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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鬼迷心窍-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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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南晨怕被他压死,猫着腰一躲,双腿向上一曲,又向后一弯,就这在狭窄的车座上做了个一百八十度后翻,骇的胖子连连怪叫,抓着他左看右看,连问有没有扭断脖子。
他的基本功还是很扎实的,这点玩意儿算得了什么。张南晨尾巴都要翘上天去,想起现在这处境却又得意不起来了,拍开胖子的手,缩到一边继续冥想。张南晨约红花石蒜决斗之日,是2005年5月14日,今天正应该是他的忌日。可是古怪的地方在于,他明明记得自己是死在2005年5月14日,应该才刚刚死去,怎么时间已经过了三年?
胖子见没人理他,只好也把头搁到车窗上,一边吹着郊区的凉风,一边做思想者状。
张南晨越想越觉得古怪,不由轻咳一声,拉过身边胖子一条手臂,低声问:“这位小兄弟,你贵姓?”
胖子的反应显示出与他身材极不相称的灵敏,二话不说在他头上使劲敲了一下:“你这家伙别再装了,试都考完了,这回肯定能毕业。”
张南晨眨了眨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胖子被他看得面色微红,眼珠子转了几下,忽然一拍大腿,“擦”了一声大叫道:“不是吧哥们儿,真吓傻了啊?我是钱斯尔啊,我们A大出了名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威武不凡的四爷,说的就是兄弟我呀!”
“钱四儿?”张南晨狐疑的往胖子身上上下看了一遍,“死胖子?”
“诶,南晨,我可提醒过你,再叫我死胖子我跟你死磕啊。”钱斯尔面儿上挂不住了,上来对张南晨一通揉搓,揉完头发又捶肚子。
张南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逃出生天,对着锃亮的车门一边整理头发一边道:“赶紧告诉我今天都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真不记得了。”
“擦了。”钱斯尔这回没敢再开玩笑,十分关切的看着张南晨说,“不然我们扫完墓去医院看看吧,你一向胆子小,这回该不会给吓破了吧。”
张南晨闻言赏了这死胖子一记白眼,然后听他絮絮叨叨了好一通,时不时插句嘴套点话,终于弄清楚这个“南晨”为什么莫名奇妙的跑去跳楼。
这南晨跟钱斯尔、黎辛等四个男生大一入校就同住一间四人寝室,三年前黎辛意外死亡之后,另外一个哥们儿心里害怕就搬到校外租房住,校方也没安排别人住进来,因此这两人就成了这间寝室的唯二房客。
南晨是个文学爱好者,通俗点说是个文青,偏偏学了理科,且是数学苦手,四年大学就没正经上过几节课。这门高数挂过一次,临近毕业学院安排所有挂科的学生统一补考,这厮却在考试前夜熬夜看小说,今天早上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钱斯尔包了夜又打了两个小时游戏,吃了早饭,一回寝室就看见这厮抱着被子睡得正欢,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把南晨拖起来,两人一边往考场狂奔一边商量对策,死胖子就出了个“跳楼秀”的馊主意。结果南晨果然被监考老师拦在考场外头不让进,这厮立即接着往下演,一边抹眼泪一边往天台冲,就等院领导出来劝降然后顺势进场考试。只要进了考场,有了胖子的小抄,怎么着也能低空飞过。
谁知这个南晨不知道是没吃早饭还是怎么的,好好的站着也能摔一跤,一摔就摔到天台外头去了。也许是命不该绝,他没完全掉下去,两条细麻杆样的手把天台玻璃墙的边缘给抓住了。可是即便如此,就凭南晨这点力气,也坚持不了多久。
季英是跟钱斯尔约好了,三人要一同去给黎辛扫墓,这时候正好走到教学楼下面,于是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之下,两个男的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必能传为A大美谈。
张南晨把事情理顺了,一边腹诽这南晨怎么这么不着调,一便不由自主的又偷看季英一眼。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反应,甚至季英曾与他一起做过的事情都还深深印刻在脑海中,怎么只是一闭眼的时间,他就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跟季英可能根本连熟悉都谈不上的人?
