嘴唇,看着塔尔斯,眉梢微微挑起,眼神复杂难明。
    “放手吧。”塔尔斯叹了口气,不看法师,“这样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维拉没有回答,脸上血色褪尽,在星光下显出几分苍白。
    过了片刻,法师抬起头,专注地看着塔尔斯,问:“塔尔斯,你孤独吗?”
    他的声音十分轻柔,宛若丝绒。
    塔尔斯摇摇头,“你知道,对龙来说,自由高于一切。”
    时间缓缓流逝,每一秒都被拉长,在朦胧的黑暗中,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法师的呼吸比平日更加绵长,尾音颤抖。
    沉默。
    在塔尔斯以为维拉不会再回应时,法师开口了。他说:“好,那就如你所愿。”
    这回答太过出乎意料,塔尔斯几乎不敢相信。他愕然地看着维拉,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低沉而轻柔的咒语声响起,回荡在夜色中。塔尔斯清晰地感觉到,加诸在他身上的枷锁一点一点消散了。
    灵魂血契已经解除,他自由了。
    
    第70章 如影随形的孤独
    
    塔尔斯又做梦了。
    最近,他时常做梦。龙的睡眠原本应该香甜沉稳,而现在他却经常睡不安枕——即使把全部闪闪发光的财宝当枕头也无济于事。
    今天的梦很古怪。塔尔斯先是梦到自己在巢穴附近追捕猎物,那是一头健壮的长角鹿,有着矫健的身体和灵敏的脚步。塔尔斯俯冲下去,精准地抓住那头鹿,向巢穴飞去。把鹿扔在巢穴门口后,他收拢翅膀,打算撕裂那头鹿,美餐一顿。不料,就在他张开嘴巴的瞬间,他看到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在他眼前清晰起来,湿润而惊恐,看起来既迷茫又无助,似乎饱含着深深的痛苦与渴求。
    塔尔斯觉得十分熟悉,这是谁的眼睛呢?
    下一刻,画面改变了。
    他似乎离开了自己的巢穴,来到一座法师塔前。这座法师塔十分眼熟,塔尔斯在梦中苦思冥想,却始终没能想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一阵熟悉的爆鸣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塔尔斯看到伊诺苏斯盘旋在半空中,看起来既骄傲又强大。而法师塔门前的空地上,赫然躺着一个身影。那个身影穿着破破烂烂的黑袍,头发凌乱,一只手从衣袍下伸出,扭曲着举向天空。这只手手指纤长,手背上布满裂纹,不停渗出鲜血。一阵莫名的疼痛袭来,塔尔斯看着地上那个身影,茫然地向前走去。
    一步,又一步。
    很快,他看清了那个身影的脸。那是一张平凡而刻薄的脸,细眉毛,尖下巴,高颧骨,鼻梁很窄,薄薄的嘴唇紧抿着,遍布伤痕的浅褐色皮肤上,一双黑眼睛无神地望着上空。
    在塔尔斯的目光中,他的手落了下来,与此同时,那双细长的黑眼睛也合拢了。
    塔尔斯的心脏停顿了。
    他蹲下身,伸出手,颤抖着拂开那人脸上的长发,低声呼唤:“维拉,维拉!维拉……”
    维拉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珠一片冰寒。他用同样冰冷的声音说:“我亲爱的仆人,离我远一点。”
    下一刻,他永远闭上了双眼。
    塔尔斯的视线昏暗下来。
    在漆黑的巢穴里醒来,塔尔斯胸口依然堵得难受。于是他离开巢穴,蹲在一块高高的岩石上,吹着夜风。初春的寒风割裂着他的鳞片,令他重获清醒。
    和法师解除契约后,已经过了小半年。那天,法师出乎意料地解除契约后,塔尔斯再次享受到了久违的自由。饶过法师一命后,他跟着伊诺苏斯离开,法师塔快要消失在视线中时,塔尔斯悄悄回望。在清冷的晨光中,他依稀看到法师塔门前的空地上,那个漆黑的身影仍旧站在那里,孤独,而执着。
    塔尔斯没有履行自己的诺言,他拒绝跟随伊诺苏斯回到奈格里尔山脉,留了下来,留在自己的巢穴。伊诺苏斯无奈地看着他,警告:“塔尔斯,我能帮你一次,却不能帮你一辈子。那个人类是个祸患,现在你既不愿杀了他,又不肯跟我回去,而那个人类已经掌握了你的真名,那么他迟早会再次找上你,对付你。到那时候,我绝不可能再这样帮你。”
