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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泽山影帝狐妖在线报恩-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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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青泽山,狐族聚集之地,秉天地之灵气,凝日月之精华,乃妖界世外桃源,有如人间蓬莱仙岛,狐族来去自如,旁人觅之而不得。

02
姥姥死后第七天,魂飞魄散。
扈燕收拾好行李,一把火烧了那片三千年的药田,然后站在门口,按照姥姥的说法做些下山要准备的事。
他先把狐妖内丹吐出来幻成龙眼模样,妥善收在怀里,再摇身一变,化出人形。
扈燕今年已经八百岁了,要说修为,确实算不得什么成气候的妖精。但在妖界,用五百年的道行就可以幻为一个成年人,道行越深,眉眼越发成熟。扈燕八百年的修为就摆在那里,这一幻,就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年青。
妖有妖规,狐族的规矩是,不得随意在同族面前幻为人形,出了山不得随意在凡人面前幻回兽形。扈燕只在五百年的成人礼上随长老出过一次山,这么算来,这具身体已经近三百年没再用过了。
扈燕别扭得不行,花了半柱香的时间才把姥姥给的铃铛系在了脚踝上,系好之后他蹦了蹦,铃铛“叮叮”脆响。
引来了对面青山城的小狼妖。
小狼妖已满四百九十九,盯着扈燕的人形艳羡得不行,嘴上却说:“扈燕,你真的要下山吗?”
扈燕整了整衣领:“姥姥说了,有恩必报,我在人间欠了一条命,不还要平白无故遭天劫的。”
“可是你走了,我就……”
扈燕打断他:“你可以和狼王的儿子玩,我看他喜欢你得紧。”
小狼妖“哼”了一声,似乎对他这个说法很是不满,但也没有再出言反驳,只嘱咐他:“那你要万事小心,扈燕。我娘亲说了,人间险恶,世人狡诈皆不可信。”
明明年纪比他还要小上几百岁,说出来的话却好似五千年的人参成了精。
“知道了,你很烦。”扈燕把他往外推,“你快回去吧,要是被你娘亲知道你又来找我,非得扒了你的狼皮去做小毛毯!”
小狼妖闻言就是一个哆嗦,几下窜进草里不见了踪影,扈燕笑了笑,最后手一挥,青泽山瞬间幻为平地。

03
扈燕要报恩的人,叫封不雀。
三百年前扈燕第一次出山,在巷子里被同族的人闻出妖气,差点被夺去内丹,是封不雀一剑救了他一条狐命。
封不雀是个实实在在的凡人,按理说,三百年前的恩人今天已经是黄土一抔,但封不雀却又有点不同。
扈燕一路走一路问,走了三天三夜,才勉强到了封不雀当年救过自己的镇子上。
“封不雀?”大婶提着菜篮子打量扈燕老半天,确认他是个无害的傻白甜,才悠悠道,“你找他做什么?”
“报恩。”扈燕老实回答。
大婶好似听了天大的笑话,笑着把“报恩”两个字跟着念了两遍,才说:“嚯,稀奇了!封不雀确实在这镇上,不仅你要找,我也要找,这镇上一半的人都在找他。”
扈燕惊了:“封大侠居然救过这么多人?大家都在找他报恩呢?”
大婶摸了摸了他的头:“他是害了这么多人,大家都在找他报仇呢。”
扈燕:……
大婶又说:“那封不雀不人不仙的,不老不死,自他来了这个镇子之后,今日你家丢鸡,明日我家丢鸭的,生禽全都没个好活。几百年代代如此,谁知他是个什么妖怪?”
扈燕说:“梁上君子惹的事,为什么要算在封大侠身上?”