一种难以言语的滋味在心中蔓延开来,张南晨咬了咬牙,盯着季英的后背,心中说不清是死而复生的喜悦,还是相逢却不相识的惆怅。
他们明明……他临死前回想起的那句话,真的是季英对他说过的?亦或是自己的幻觉?
干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他可以慢慢接近他,若能如同龄人一般的相处,也许会比当名不副实的小师叔更好。如果这只是一个意外,南晨的魂魄还有机会归位,他张南晨也做不出夺人肉身这种伤天害理之事。两人如果相认,他以后若是要离开,岂不是徒增烦忧?
修道之人对生死之事看得极开,张南晨又是个死过一次的人,打定主意,心里便像是落下一块石头,大大出了一口气。
季英依旧目不斜视,一打方向盘,拐了个九十度大弯,差点把一味盯着他看的张南晨甩出车去。
张南晨整个人像个肉饼似的贴在车门上,在心里咬牙切齿的把季英骂了一百遍,坐稳之后才惊觉现在自己是南晨,那季英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老天爷,你怎么这么不开眼,张南晨让季英救了无数次,死了一次刚活转过来,还没睁眼就又欠了他一条命!
他郁闷,憋屈,就差没捶胸跺脚,把旁边的钱斯尔看得一愣一愣的,活像在看猴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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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而复生(四)
黎辛被葬在八宝山陵园,距A大大约一个半小时车程,今天的交通好得出奇,整条街上分外冷清,很多时候只有三人乘坐的这一辆车行驶在马路上。
季英似乎有些心浮气躁,车开的快了点,市区内都飙到了120码,若是原来的张南晨,必然要摆起长辈的架子,说服教育一番才肯罢休的。但是凭他现在的身份,只能徒劳的看着那几个黑色的数字不断跳动,却什么也不能做。
没等张南晨感伤完,他们已经抵达到了目的地,季英看来跟守墓的大。爷十分相熟,打了声招呼就带着后面两个人往墓区里走。
张南晨故意走在最后,偷偷看着季英的背影。
这小子,跟他的父亲,自己的师兄越长越像了,连背影都这么像。
今天季英穿着一件薄薄的黑色套头衫,松垮垮的洗白牛仔裤和运动球鞋,帽子拉起来,遮住了大半脸,双手插在套头衫前面的大口袋里,那把从不离身的炎华剑也藏在其中。
其实,他是有一点庆幸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死而复生,还是复生到三年之后的陌生人身上,但是能够看到师兄唯一的儿子仍旧活着,季家仅剩的血脉仍在延续,已经让他感到万分喜悦。
墓区的碎石路不太好走,除了季英,钱斯尔和张南晨都走得磕磕绊绊。原来的张南晨基本功倒是扎实,可是现在他是从不锻炼只会啃书的南晨,没走几步路就开始大喘气,体能实在太差。
张南晨跟得勉强,还要分神去留意季英的一举一动,一时没注意脚下,被一块碎石拌得往前一扑。钱斯尔虽然胖,行动却是灵敏非常,听到背后有劲风扑来,条件反射的往边上一闪一让。张南晨眼见到手的肉垫飞了,心里大叫不妙,伸出双臂护住头脸只求不要摔得太重。
谁知预期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肩上和腰间各多出一只手,稳稳的把自己扶住,熟悉的冷淡声音响起:“当心。”
张南晨双。腿都扭成了麻花,好不容易站稳,季英却已经转过了身,留下两个模糊的字音,像是“南晨”。
他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虽然知道这小子只是在叫这男生的名字,但还是有一种被季英欺上犯忌叫了小名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他那一晚的混乱记忆里似乎曾经有过,有些熟悉,十分奇妙。
大概是季英突然转身扶人的动作有些大,张南晨心绪恢复平静之后立即察觉到刚才分明听了一点清脆的铃。声,跟季家的家传之宝招魂铃音色十分相近。招魂铃跟炎华剑一样,一向都由季家的唯一传人季英保管,这次他把招魂铃带出来,却不知道是为了做什么?
