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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龙塔尔斯的尴尬-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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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着每一丝生命力。即使作为金龙,塔尔斯依然感到了生命的流逝,萨利脸色发黑,咬紧牙关,施法为自己加速,向前冲去。而维拉面色如常,一边奔跑,一边向身后丢出闪光术和一道道屏障。
拐过四条通道后,他们终于摆脱了那些可怕的黑色烟雾,以及刻骨阴冷的死亡。
萨利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墙,拼命喘息。在这场短暂的交锋中,他受的影响最重。
维拉扶着墙壁,在萨利身侧静立,眼睛半闭,让几乎耗尽的精神力缓缓回复。塔尔斯守在靠近主殿的位置,点亮了水晶球,警惕地观察周围。
在萨利粗重的喘息声中,维拉轻声说:“献祭之卵,我绝没有想过,这里的神器竟然是献祭之卵。萨利,在我们到来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42章 好吧,我们该怎么办?
根据萨利所说,被乱流卷入以后,他第一时间抓住了希尔,没有和他分散。紧接着,他们就来到了这里。不同于维拉和塔尔斯,萨利和希尔来到的地方是一条狭长的通道。通道尽头满是碎石,斧凿的痕迹和神术残留随处可见。通道之中,累累白骨交错堆叠,在水底发出森冷的磷光。根据希尔判断,这里少说有五十具以上的人类骸骨。而且,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祭司。
萨利觉得,希尔看起来有些不对劲,他原本沉默寡言,很少有情绪流露。但那个时候,在幽暗浑浊的湖水中,面对众多祭司的遗骨,希尔的脸上头一次流露出淡淡的悲伤。同样作为阴影之主的祭司,即使对死亡已经司空见惯,但面对前辈们的骸骨,悲伤在所难免。令萨利觉得疑惑的是,在悲伤的掩盖下,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希尔眼中一闪而过的狂热。
萨利没有追究,力量是每一个操法者的基本追求,祭司也是如此。这座一千多年前的阴影之主神殿,总该有些令人心动的“遗产。”
塔尔斯的祝福消散以后,萨利为自己和希尔施法,顺着通道在水里摸索了一段时间后,他们终于离开了湖水,来到通道尽头。希尔在通道尽头停下脚步,望着石壁上复杂的符文,静静伫立。湖水顺着他银灰色的长发和深紫色长袍滴下,很快洇湿了地面。在微光下,希尔的侧脸轮廓如同刀刻,衬着他的神色,显得格外肃穆。湿漉漉的银灰长发纠结成绺,凌乱地贴在他苍白的脸颊上,萨利几乎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为希尔撩开脸上的头发。
就在这时,希尔抬起手,轻而庄重地描摹着石壁上的符文,用他特有的冷淡腔调说:“他们在这里筑起黑暗之墙,试图将这条通道隔绝,在前方找到出路。”
“他们?”
“那些祭司。”
“为什么?”萨利问,“这里发生过什么?”