    面对塔尔斯的执拗,伊诺苏斯毫无办法,只得暂时留下来,教他一些他这个年纪应该学会的知识。
    一个月后,伊诺苏斯走了。塔尔斯独自留在巢穴,再次感到久违的孤独。就像此刻,他蹲在高高的岩石上,独自面对绵延起伏的群山,刺骨的寒风卷起漫漫枯草,呼啸而过。夜空依旧美丽,深邃得可怕。塔尔斯闭上眼睛,变成人形,舒展四肢躺在光滑的岩石上,放任自己的思绪。
    维拉。
    维拉……
    那个卑鄙的人类法师以极其卑劣的手段,在自己身上留下他的烙印,用最恶毒的手段控制自己,留下刻骨的伤口,再用虚假的情谊抚平它。而自己,竟然对他念念不忘。
    法师的手段十分有效,体会过有人陪伴的日子,孤独就显得愈发难以忍受。在长久的孤独中,塔尔斯越来越多地想起法师的好厨艺,法师的话语,法师的甘兰草茶,以及……法师的笑容。而且……塔尔斯心里猝然一紧,梦中法师的身影再次浮现在脑海中,令他十分不安。
    塔尔斯睁开了眼睛。
    天空广阔,在完全的自由中,他忽然开始恐惧。莫名的不安驱使他做出了决定,回去看看,回那座带给他复杂记忆的法师塔看看,远远地看上一眼,看看那座熟悉的高塔,看看……那个卑鄙的法师。
    太阳升到山顶上时,法师塔灰白的塔身映入了塔尔斯的眼帘。他早已变回人形,在法术的遮掩下,顺着枯草丛生的狭窄道路前往那座高塔。
    距离法师塔不到一百尺时,塔尔斯开始觉得不对。不同于往日,法师塔漆黑的大门敞开着,窗扇破烂,外墙焦黑,门前空地上还残留着战斗的痕迹以及一些散落的物品。这是怎么了?塔尔斯的瞳孔收缩了。他掩藏好自己的踪迹,警惕地靠近。很快,他毫无阻碍地进入了法师塔。
    迎接他的是一片凌乱。法师塔的器物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几乎没有半件完好。塔尔斯焦灼地搜寻,确定四下无人后,他呼唤着法师的名字,搜遍每一间房间。最后,他停留在法师一片狼藉的卧室中,握紧了拳头。
    法师已经不见踪影,而法师塔中所有有价值的东西几乎全部消失不见,看起来经历了一场彻底的洗劫。塔尔斯的心沉了下去。很明显,法师塔遭到了攻击,而他此时无法得知法师究竟是死是活。塔尔斯闭上眼睛,深深呼吸。随后,他开始寻找线索。
    这时,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在凌乱的施法物品和几件睡袍下,塔尔斯发现了一幅画。这幅画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膜,被法术保护着。而画本身则十分拙劣,画着一只看起来像蝴蝶的龙。塔尔斯捡起这幅画,心中五味杂陈。他十分确定这张画上是一头金龙,只是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法师的画技太过拙劣,实在难以判断。
    塔尔斯将画收进背心上的衣袋,继续寻找线索。
    一无所获。
    塔尔斯站在法师塔门口,仔细观漆黑的大门,感知法术残留。十分钟后,他收回了手掌。现在他十分确定:这里曾经遭受神术的攻击,看来跟尼鲁那群宗教疯子有关,只是不知道法师究竟下落如何。从最初的震惊中缓和下来,塔尔斯对法师并不太担心,法师既阴险又狡猾,绝不可能呆在法师塔里束手待毙。
    只是……到底应该去哪里寻找他?塔尔斯决定先去别杀我镇,找查理打探一下消息。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动静从西南方传来。有人来了!塔尔斯闪身躲进了法师塔,静静等待。
    
    第71章 法师的下落
    
    来者可能是个战斗牧师,所以塔尔斯没有使用侦测法术,以免打草惊蛇。他隐藏起自己的身形,紧贴着法师塔的墙壁,全神贯注地聆听。
    来人脚步轻盈,径直走向法师塔的大门,脚步声在大门外顿住,似乎在观察。塔尔斯屏住呼吸,身体紧绷,等待着。
    很快,对方的影子进入了法师塔的大门。在对方踏入大门的那一刻,塔尔斯扑了出去,右手扼向对方的脖颈,左手则袭向对方腰侧。
    他的攻击成功了一半,对方敏捷地后撤,避开了他的右手,但尽管没能使上全力,塔尔斯仍然击中了对方的腰侧。对方倒抽一口冷气,迅速躲开,试图撤出法师塔。但塔尔斯紧紧跟上,右手继续扼向对方的脖颈。
    他的手指在碰到对方皮肤前顿住了。塔尔斯维持着攻击的姿势,和对方同时叫出了彼此的名字。
    “塔丽莎?”
