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枎栘将军-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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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唐景虚被他截然相反的两句话说得莫名有些不安,“毁了我?难道说他登基后会头一个拿我唐府开刀吗?造就,又能如何造就我?加官进爵?”
“这事儿我也说不准,他身上的意外性太强了。”白相实重重地叹了口气,“反正我就劝你尽量离他远点吧。”
说完,白相实就言说有急事要处理,转头离开了,唐景虚独自在书房中坐着,实在不能明白白相实所说的殷怜生身上的意外性指的是什么,况且,这位太子他本就没有深交的打算,是对方一个劲儿地黏上来的,他又不能硬撕,啧,真麻烦……
第二日,殷怜生便准时来唐府点卯了,唐景虚叹了口气,找出两把木剑将他带到了院子里。
唐景虚还没有过当人师父的经验,拿着两把木剑在殷怜生跟前木了好一会儿,才把其中一把剑递到他眼前,挣扎性地说道:“殿下,不然您还是另寻高人吧?”
毫不出乎意料的,殷怜生接过剑扫了一眼,坚决地摇头:“不用。”
行吧,行吧,他教就他教……
唐景虚认命,垂眸看了眼殷怜生拿剑的手,十来岁出头的少年,手指已经长开,五指骨节分明,手背和他的脸一样,都带着久病未愈的苍白感,真不知这样的手能挥得动剑吗?
走神的间隙,殷怜生蓦地举剑向唐景虚虚晃了一招,见唐景虚灵巧地侧身避过,他的目光挪到唐景虚手中的木剑上,道:“唐少将,摸个底?”
唐景虚轻笑了一声,一招过后,便挑飞了殷怜生手上的剑,拱手道:“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殷怜生瞥了眼落到不远处的木剑,转了转手腕,莞尔一笑:“少将若还是左一个‘冒犯’,右一个‘见谅’,我怕是要学到天荒地老了。”
既然太子殿下都放话让他别客气了,唐景虚也就干脆拿出小时候唐老将军训自己时的架势来了,相信用不了几次,太子这副柔弱的小身板就会受不住了。
“殿下初次学剑,那么就先从持剑开始吧。”唐景虚直接把自己手中的木剑递给殷怜生,走到他身后,一手轻揽住他的腰,伸长了另一只手一点点挪动他的手指矫正手势,“腰直,后背自然放松,殿下,你这样太僵硬。”
察觉到怀中的殷怜生缓缓吐息,稍微放松了些,唐景虚便握着他的手猛地向前一刺,同时解释道:“剑拿在手中,最基本的应该是刺,而不是砍或劈。刺剑分为平刺、上刺、下刺等,注意,手臂与剑成一条直线,若是平刺,手腕微转会更加有力……”
带着殷怜生的每一个动作都不可避免地闻到他身上的气味,那极淡的药味不断从他衣领间飘出,裹挟着他温热的体温,扑打在唐景虚的下巴上,竟让他恍然生出了一丝亲密感,他忽然觉得,这个太子本就不是那么高高在上的少年,他们之间也并非横亘着跨不去的鸿沟,说实话,他并不讨厌这人,那为何一定要从一开始就将他拒之千里呢?
唐景虚比殷怜生年长了三岁,又是在少年时期,加上唐景虚自小学武,殷怜生却疾病缠身,两人身体上的差距自是不小,可以说殷怜生几乎被唐景虚整个收进了怀里,从背后甚至不容易看到殷怜生的存在。
于是,当柏舟走进唐景虚院子的时候,就看到了相当诡异的一幕。
只见唐景虚站在院子正中间的位置,以奇异的角度微微弓着腰,右手直挺挺地平举着一把木剑,脚下不动,嘴里念念有词,上下左右刺了个遍,看这样子……莫不是中邪了!