“谁告诉你这是梁上君子惹的事?”大婶横了他一眼,然后压低声音,“是妖怪,封不雀肯定是狐妖。”
“瞎说!”扈燕忍不住骂出声。
封不雀要是狐妖,他扈燕早在八百年前就在狐族族谱上见过他的名字了。况且姥姥说过,封不雀确实是个凡人,七情六欲他样样皆有,与凡人不同的,只是他幼时误入蓬莱,回来长到二十四五岁,便多个不老不死的本事。
准确的说是,要是没有意外,封不雀会不老不死。
但要是被人捅上几十刀,被人推下山崖,被人一脚踹进河里,又或是被哪个妖怪挖了心脏,封不雀这条命,阎王也是会照着生死簿收的。
只因多了这条长寿命,封不雀就要被平白污蔑,扈燕真是气得咬碎一口狐牙。
大婶却是“嗬”了一声,说:“你冲我吼什么?真真假假又如何,百年以来都是这么传的。封不雀精通易容之术,我们只知道他在这个镇上,但人人都不知道他是谁。”
她从篮子里拿出一个烧饼,塞到扈燕手里:“小兄弟我见你精明得很,这个饼你拿着,要是哪天找到封不雀了,就告诉婶子一声,我还要找他赔只鸡呢!”
扈燕把饼扔进她篮里:“说我封大侠坏话,谁要你的饼!”

04
扈燕空着肚子进了酒楼,他先要了四两果酒,再要了一碟花生,就坐在一张靠窗的桌子上,桌子阔约四尺,他旁边还坐了一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长相普普通通,翘着二郎腿,面前放着一碟龙眼一碟花生,还在往嘴里一块接一块地送牛肉。见扈燕过来了,他也只是掀了一下眼皮,又低下头去,只是把裹着棉布的长剑放到背后,给扈燕腾出了一个位置来。
扈燕第一次喝这人间的果酒,是葡萄味的,又香又甜,比青泽山的桃花酿好了不知千百倍。他抿了一口就舒服得忍不住眯起眼来,早早忘了之前的不快。
一碗见底就叫:“小二,麻烦再上个半斤八两!”
四碗下肚,他又说:“再添个一二坛的。”
他旁边的年轻人挑了挑眉毛,这时候才终于歪头,撑着下巴去看扈燕。
扈燕浑然不觉。
晃晃悠悠给第二坛拍封泥的时候,有说书先生进来了,摆桌胡扯:“再说那封不雀,这人自幼出自正道,下山却做了个小贼,如今在江湖那是一个人人喊打!”
狐族不胜酒力,一斤多果酒灌下去,扈燕已经就是七分醉了,这时候又猛地听到封不雀的名字,他浑身一震,拍桌站了起来。
“胡说八道,”扈燕说,“去你个小狼妖的人人喊打!”
扈燕少年声音,清而脆,一下子就引起了周边人的注意。
嚯,现在编排封不雀都有人鸣不平了,说书人把桌子挪开,从人堆里挤出来:“小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其余客人也是好笑,一个一个围了上来,都盯着扈燕。
只有那年轻人好像不是很感兴趣,低着头在剥龙眼。
扈燕已经上了头,指着说书人说:“我说……你胡说八道!封……封大侠明明是个好人。”
年轻人率先“噗嗤”一声,一口酒水喷了出来,众人这才回过神,跟着一起大笑。
扈燕气得不行:“你们笑,笑什么?我说的实话,封大侠,真的是好人!”
“我,我是来报恩的。”扈燕说。
这是千古奇事一桩,众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倒是那个年轻人先反应过来,他摸了摸下巴,说:“向来只有找封不雀报仇的,你来找他报恩,这倒是我们清平镇上的第一稀奇事了!”
扈燕从他言语间听出促狭之意,眉头微蹙:“封大侠救过我的命,我确实是来报恩的。”
封不雀会救人性命?
众人闻言,更当他是醉后疯言疯语,都散开离去。
年轻人却拉着他坐下了,认真地问:“封不雀真的救过你的命?”
“嗯!”扈燕连连点头。
“怎么救的?何时救的?在何地救的?”
扈燕虽然醉了,却知道这个不能说,忙捂着自己嘴巴,捂了一会儿,又四处望了望,才凑到年轻人那边,压低声音说:“我只告诉你。”
“现在兴趣不大了。”年轻人说。
“不行,你必须看!”扈燕拉开领口,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看到这个疤了吗?都三,三百年了,还没消呢!当年要再深一寸,我就没命了。”
扈燕声音软软的:“是封,封大侠,拿剑救了我一命。”
年轻人闻言,看着他:“你叫什么?”
“扈燕,燕子的燕。”扈燕说。
“能看一下你的脚吗?”
扈燕往后一缩:“不行!”