    “塔尔斯?”
    认出他以后,塔丽莎明显松了一口气,将匕首塞回腰间,问:“塔尔斯,你怎么在这?我听法师说你回老家了?”
    回老家?塔尔斯愣了一下,点点头,算是默认。
    “塔丽莎,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法师呢?”塔尔斯急切地问。
    “你也不知道?”
    “我……塔丽莎,回答我。”
    塔丽莎摇摇头,“这里遭到了一支军队的攻击,至于法师,我也不清楚他的下落。”
    “军队?尼鲁的?什么时候?”
    “尼鲁?”塔丽莎皱起眉头,“的确是那群讨厌的疯子。瑟尔凯特在上,十天前,那群桑提斯的信徒似乎包围了这里,他们攻击了这座法师塔,之后迅速撤走。至于他们具体去了哪里,以及法师的下落,我并不清楚。事实上,我刚刚从晶歌森林西北角回来。从提伦长老口中得知这些后,就立刻赶来这里。对于所发生的一切,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多少。”
    “你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吗?”
    “不清楚,提伦长老说,可能有上千人。”塔丽莎叹了口气,“塔尔斯,也许你不知道,事实上我们已经和法师签订了口头盟约,共同对付那群桑提斯的狂信者。如果法师被迫逃进晶歌森林,那么木精们将会帮助他。尽管这盟约极其脆弱,但提伦长老不会完全对法师袖手旁观,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敌人太过强大,或者法师本身不再具有结盟的价值。”
    塔尔斯的目光落在旋梯上散落的杂物之间,心里越来越担忧。之前他只以为是尼鲁那群疯子又来找麻烦,可能是那个逃走的牧师,也可能是被扒了衣服的主教。而现在……一支上千人的军队……
    塔尔斯压下焦灼,镇定地质问:“塔丽莎,既然法师和你们有盟约,那么你们为何连他的下落也不知道?就算敌人太过强大,你们不愿伸出援手,但至少可以派个探子,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及……敌人的去向。”
    “提伦长老承诺的是晶歌森林之内,而这里……”塔丽莎指指脚下,“并不属于承诺的范围。而且,听说这支军队带着为数众多的战斗牧师以及能够射出巨大箭矢的装置,我们没有理由让族人涉险。”
    塔丽莎的理由十分充分,塔尔斯紧紧抿住嘴唇,不再说话。
    见他面色不愉,塔丽莎上前一步,看着他的双眼,真诚地说:“塔尔斯,法师曾经帮过我,帮过安德。如果他遭逢不幸,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他。”
    塔尔斯审视着她,塔丽莎那双深绿色的眼睛里写满真诚。片刻之后,塔尔斯点了点头。
    太阳开始西斜的时候,塔尔斯和塔丽莎来到了别杀我镇门口。第一座房子的檐角刚刚映入眼帘,塔尔斯停住了脚步。他拦住塔丽莎,让她躲进树丛,自己使用魔法掩藏好身形,悄悄潜入。
    不一会儿,他回来了。
    不同于往日,镇子里现在满是穿着太阳徽记链甲的士兵,看来已经被尼鲁所占领。
    塔尔斯在塔丽莎身上留了些“小玩意”,以便更容易找到她。随后,他让塔丽莎先回法师塔附近等候,而自己则潜入小镇,打探法师的消息。
    借助法术的帮助,塔尔斯很快把小镇摸了个遍。这座小镇现在看起来极为冷清,几乎所有人都呆在家里,不敢外出。而街道和广场上,除了巡逻的士兵,就是被绑在广场上的十多个人,他们大多是男人,分别被捆住双手,吊在立起的木架上,只有脚尖着地,看起来十分痛苦。二十个士兵手执长矛,分散在广场四角,警戒着。
    在这些被吊起的人中,塔尔斯一眼看到了查理。这个雀斑脸被吊在最高的架子上,身体痉挛着,翻着白眼,嘴巴张得活像一只蛤蟆。
    塔尔斯没有惊动士兵,悄悄摸进了酒坊。
