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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阳异闻录-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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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遇上,他还是那个整天无忧无虑,吊儿郎当的泼皮无赖,多好。
胡天保的尸身被他葬在枫叶山上,他买了一块地,墓碑是双人的,他在一边刻上胡天保的名字,另一边留给自己。
他想,这次回京城述职,就回了圣上,自请外放,来福建做个知府也好,县令亦罢,总归能陪着胡天保。
可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般简单。
一回京城他便觉出不对来,往日只恨不得两刀捅死他的同僚竟在朝堂之上大肆夸奖他,还请圣上为他封爵,他的嗅觉不差,知道这是官场常态,不过捧杀而已。
他以为无事,可就在他准备求得奏折外放福建之时,他下狱了。
罪名是贪污福建知府抄家之百万雪花银,且杀人性命。
可笑,他一生最恨那贪赃枉法之人,现下竟被人按了个这般罪名,实在可笑至极。
指挥使来找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只道自己上有老下有下,若不从了甄家吩咐,定然家小不保,只请江千树原谅他谎称江千树确实贪污,且为掩盖罪行,谋杀胡姓平民。
他成了杀死胡天保的罪人。
甄家的族长,与他爹爹一样,是当今内阁天官,福建知府是他家远亲,他要设计陷害自己,理由可想而知。
只是他没想到,他爹爹来找他,只道,“如今甄阁老与我斗争的厉害,当今圣上又最是个多疑的,你这关怕是不好过。”
江千树问,“父亲可愿倾尽全力救我?”
江丞相一抹眼泪,看江千树那眼光尽是悲切,“这是自然。”
江千树淡淡道,“我记得圣上曾赐我江家铁券丹书。”
江丞相一窒,呐呐无言,江千树知道,那丹书铁券怎能拿来用了,便是用了,圣上自然不会反口,只是恐怕江家便再无复起之日了。
与胡天保一样,江丞相亦不缺儿子,他不过一个如夫人所出,既不是嫡子亦不是长子,便是天资聪颖又如何,京城从不缺风流人物,没了你江家,还有李家,王家……
没人会记得你。
他闭上眼,不再看父亲,“儿晓得,父亲回去罢。”
江丞相在原地流下许多清泪,怕是比他活这半辈子还要多,江千树始终未看他一眼,他也只得缓缓走了。
行刑之日到了,圣上念在他对社稷有功,特赐他毒酒一杯,好生的走,留个全尸。
检察行刑的人,正是往日同窗,现下已高升刑部侍郎的指挥使。
江千树展颜一笑,那指挥使哀叹两声,从怀中掏出一把锈迹匕首来丢在地上,又遣了人收了毒酒退了出去。
江千树拿起匕首,那刀柄上似乎还残留着胡天保的温度,他依稀间似乎见到了胡天保与他一起手握着匕首,狠狠刺进他的腹部,然后是肩膀。
最后,两人一起拿着匕首划过江千树喉间。
刺骨的疼痛扑面而来,他再是坚持不住,倒在血泊中,颈上鲜血泊泊涌出,没一会儿,身下已是血红一片,空气中弥漫着浓稠的血腥味。
他觉得很冷。
胡天保那时冷吗?
视线逐渐黑暗,他突然想起,枫叶山上的墓碑。
他觉得与胡天保一起并列排在墓碑上,也是一种圆满。
可惜他做不到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两个人都死了我也该松一口气了,故事还没有完,后面御史再想亲近化身男神的流氓兔就没辣么容易了嘻嘻。
有老婆说我没有回复到留言,其实我每一条都会回复除非是重复的,但是有些时候晋江很抽,我一条回复一个它会抽到别的留言下面,就变成了有些留言下面回复俩条,有些没有,真的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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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兔儿神
上回说道; 胡天保江千树二人纷纷赴死。
那胡天保下了阴曹,鬼怪阴人皆笑话他为这般狠心人丢了性命,真真个傻呆,倒也无人瞧他龙阳之好心生厌恶,胡天保看得奇怪,问何故,阴司只笑笑道; “就是欢喜个男子有个甚,地府多了去了。你瞧那阎王判官不日日同吃同住,有个人说甚?”