年轻人懒得理他,直接伸手把他拉近过来,然后弯腰抓住他的脚踝往上一提,把扈燕大腿直接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扈燕挣扎了两下,脚上的铃铛“叮叮”作响,年轻人被烦得不行,只好压着他的脚一拂,把他裤腿掀了上去。
铃铛之下,有隐隐胎记。
年轻人把铃铛拨上去,这下能看清楚了,果然是一个小小的黑色燕子。
年轻人“哼”了一声,放开扈燕的腿,又拈一颗龙眼扔进嘴里,吞了才问:“你若找到他了,准备给他多少银子?”
扈燕说:“我若找到封大侠,我就要学那青城山下的白娘子为许大人报恩。”
年轻人看着他,好像有点想笑。
扈燕又说话了,只是这声很低,脸也红了红。
“我要以身相许的。”他说。
年轻人将一碗酒水灌下肚:“找不到了。”
他说:“封不雀坏事做绝,早就浸猪笼了。”

05
封不雀人在哪里扈燕不知道,死没死却是打听得一清二楚的,他并不信这年轻人的话,只是被他言语间对封不雀的轻慢态度气得不轻。
谁对封不雀不尊重,扈燕就不喜欢谁。他朝那年轻人“哼”了一声,摆出一张冷脸。
年轻人倒不在意,喝了口酒问他:“你就怎知那封不雀喜好龙阳?”
见扈燕不说话,他又在扈燕身上来回看了一番:“若封不雀喜欢身段柔软,娇滴滴的可人少女,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问题扈燕倒是没有想过的,他皱着眉头,细细思虑片刻,反问年轻人:“你又不是封大侠,怎知他不会喜欢我?”
年轻人夹了块牛肉送入口中,慢条斯理地说:“我在清平镇住了十余载,只听过封不雀烧杀抢掠调戏良家妇女,却从未听过他有分桃之癖。”
“那都是别人编排的,封大侠不会做这些事。”扈燕说,“若他真的不喜欢男人,那也是因为从没见过像我这么好看的。”
狐族擅媚术,幻成人形,模样都是顶好的。扈燕虽是少年长相,脸盘稍稍圆润了些,一双杏仁眼也是清清亮亮的不够勾人。但为了证明自己长得确实好看,扈燕特意向年轻人眨了眨眼,满身狐媚子劲就钻出来了,倒也真的是一个明眉皓齿,眼若秋波。
年轻人只看了他一眼,目光就沉了下去。
“怎么样?”扈燕问他。
“勉强还能入眼,”年轻人说,“就是不知道够不够让封不雀为你断袖了。”
扈燕收回目光,装作听不出年轻人语气中的讥讽之意,他匆匆把最后一滴酒水饮尽了,方说:“我要走了,去找封大侠。”
年轻人“嗯”了一声,然后看着扈燕敞开领口,踉踉跄跄地往酒楼门口走。酒楼里多的是登徒浪子,看着扈燕生得好,喝了酒又是一副乖巧模样,都肆无忌惮地打量他。扈燕懵里懵懂,豆腐要被吃光了还未发觉,年轻人“哼”了一声,从背后取了剑,重重扔到桌上。
扈燕走了一会儿,年轻人也吃得差不多了,刚要起身就听得门口一阵喧闹,不消片刻,年轻人就见门口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是扈燕又折了回来。
这次扈燕醉态不复,却慌张得不行,他头上玉冠摇摇欲坠,脚上鞋子也掉了一只,一张本就嫩白的小脸被吓得惨白,进来之后有如无头苍蝇乱撞。
年轻人蹙眉问他:“你找什么?”
扈燕急忙扑过去:“我内丹在哪?”
年轻人哪里见过什么内丹外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撒谎!一定是掉到你这里,被你藏起来了!”扈燕扒着年轻人的肩头,鼻子耸了两下,然后往后退开半步,声音小得不行,“你是狐?”
年轻人无语了:“我是人。”
“可你身上有狐族之气,”扈燕又凑上去闻了两下,眉头皱得越发深了。他四处望望,最后把眼光落在了跟年轻人一起坐过的桌上。
他的东西已经被跑堂的收走了,现在桌上还有一把剑,一壶酒,一碟花生壳子,还有……
一碟龙眼皮。
扈燕两眼一黑,腿一软,一屁股就跌坐在了地上。
“姥姥救命!”