希尔没有回答,继续向黑暗深处走去。
没费多少时间,他们就找到了主殿。希尔伸出右手,贴住门上的符文,用低沉的声音吟诵出复杂的语句。很快,大门无声地敞开了。
浓郁的死亡气息令萨利十分不适,他建议先等待维拉,再一同进入。但希尔没有理会他。进入大门后,希尔清除了他们留下的脚印,这才向黑暗深处走去。尽管十分疑惑,但萨利并没有追问,紧紧跟了上去。
紧接着,他们在祭坛中央发现了那颗通体漆黑的卵。这就是神器?法杖已经遗失在乱流中,在祭坛下方,萨利好奇地伸出手,施放侦测法术,试图研究一下。
“别碰它。”希尔的声音犹如寒冰,令萨利感觉浑身发凉,他停止施法,看向严肃冷漠的祭司。
希尔没有看他,步上祭坛,径直来到中央,抽出腰间的匕首,划破自己的手掌,将自己流血的手掌覆上那颗卵。
鲜血流下,转眼消逝在那颗卵漆黑的表面,随着越来越多的鲜血被献祭之卵吞噬,希尔的神情越来越冰冷。萨利看出不对,冲上祭坛,试图将希尔拉离,把他和那颗散发着阴冷死亡气息的玩意分开。
然而,刚刚碰到希尔的手掌,那颗漆黑的卵上突然蹿出数道黑雾,狠狠攻击了萨利。萨利猝不及防,死亡之力直直穿透他的身体,迅速带走萨利的生命力。与此同时,希尔的诅咒降临在他身上,封住他的嘴巴,令他两条胳膊失去控制。萨利心中一片冰冷,除非事先在受术者身上施加导引诅咒,否则,这种咒术绝不可能发动得如此迅速。
看来,希尔早有预谋。
冰冷的死亡不断带走萨利的生命力,在昏倒之前,萨利最后看到了希尔的眼睛,那双原本湛蓝的眼睛覆盖着一层黑气,目光冷漠,不屑,饱含怨憎和仇恨,完全不属于那个他熟悉的高阶祭司。似乎感觉到萨利的疑惑,希尔张开薄薄的嘴唇,冷漠地说:“我说过,别碰它。”
萨利的世界变黑了。
再次睁开眼睛时,维拉和塔尔斯正好落入希尔发动的陷阱。
“邪恶的法师,现在怎么办?”萨利靠着冰冷的石墙,抱着膝盖,两眼无神地嘟囔着。
“邪恶?我亲爱的萨利,你那位美貌的祭司看起来可比我邪恶多了。”维拉耸耸肩,半闭着眼睛,思索着,“我听说过献祭之卵,这件传说中阴影之主的神器。根据记载,它早已湮没在一千多年前的岁月里。萨利,我早该想到,除了献祭之卵,没有哪件阴影之主的神器能够具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萨利疲惫地闭上眼睛,感叹:“维拉,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希尔他……”
“献祭之卵,就像它的名字,借由阴影之主的赐予,靠一次又一次的献祭获得强大的力量。阴影之主的祭司们,一代又一代利用它守护自己的神殿,毁灭强大的敌人。但这件神器非常难控制,根据《湮没的阴影》的记载,只有真正为阴影之主所认可的人才能控制它。如果得不到阴影之主的认可,献祭之卵则会激发使用者强烈的憎恨之心,它以使用者为媒介,吸收祭品强烈的怨憎和绝望,变得更加强大。”
“怨憎和绝望?就像卡妮亚?”塔尔斯问。确定那些黑色烟雾不会追来之后,塔尔斯解下一直绑在后腰的包裹,取出三块熏肉,递给维拉和萨利。
“不错,她是献给阴影之主的祭品,借由强烈的怨憎和绝望,以那枚黑星石胸针为媒介,和献祭之卵支撑起来的守护结界融为一体。至于希尔……”维拉接过塔尔斯递来的熏肉,咬下一口,摇摇头,模糊不清地说,“只有阴影之主的祭司才有可能使用献祭之卵,很显然,他试图控制神器,但失败了。不过,作为一名高阶祭司,他现在应该没事,只要不试图反抗神器。但以后……”
维拉没再说下去,小口小口咬着熏肉。
“以后?以后会怎么样?别卖关子,邪恶的法师,你给我说清楚!”萨利拿着熏肉,恶狠狠地瞪着维拉。
“我怎么知道?如果所有一切都有记载,那本书就不会叫《湮没的阴影》了。我亲爱的萨利,如果你真的那么感兴趣,那么当初,你又何必撕毁我那些‘邪恶的书籍’呢?”
“……维拉·塞莫瑞尔!当年的事情你还有脸提,真是好样的!”萨利咬牙切齿地说。
“萨利·什么来着,彼此彼此。”
“萨里安·切利斯。”萨利一字一顿地强调,翠绿的眼睛简直要喷出火来。
“这名字和你真是相衬。好吧。萨利·什么来着。”维拉轻松地说。
“喂,你们两个。”塔尔斯忍无可忍地打断这毫无意义的争执,“别管什么当年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维拉耸耸肩,“我亲爱的仆人,很抱歉,我不知道。不过,我想……”他举起左手摇了摇,随着他的动作,宽大的黑色袍袖滑落,露出那串黑星石手串。“这东西可能有用。”
“卑鄙的法师,那是我的!你可以使用,但别想霸占它。”塔尔斯恶狠狠地警告。
“我亲爱的仆人,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它是你的,但你……”维拉露出微笑,威胁般地冲塔尔斯亮了亮纤长的手指。“塔尔斯,如果一切顺利,作为奖励,我可以让你尝尝我的独门秘技。”
想到法师的手艺,塔尔斯吞了吞口水,忍不住问:“什么秘技?”