    酒坊里一片空荡,几乎闻不到晨露酒的芬芳。酒坊老板的女儿,查理的妻子露娜正在窗前发呆。见到塔尔斯,她先是狐疑地左顾右盼,紧接着挺着大肚子猛地站了起来,凳子“哐啷”一声翻倒在地,露娜看都没看一眼,急切地迎上前,问:“大人,你怎么来了?查理,查理他……”说着,她的眼眶红了。
    “他怎么了?”塔尔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露娜。
    “他……他今天……”露娜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他在祈祷会上,当着真神牧师的面,说出别的神的名讳。所以……他们把他吊在广场上,作为惩罚。他们还说,如果他还不能够做到把全部身心奉献给真神,那么他们就会……”
    露娜垂下眼皮,低声吐出三个字:“绞死他。”
    泪水顺着露娜的脸颊滑落,狭小的卧室里一片静默。塔尔斯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任何一句安慰话。他扭过头,不看露娜,问:“你知道维拉去哪里了吗?”
    “法师大人?”露娜发出一声低呼,她忙捂住嘴,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大人,你没看到布告吗?法师被他们抓去了布林城,他们打算在……一,二,三天,三天后公开烧死他。”
    烧死。
    这两个字眼狠狠锤中了塔尔斯的心脏,他完全没有想到,那个卑鄙的,无耻的,极端狡猾的法师真的被抓了起来,不仅如此,还即将被烧死。
    “三天?你确定?”塔尔斯的呼吸困难起来。
    露娜点了点头。“是的,我确定。”
    心脏刺痛,脑袋一片空白。塔尔斯握紧拳头,努力平复呼吸,向露娜说:“露娜,原原本本告诉我,告诉我我离开后所发生的一切。”
    他的呼吸极轻,话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梦中的情景再次浮现在他眼前,法师双眼紧闭,褴褛的黑袍上,仿佛已经燃起了火焰……
    
    第72章 即将到来的死亡
    
    天色阴沉,而人群比天色更加阴沉。他被固定在火刑架上,脚下是层叠的柴堆。瑟伦主教提着满满一大桶油,迎面泼向他。冰冷滑腻的油顺着头发流淌而下,浸透他的衣物,渗入木柴的缝隙。
    “烧!”
    “烧!”
    “烧!”
    “烧死他!”
    “烧死魔鬼的信徒!”
    在沸腾的呼声中,他在心底冷笑:这些蠢货,他们难道不知道永远不要低估一位法师?只要手指和舌头还在,即使不能脱身,但他起码有办法和眼前这个蠢货同归于尽。但随后,他发现了自己的异状,整个人如坠冰窟。
    手指完全不停使唤,而无论他如何努力,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瑟伦主教举着火把,狞笑着靠近。他的瞳孔收缩了,终于感到深深的惊惶和死亡的恐惧。柴堆很快被点燃,透过凌乱的长发,和升腾的灼热空气,在黑沉沉的人群中,他看到一个身影,一个熟悉的,有着一头灿烂金色长发的身影。
    那个身影似乎根本没有看到他,转过身,向远处走去。
    他急切地呼唤起来,徒劳地张大嘴巴,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塔尔斯!塔尔斯!
    不知不觉间,火焰卷上了他褴褛的黑袍。
    在深切的恐惧和绝望中,他发出无声的讥笑。
    ……
    维拉从昏迷中醒来,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战斗牧师沙法尔左手拿着一支蜡烛,凑近他的脸颊,眯着眼睛观察着他。一只水桶滚落在他脚边,而他的右手则揪住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强迫自己仰起头,以便观察。冰冷的水糊住了他的眼睛,顺着脖子和胸口流淌而下,滴落在地,刺骨的冷,维拉不禁打了个寒颤。
    见维拉醒了,沙法尔发出一声冷笑,放开他。退后一步,高傲地问:“魔鬼的信徒,知道我是谁吗?”