06
这年轻人自然就是封不雀,他这些年名声不好,东躺西藏的,一直都靠易容之术勉强生活在这里。
本来他是独行惯了,偏偏遇上扈燕,非说自己吃了他什么丹的,自酒楼出来之后就一直跟在他后面。
封不雀走到哪儿,扈燕就跟到哪儿。到了闹市之上,封不雀想趁着人多甩掉他,足尖一点就跃上了楼顶,在楼顶上疾行。
扈燕没有武功,但若幻成兽形,其实也是可以飞檐走壁的。
扈燕想归想,却不付诸行动。无规矩不成方圆,他既出了山,就不能随意在闹市之中幻出狐形,于是就赤着脚在底下追他。
封不雀在楼顶上畅通无阻,好不快活。扈燕却把整条街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混着脚上的铃铛声,让人烦不胜烦。
封不雀一口气跑了二里,停下来的时候身后终于听不到铃铛脆响了,他这才松了口气,转身钻进身后的林子里。
一炷香之后,他抓了只山鸡出来,用小刀放血去了毛,树枝架着用火烤。
再说扈燕,他本来就还不习惯人形,追着封不雀跑了一里地就跟丢了,又气又委屈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隐约闻到了烧鸡香味。
扈燕一下子就忘了规矩,先是露出了一对尖尖耳,然后又跳出来毛茸茸的一条尾巴,他藏也藏不住,索性摇身一变,落地成狐。
封不雀远远的就听见铃铛声响,还来不及灭火就看见一条白白胖胖的狐狸朝自己奔了过来,白狐似乎脚上有伤,一瘸一拐的,见封不雀已经看到自己了,反倒不敢再动,只在五米开外眼巴巴地看着他。
封不雀扫了一眼白狐脚上的铃铛,也不说话,只扯了个鸡腿,径自吃了起来。
白狐趁他不注意,四肢并用,往前跃了一步。
封不雀听见声响马上抬起头,白狐已经定在原地……等封不雀再低头,白狐却又往前跃了过来……
如此反复几次,白狐已经到了封不雀的怀里,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抬头望着他,好一个楚楚可怜。
封不雀不为所动,该吃吃该喝喝,好似腿上没有这个活物。白狐气得咬牙,伸长爪子就去抢封不雀手里的鸡腿,一次不成来第二次,二次不成它就跳到封不雀的肩头上,蹴在他脖子边,拿脑袋去蹭他的颈窝子。
好似撒娇。
封不雀肩膀重死了,脖子还痒得不行,于是伸手一捞,抓住白狐两只后脚,直接把它倒提起来。
“扈燕,你还要脸吗?”封不雀低头瞪着它。
白狐在他手里扭了扭,嘴里“呜呜”不断,封不雀听见这些哀鸣,冷声一哼,反手就把白狐扔到了旁边的草堆上。
白狐刚刚落地,就化出人形。
扈燕盘起腿,弯腰在自己脚上吹了吹,泪眼婆娑:“你不给我吃鸡,我就不吃嘛,我也不是特别特别馋的,你压着我的伤口做什么?”
封不雀低着头,这才看清扈燕没有穿鞋子,脚底都是石子划出来的细小的伤口,他自己吹一下,身体就跟着哆嗦一下。
封不雀眼神动了动,说:“你不是妖精吗,普通石子怎么伤你的?”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扈燕来气了,闷声道:“没有内丹,人形时候我就跟普通人没有差别的。”
封不雀说:“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那你为什么不会妥善收好?”
扈燕嘴巴一撇:“其实已经收好了,谁知道会被你当龙眼吃了呜呜呜呜,龙眼是有核的你不知道吗,我的内丹又不用吐核,你这都分不出来的呜呜呜呜呜”
这狐妖,哭起来居然比他脚上的铃铛声还烦人!