一想到唐老将军和芷阳郡主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生下的独子可能被邪物缠上了,柏舟顿时大骇,二话不说,抽出腰侧的弯刀就冲了上去。
来不及找人了,先弄晕再说!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唐景虚心知是柏舟来了,正欲放开殷怜生,未曾想,殷怜生忽然反握住他的手,猛地转身朝柏舟一剑刺去。
柏舟反应及时,反手横刀挡住了木剑,看到唐景虚怀中的殷怜生,下意识瞪大眼愣住了,可殷怜生并未停手,紧接着便瞅准柏舟的下盘又是一个下刺,柏舟忙向后跳开,正要行礼,却听到殷怜生清冽的声音:“别停。”
唐景虚会意,冲柏舟挑了挑眉,半搂着殷怜生向他袭去,柏舟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和他们对起招来,左右是他们先动的手,他这就算是正当防卫了,而且有唐景虚护着,他小心点,应该不至于伤到太子。
毕竟是过招,就不会像方才那样站着不动光挥手了,唐景虚的脚在殷怜生腿间挪动,不轻不重地踢着他的脚转变位置,同时嘴上不忘解释:“后脚斜向前一步,微屈膝半蹲,前腿微屈,脚尖轻点地,脚面不可放松,对,绷起,这便是虚步……”
唐景虚和殷怜生使的是木剑,招式上虽未落下风,可数十个回合下来,难免被柏舟的弯刀砍得伤痕累累,最后一招劈砍到了刀刃上,“咔哒”一声,木剑应声而断,柏舟抹了把额上被两人一前一后吓出来的冷汗,抱拳道:“承让。”
殷怜生从唐景虚怀中走出两步,苍白的脸上因为这一连串的大动作染上了两抹淡淡的红晕,他回头微微勾起唇角,对两人说道:“那么,今日便先到这里,有劳唐少将和柏公子了。”
待殷怜生离开后,柏舟如释重负地将刀收起,看向唐景虚,脸上写满了匪夷所思:“你……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唐景虚瞥了他一眼,弯腰捡起地上的断剑,闭眼回顾了一下方才与柏舟对招的过程,惊觉从一开始,殷怜生的主动性就极强,虽说每一个招式都是唐景虚带出来的,可紧接着,就被殷怜生无意间反带着自然而然地往下一步走了,就连最后那一下,都是顺着殷怜生的力往刀刃上劈的,就好像,他急着要走,没时间磨蹭下去了……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殷怜生本就精通剑术,要么,殷怜生天赋过人。
当然了,唐景虚比较倾向于后者,他实在不觉得堂堂胤国太子会无聊到这种没事找事的地步,而且,就殷怜生那身子,病怏怏的,当真不像是练过的……
见唐景虚没有回答,直勾勾地盯着断了半截的木剑,不知在想些什么,柏舟不耐地“啧”了声,没好气地说道:“你俩真好上了?”
唐景虚这才从剑上挪开了眼,却是答非所问:“你有没有觉得,太子长得还挺好看的?”
柏舟:“……沧狼族也会下蛊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唐景虚:“近来,为师听闻这样的风声,把为师裹上面粉,炸得外酥里嫩,撒点白糖,一口咬下去,不仅香脆可口,而且延年益寿、修为大涨,把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殷怜生:“徒儿不知师父所言。”
师父:“滚犊子!老子还不知道是你整的幺蛾子?!”
殷怜生:“师父真是错怪徒儿了。”
师父:“若不是为师泡温泉你在一旁垂涎三尺,能有这样的传言?!”