心中怀着这个疑问,张南晨一路默默无语的盯着季英和他身前的口袋猛看。
钱斯尔进了墓区就没有说过话,他本来走在第二位,越接近墓群就走得越慢,最后干脆缩到张南晨身边哆哆嗦嗦的说:“南晨,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点阴森?”
张南晨一心都放在季英身上,根本没有分心注意周遭环境。听钱斯尔这么一说,当下屏息凝神,凝聚全部心神,微微闭眼,然后猛然张开,仔细分辨墓区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反倒是前面季英身上的气息愈加浓厚鲜明,以勉强开启的天目去看,竟然周。身隐有紫光,给人以极大的安全感。
“什么都没有,你是不是鬼片看多了?”收了天目之后张南晨顿觉气力不支,忙停住脚站在原地休息几秒钟才继续前行。
这位南晨同学,身体素质委实太差,以后一定要加强锻炼。
“可是,我老觉得脖子后面有股冷风在吹啊……吹啊……吹啊的。”钱斯尔摸着脖子一脸惊惶。
“那是因为你穿少了,现在还是五月份,没到穿背心的时候。”张南晨鄙视的看着他身上的老头儿白背心和红色大裤衩。
“你也不想想哥们儿这是为了谁,你这没良心的家伙!”钱斯尔悲愤的大叫,作势就要上前暴打张南晨。
张南晨却对着他勾了勾手指头:“你要是真觉得冷,跟着他,越近越好。”
他说着,指向已经走远的季英。
本来张南晨并没有特别留心陵园的格局,这时候才注意观察起来。
八宝山是A市规模最大的公墓,坐落在市郊,依山旁水,风水极佳。每年的清明节,通往八宝山各条交通主干道都会被前来上坟扫墓的车辆堵塞的水泄不通,从陵园大门步行入内,人群摩肩擦踵,常常要花费数个小时才能到达自己亲人所在的区域。
虽然从小到大都生长在A市,张南晨却从来没有来过八宝山。他是一个流浪儿,在大街上被师父捡回季家抚养长大,孑然一身无亲无故,自然无墓可扫。
此时正是五月,阳光虽然灿烂,天气却仍微凉,走在上山青石小道上,抬头望向山间密林,已经可以隐隐看见不同颜色的墓碑若隐若现。
黎辛的墓位于陵墓数量最少的F区,离园门也最远,张南晨在季英的带领下拐过一弯,就发现脚下山路的坡度猛然升高许多,道旁种满翠绿笔直的青竹,竹叶上还隐带露水,微风拂过,便又几颗露珠落下,滴在他们身上。
穿过这条青竹小道,又爬了一百多级石梯,一行三人这才来到F区。
张南晨生前只知道黎辛是季英的师弟,入校之后两人不知怎么就开始交往。正读大学二年级的季英原本一直走读,认识黎辛之后便坚持住校,连家都不大回。那时候张南晨正值事业上升期,创办的软件公司接了几笔大单,因此并没将这事放在心上。等到他发觉不对劲,季英和黎辛的绯闻已经闹得全校皆知。因为季英平时杂事颇多,为了不影响学业,张南晨以公司名义在他所在的学院设立了奖学金,这件事还是辅导员婉转透露给他的。作为一个生意人,张南晨还是很有几分狡诈,收到线报才单枪匹马杀到黎辛寝室,敲开门之后果然看到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不晓得做些什么勾当,当下勃然大怒,对着季英就是一通大骂,耍足了长辈威风。
可惜,那也是张南晨上辈子唯一一次在季英面前占了上风,人家压根没给他第二次机会。
挑明了自己无可挽回的反对态度之后,季英与他僵持了几天就离家出走,一走就是一个月,音信全无。
张南晨那段时间简直心力交瘁,一边忙着公司和季英留下的几件案子,一边全城找人,急得头发都白了一片,就怕季家唯一的传人兼活祖。宗遭遇不测,对不起早已离世的师兄。