“汁香绒叶焙鹿腿,相信我,你会爱上它的。”维拉靠近塔尔斯,微微抬起头,直视着塔尔斯的双眼,蛊惑般地低声说。
塔尔斯退后一步,点点头,避开法师的视线,想象着那外焦内嫩的鹿肉,再次咽下口水。
第43章 镣铐与自由
一片昏沉。
“当啷……当啷……”金属的碰撞声打破了寂静的黑暗。希尔从昏睡中醒来,张开眼睛。没有光,黑暗环绕在他周围,犹如一副沉重的枷锁,无所不在,如影随形。
这是哪儿?我是谁?希尔迷茫地盯着眼前的黑暗,努力思索着。浑身火辣辣地疼,手臂更是几乎不属于自己。希尔费力地抬起手,带来一阵麻木的疼痛。厚重的镣铐磨痛了他的手腕,镣铐上的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我怎么会在这里?脑子如同一团浆糊,希尔摇摇头,思索着,尝试着挪动其余的肢体。果然,他的四肢都被沉重的镣铐束缚住,每一只镣铐上,都连着短粗的铁链,另一端固定在墙上。看来,刚才听到的就是铁链碰撞声。希尔忍着疼痛,伸手摸索,墙壁一片冰冷,似乎是金属铸成,铁链和墙壁的连接处没有丝毫缝隙,应该是一同浇筑而成。
这里究竟是哪里?自己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我究竟是谁?
希尔忍着疼痛,回想着。他摸索过自己的全身,没有伤口,只是每一寸皮肤和肌肉都散发着难以忍受的疼痛。
戴着沉重镣铐的手揉上额头,按压着太阳穴。头脑渐渐清醒,破碎的记忆一点一点回到脑海。
首先回到脑海的,是他的名字:希瑞涅斯;紧接着,是他的身份;再之后,是他之所以在这里的缘由。
希尔的目光逐渐锐利,穿透深重的黑暗,在虚空中的一点凝聚。最初的迷茫过去后,他平静下来,开始研究自己的处境。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血腥味,粗糙的镣铐磨破了他的手腕和脚腕,令它们不时渗出鲜血,在镣铐的摩擦下,皮肤一次次结痂,又一次次被磨破,现在,随着他的动作,手腕再次被磨破,流出鲜血,顺着指尖滴落。但希尔并未理会,他坐起身,用左手手指反复摩挲右腕上的镣铐。指尖读出熟悉的符文,一切有了答案。
经过改造的禁魔镣铐,整个图坦仅此一副,深埋在达克瓦神殿地底,浇筑在精钢所做的牢狱之中,专门用来对付触怒阴影之主的祭司。在这副镣铐的限制下,他不能和阴影之主建立任何连接,不能使用任何神术,或者任何与法术相似的力量。镣铐剥夺了他所有反抗能力,甚至阴影之主祭司独有的,可以穿透任何黑暗的视觉。
浑身针扎般地疼,希尔熟悉这种疼痛,他很擅长这种诅咒,它的好处是:施法容易,不会见血,作用于皮肤,深入骨髓,可以对受术者施展长久的折磨。看来,那些支持迪卡的高阶祭司们不愿落人口实,就只能变着法儿,不见血地折磨自己。
懦夫的行径。希尔在心里冷哼,下了结论。
希尔靠着冰冷的铁墙,放松自己,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梳理着自己的记忆。他现在十分虚弱,需要尽可能减少消耗。根据记忆,他已经在这里呆了整整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迪卡,以及那些和他臭味相投的高阶祭司们,对自己施以各种折辱,试图撬开自己的嘴巴。在这半个月里,希尔只得到过几块发霉的干面包,每次饿得昏过去后,对方才会给予他少许食物,维持他的生命,以便更好地撬开他的嘴巴。而这些食物里,无一例外地掺杂着足以暂时剥夺他所有力量的毒。