封不雀抬手制住他的控诉,马上席地而坐,开始闭眼运功,真气自丹田缓缓流出来的一刹那,封不雀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封不雀出自正道,自小练的是一身纯阳功夫,只要一运功,就能感受到体内气正纯厚,可这次运功,这股气虽然还在,却明显被另外一股真气环绕了起来。
这股气柔柔弱弱,却一直在引导和保护着自己每次吐纳,这不是坏事,却是封不雀从来没有遇到的情况,想来就是扈燕那颗狐妖内丹导致的了。
封不雀抬手缓缓运气,试图将那颗内丹排出体内。
封不雀一运气,周遭空气就烧了起来,扈燕感受到热气,终于舍得把目光从自己脚上移开了。
甫一抬头,扈燕就看到了封不雀在运功,他吓了一跳,问封不雀:“你这是在做什么?”
封不雀不能说话,自然没有回答他。
扈燕又说:“你不是准备现在就将内丹还给我吧?”
封不雀还是不说话,扈燕立刻叫道:“大侠手下留情啊!”
他急得都顾不上疼了,泪花闪闪,双脚直跺:“你若不是在八月十五月圆之夜还给我的,我就要一命呼呼啦!”

07
月上中天,风月客栈地字号房里,有烛火轻轻摇曳。
封不雀下午强行打断运功,真气逆行,吐出好大几口血,此刻双目紧闭,正盘腿坐在床上待气回顺。
一只白狐就缩在离床最远的墙角里,眼皮一开一阖,困极了却不敢入睡。
半炷香后,白狐耳尖轻轻一动,直接跃了起来。随即果然有手掀开幔帐,封不雀坐在床边弯腰穿鞋。
白狐这才转了个圈,幻出人形。
扈燕本是冲着封不雀过去的,到了桌边却又停了下来,不敢再上前。
他想封不雀本就烦他,此时又因他受伤,这下怕是已经连扒了他的狐皮去垫马车的心思都有了。
扈燕看着靠立在床沿的宝剑,吓得不敢再轻举妄动。
封不雀刚穿好鞋,抬头就看到扈燕惨兮兮地站在对面,脚还是光着的,脸和衣摆上也有星星血迹,头上玉冠早就不知道在何处掉了,一头长发没了束缚,全部散开垂在背后,堪堪停在屁股上。
封不雀看着他,眸光微微动了动,然后错开视线看着桌子。桌上摆着七八道菜,已经不知道放了多久,菜色倒还是好的,封不雀看得食指大动,走过去撩开袍子坐下了。扈燕却还是站在旁边,手攥成拳眼巴巴地看着。
封不雀就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也不叫他,径自夹了菜送进口中,果然已经凉透了。想来大约是酉时就已经放在这里,现在子时已过,跑堂的都睡了却还是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封不雀只吃了一口便停了箸,然后端起最中间那碗莲子炖鸡站了起来。
出门的时候封不雀是擦着扈燕肩膀过去的,扈燕被撞得往后退了一步,哼哼唧唧稳住了,一边小声埋怨“你收了做什么?我还没吃呢……”一边却又巴巴地跟了上去。
一副生怕封不雀带着他的内丹跟小姨子跑了的样子。
封不雀权当他是透明的,直接进了厨房生火把汤热了,然后放在灶台上:“吃完就去睡。”
扈燕最初还没反应过来,是封不雀抱着剑在旁边坐下了,盯着他,他才知道这话是对自己说的。
扈燕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碗,瞪着封不雀的眼睛里有光一闪闪的。封不雀觉得挺好笑的,敷衍着点头。扈燕马上就扑了过去,不用箸也不用勺,赤着手就去抓碗里的鸡肉,张嘴狠狠咬了一口,烫得他“啊啊啊”直叫,也舍不得吐出来。
封不雀嫌弃死了,撇开头问他:“你今天说的,若是不在八月十五再把内丹还你,你就会死,这是什么意思?”
扈燕咬着鸡肉,说话倒是利索:“其实我也不知道,姥姥是这么说的,她让我妥善保管,切不可落入他人手中。”
“你倒是听了她老人家的话,”封不雀讽了一声,“你姥姥还说什么了?”
扈燕认真想了想:“她还说,我这内丹若让妖吃了,食者功力大增。若是让凡人吃了,延年益寿能吊命。不过无论是谁吃了,都要在八月十五还给我,期间我都万万不可离那人十丈之外超过十二个时辰,否则我就是只死狐狸啦!”