回想起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张南晨难免有些唏嘘,本来对待死者应有的敬畏之心不由也淡了几分。
若是没有黎辛出现,季英应当还是那个事事做到最好,不让他操一点心的完美继承人。
张南晨正暗自感叹着,身体忽然被走在旁边的钱斯尔一撞,一回身就看到他扭动着肥硕的身躯直接贴到了季英身后,活像个背后灵。
“胖子你干嘛呢?”张南晨问。
“我冷。”钱斯尔伸手抹了一把后颈,然后搓。着手指说,“你刚才不是说了吗,还实在觉得冷,就跟着季师兄。”
他又不是火炉,你要真见了鬼跟着他才有奇效。
张南晨无语的按了按额角,快走了两步,正想把钱斯尔拉到自己身边,忽然看到他手指上的水渍,不由奇道:“出了这么多汗?”
“不是我的汗,是刚在滴在我身上的露水。”钱斯尔忽然打了个冷颤,缩了一下。身体才答道,“刚才只有一小滴,现在越变越多了。”
他说着,歪过头给张南晨看自己的后颈。
张南晨忙低头去看,果然看见钱斯尔后颈上一片濡。湿,几股水痕蜿蜒而下直流下被白背心挡住的后背,简直像刚做过剧烈运动才会有的出汗量,连背心都被打湿了一大片,显出一滩水迹。
“季英,停一停。”张南晨拉着胖子猛然止步,扬声喊走在前面的季英。
季英闻声回头,张南晨便掰过胖子的后颈给他看,一边问道:“你记不记得刚才路过的竹林种的是哪种竹子?”
若是自己没有记错,刚才经过的那条小道两旁种植的应当是湘竹,此竹又名斑竹,因竹竿布满褐色云纹紫斑而得名,是常见的观赏竹。
这种传说为娥皇女英眼泪而成的竹本就是阴生植物,潮。湿避光,又隐含幽怨悲哀之意,大片种植极易招阴气。
时值正午而仍带露水已经十分不合常理,露水沾上人体又会聚气为水,煞是古怪。
看来,这里可能真有不干净的东西。
“湘妃竹。”季英稍一迟疑,也已经有了定论。
只见他双手仍插在衣前口袋里,神色如往常一般平淡,只是眼皮低垂,目光在虚空中凝成一点,过了几秒钟便又道:“我们快走。”
他说完,目光落到张南晨身上凝视几秒,然后似无异常的移开。
张南晨知道他刚才一定捻了探字诀感知周围可有异常,既然说出“快走”这两个字,想必果然有些不妥,于是也不再废话,拉着兀自喋喋不休钱斯尔加速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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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而复生(五)
F区既远又深,三人又走了三四分钟才顺着林间小道达到墓区。
十几座墓碑错综有序的立在林间,季英稍顿了一顿,忽然伸手在钱斯尔额上弹了一下,刚要给张南晨也如法炮制,后者却反射性的偏头躲过。等他察觉到不妥,季英突然凌厉起来的目光已经落到了他脸上。
“轻点儿,我怕疼。”张南晨只好苦着脸主动把头凑上去,找了个及其不靠谱的烂理由,拉住季英的手抵在自己额间。
真是要命,这臭小子的疑心病还是这么重,为了避免被当成冤。魂厉鬼上身给收了,还是主动一点为妙。
季英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在张南晨额心上重重一划。
张南晨闭着眼睛,只觉额上有些刺痛,然后就听见晴天霹雳般的一声叱喝:“南晨!”