胡天保大为惊奇; 暗中观察数日,果然见地府那阎王判官,牛头马面,黑白无常; 皆举止暧昧,竟如那寻常夫妻一般。
他还撞见黑白无常在那幽冥河上泛舟调情哩!
阴司又笑; “瞧见没,旁人哪个笑你欢喜男人,他们笑你痴呆,不懂保命的; 白白为他人赴死还落不到个好处。”
胡天保却是不搭理人的,这阴司便是那日勾他魂魄使者,将他送到地府便算完,只等排出空来; 喝碗孟婆汤投胎去,哪里想到这人竟这般死皮赖脸跟着他。
他终日游荡地府,那阴司亦跟着游荡,还总做个戏谑模样逗弄他,真真个烦人。
阴司生得好看,地府中欢喜他小鬼莫不在少数,偏他总爱跟了胡天保吹牛,怎赶赶不走,胡天保恼怒至极,“你究竟跟着我作甚。”
那阴司一笑,尽是调笑风流模样,道,“不作甚,只看看千百年不出的傻瓜。”
胡天保又急又伤心,想起江千树当日冷漠,竟流下泪来,那阴司却是收了笑容,讽刺道,“你哭个甚,不过你自作自受的。”
“是是是,是我自作自受,管你何事,我要听你一通冷言讽语的。”
听了这话,那阴司竟又复了嬉皮笑脸模样,直用手捅胡天保肋下,“哎哎哎,你莫气,我与你找个伴儿罢,你说你说,天上地下随你挑的,我瞧那天宫牡丹花仙便是不出,不然月老座下金童如何?”
胡天保真真没了个脾气,又听他胡言乱语心中好笑,竟真真个思索起来,想来想去,确实只想起一人面皮来。
阴司瞧他模样问道,“如何如何,欢喜哪个?”
胡天保只愣愣道,“江千树……”
那阴司气急败坏指着他不停跺脚,“你你你!你叫我说甚好,他那般无情无义之人,你何苦惦记。”
“不惦记不惦记。”胡天保忙作个谎来,免得叫人晓得了自个儿心事去。
阴司这才好点,故意点了鬼火,假模式儿放在手中抛耍,无意道,“不惦记就好,他也活不长了。”
胡天保一惊,“什么?”
地府鬼影重重,不说旁的,那鬼气森森倒也应景,一众魂魄悄么声飘来飘去不约而同没了声响,胡天保这一惊叫倒把过路投畜生道的一众小鬼们吓得够呛,当即哭喊起来,孟婆急得满脸是汗,这个哄那个劝,这地府倒热闹似集市。
再回首,那阴司早拉着胡天保不知逃哪里去嘞。
待跑过一段,胡天保这才急急逮了阴司袖子问道,“你前儿说甚,谁活不长,怎的活不长?”
阴司气闷他不知道理,竟还这般想了那江千树,一甩袖子道,“我不知你说个甚,没谁活不长。”
那胡天保听得明明白白,如何能让阴司满口胡诌过去,急道,“你若不说,我便去找阎王爷,求了他去,便是要罚我下油锅下刀山我亦从之。”
阴司瞧他当真要去,连忙拉住他,气闷道,“罢罢罢,委实怕你,前儿与判官喝酒,席间略略聊了你,判官拿了生死簿瞧,不想却见那江千树约么这几日便是到头的日子。”
胡天宝大惊,还要再细问,却被阴司随意打发了去,“我哪里知道那般清楚。”
他心知阴司不喜他提江千树只得按下,面上不露,心中着实着急,这般为公秉正之人如何能就这么去了。
阴司瞧了他模样,眼珠儿一转,笑道,“我惯瞧不上他,待他下来,定为你好好教训一番。”
胡天保哪里舍得,想劝又是不敢,只想着若真如此,自个儿再替他挡了就是。
如此等了半月,胡天保好说歹说这才问了具体日子,那日恁早便等在那黄泉路上,只盼望着能见上一面亦好。
哪里想得从足足等了三日亦不见江千树踪影。
那阴司打了包票说教训江千树,谁想左等右等不来人,面上亦有些个挂不住,只得撇了脸又去问判官一趟,回来便一脸愤愤,“那狗(公)曰(正)的倒是好命,玉帝怜其为公为民,为苍天为正道,竟许了他得道,位列仙班。”
胡天保心下失望,亦知此生恐无法再见,不由坐在那黄泉路上默默发神。
阴司瞧着不忍,故意逗他几句亦见人不说话,跟了胡天保叹气道,“那孟婆早备下汤药,你不肯去喝上一碗入那轮回道只为他,现下想着,莫不是最愿意见他一面。”
胡天保愣愣许久,终是站起身来摇摇头,朝阴司展颜一笑,“我最愿意天下有情人,别介怀那身份,能终成了眷属便算圆满。”
“哈哈哈这有何难?”