第50章 微醺
踏上马车前,殷怜生还是忍不住停住脚步回头向唐府看了一眼,不经意扬起的嘴角令身旁贴身伺候的太监李公公下意识怔住了。
他也算是宫中的老太监了,以前都是跟在殷瑾沅身旁的,殷怜生被封为太子后,便被殷瑾沅派到殷怜生身边来了,胤皇这么安排的用意,他自是心知肚明。
照这段日子看来,这位太子爷的脾性那叫一个好,从来都是温声细语,即便是婢女不小心打翻了他桌案上的砚台,染黑了他好不容易写好的奏章,他也绝不会出声责怪,脸上甚至连一丝怒气都不曾有过,“恃宠而骄”这四个字,他和月贵妃自是连边都沾不上的。
可是,精明的李公公却也看出来了,太子殿下所表现出来的那都是虚假的温柔,仅停留在表面的笑意。
这段日子以来,除了在面对月贵妃的时候,这还是他头一回看到太子殿下发自内心的笑,不只是开心,还明显流露出了一种激动过后的小紧张,就好像满怀爱意的毛小子刚刚得到了心上人的一个吻,迟迟不能平息下那颗动荡的心,这样的太子,终于有了一丝烟火气,不然,李公公真要把他当没有七情六欲的天人了。
“殿下,再耽搁,就要让陛下等着了。”见殷怜生迟迟没有动静,李公公适时出声提醒道。
闻言,殷怜生收回视线,微微颔首,钻进了马车内……
一个时辰后,殷怜生与殷瑾沅谈完了事走出御书房。
二月的天免不了几日倒春寒,殷怜生口中呵出的热气迅速消散,他望了眼院子里犹带冰霜的松树,一如既往地朝月贵妃的寝宫走去。
李公公会意,兀自沉默地跟在他身后,撑着一把油纸伞遮在他上方,为防化开的水滴溅落到他身上。
走到月贵妃的寝宫门口,一眼便见她一人独自闭着眼跪坐在矮桌旁,她素来不喜人伺候,婢女也就都遣到外头去了,偌大的寝宫内只她一人,远看着却没有丝毫落寞感,反倒觉得她本就该是如此孤高冷傲之人。
李公公在寝宫外驻足微微欠身候着,殷怜生缓步走到她跟前,跪坐在垫子上,轻声唤道:“娘。”
“嗯。”水月徐徐睁眼,看着殷怜生,脸上带着一抹浅淡的笑意,“你今天看起来很高兴。”
闻言,殷怜生一怔,随即不自觉轻笑出声:“嗯,我很高兴。”
说话间,注意到矮桌上竟有一杯喝了一半的茶水,殷怜生眉头微蹙,问道:“谁来过?皇后?”
水月摇摇头:“一位故人。”
故人?
这是殷怜生第一次从水月口中听到这样的字眼,自他有记忆以来,他们就是在那荒凉的洛峡镇里,没有亲人,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又何来的“故人”?
见殷怜生面露异色,沉默不语,水月将手边小火炉上温好的药放到他面前,轻声道:“怜生,这些年,我们除了洛峡镇便是这皇宫了,这世间浮尘,绝不只是尔尔。娘听说,桃花溪的花开了,过两日,我们一起去那儿踏青可好?对了,不妨邀上唐府的那个孩子。”
“好。”殷怜生端起药碗,轻轻点了点头,垂眸望着碗中微微摇晃的红褐色液体,鼻翼微动,闭上眼一口饮下。
水月用心头血熬出的汤药,吊了他十来年的命,这便是最后一碗了,往后,即便没有水月在身边,他也能活下去了,然后,认天命,当他的灭国之君……
看着不远处拿着两把木剑的人,唐景虚满脸生无可恋,一顿一顿地偏过脑袋,对身侧的柏舟重重地眨了眨眼,以无声胜有声的方式表达了他此刻的渴望:舟哥,要不你上?
柏舟斜睨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抬手挡住了他的视线,道:“人家专程来找你的,我上个什么劲儿啊……”
正说着,那边传来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景虚哥哥,这两把剑都给阿宁吗?”
柏舟紧接着便幽幽地跟了一句:“景虚哥哥,给阿宁不?”
“行,阿宁想要就都拿去吧!”唐景虚冲柏舟做了个鬼脸,向沈归宁走去。
这小丫头不知从哪儿得知他教太子剑术的事,还不过一日就跑到唐府来了,缠着唐景虚也教她,唐景虚倍感无奈,关键沈归宁这丫头长得实在可爱,水汪汪的大眼睛配上肉嘟嘟的小脸蛋,再对着他“嘤嘤嘤”两声,拒绝的话真心说不出口,只好应下了。
由是从殷怜生身上得到了经验,唐景虚蹲下身,手把手矫正沈归宁持剑的姿势,端正了姿势,正要揽上她的腰,惊觉身后飘来一股冷飕飕的寒气,他手下一顿,猛地转过头去,只见殷怜生微沉着脸站在院门旁,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唐景虚和柏舟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拉着沈归宁忙迎上前去,行过礼,问道:“殿下不是隔日来一次吗?”