希尔皱起眉头,十分不解。饿了这么久的人不该有现在的气力,尽管十分虚弱,但此时,他除了无法使用力量以外,并未感到太多生命力的流逝。难道迪卡和他那群走狗突然发了善心?哼!希尔在心里冷笑。期待迪卡发善心,还不如期待神殿墙上的蜘蛛变成生命女神的使者。
记忆很混乱,稍稍思考就会带来一阵剧痛。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希尔不再追究,他躺回冰冷的地板上,继续闭目养神,准备面对接下来的折磨。
思绪混乱纷呈,这段时间的记忆交错涌上,时不时还夹杂着古老的片段,以及一闪而过的陌生脸庞。
一片寂静,在深沉的黑暗中,希尔只能听见自己轻缓的呼吸声。
他忍受着疼痛,自嘲地想: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居然还没有发疯,自己真不愧是阴影之主的祭司。
忽然,希尔睁开了眼睛,微微侧着耳朵,倾听着。
远处传来铁门的咯吱声。紧接着,是极为轻微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看样子,迪卡和他的走狗们再次想起了自己,又一次妄图撬开自己的嘴巴。尽管他们的出现必然伴随着折磨,但希尔没有恐惧,反而有些期待。
这里只有黑暗,而他们的到来,意味着人声,以及,光亮。
希尔让自己保持虚弱,放轻呼吸,等待着。这一次,迪卡和他的走狗们又会有什么花招?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监牢门口停下。随后,是低沉的施咒声。“哐啷”,门开了。脚步声进入了监牢,向希尔靠近。随后,周围亮了起来——来人点亮了一支牛油蜡烛。
出现在希尔眼前的,是一张熟悉的脸。这是一张苍老的脸,花白的头发整齐地拢在黑色额饰下,眼角沟壑纵横,褐色的眼睛已经蒙上一层浑浊的雾气。这张脸属于一名高阶祭司,迪卡的走狗。在这一个月里,希尔见过他几次,每一次他都站在最后,面无表情地为折磨自己的人递上所需的工具。
此刻,来人脸上神色焦灼。他端着小巧的烛台,来到希尔身侧,俯下身,关切地问:“大祭司大人,您还好吗?”
希尔平静地看着他,略带讥讽地回应:“迪卡的新花招?贝格尔,这不适合你。”
一个月来,为了得到大祭司独有的力量与权威,以及那些唯有大祭司才能传承的秘密,迪卡几乎试遍了所有的方法。这次的新花招看起来可真不怎么样。
贝格尔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嘲讽,急促地说:“大祭司大人,很抱歉这么久才等到机会,听我说,您现在必须走。”
“走?怎么走?”希尔冷漠地看着他,想要继续讥嘲,但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涌出,令他觉得眼前这位年过半百的高阶祭司看起来有些亲切。希尔咽下了尚未出口的话,等待着对方下一步的动作。
贝格尔放下烛台,摸出一片精巧的紫色树叶,一面将它贴上希尔手腕上的镣铐,对准符文,一面低声解释:“感谢阴影之主,治疗药水真的有效。大人,迪卡已经失去耐心,他打算再下一个七日来临时,以背叛者的名义,将您献祭给阴影之主。我等待了足足一个月,总算偷到钥匙,迪卡随时可能发现钥匙丢失,所以,您必须抓紧时间。”
随着贝格尔说出密语,镣铐打开了。贝格尔如法炮制,很快,希尔的四肢重获了自由。