二人回头,只看阎罗王拥着判官而来,忙行礼,阎罗王打量胡天保几眼,暗自点点头,道,“我瞧你耳清目明,便封为兔儿神,专司人间男悦男之事,可立庙招来香火。”
胡天保一惊,却见阎王单手一指,自个只觉身上一阵清凉,再睁眼,只觉经脉清灵,容颜细致,眉间多一点朱砂,胡天保俯首而拜,“谢阎王。”
却说那胡天保得了这兔儿神差事,便常与阴司作伴游历人间,遇见那龙阳之事若遇阻力,定要救上一救,且每每救过一对,自己便多增一层法力,容貌亦愈发细致清秀,竟渐渐有了那倾国之貌。
阴司打趣,“若此时那江千树见了你定走不动路的。”
胡天保淡淡一笑并不回话。
正所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这胡天保做了兔儿神一年有余,转眼便是王母大寿之日,兔儿神特特央了阎罗王与判官将他带去,只说见见世面。
那判官平日多喜爱兔儿神性子,常与他说话,自然应允。
王母大寿,玉帝设宴琼华仙宫,那琼华仙宫金碧辉煌,远处仙海波澜壮阔,仙宫笼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飘渺的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煞是好看。
才到仙宫,便有仙女来请阎王陆判二官,陆判不放心,兔儿神笑道,“无碍,我不惹事,只随处走走看看。”
陆判只得点头,待二人走远,兔儿神这才寻了个仙女问道,“姐姐有礼,请问这蟠桃园在何处?”
“哟。”仙女见兔儿神长得好,自然愿意搭理,笑道,“不远不远,就在琼华宫后头,不过这会子蟠桃可还未结果哩。”
兔儿神谢过仙女,兀自离了去寻那蟠桃园子。
果然不多时便见一处仙园里头桃花纷纷繁繁煞是好看,兔儿神卷一缕发尾,便是此处。
却说那兔儿神信步入了这蟠桃园不久,便听一阵脚步声传来。
只看兔儿神勾唇一笑,解了衣带,倒在那层层花海之上,摆出个撩人姿势来,隐约露些细嫩皮肉来,双目微闭,花儿落在他脸上,端得一派好风光。
脚步声愈发进了来,只听一声惊呼,兔儿神佯作被那人吵醒,叮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眼来,不想那人委实太过惊诧,竟不管不顾拉起兔儿神。
这兔儿神被就松了衣带,被他这般粗鲁一拉,竟叫人前后里外看了个光去,这下可好,二人都是面红耳赤,那兔儿神忙拢过衣服,急声问道,“你如何在这里?”
那人这才醒神,反问道,“我便是想问你的,你如何在这天宫,你可知我上天入地找了你多久。”
兔儿神冷哼一声,绝色一张面皮尽是不屑,“你找我有和贵干?再给我一刀么?”