殷怜生没有回答,视线落到了沈归宁的脸上,方才面上一闪而过的危险气息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神色淡淡地说道:“沈太傅的千金?”
沈归宁讷讷地抬头望着殷怜生背光的脸,看不清他的面容,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只觉一股寒意涌上心头,用蚊子般的声音瓮声道:“是……是的,太子殿下。”
殷怜生点点头,让他们起身,这才转向唐景虚,道:“两日后我与母妃去桃花溪踏青,想请唐少将随行。”
“是。”唐景虚眼角余光扫了柏舟一眼,又道,“可否让柏舟一并随行?”
柏舟浑身一僵,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殷怜生先一步应下了:“正有此意。”
“景……”见状,一旁的沈归宁拉住唐景虚的袖口,正要开口,被殷怜生不经意瞟了眼,登时闭嘴松了手。
之后,殷怜生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就离开了。
见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柏舟转身就是一拳砸向唐景虚,嘴里不忘喝道:“你他娘的居然拖我下水!老子书还没读完呢!”
唐景虚自是毫无愧疚之色,抬臂挡下他的拳头,另一手伸到他腰侧,准确无误地抽出他别在腰间的一本小册子,向后跃开几步远的距离,看了眼上头的“兵法”二字,向他扬了扬小册子,挑着眉毛道:“让我猜猜,这本是《厢房密事》啊,还是《活色生香》呢?”
眼见唐景虚要翻开小册子的书封,柏舟下意识瞥了眼身旁一脸茫然的沈归宁,老脸一红,冲上去骂骂咧咧地夺回小册子,恶狠狠地瞪了唐景虚一眼,道:“白先生上次说的,我还没弄懂,想多翻些典籍。”
“怎么?还想着当文官啊?”唐景虚单手撑在他肩上,唏嘘道,“倒不是你不合适,只是你三岁识字,五年间灾病不断,柏尚书想方设法找国师给你算了一卦,知你命里有灾,为武将才可挡灾,这才把你送到我爹手下的,你就别想着送命了!”
柏舟将小册子塞回腰侧,重重地叹了口气。
两日后,众人踏上行程,毕竟马车里坐着的是太子和月贵妃,护送的人马自是不少,由唐景虚带头,浩浩荡荡地从皇城出发,向桃花溪行进。
抵达桃花溪后,护送的人马奉命在桃林外安营扎寨,唐景虚和柏舟则护着乔装后的殷怜生和水月带了三名赤诚军的亲兵和一名婢女进了小镇。
桃花溪内仅有一家客栈,又恰逢赏花季,就剩下四间空房了,只见柏舟蓦地一把搂住一名亲兵的肩,哥俩好地强行和他寒暄起来,唐景虚眼皮一阵抽抽。
“怜生,你和景虚一间吧。”水月说道。
唐景虚忙道:“不不不,我和柏舟他们挤一挤就行,以往在边关习惯了大通铺的。”
说着,唐景虚“哈哈哈”干笑着向柏舟走去,身后传来殷怜生不轻不重的一句“过来”,他的笑容瞬间凝在脸上,在暗处朝柏舟撇撇嘴,老实地跟在殷怜生身后进了房间。
吹灭蜡烛后,唐景虚在床前踌躇了好一会儿,借着窗外照进的微弱月光看着殷怜生的背影,一咬牙,转过身打算把柏舟从被窝里挖出来喝酒。
才刚走出两步,就听殷怜生说道:“夜色已晚,唐少将要去哪儿?”