希尔站起身,冷漠地看着贝格尔取出一顶花白的假发,和一幅银色的卷轴,解下腰间的献祭匕首,脱下他身上那身深紫色高阶祭司长袍。这一幕令他感到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紧接着,一如他的感觉,贝格尔将这些统统递给希尔,催促他换上,用卷轴短暂改变成贝格尔的样子,抓紧时间离开这座监牢。而他自己则将代替希尔,呆在这里,以免惊动守卫。
“为什么?”希尔看着他,平静地问。令希尔自己惊讶的是,他对这一切丝毫不感到意外,仿佛自己从一开始就知道贝格尔的目的。
“大祭司大人,我是看着您长大的,也许您不记得……”贝格尔露出微笑,眼睛温暖起来,苍老的脸上露出怀念,“前任大祭司曾经是我的挚友,而您,救过我侄子的命,现在,到了我偿还恩情的时候了。”
“我不记得。”
贝格尔眨了眨浑浊的眼睛,摇摇头,说:“没关系,我记得就足够了。”紧接着,贝格尔再次催促,“您快走吧,别在我这老头子身上浪费时间。”
希尔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老人,轻声问:“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贝格尔摇摇头,沉默着,将希尔推出监牢,关上了沉重的铁门。
第44章 死亡与仇恨
距离希尔失去大祭司权位的那一天,已经过了一个月零七天。
一个多月前,借由希尔的疏忽,迪卡悄然联系了一些高阶祭司,说服他们:如今的大祭司醉心其他神术和法术的研究,甚至包括生命女神独有的神术,同时,他还试图向图坦卑躬屈膝,侮辱阴影之主的权威。显然,他的所作所为触怒了伟大的阴影之主,希瑞涅斯早已不再受到阴影之主的宠爱。
现在,阴影之主已经降下神谕,要求自己忠诚的信徒清除那个僭越的背叛者。
大量的口舌加上伪造的神谕,尽管并不高明,但迪卡和他的盟友们依然打动了一些高阶祭司。前任大祭司蒙受阴影之主感召前,绕过众多蠢蠢欲动的高阶祭司,指定最年轻的高阶祭司希瑞涅斯为继承人,这令大多数高阶祭司十分不满。而希尔继任后,并不热衷于掌控权力,反而希望神殿打破原有的桎梏,披上相对温和的外衣,维持与图坦应有的良好关系,吸引更多信徒。
辉煌的时代已经过去,在相对和平的年代,如果仅仅依赖于震慑,那么死亡与诅咒的阴影只能固守一隅,注定萎缩凋零。
因为一个寻常的阴谋,达克瓦神殿的最高权威者,阴影之主的大祭司希瑞涅斯失去了他的权势与自由。在一次重要的祭祀开始前,一名高阶祭司指控希瑞涅斯早已被阴影之主厌弃,现在,他只是一名僭越的背叛者。按照神殿的铁律,只有将背叛者的鲜血涂满整个祭坛,才能洗刷他的罪孽。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希尔记不清楚。他只知道,迪卡陷害了他,使用一种前所未见的方法,短暂剥夺了他所有力量。
于是,他被那群祭司判定为背叛者,罪人,押入深埋在神殿地底,专门用来关押背叛者的监牢。沉重的禁魔镣铐牢牢束缚住他的手脚,无尽的折磨摧残着他的精神。
第一次饿昏过去后,希尔头一次见识到了那种毒,专门用来对付他的毒。
尽管饱受折磨,但希尔始终没有交出迪卡想要的东西。直到迪卡的耐心告罄,决定将他处决。
即将失去希望时,十分意外地,贝格尔来了。
贝格尔。希尔默默念诵着这个名字。几天以来,他强忍着头疼,回溯着自己的记忆。在二十八位高阶祭司中,贝格尔毫无存在感,希尔依稀记得,他和前任大祭司交情寥寥,而即使拼命回想,希尔也记不起来自己究竟何时给过他恩惠。
希尔摇了摇头。算了,那不重要。相比较从前,很重要的是眼下。
今天,是二月的第七日,迪卡打算在今天公开处死贝格尔。他将使用并不算锋利的刀子,将贝格尔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连同他的鲜血,一起献给阴影之主,以资惩戒。