那人顿时讪讪,没个话说。
此人正是御史江千树,那日身死后,不知为何竟入了天宫,与玉帝几番对答下来,玉帝便给了他个巡查六界职位,他当即便四处寻那胡天保,谁料六界皆没有他踪影,让他好一阵仿徨。
正想再递帖子找阎王查询一二,谁料此人竟在这蟠桃园里悠然歇息。
兔儿神细细瞧了江千树,果真比那往日更英挺潇洒,一双清亮眸子只瞧着自己,当下便是面皮一红,忍了躁动,狠下心道,“你惯是个好的,现下我亦位列仙班,我二人同位,你竟还这般不知廉耻来唐突我。”
御史欲解释,却瞧他宽大礼服下精致锁骨一阵口干舌燥,又瞧他面皮绯红,更是心下火燎似难受。
兔儿神瞧他一副看直了眼模样,忍了羞意做出一副厌恶模样,心想自个儿再欲拒还迎一回叫他认错,便从了他去,面皮上却是不显,正要发作。
只看那御史愧疚不安,竟朝兔儿神鞠了一躬,看也不敢再看,只低声道,“我定会赎罪,你……莫要气坏身子,我去给你把门守着,你先穿戴好再出来罢。”
说罢,竟真个头也不回直冲园门而去。
气得胡天保咬牙切齿,恨声骂他遍,“真真个铁树开花都比你那木楞脑壳开窍快。”
作者有话要说: 你说御史咋就恁笨呢?
周五会修一下战神但改动不大么么叽。
第49章 兔儿神
上回说道; 胡天保江千树二人各自际遇,皆封做仙官,一人监察六界,一人专司男男,本无交往,却因王母大寿巧遇蟠桃园,胡天保暗骂江千树恁不识趣; 精心制作一场竟落得这般下场,真真个气人。
原来那胡天保自位列仙班后,亦上天入地寻踪江千树; 二人皆如此,只胡天保快上一步,率先晓得他踪迹,兀自设个局引他来; 不想竟被这呆头鹅生生破坏了去。
胡天保愈想愈气,寻来阎王判官二人推辞只说有事先走一步; 他本为小仙,王母玉帝哪里晓得他这号人物,便是离了席亦无人注意,判官瞧他面色确实不善; 自放行了去。
谢过二人,胡天保头也不回直下凡去寻了桃花来喝酒。
桃花此人,本为妖,兔儿神偶然路过一灵气花涧; 得遇一花枝修炼而成精怪,瞧他天真可爱说话稚趣便收他做个弟子,只望他一心向善,早日得道成仙,不想那桃花竟喜欢上凡间男子,兔儿神瞧他俩琴瑟和鸣心中甚为羡慕,便允了殷善仙气,只盼二人做对逍遥地仙。
今儿巧,殷善外出办事,桃花真真无趣,瞧兔儿神寻来,更是许久不见腻他身上撒了娇去,嘟嘴告状,“殷善好没良心,夜夜玩我,白日还不陪我,你快去帮我骂骂他!”
兔儿神摇头苦笑,自己本来寻他解闷,倒见他俩恩爱如此想起江千树来又是一顿冒酸气。
桃花兀自骂半晌,见兔儿神一语不发,眉头拢愁绪,疑惑道,“你苦脸作甚,可遇见坏人?我叫殷善揍他去。”
兔儿神摸摸他发顶,愣愣道,“我只想你与殷善好好儿的,替我做一对儿有情人。”
他二人说得热烈,不曾想角落处倒隐了个神仙身影。
此人正是御史江千树,打从天宫见过,他便满心满眼全是胡天保,见他辞别阎王判官,自己未作他想便火急火燎跟了去,直直跟到这儿,隐在角落瞧他与一花妖相谈甚欢。
御史不禁苦笑,往日那胡天保明里暗里窥伺与他,现下竟调了个儿,换做他窥伺人家,只他实在无颜再见胡天保,别提自己竟还对那胡天保心生那不轨之心。
想起前儿见了胡天保犹抱琵琶半遮面模样,自己火气燥热他便是一阵羞愧,只恨不得打死自己,如何还能对他起这般心思?