“咳,这儿的桃花酿很有名,我……”
殷怜生:“哦?我也想尝尝。”
听到殷怜生从床榻上起身的声响,唐景虚回身,硬着头皮道:“殿下还未行成人礼,饮酒怕是有所不妥。”
殷怜生点亮了一根蜡烛,豆大的光晕在黑暗中轻微摇晃,暖黄的烛光映在殷怜生的眼眸深处,一小团火苗在他眼中熠熠生辉。
而那张秀雅的面庞也映在了唐景虚眼中,他从不自诩圣人,他也喜欢美的事物,包括人,殷怜生自然也属于这一范畴,此刻的殷怜生令唐景虚不自觉呼吸一滞,直到他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方才恍然回神,暗自捏了自己一把,想着明天找柏舟把小册子借来翻翻,总觉得稍有不慎就会误入歧途……
“客栈内就有酒,劳烦唐少将下楼要一坛上来尝尝。”殷怜生在椅子上坐下,淡笑着说道。
唐景虚犹豫了片刻,转身下楼,很快就单手抱着一小坛桃花酿,另一只手拿着两只碗回来了。
他抬脚轻轻勾上门,走到桌旁,在殷怜生对面坐下,给他倒了小半碗酒,又给自己满上,笑道:“殿下第一次喝,就尝尝味道吧。”
一炷香后,唐景虚就后悔了。
照这情况来看,他真是高估殷怜生了,这小半碗撑死了不过三口,怎么就醉了呢?
唐景虚微眯着眼看着趴倒在桌上双目紧闭的殷怜生,再次感慨月贵妃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少的痕迹,半掩在灯影下的脸着实容易让人心动,只不过,是个男的。
微醺后春心萌动的唐少年倒出酒坛里剩余的酒,一口喝干净了,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殷怜生身侧,认真地思索了一阵,在“背”和“扛”中做选择,随即弯下腰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沉默了好一会儿,也躺下了。
反正他都睡着了,没理由委屈自己出去吹冷风。
才躺下没多久,就察觉殷怜生迷迷糊糊地钻进了自己怀里,唐景虚不由僵住,下意识要推开他,可他的手已经环了上来,少年瘦弱的身躯微凉,贴在唐景虚身上,散去了不少酒劲儿上来生出的燥热,倒是让他舒适了不少,他心头挣扎了一瞬,就放弃了。
黑暗中,殷怜生的手轻轻攥住了唐景虚的衣角……
第51章 消失
天微亮,唐景虚刚睁开眼,便对上殷怜生含笑的眼眸,昏沉的脑袋顿时清明,他默默向后挪开些许,干笑道:“殿下睡得还好?”
殷怜生打了个呵欠,闭上眼,极自然地向唐景虚贴近,含糊地说道:“没睡饱,再躺会儿。”
看着埋到自己胸前的脑袋,唐景虚的眼前空白了一瞬,轻咳了一声,拉开横在腰上的手,正色道:“那殿下睡着,臣要完成今日的早课,就先起了。”
说着,唐景虚故作镇定地翻身下床,开门的一瞬,身后传来似有若无的一声轻笑,他梗着脖子愣是没有回头,提着外衫埋头走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真要说来,唐景虚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虽说他常在军营里混,但殷怜生这个年纪的孩子,他还是偶有接触的,就像沈归宁,尽管是个女孩,也和其他半大的孩子一样,对他有一种仰慕之感,对于他们那些安居于皇城的孩子来说,唐景虚这样的存在,无疑是一种另类的向往,极容易成为孩子们眼中的英雄。
只是,唐景虚怎么都没想到,清高如殷怜生,竟然也会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这虽然让唐景虚有些别扭,但不会令他生厌,甚至有一种别样的虚荣感和成就感在他心底油然而生。
怎么说呢……这八成是病,得治!
柏舟也睡醒了,拿着铁盆要去打水洗漱,一开门就见唐景虚蹲在对门门边,脸上神情多变,一会儿得意,一会儿纠结,还忽地笑出了声,他嘴角克制不住地抽抽,下意识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蹲这儿干什么呢?”
唐景虚觑了他一眼,站起身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没搭他的腔,兀自笑得神秘,强压着他的脖子下了楼。
桃花溪三日游赏无需多言,只是唐景虚每日夜不能寐,回程那日双眼眼底不可避免地染上了浅浅的青黑痕迹,好在他精力还算充沛,不至于从马背上栽倒。
柏舟憋着笑策马到他身侧,眼珠子朝马车的方向转了转,低声道:“怎么?太子殿下睡着了是会踢被子啊,还是磨牙啊,哦,难不成是说梦话?”