从安德鲁大帝时期开始,厄吉的祭司们渐渐收敛了血腥的活人献祭传统,转而寻找其他替代品。他们失去了大多曾经辉煌的世俗权势,退守一隅。长久以来,作为阴影之主在俗世的最高代言人,达克瓦神殿和图坦达成默契:祭司们遵守图坦通行的法律,不会侵扰平民,而图坦承认阴影之主神殿的权威,绝不会干涉神殿内部事务——比如处死一名叛逆的祭司。甚至有的时候,作为利益交换,图坦会将对一些死囚的处置权移交给达克瓦神殿。
显然,眼皮底下的囚犯公然逃走,这深深激怒了迪卡。所以,他选择公开处决贝格尔,一来可以让所有祭司看清背叛者的下场,二来,大约也想借此引出希尔。自从希尔逃走,已经过了七天,迪卡出动卫队四处搜捕,但一无所获。毒药的效果没那么快消退,希尔走不远。迪卡自认为了解希尔,这位年轻的大祭司向来恩怨分明,说不定会想要最后看一眼这位“救命恩人”。
阳光明媚。刚刚开春,天气还很寒冷。
希尔隐藏在一棵松树不算茂密的枝叶下,裹着宽大破旧的灰色长袍,兜帽的阴影遮住他涂了灰的脸。他用神术隐藏自己,让自己的视力变得像雄鹰一般锐利,透过稀疏的枝叶,观察着远处的广场。
防卫很松散,没有什么卫兵,除了几个高阶祭司外,广场上大多是看热闹的民众。
整个广场看起来毫无防备,但希尔知道,这只是表象。在这些看似无害的围观者之间,必然隐藏着十名以上高阶祭司,而在周围方圆数里的地方,必然潜伏着迪卡控制的卫队。如果自己胆敢靠近,必然会被发现,然后……
希尔在心底冷哼,迪卡存的心思一目了然,诱捕自己,再用贝格尔的性命威胁,迫使自己交出他想要的一切。之后……斩草除根。
借助贝格尔偷偷给他灌下的药水,希尔已经恢复了大半力量。一如迪卡所料,他回来了,回来为贝格尔送行。但他绝不会靠近广场,他只会在数里之外的地方,借助神术隐藏自己,以及窥视广场上发生的一切。
受漫长的囚禁所影响,希尔总觉得自己的记忆很混乱,很多事情需要慢慢回想,同时,对一些正在发生的事感到熟悉。
比如此刻。贝格尔尚未出现,但希尔的脑海里已经闪过他死前鲜血淋漓的样子。强烈的恨意涌上,脑袋一阵剧痛,希尔揉着额头,压下内心强烈的憎恨,静静等待。
很快,贝格尔出现了。仅仅过了七天,希尔已经几乎认不出他来。贝格尔低垂着头,佝偻着脊背,被四名守卫架上祭坛,绑缚在专门的刑架上。距离太过遥远,希尔只能看到那位老人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和凝结的血污。
贝格尔,不管你的动机如何,我都将永远铭记你。你救了我,而我无以为报。甚至,只能看着你死去。
时间渐渐流逝,人群开始骚动,而处刑仍未开始。希尔清楚地看到,不时有伪装成围观者的祭司绕过祭坛,向迪卡耳语。
太阳隐没在地平线上时,迪卡终于步上祭坛。他身穿希尔的大祭司装束,手执漆黑的匕首,在黑暗开始的时刻,用背叛者的鲜血洗刷脚下的七层祭坛。
匕首刺入贝格尔身体那一刻,他骤然抬头,眉毛眼睛抽搐成一团,张大嘴巴。虽然听不到声音,但贝格尔的尖叫依然在希尔耳边回荡,凄厉,绝望,饱含痛楚。
希尔握紧了拳头。
他救不了他,他无能为力。
迪卡的匕首利落地削下一片肉,放入漆黑的盘中,鲜血汨汨而下,在漆黑的祭坛上汇聚。
一片,又一片,盘底很快盛满,鲜血在贝格尔脚下漫延,构成一条又一条蜿蜒的溪流。
希尔平静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只是看着一场陌生的仪式。然而,指缝之间流出的鲜血暴露了真正的心绪。憎恨像千万条蠕虫,从心底钻出,填满他的胸腔,啃食着他的内脏,吸吮着他的骨髓;顺着他的血管,钻进他的肌肉,啮咬着他的皮肤,将他整个人从内而外蛀空,只留下一具被憎恨充盈的皮囊。