却说御史躲那暗处冷眼瞧着,胡天保身边却来一位通身衣着漆黑男子,那男子长得英俊,身姿高大,本无甚,只他一来便伏了那胡天保肩头,一派亲密模样。
御史暗自皱眉,不想却是一惊,那男子竟揽过胡天保细腰,二人同坐一个石凳之上,亲密和谐,那胡天保亦无反抗之意,倒似十分平常。
那御史着实忍耐不住,又找不着甚由头,只得跳出来大喝一声,“哪里来的花妖作害人间?”
胡天保一惊,转头便见江千树逼近,情急之下,只得先护住桃花,凝神念诀,唤出法力来生生抵过御史,那黑子男子正是阴司,亦助胡天保同抵御史。
江千树心中恼怒至极,二人沆瀣一气模样生生刺痛他双眸,又不忍真心伤了胡天保去,手上攻势便缓个下来,哪里想到阴司窥得其机会,反手一掌直指江千树心窝。
虽说二人法力不及他,可那阴司着实找得好罩门,硬生生逼出他两口鲜血来。
他后退两步,见二人一俊美一绝色,负手而立于他前,真真一对仙侠眷侣模样。
江千树忽醒悟,他与胡天保生死纠缠,看似千丝万缕,实则不然,他自诩胡天保纠葛之人,却不曾想过,那不过上世之事,胡天保自有新人,亦无可厚非。
他亦无脸无面恼羞成怒。
胡天保足有万般由头,不再见他,是了,蟠桃园再见,瞧他模样并不惊诧便知他早已晓得自个行踪,却从不来寻,亦不让他寻到,御史苦笑一声,莫不是自己实在太过痴傻,竟连这般浅显之事亦看不出来。
平白惹得胡天保一顿烦扰。
“你跟着我作甚,莫不是想再暗地里来上两刀以解你心头之恨?”
“我……”江千树却是一番话语哑在后头说不出来,瞧瞧他厌恶自己至此,旧日那羞红面皮如水眸子如今只剩厌恶冷漠。
他默然下来,胡天保似等得不耐烦去,低咒一声,皱眉道,“你到底想说甚?”
他想说对不起,想说他很想他,想说……想他不要与那男子一处,能不能与他重回旧日时光,依旧伴在他左右。
可他说不出口,他以欠他良多,如何还能这般没脸没皮求胡天保做回旧人。
思来想去,胡天保还能出现在他眼前,亦是他万世侥幸,他能给的,不过只是不在惹他厌恶,只求他能平安喜乐做了那逍遥神仙,再不用受那刀剑情爱之苦。
最终,他只憋出一句,“无甚,你手帕掉在蟠桃园中,我来还你。”
胡天保先是沉默,继而讽刺道,“哈哈哈,多谢御史费心,只这手帕染了脏污,恶心至极,我只恨不得能将它丢下十层地狱下去,以免再脏了我的眼。”
江千树从不知晓,原来胡天保亦这般伶牙俐齿,字字诛心,旧时,在他面前,胡天保总有些结结巴巴,不然便是吞吞吐吐,害羞得紧。
想来,是恨自己极深罢。
恶心的不是手帕,是他,想丢下十层地府的亦不是手帕,是他。
“你若不要……便算了。叨扰。”
说罢,江千树转身便走,片刻便消失不见。
桃花这才敢吐出一口气来,惊诧道,“此人是谁?好生厉害,真真把我吓死。”
阴司略略瞧一眼胡天保,随口道,“旧怨之人,不必理会。”
正相对无言之际,胡天保展颜一笑,道,“罢了,何必提他,咱们喝酒。”
清酒入喉咙灼热呛人,入心则渐渐升出一团火气,总是这般,总是这般!
总是这般义正言辞,总是这般……决绝。
即便他设局勾引,即便他口出恶言激他,亦……得不到他一句挽留。
胡天保不自觉伸手摸上小腹,便是隔过几层纱衣,微微使劲,亦觉凹凸之感,得阎王封神后,他亦可抚平刀痕,使其光洁如初,只是他还心存侥幸。
这是江千树留给他最后的东西。
他握紧酒杯,细白手指因用力而透出些许青白,眼眶有些发酸却兀自强忍着。
就算是他不愿忆起的旧人又如何,只要有这羁绊,江千树别想再甩开他?。
阴司面露不忍,劝慰道,“当日我不过戏言,你给他个教训便算……放过自己罢。”
“放过自己?”胡天保仰头喝下一杯,双唇如血泣红,“你告诉我,如何能放过自己?”