唐景虚没好气地斜睨他一眼,那眼里的刀子倒是割得柏舟不痛不痒,他低笑了两声,又道:“我觉得啊,这太子殿下小小年纪便学识渊博、宅心仁厚,日后定会是一位贤明君主,关键啊,长得还挺好看的,你说是吧?”
被柏舟拿之前说的话噎了一口,唐景虚幽幽地看着他,森然道:“要我说?我只能说我可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磨人的小妖精’……”
柏舟:“……”
回皇城的一路都挺顺利,途中休息的间隙,唐景虚终于找到机会睡了个安稳觉。小憩过后,他向临近的小溪走去,掬一捧清水往脸上拍了拍,那股冰凉瞬间让他神清气爽,再睁眼,彻底清醒了。
转身的时候,瞥见月贵妃正跪坐在不远处,素色而不失华丽的长裙铺展在她身后,零落了些许初春的花瓣,只见她伸出一只手探入冰冷的溪水中,在潺潺溪流声中缓缓闭眼。
殷怜生就站在她身后两步远的位置,似是察觉到唐景虚的视线,他微微侧脸,尽管轻扬着唇角,可唐景虚却仿若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一层薄薄的落寞与悲凉,顷刻便被掩埋,消失无踪。
再次启程,唐景虚总觉得月贵妃有些不一样了,真要说具体有什么不一样,他又实在道不出一二,只是能明显感觉到,她比之前更加冷淡了,而殷怜生也是一脸的漠然,唐景虚心底隐隐生出些不祥的预感。
皇城外有一片小树林,平常有侍卫轮岗全天巡视,可这日唐景虚等人进入树林不久,便发现了几名侍卫的尸体,每一具尸体都被倒挂在树上,双手直垂到地面,脖颈处被人用利刃残忍割开,伤口深可见骨,鲜血从被翻开的皮肉中不断涌出,淌了一地的血汇聚成一滩血泊,他们大睁着赤红的眼直勾勾地注视着众人,微张着嘴似是在无声悲鸣。
血流未止,新鲜的尸体,胆敢在皇城脚下屠杀侍卫,来者必然不善,极可能就隐匿在这片小树林中守株待兔。
唐景虚和柏舟对视了一眼,迅速整合队伍护住马车。
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在队伍中炸起,唐景虚登时从马背上飞身跃到了马车旁,眉头紧拧,看着在飞起的黄土中冒出的数名刺客,敏锐地看到了他们脖颈上的赤色狼牙刺青,心下了然,拔剑与从树上跃下的刺客缠斗起来。
值得庆幸,刺客不过五人,很快就被尽数拿下了,唐景虚命人挖出他们齿间藏着的药丸,一脚踩上其中一名刺客的肩,冷声道:“沧狼族是按耐不住了么?”
那名刺客抬脸,生硬地说道:“我族之人,犹能战!无惧!”
他的声音像是暗夜哀啼的猿鸣,字里行间透出森然的鬼气,令在场众人不禁汗毛倒竖,他的视线越过唐景虚飘向他身后,目光中溢满了噬骨般的憎恶。
唐景虚顺着他的视线转过身,看到殷怜生正站在自己身后,平静地与刺客对视,刺客被他的淡然激怒,不知用沧狼族语言极快地骂了一句什么,唐景虚尚未听清,却见殷怜生脸色一变,蓦地几步上前,顺手拿过他手中的剑,“刺啦”一声从刺客的左胸口穿过。
一时间,场面凝滞,在场众人无不瞪大了眼,满面错愕。
殷怜生反而轻笑了一声,缓慢地将剑从刺客身上抽出,反手一甩,将剑上沾染的血水甩落,回身看着唐景虚,眼里平静得不可思议。
唐景虚回过神来,面色复杂地走近,从他手中把剑拿回来收入剑鞘,抬手抚上他的侧脸,用拇指指腹轻轻抹掉方才溅上的一滴血,咧嘴笑得肆意:“殿下英勇,沧狼蛮族能战无惧,我胤国子民又岂会畏缩?赤诚军尚在,不日便灭了那蛮族的嚣张气焰!”