“嗯?”他忙张眼,茫然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季英,却只看见一张别无二样的冷淡俊脸,立即反应过来这小子刚才是以密语传音,若自己真被鬼怪冲身,这一下子就能把道行不高的怨孽给震出去。
见张南晨并无特殊反应,季英这才若有所思的又看他一眼,变转过身戏法一样从腰间的大口袋里拿出元宝纸钱,甚至还有三支棒香。
于是张南晨死盯着他的大口袋不放松,怀疑那里面是不是藏了个黑洞,怎么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都装得进去。
钱斯尔则显然已经习惯了季英的这一套,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从他手里拿了一支香,点燃之后甩掉明火,唠唠叨叨的走到黎辛墓前,口中念念有词。
张南晨只好也走上前去,接了一支香点燃,双手叠放并在一处,将香柄扣在大拇指下,装作默哀的样子,实则偷眼打量那方黑色大理石打磨而成的墓碑。
墓碑看起来还很新,以朱漆描字。据碑文所刻,黎辛死于2005年5月14日,立碑人却不是亲人,而是留下了在场三个人中,其中两个人的名字,正是钱斯尔和南晨。
黎辛竟然跟自己同年同月同日死!张南晨心里一震,猛然用力,差点把手中的棒香生生折断。
钱斯尔鞠了三个躬,将手里的棒香插在碑前,又用手拂去碑顶上的浮土,然后才拿过季英手里的纸钱和元宝,一一摆到上面。他边做这些事边说:“季师兄,你真是个好人,除了我和南晨,也只有你年年过来看他。”
其实张南晨非常想立即抓着钱斯尔问黎辛是怎么死的,死在哪里,为什么立碑人会是同学而不是血缘至亲?
但是他不能这么做,再多的疑问,也只能等到回到学校慢慢挖掘,不然难保不会在季英面前露出马脚。
其实张南晨最想知道的是,季英知道他已经死了吗?如果他知道自己将在不久后死去,还会不会为了一段同性间逆伦悖理的感情,义无反顾的离开相依为命八年的师叔?户口簿上的户主?法律意义上的养父?
他就这样执香立在原地,鼻端闻得浓郁檀香,眼前只见一缕青烟袅袅直上,整个人简直就像灵魂出窍了一样。
“南晨,南晨?”钱斯尔做完手里的事,转身便看见张南晨愣愣的站在那里,手里的香已经烧去了三分之一,忙伸手在他眼前一晃将人唤。醒,“每次你小子都要哭,这次一定忍住啊。”
“谁、谁哭了?”张南晨立即惊醒,忙抽抽鼻子,“干嘛!”
他刚回神就觉得手里一空,棒香已被人从手中轻轻抽走,原来是季英将两支香一起插到了黎辛墓前。
“走啦,我们去转转。”钱斯尔拉了张南晨,轻轻推着往密林深处走,“你怎么这么不上道,季师兄都开始赶人了。”
他轻声在张南晨耳边说,头都不回。
呸!
张南晨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季英要跟黎辛单独相处,刚才那是嫌他浪费时间碍手碍脚,便在心里恨恨的呸了一声。
男男相恋,天理不容!
想他张南晨对季英的这方面教育做得很到位啊,从他初中开始就见识过各具风情形形色。色的“大姐姐”,怎么到头来会喜欢男人?还为了他闹脾气,玩离家出走,简直不肖!
张南晨越想越是气愤,边走边回头,却只看到季英拉下了帽子,露出一张精致白。皙的脸,左手自然垂在身侧,右手食指中指之间却夹着一个分外眼熟的东西,招魂铃!
他还来不及诧异,人已经被钱胖子强行带走,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脆响,然后又是一声。铃音清脆悦耳,直直打入人的耳中,这铃音一声接着一声,由慢而快,而后越来越快,最后达到了常人无法企及的频率。
不用去看,张南晨也知道季英现在是在用怎样的身法、手势摇动招魂铃,这是季家的独门秘法,银铃招魂!