上世窥伺,黄泉路等待,他的目光从未移开半分,满心满眼只有江千树,如何能放过他,放过自己?
他穷尽一生所有珍贵,尽数付与江千树,若放过他,自己又有甚由头苟活于世,封神成鬼,天地长存之寿命,对他而言不过万世苦难而已。
“我绝不会放过他。”
阴司长叹一声,相劝却无从劝起,只得默默陪他饮下一壶。
不久,江千树幺指跳动,略一思忖,便下凡往苏杭之地而去。
果然见阿狗唤他。
这阿狗与他有救命一恩,六界万物精怪众多,虽他法力高强,亦有一时不察之时,一次,便因他察惩仙界一人偷炼禁药,此人竟派妖物追杀与他,他与众精怪大战几天几夜,终是不敌对方人数众多。
慌忙逃至苏杭一带,却被这阿狗少年捡回去悉心照料,这才得以屏息修炼,恢复法力。
这少年澄澈纯稚,颇有灵气,他便许这少年拜他为师,不想少年竟摇头拒绝,只道,“若跟了你去修仙,那我老娘恁办?不行不行。”
江千树感其孝心,便许诺他,待他老娘寿终正寝他便再唤自己来,特留下黄符一张,若遇急事,可烧黄符,寻他而来。
听阿狗讲过来龙去脉,江千树心下一沉,呵斥道,“你怎能与一鬼物天道交合?人鬼殊途,你莫要一错再错。”
阿狗不听,只叫他救那鬼物。
江千树恐这鬼物迷惑阿狗心智,便狠下心道,“胡闹!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你二人人鬼殊途,且都是男子,如何能私定终身!”
阿狗却是不怕,直接嘟囔一句,“你若不肯,我便找来兔儿神帮忙,总归,他是不会不管的。”
御史一哽,不知为何阿狗会知胡天保,他不愿扰胡天保烦忧,眉头紧皱,终是不再说话,兀自施法,带阿狗凭空消失了去。
只想先了结了这鬼物再说。
不想那胡天保提早一步护住那鬼物,朝他抬起下巴,眼神轻蔑,“我就要救他,你待如何?”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呦喂,没有老婆抱抱伐开心QAQ
御史要虐的嘛,不虐怎么对得起流氓兔,对得起我老婆。要虐的要虐的。
周末愉快啦
第50章 兔儿神
上回说道; 江千树胡天保二人纠纠缠缠理个不清,遇上阿狗与馥香之事,竟又双双碰上,那兔儿神不管不顾偏偏与江千树对着干。
瞧江千树不说话,兔儿神却是不理,伸手点点馥香眉心,御史忽觉不妥; 似想起什么,出声阻止道,“住手!”
可叹稍慢一步; 只看馥香眉心起一点红痣,那兔儿神笑眯眯道,“我瞧你好看,便收了你做徒弟; 给你引了仙骨,你便做个小兔子地仙; 替我留在人间,遇上断袖之人便帮上一把罢。”
馥香二人双双跪地道谢。
兔儿神罢罢手,笑道,“阿狗身上有仙根; 你二人便长相厮守去,我可欢喜呢。”
御史还要再说,却看兔儿神美目一瞪,凉凉道; “我今日却要保下他二人,你莫不是又要送我一刀?”
御史闻言确是呆若木鸡,原来自己在胡天保心中只剩那一刀。
是了,是了,除此之外还有个什么呢?
可笑他竟暗暗想着,或许他还记得那日交缠,或是会记得他一身禀然正气,或许还有别的什么美好日子。
只是别说胡天保,细想来,两次做了那鸳鸯皆不是甚正大光明的,一次他身中脏药,一次他装疯卖傻,哪里有个什么美好日子?