    维拉闭上眼睛,缓解冷水带来的疼痛,没有回答。
    他浑身疼痛得几乎失去意识,冷水刺激着他的伤口,带走他有限的体温,令他更加虚弱。手指处传来钻心的疼痛,勃颈处的铁链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法师艰难地呼吸着,汲取生命所需的空气。
    现在,法师被牢牢固定在一个低矮的十字刑架上,双手伸展,分别被镣铐固定在横杆两端,四个固定在地面上的铁箍分别套住他的脚腕和膝盖,迫使他跪在地上,维持着这个屈辱的姿势。
    他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十天了。
    自从半个月前,沙兰战败,将白石城、别杀我镇连同随便森林一道割让给尼鲁,法师就知道,自己的法师塔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自从葬送了罗瑞的军队,近半年之久,小镇没有遭到任何报复,这证明那个逃走的牧师没有把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那么只要别杀我镇的居民皈依所谓的真神,应该性命无忧。但他不同,桑提斯的狂热信徒们绝不会容忍一个法师呆在“真神”的领土上,亵渎神祗。等待他的命运,应该和白石城那位来不及逃离的中年法师一样,被架上火刑架,活活烧死。
    逃走也许是个好选择,但维拉不愿。无论是出于尊严还是情感,他都不愿离开这里。而他有他的优势——这里太过偏僻,法师塔防备森严,而背靠随便森林,即使数千人的军队,也很难在木精面前讨到优势。所以他深入晶歌吉尔,和提伦谈判,谋求木精的支持,和他们一同将那群疯子赶离晶歌森林附近。然而,令他遗憾的是,提伦只答允他在晶歌森林的范围内为他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结果差强人意,但维拉并未沮丧。他打算暂时避入随便森林,等待时机。
    令他意外的是,一支带着数十名战斗牧师,六张巨弩,一千人左右的军队围捕了他。面对这样一支军队,提伦理所当然地退缩了。被逼出随便森林时,法师依然不明白,自己何时有了这么高的价值,值得出动这样的军队来抓他。
    被抓住后,他被带到军队首领面前。这位首领是一个三十五六岁的中年男子,相貌端正,没留胡须,棕色的卷发随意束在脑后,脸上的笑容随意而懒散,如果不是穿着铠甲,他看上去几乎不像一名军队统帅。在他的铠甲上除了太阳徽记外,还印着剑兰纹章。通过纹章,维拉一眼认出了他——尼鲁神翼军最高统帅:海德里斯·图菲特。
    他怎么会在这?一国最高统帅,为何会出现在这边陲之地?而且,还亲自带兵围捕他?
    仿佛被一桶冰水从头淋到脚,许久以来头一次,维拉感到了恐惧。
    看到狼狈的法师,图菲特懒洋洋地丢下手里的地图,向他走来。他示意士兵放开法师的双手,然后,在维拉还未反应过来时,他迅速抓住法师的左手,将法师纤长的手指,从拇指到小指,一根一根顺序折断。
    在法师猝不及防的痛呼声中,他抓起法师的右手,如法炮制。
    随后,他捏起法师的下巴,脸上依然挂着懒洋洋的笑容,在法师怨毒的眼神中吩咐士兵:“记住,以后再抓到法师,第一件事就是折断他的手指。至于舌头……”图菲特的笑容更加慵懒,“舌头暂时留着,如果它还有留着的价值。”
    之后,他将法师丢给士兵,让他们给法师戴上镣铐,在别杀我镇示众后,一路押送至两天路程外的布林城。
    来到布林城后,法师就被丢进这间地牢,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见到图菲特。而在意料之中的,他见到了另一个老熟人——曾经为法师塔贡献了一辆马车和一套长袍的瑟伦主教。
    显然,瑟伦主教对他十分“友好”。在这十天里,他真切地享受到了主教对他的“关爱”。拜主教所赐,现在他身上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而瑟伦主教似乎也没有任何需要他交代的东西,除了曾经逼问过他仆人的下落以外。维拉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图菲特交代过,必须要让自己完整的上火刑架,当众被烧死,以儆效尤,而且根据广为流传的迷信,切下法师的肢体会受到诅咒,那么自己现在大约已经变成了碎片。
    他们到底是想干什么?