想要招魂,各门各派各有法门,但最佳招魂地点、时间却几乎是有了公论,在忌日这天至入葬地招魂,成功几率最大,耗费的法力最少。
季英是在给黎辛招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召回爱人魂魄一解相思之苦?还是另有其他目的?而且,在一天之中阳气最盛的正午给死人招魂,白白额外耗费法力,更有可能有损于死者魂魄,着实透着古怪。
张南晨没做太多思考,很快就选定了前面那个答案。原因非常简单,因为季家人,都是一脉相承的痴情种,一生一世只爱一个人,绝不变心。他的师兄,就是最佳范本。
怒火在张南晨心中熊熊燃烧,恨不得立即转身抓。住季英狠狠揍一顿,揍死这个不知上进无视家训浪费法力,还犯上作乱欺压师叔大逆不道的混小子!
钱斯尔却没发现张南晨已经气得要爆炸,兀自喋喋不休地说:“南晨啊,你也不要太伤心,黎辛呢,也算是死得其所,他跟季师兄那个那个……就是那个嘛,季师兄一直都没忘了他,哥们儿我是真感动啊。”他说着,又一巴掌拍到张南晨肩上,将他拍了一个趔趄,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不过呢,你跟他一起长大,感情好哥们儿知道,想哭就哭吧,四爷的肩膀借你靠。”
张南晨被他那泰山压顶似的一掌拍得腿都软了,正感叹着这位南晨同学身体差得真不像个男人,却立即被钱斯尔所说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正想着该怎么套话,钱斯尔又开口说:“唉,你不愿意哭也没事儿,我知道你这个阶段都是躲被窝里边写日记边偷偷哭,我今晚还包。夜,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想怎么哭就怎么哭,可别躲被窝里,憋坏了就不好了。”
张南晨顿时脸色发绿。
南晨还是个男人吗?写日记就算了,还哭,还边写日记边哭,老天爷,谁来收了他,让他再投一次胎吧!
这边他自怨自艾着,那边钱斯尔走得好好的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哎哟我去!谁偷袭四爷我!”
跟这声惊呼一起出现的,是庞然大物重重落地的闷响,钱斯尔,摔了。
张南晨头低头一看,钱斯尔正揉着屁。股骂骂咧咧,两手在地上摸了半天,抓起一截看起来像老树根的东西扔到一边。
他忙忍住笑,把胖子从地上拉起来。
钱斯尔又骂了一句娘,踢了细长的树枝一脚,跟张南晨一同走远。
深褐色的树枝静静躺在墓区的泥土上,似乎并无异样。待人声渐渐远离,这根树枝一样的东西突然缓慢的蠕动了一下,随后疯狂地翻滚起来。
这分明是一条肥大得离谱的蚯蚓,覆盖在身边表面的薄角质层一段一段爆裂开来,竟如蛇蜕皮一样,很快便留下一圈黑色的脆壳。一条更加硕大的,肉红色的怪虫从脆壳中慢慢爬出。怪虫头部在湿。润的泥土中穿刺了几下,很快便钻进土泥土,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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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鬼影(一)
离开八宝山陵园回到A大,张南晨跟着钱斯尔进了寝室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到处翻找那本传说中的日记。
这个本来应该住四个人而实际上只装了两个人的寝室实在乱的不成样子。南晨和钱斯尔一人占了一半的空间,四张上面是床下面是电脑桌的组合床紧紧靠着墙摆放,一边两张,中间隔了一个两米不到的走道。南晨住的那一半,一张电脑桌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和书本,另一张桌上则摆满了电饭煲、饮水器,以及油盐酱醋挂面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桌边的垃圾桶里则塞满了空的外卖餐盒。
张南晨一看到那些东西头都要炸了,挽起袖子一通收拾,拿了两个购物袋统统扔进去。
这个南晨,看来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宅男,连吃饭都不愿意出门,不是自己煮面条就是叫外卖。
“南晨,别扔啊,还能吃,没过期。”钱斯尔看着张南晨把那些用来救急的存粮全部扔进了垃圾袋一阵心疼,忙上前好言相劝。
他以为这家伙今天受了刺激,要扔点东西发泄一下。
张南晨充耳不闻,把自己这半边收拾得差不多才抬起头,嫌弃的看着胖子住的另外一半说:“你也给我大扫除!”