与之相伴的,是绝望。深沉,厚重,一如周遭的黑暗和眼前的鲜血,将他填埋。
盘子很快盛满,贝格尔仍未断气。迪卡熟练地剖开贝格尔的肚腹,掏出他的肚肠,扔给守在一旁的秃鹫;取出他的内脏,放入另一只托盘;最后,剜下他的心脏,向阴影之主呈上。
鲜血染红了整个祭坛。
憎恨与绝望淹没了希尔。
湛蓝色的眼睛蒙上了黑雾。希尔听见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我救不了他。我欠他的命,永远无法偿还。
离开大祭司的权势和力量,我什么都不是。只能啃着发霉的毒面包,在黑暗中腐烂,祈求敌人的善心,或者被人“拯救”。
阴影之主抛弃了我,在我最需要的时候。
我恨这一切。我恨迪卡,恨他的走狗,恨所有默许这一切发生的旁观者。
我想要把他们统统撕碎,让他们的血染红整个神殿,将他们的内脏掏出,统统喂给秃鹫。
不,在那之前,让他们统统跪伏在我脚下,尽情享受恐惧和绝望。
我会夺回我的权势,我的荣光。
脚步声纷杳而至,守卫们发现了他。
萨贝尔的鲜血仍未凝固,希尔已经被绑上祭坛。
迪卡的匕首挑开他的领口,抵住他的前胸。冰冷的匕首刺痛了希尔的心脏,他冷漠地看着这个穿着自己衣服的高阶祭司,露出冷笑。
冷笑渐渐变成狂笑,回荡在寂静的黑暗里。
周围扭曲起来,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寂静的地下神殿里,希尔张开了眼睛。
曾经湛蓝的眼睛一片青黑。希尔凝视着右掌中的献祭之卵,露出一丝森冷的微笑。
我会夺回我的权势,我的荣光。而这一次,我会牢牢攥住它,生杀在握,予取予夺。
“砰!砰!砰!”沉重的砸门声打断了希尔的思绪。
在那之前,先解决这些阻碍。
希尔站起身,步下七层祭坛,走向紧闭的大门。
第45章 一次不太成功的诱捕
“砰!砰!砰!”萨利气喘吁吁地举起一把从神殿里翻检出来的青铜战锤,一下又一下砸着面前紧闭的漆黑大门。
他边砸门边在心里诅咒维拉。维拉说,要把精神力用在手指尖上,然后笑眯眯地指使他那条走龙递给自己一把沉重无比的锤子,支使自己前来诱敌。
经过一整天的搜寻后,他们在那些五花八门的壁画和羊皮卷之间找到了一些有价值的东西,维拉和萨利推断,那个手串跟献祭之卵必然有所关联,很可能就是控制献祭之卵的关键。一个很重要的证据,在他们被死亡之雾追杀时,甚至塔尔斯都觉得疲惫,而只有维拉一切如常,除了精神力消耗过大之外并无异常。而那时候,手串正套在他手腕上。一张画在羊皮卷上的画像支持了他们的推断,在那副细致但丝毫不传神的画像上,一位穿着黑袍,额头上有着蛇样刺青的祭司站在高高的台子上,面对着一名巨人,右手举着献祭之卵,左手则拿着那串黑星石手串,摆出神秘的手势。
塔尔斯一眼就认出,这就是他在水底遇到的那具干尸,现在,他的黑袍裹在维拉身上,而手串……也在维拉手中。
献祭之卵借由激发持有者心底的憎恨和绝望使自己变得更加强大,目前,他们似乎还想不出什么办法对付它,金龙独有的气息能够克制死亡和黑暗,看起来似乎对希尔也有作用。显然,那座狭窄的主殿不适合作为战场,所以,维拉计划将希尔引出来,借助塔尔斯的天赋,压制他,压制住献祭之卵,然后,寻找机会打晕希尔,再慢慢尝试将他和献祭之卵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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