话音落下,柏舟紧接着便顺着他的话高呼了一声:“灭了他沧狼小族!”
在场又不少赤城军亲兵,随即跟着吼道:“灭了他沧狼小族!灭了他沧狼小族!”
吼声震天,霎时将现场士气点燃,众人纷纷加入高呼起来。
唐景虚低下头,冲殷怜生眨眨眼,笑道:“这些边境部族也就口头上有点能耐,动不动就拿神出来说道,搞得好像全神皆他娘似的,就这种人的瞎逼叨,无需入耳。”
殷怜生淡然一笑,点了点头,扫了眼马车的方向,忽然说道:“我能骑马吗?”
唐景虚一愣,跟着看了看马车,方才的动乱并没有惊动车里的另一个人,他不知道殷怜生为何不愿回马车,犹豫片刻,点头道:“那殿下就骑我的马吧,我和柏舟……”
“我不会。”殷怜生对唐景虚说道,视线却是落到了柏舟身上。
柏舟被他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眼眸看得有些发怵,讪讪地撇开脸,正要命人将剩余几名刺客扣押回皇城,然而他们栽倒在地,已经咬舌自尽了。
这样的结果倒是没有出乎众人的意料,欲死之人总有千百种死法,他们根本拦不住。
这头唐景虚已经将殷怜生扶上马背了,这么些日子以来,他算是明白了,太子殿下看着温润宽厚,实则还是有些小性子的,只不过这些小性子都使到他身上去了,也罢,反正他也懒得废话,关键他还挺受用的,要不还能怎么着?
很快,队伍来到皇宫外,到此处月贵妃就需要从马车内出来换乘步辇了,可婢女在马车外轻唤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不免急了,斗胆掀开了布帘,看清车厢内情况后,登时厉声尖叫起来。
唐景虚听到尖叫声,心头猛地一紧,和柏舟慌忙跑过去,掀开布帘,竟是空空如也!
他下意识看向殷怜生,竟见他依然神色淡淡,完全没有意外与担忧,就好像……早有所知。
柏舟一把抓住车夫的衣领,大声质问道:“娘娘呢!”
“我……我不知道,娘娘就没出过马车,真……真的……”车夫吓得脸色惨白,这可是杀头大罪,他实在担不起。
“你们呢?也没有看到?”见众人皆是大惊失色,柏舟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镇定下来,转向唐景虚,“怎么办?”
唐景虚的目光仍放在殷怜生身上,轻叹口气,沉声道:“如实禀明。”
一炷香后,收到消息的殷瑾沅亲自赶到,身后跟着一名戴着白色无脸面具的男子,长发与白衣在风中飘动,腰间挂着一只不过两指宽的翡翠小葫芦,那仙风道骨的气质令众人不禁敛容。
听完唐景虚的陈述后,殷瑾沅脸色铁青,对殷怜生说了几句安抚性的话,便转而向男子说道:“国师,你可有看出些端倪?”
国师微微颔首,向马车的方向看了一眼,抬起半掩在衣袖中的手,向身后一名蒙白纱的小童比划起来。
历代胤国国师皆有观星、占卜与联系神官等神力,虽不能说万事皆在拂袖间,可他们这样的能力也注定了他们的与众不同,同时也因为这些足以道破天机的能力,他们都活不过二十五岁,且每一任国师都先天有疾,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一切后果也不得不担。
此任国师尤恨也不例外,自小便是喑人。
那名小童静静地看完尤恨一连串的动作后,对众人解释道:“娘娘乃九重天仙都极寒之地天池神女,为天池集万物之灵锻造的化身,千百年来镇守天池。十三年前不慎跌入池中,天池水与四界江河湖泊海溪相连,她漂到了柳映河,被沧狼族人救起。因无意间展现神力,被奉为天赐神女。前段日子,仙都的神官大人寻来了,唤起了娘娘的神识。所以,娘娘她只是回去了。”
听完小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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