其实他那半边比这半边可要干净多了,钱斯尔平时不在寝室,每天二四十小时除了睡觉,绝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电脑游戏上。
但是南晨同学发了话,钱斯尔也不好当面顶撞,生怕一言不合再刺激到这位仁兄,又哭哭啼啼的跑去跳楼那就没人出来英雄救美了。
胖子揉揉鼻子,心不甘情不愿的装模作样打扫了起来。没过几分钟,扭头见张南晨正专心致志的爬上爬下又是换床单又是理衣柜,趁他不注意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麻溜儿的又躲到校外网吧上网打游戏去了。
张南晨听见房门被轻轻带上,知道胖子中计,把手里的脏床单一扔,开始翻箱倒柜到处找那本日记。
终于,在他不懈的奋斗之下,终于在笔记本电脑旁边的储物箱里发现了那本保存良好,还包着粉红色封皮的日记本。
张南晨一见日记本封皮的颜色就皱起了眉,忍着恶心不适感,打开厚厚的日记本,从头开始认真阅读起来。
日记并不是每天都记的流水账,南晨虽然是个文艺男青年,但是还是有一般年轻人通有的懒病,都是碰见了特别重要或者难以忘怀的事情才会在日记中记上一笔,因此这个日记本记了十几年还只写了半本。
最早的一篇日记要追溯到1992年,根据南晨的日记记载,这一天他被送进了A市圣心孤儿院,认识的第一个小朋友就是黎辛。
这篇日记的笔迹非常稚嫩,汉字里夹着拼音,也很简短,一共才写了一百多个字。日记最后还写上了写日记的原因,原来是将南晨送到孤儿院的居委会奶奶给买的,告诉他有什么心事没人可以说,就写到这本日记上,自己说给自己听。
小孩子有个屁的心事,最多记得吃不饱饿肚子或者被大孩子猛揍一顿浑身都疼的破事。
张南晨回想了一下自己未被师父收养前在街头流浪的日子,发现只记得这些,于是撇撇嘴,走马观花的开始快速浏览。
很快一本日记被他翻完,按捺下偷窥了他人*而来的负罪感,张南晨把日记本放回原处,又开始继续刚才没做完的清洁工作。
原来南晨和黎辛是在孤儿院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只不过后来黎辛被人收养,南晨则留在孤儿院长到十八岁成人考上A大,两人被分到了一间寝室才重逢相认,因此感情比一般的同学亲密很多。成年之后孤儿院就不再负担南晨的生活费和学费,这笔钱还是黎辛负担的。
说起这个,张南晨怀疑这个黎辛是不是天煞孤星转世,高考后养父母带着他三人一同自驾游,途中遭遇车祸,养父母当场死亡,只有他侥幸活命。
那钱,就是黎辛养父母留下的遗产。
南晨的日记里并没有关于黎辛和季英交往的部分,看来他们之间怎么搞上的外人并不清楚细节。唯一相关的记述就是2005年4月的某一天,黎辛跟寝室里其他三个人交代了要去外地一趟,结果再回来就只剩了一坛骨灰,他的死讯还是季英带回来的。因为这件事是事后补记,南晨也不记得具体日期,因此只笼统的写了四月份黎辛出远门,然后就是大段的童年回忆,倒是写得情感充沛十分感人,让张南晨不禁感叹了一番。
感叹完了再一想,张南晨就确定,黎辛是在2005年4月份的某一天跟季英约好一起离家出走,然后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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