    “啪!”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打断了维拉的思绪。
    维拉吐掉嘴里的血沫,睁开眼睛。沙法尔森然地看着他,警告:“魔鬼的信徒,回答我的话,别装死。”
    “什么?”疼痛让维拉的声音含混不清。他挑起细长的黑眉毛,毫不客气地流露出自己的逼视,“如果我没记错,这位牧师大人,你已经为你的莽撞和那四百名士兵的性命付出了代价?”
    “哼!这种事轮不到你多问,老实点,否则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维拉识趣地闭上嘴巴。
    “明天正午,布林城的广场上就会架起柴堆,你知道那是什么吗?”沙法尔露出冷笑,拿起一条长鞭,用鞭子柄逗弄着法师的脸颊,“那里将点燃专门用来净化魔鬼信徒的火焰,而到时候,你将在烈火中被点燃,你的头发,你的皮肤,你的血肉,你的骨头,都将化为焦炭,而你的灵魂,将被彻底净化。”
    维拉冷冷地盯着他,尽量不让自己露出惧意。
    “魔鬼的信徒,现在你有一个机会,一个活命的机会。”沙法尔俯下身,盯着法师的双眼,“那条龙听你的话,我知道。魔鬼的信徒,交出那条龙的真名,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你?就凭你葬送了四百名士兵和一名步兵队长的性命?”维拉勉强露出讥笑,“牧师大人,难道神殿和那位图菲特元帅没有追究你的责任?”
    “你!”沙法尔的脸上闪过红潮。他压抑住怒火,低声警告,“魔鬼的信徒,别太过分。只要你交出那条龙的真名,我自然会放你一条生路。瑟伦主教有办法将你换出去,只需要一个死囚,和一个变幻神术。”
    “是吗?很抱歉。我想你在我这里毫无信用可言。与其相信你,不如让图菲特亲自来。或许,我还可以和他谈谈关于你和罗瑞步兵队长之间的交情。”
    “啪!”沙法尔恼羞成怒,举起长鞭,冲法师狠狠抽下。
    
    第73章 死亡线上的回归
    
    布林城的广场今天十分热闹。几乎半个城的居民聚集在广场周围,从屋顶上、窗户边、别人的肩膀上探出头来,向广场中央张望。
    广场中央,高高的木柴堆上,竖着一个十字形火刑架,火刑架上则绑着一名邪恶的法师。初春的寒风卷起他褴褛的黑袍,露出身上层叠的伤痕。这些伤痕和凝固的血迹令人们更加兴奋,激起一阵欢呼声。
    今天,是维拉被抓住的第十三天。这一天,他将被公开烧死。
    维拉站在木柴堆上,冷眼看着脚下的人群。一切和梦中类似,他被牢牢绑在火刑架上,嘴巴被堵住,脚下的柴堆浸了油,沙法尔手执火把,站在一旁,只等瑟伦主教宣读完法师的罪行,就点燃柴堆,让烈焰净化他的灵魂。
    和梦中不尽相同的是:广场周围守着二十来名战斗牧师,图菲特毫无形象地坐在他们中间,脸上挂着慵懒的笑容,歪着脑袋阅读一本书。而不远处的城墙上,四张弩机在阴沉的天色下,显得更加危险。
    他就要死了。
    最多十几分钟后,柴堆将被点燃,他将被活活烧死。维拉的身体在寒风中不易察觉地颤抖起来。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再畏惧死亡。然而,他仍然不可遏制地恐惧,惧怕被烈焰活活烧成焦炭的滋味。火焰将会卷上他的衣物,烧灼他的皮肤,蒸干他的血液,而他,将会在火焰里发出沉闷而凄厉的惨叫,拼命扭动身躯,用死亡的痛苦取悦这些看客,取悦这些把他绑上火刑架的刽子手。
    他不甘心,不甘心死在这些人手里,让自己的死亡成为一个津津乐道的谈资。
    然而,他无能为力,只能等待,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死亡。
    维拉的目光越过沸腾的人群,落向远方。在那里,有绵延起伏的群山。
    而在群山里的某一处,有金龙的巢穴。而在更远的,看不到的地方,有他曾经的家。维拉的目光变得柔和,对喧闹的人声充耳不闻,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他向来我行我素,毫不顾及他人。在他度过的二十九年的岁月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