内丹便是妖精的命,即使从体内排出来也不能离得太远,这个事扈燕不说,封不雀也能猜到。
“八月十五日是什么日子?”封不雀突然问他。
“中秋啊!”扈燕说。
封不雀无语了:“我是问,于你来说,这是个什么日子?”
扈燕经封不雀这么一问,才恍然记起这个事。
他舔干净嘴边最后一滴鸡汤,方说:“哦,八月十五我要渡天劫的。虽然没有试过,但我猜若是没有内丹护体,我应该会死翘翘。”
猜个屁啊猜!这等蠢结论还要靠猜才能得出来吗!这么大个事也能忘记!还要靠一个凡人提醒!你当个屁的妖!活个屁的八百岁!
封不雀恨铁不成钢,威胁道:“你就不怕我不还你了?你也说了,这东西能吊着凡人的命,我觉得很好。”
扈燕这时候才把目光从碗上移开,抬头看他,封不雀满眼都是戏谑之意,盯着扈燕的脸,在等着它一点一点变得惨白。
可惜如意算盘打了个空,扈燕摇了摇头,非常肯定地说:“你不会的。”
“哦?”封不雀挑起一边眉毛。
扈燕又说:“我听掌柜的说了,你叫风扬,是个大侠,封大侠也是个大侠,你和他一样,都不会做这些坏事的。”
封不雀觉得没意思,打了个呵欠,起身道:“我可和封不雀不一样,我从不偷鸡摸狗,从不调戏良家妇女,在江湖也无人喊打。吃完了没?吃完了就回房。”
扈燕这时反倒着急,白着脸说:“我说过不要再编排封大侠的!”
封不雀步子一顿,回头笑了笑:“我若还要说你能拿我怎么办?封不雀如今就是过街老鼠,也只有你,拿他当个宝贝似的。”
扈燕闻言扑过去,先伸手在封不雀肩上用力推了一把,又抬脚过去踢他。封不雀晃了晃,直接出手把扈燕两只狐爪锁在一起,通通举到他头顶之上,只稍稍用力一提,扈燕腕子上就冒出两道红印。
扈燕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一个劲讨饶,却在“禁止说封不雀坏话”这件事上决不松口,只说:“对不起!我错了!风扬你松开我!看在这碗鸡汤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了!”
“现在是谁要与谁计较?”封不雀冷笑一声,却松了力道。
扈燕红着眼,朝腕子上直吹气:“你今日差点走火入魔,得亏我从荒郊野岭背你回来救你一命,玉冠也掉了,脚都磨破了,还跌了一跤,我活了八百年都没跌过跤,我现在全身都疼,你不千恩万谢也罢了,反倒恩将仇报!”
言语间已经全然忘了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封不雀好笑,问他:“那你倒是说说,我应该怎么报恩?”
扈燕想了想,说:“那玉冠是我用青泽山镇山宝玉做的,你们凡间买不到,你明日寻个和田玉来就行。鞋子也是为了找你掉的,天一亮你就要买过来,还有这身衣服,上面都是你的血,也是不能再穿了。”
封不雀说:“行。”
扈燕越发嘚瑟:“我这腰背疼了一天,百年前就听说你们凡间有个什么在皮肉之上推推敲敲的手艺,能疏解疲劳。”
“推拿而已,我也精通的,”封不雀说,“回房便给你做。”
扈燕又说:“还有我这脚,磨破皮了,却被泥灰糊得血都不流了,我现在没有内丹,想来也是要上药的。”
封不雀这下倒是没有立即答应,他随着扈燕的目光低头往下望去,见他脚上确实有不少灰泥都被血凝成了块,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扈燕见他不说话了,以为他要反悔,就说:“常言道,滴水之恩要当涌泉相报,我们当狐妖的都知道这个道理,你们做人的不知?”
封不雀这才回过神,忙说:“不,仙人教训得是,我风扬真是自惭形秽。”
他就地打坐,准备运气:“我这就把内丹还给仙人。”
扈燕一愣,连忙冲上去按住他的手。
“使不得!跟风大侠说个笑而已!”
