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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生人会梦见太阳吗-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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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宁启不明他的用意,又不好暴露萧乐的真实身份,便承认道:“是啊。”
亚伦的神情顿时变得更加奇怪:“那他和钟子阳是什么关系?”
杜宁启扬起眉,目光落在钟子阳和萧乐身上,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他想了想,模棱两可地道:“很难说得清,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亚伦:“……”他就是因为不确定才问的啊!
亚伦在博茨集团工作数年,从未见过拥有自主感情的仿生人,为了避免这种状况发生,他们还会进行定时检测。亚伦向来坚持仿生人只是一种帮助他们的机器,他接受的教育是如此,工作原则也是如此,直至今日。
细数这几天的相处,即便再匪夷所思的猜测,也可以从中找到有力的佐证,亚伦一直以来的观点在现实冲击下,竟出现了些许动摇。
他正想追问杜宁启,偏偏房门在这时候被推开了。
身穿风衣的女子站在门外,手里拿着几袋食物。她先是看了陆想一眼,才款款走进门内,把东西一袋接一袋地放到他们面前茶几上,随后一言不发地朝众人打了一堆手势。沙发上那几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只有陆想开口道:“她说,这些都是送给我们的食物,请慢用。”
她点点头,对陆想的翻译表示赞同。
钟子阳怔了怔,这才意识到女子竟是个哑巴,他指着桌上的食物,对她道:“谢谢,我们会吃的。”
她又点了点头,随后朝陆想做了一串手语,陆想望着她,良久才道:“我也觉得,也许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吧。”
女子似乎很高兴,一双露在口罩外的漂亮眼眸微微弯起,温婉如水。陆想没再说话,用手语和她作交流,几个来回以后,才重新开口:“不行,我得和他们一起。”
她见陆想十分坚持,只好遗憾地叹了口气,又打了几个手势。陆想笑了笑:“我知道了,谢谢你。”
女子这才放下双手,朝众人轻轻示意,转身离开。
陆想无意解释她和女子之间的对话,众人便没有主动去问。钟子阳拿起其中一袋往里头扒拉几下,里面基本上都是些容易带在路上的干粮,他一样都没碰,把袋子放回了原位,小声道:“这些……能吃吗?”
他们并不相信布莱克的好意,说实话,之前答应邀请纯粹是他们的无奈之举,即便当时拒绝,想必布莱克也会有办法把他们带进来,只不过态度不会再像刚才那般客气罢了。横竖都是要来一趟,倒不如选择更舒服的方式,要是真有选择的余地,谁会想到自由军的大本营来呢?
其他几人也满心顾忌,只是打开看了一眼,便再也没有动过它们。而这个“其他人”里,并不包括陆想。
她早已拆开其中一包压缩饼干,咬在嘴里:“这些应该是陆念自己准备的,再说,吃饱一点,待会才有力气干别的。”
她语气平淡,却犹如在狭小的房间里扔下一枚惊雷。钟子阳诧异道:“陆念……是那个女孩子?你认识这里的人?”
“我只认识陆念。”陆想声音极轻,“她以前和我是同事,我们长得一样,所以关系不错。”
“可她好像……”钟子阳有些疑惑,看陆念的模样,并不像和陆想是旧识,只是对陆想很感兴趣。
“因为一些事情,她已经把我给忘了。”陆想淡淡地解释。
众人一时沉默。钟子阳轻轻抿唇,脑海里浮现出陆念那双熟悉的眼睛、和陆想一样略显奇怪的走路姿势、被挡得严严实实下半张脸和永远失去的声音,他不敢想象,她是否也曾经历过和陆想同样的磨难,抑或更多。
陆想显然不想过多回忆,众人便没再继续追问。钟子阳心中忐忑不散,始终没敢去碰桌面的食物,从包里掏出两根营养剂,把其中一根分给萧乐,嘴上继续对陆想道:“那你刚刚说干别的,是指什么?”