实在可笑。
胡天保与他作对,不外乎旧日恩怨,其实他亦想补偿,他想说若能让胡天保别厌恶他,便是要了他一身修为,要了他仙骨仙脉,使其魂飞魄散都是好的。
若得如此,他便可告诉胡天保,他俩是不是也能重新来过,这一次,他断断不会这般愚蠢,他会倾尽全力爱护他。
只可惜,胡天保眼底的厌恶已然告诉这不过他臆想而已。
他们不能再重新来过。
跪在地上那一人一鬼,人鬼殊途,身份天理不容,倒让他生出几分羡慕来,罢了,既那鬼物已得仙骨,自己又何必多作纠缠,没得惹胡天保没趣。
他亦晓得自己不招待见,倒与众人格格不入,没得惹人心烦,便转身走了。
胡天保又气又痛,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不管自己作个甚,他总能毫不搭理,转身便走。
馥香二人还要道谢,胡天保却是精疲力尽,草草玩笑几句,便推脱还有要事,匆匆离开,回到地府,阴司不知打哪儿凑上来,拿了串儿葡萄,笑道,“送你,可甜哩。”
瞧胡天保不甚搭理他,他叹口气仔细瞧了,才见好友面皮青白,往日最是爱脸庄重的,现下亦有几分发丝凌乱,衣衫不整,整个人看着蓬头垢面。
他曾听好友无意念叨,“若巧合碰上怎办,还是得好好打理自己。”
他知道,好友说的便是他那前世冤家,六界监察,叫什么劳什子江千树的,他对二人旧事只断断续续听好友提起,并不甚清楚,只晓得那人给了兔儿神一刀。
阴司最是清楚的,是好友那孤魂野鬼模样,初入地府,仿佛魂魄亦不在的模样,到地府的,哪个不是死了的,倒是这胡天保,瞧着比死了更严重,莫说生气了,便是幽冥河里的怨鬼都比他有模样。
连他这阴司,都不免暗骂一声晦气。
直到自个儿告诉他江千树快要死了的时候,他掩盖不住的着急叫他无端端气愤,哪里有这般人物,那人可是生生给过他一刀。
阴司瞧过冤家,一个人被另一个杀死,另一个又巧合死了,二人地府相遇,只要未喝孟婆汤,定是拳脚相向,便是隔过百年,仇恨依旧新鲜。
身为好友,他自想帮胡天保出这个恶气,可等来等去,那人就是不来,再一打听,才晓得此人因功勋彪炳竟得道成仙,倒比他们高上一层。
他眼睁睁瞧着特特打扮整洁的好友从开心到失落。
若有办法,他倒真真想劝胡天保喝下一碗孟婆汤,挖掉有关那人的所有记忆,重新来过。
重新来过对凡人来说难上加难,可对他们鬼魂来说还不容易?
此等痴情未免伤人。
好友得封兔儿神,他自是高兴,眼瞧着好友成全一对又一对,每每瞧着别人鸳鸯一对便是愣愣发神,他不忍,嬉皮笑脸只说要帮好友招个新人去,只他不肯,便是见了,亦告诉人家自己心有所属。
气得他真真恨不得叫他下油锅里去泡泡。
“你真真打算万世如此?”
“若那江狗……江千树又有了新人呢?你这幅模样算个甚?真真个呆子。怪不得叫人骗了又骗,只作了挡刀子的使。”
他气不过,说话难听,看好友被骂得畏畏缩缩模样又心有不忍,却不想改口。
若能教好友醒个神,活得舒坦点,亦好。
他只不过想好友活得舒坦一点,热闹一点,不要总形单影只。
没成想,好友醒是醒了,竟醒歪了去,开始着手打听那人细致情况,他气的汗毛直竖,不知该骂甚好。
好友却道,“我们还有机会,还可以再来过。”
他怒极反笑,“哪里来的机会?他可是生生捅你的仇人,自是厌恶你至深,他只恨不得万世不再见你才好,再来过?笑话。”
好友略略迟疑,固执道,“就算他厌恶我至深,我亦要试试,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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