扈燕说:“常言还道过,一人做事一人当,所以以上所有,我明日自己解决。”

08
次日将到辰时,风月客栈一楼不知为了何事闹得沸反盈天。扈燕被吵醒过来,烦得狐牙一龇,又忍不住用爪子揉了两下脖子。昨日封不雀不许他上床,任他好求歹求也是冰冷的一句:“你睡地上。”
扈燕双手合十,试图说服他:“我不扰你。我睡相很好的,以前每次睡着了,姥姥都要过来探我鼻息,她怕我死了。”
封不雀摇了摇头:“挤。”
扈燕又说:“我不是很占地方的,就睡一小块,就这一小块,好不好?”
他当真爬到床上比划了一下,确实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圈。
封不雀睨着他,问:“够吗?”
“够的够的!”扈燕抱着枕头,忙不迭地冲他点头,“我幻成狐形便是!”
说着就真的一“腾”,变成了白白胖胖的一团毛,还讨好的过去蹭了一下封不雀的大腿以示感谢。封不雀心若止水反倒狞笑一声,左手抓着扈燕的枕头,右手提着他的颈皮,直接将他扔在了墙角。
“你们做狐的,平日睡的都是山洞石床,哪来这么一身猫肉?”封不雀说,“你莫不是刚做了两天人,就忘了当狐的本分吧?”
封不雀说这话的表情,扈燕到现在还记得,一时又是气得不行,三两下就跳上桌,又从桌上跃到床上,钻进被窝里。
封不雀卯时就出去了,大概是去练剑,到现在还没回来。扈燕睡了一整晚的地板,这时候一个人在又大又软的床上滚来滚去,舒服得拿爪子直挠被子。
在棉絮都被他挠出来之前,封不雀推门进来了。
像是知道扈燕会在床上一般,都没看一眼墙角就直接过来掀开被子,将他提了出来。扈燕烦他把自己这样提来提去,干脆幻出人形,在床上盘腿而坐,瞪着封不雀。
“你又做什么啊?这床你都不要睡了,我就不能睡一下吗?”
封不雀懒得理他,把背上一个包袱扔下来,扔到他腿上:“换上,然后跟我走。”
“去哪?”
封不雀不回答,扈燕就换了种问法:“为什么要走?”
见封不雀已经烦得坐到一边去了,扈燕撇撇嘴巴,这才安静抖开包袱。
里面一双布靴一套浅色短打,还有一块白色的毛皮和一条红色发带。扈燕没有穿过短打,只知道这是凡间寻常人家穿的东西,想来穿着也不怎么舒服,就用手摸了摸,果然是粗布的。
“我不喜欢这个颜色,”他偏头朝封不雀喊,“我要我那件一样的,那可是我们狐王从织女姐姐那里讨来的纱,我们狐后亲手裁的,放眼三界就我才有那么一件。”
封不雀马上起身,把他那件衣服从楎上取下来,扔过去罩在他头上,扈燕差点被扑面而来的血腥味熏吐了。
他连忙揉成一团扔到床下,然后开始穿短打:“就偶尔做一下凡人好了。”
穿好衣服他又拿起发带看了看:“找不到和田玉冠也罢了,怎么连个冠都不是?这带子我束不稳当。”
封不雀三两步走过去,一手捞起他的头发,一手拿了发带直接从下面穿过去,移到上面才打了个结,还是死的,双手用力一拉,勒得扈燕头皮又疼又麻。
“行了行了,别扯了!稳当了!”
扈燕系好头发又穿好靴,最后拿着那块毛皮翻来覆去地看,问封不雀:“这是什么东西?”
封不雀把剑背上,瞄了一眼,这时倒是愿意理他了:“准备卖了给人垫马车的。”
“哦。”扈燕点点头,又随口问道,“软乎乎的,这是什么皮?”
封不雀看着他,似笑非笑:“狐皮。”
扈燕闻言,眼睛一瞪,手一松,呆在了床上。等封不雀过去拿了那块狐皮塞进自己包袱里,扈燕才算反应过来,瞪圆眼睛骂他:“你这是在造孽你知道吗!”
这风扬果然是那种会扒了狐皮去垫马车的人!

09
封不雀说走就走,连给扈燕吃口早饭的时间都没留,就喊人去马厩牵了马出来。
马是刚买的,却很乖顺,看着封不雀过去附耳给马顺毛,扈燕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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