“我不知道,因为我也不清楚布莱克的目的,但是有一件事我很肯定。”陆想轻声在他们之间扔下第二个炸弹,“这里不是提洛斯,至少不是真正的提洛斯。”
众人纷纷停下咀嚼的动作,满脸怔愣地看着她,亚伦第一个反应过来,没忍住咬牙道:“那你之前怎么不说?!”
“我当时也以为是真的。提洛斯非常大,很难说清楚它的边界究竟在哪,地图信号消失之前,我们其实离它很近,所以我以为是我们真的误打误撞跑进了提洛斯,直到,直到我见到那间屋子,我才发现情况不对劲。”陆想喃喃道,“难怪他们之前骗过了陆念。”
钟子阳疑惑道:“你对提洛斯很熟?”
陆想咽下最后一口饼干:“那是我的家。”她见其他人一脸呆滞,不禁淡淡一笑,“真正的提洛斯没你们想象中那么可怕,别紧张。”
亚伦拧起眉头,眼中多了几分戒备:“所以,你是自由军?”
“不算,我只是居住在提洛斯的普通人而已,而且你们口中的自由军和我认识的自由军,不是一样的。”陆想缓声道,“自从自由军的名号打响以后,有许多人开始冒用这个名字,***掠,无所不为,有些甚至把村落的名字也改了,就像这里。”她伸手指了指地面,“真正的提洛斯,不是这样的,它是一个美丽、广阔的村庄。”
陆想脸上流露出几分怀念的神色,在她仅存的记忆中,提洛斯应当拥有最可爱的村民和整个诺亚城最美的日出,才足以配得上这个名字,足以称得上是太阳神的出生之地。
比起她,其他几人的神情倒是严肃得多。如果这儿真是一群故意引他们入瓮的冒牌货,那意味着他们不仅有可能拿不回悬浮车,而且可能得交代在这儿。
“那怎么办?”钟子阳下意识地望向萧乐,做了个口型,“逃?”
萧乐摇头:“密道太复杂,万一出去不是原来的门,很难找回我们的车。”
陆想沉吟片刻:“我可以试试问一问陆念。”
“可你不是说……”
“只是问一问而已,也许看在我的脸上,她愿意帮我一个忙呢。”
陆想说得轻松,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便开门出去了。亚伦望着她的背影,拿下叼在口中的营养剂,转头问道:“你们真的信她?还有那个陆念?”
“陆念我不清楚,但是我相信陆想。”杜宁启看着他道,“亚伦,也许有些仿生人不知道什么叫友情,但他们知道谁才是对自己好的那一个。”
亚伦这一次破天荒地没有反驳。
他们等了半小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大门被砰地一声打开,陆想扶着门边,几乎站立不稳,往离门最近的亚伦扔了一块板子,有气无力地吼道:“你们赶紧走!”
第三十三章
“这个东西也太复杂了吧……”
钟子阳小声嘀咕,在昏暗的灯管下来回踱步,双眼紧紧盯着手中那块薄薄的木板。
“你真的看得懂地图吗?”亚伦低声喊道,“已经过去十分钟了!”
杜宁启轻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冷静,亚伦有些委屈地道:“再等下去,他们该开完会了啊。”
“马上,再给我点时间!”
钟子阳也很无奈,他完全就是赶鸭子上架,量他再聪明,也没办法在短短时间内看懂一幅崭新的加密地图。
据陆想所说,布莱克早就知道他们的身份,叵测居心毋庸置疑,一行人便当机立断拎起行李选择跑路,连计划都是路上边走边商量的。好在陆想乔装到位,一路上骗过不少人,顺利把他们带到了空中走廊。
他们本以为手握地图,出口近在眼前,殊不知这条密道才是真正的难关。
钟子阳把地图转了一个方向,指尖飞快地沿着线条滑动,他尝试了好几条,不出意外地都断在了半途,最重要的是,下面那句奇奇怪怪的话更是毫无头绪。他越看越觉得额角一阵抽痛,那蚯蚓似的线条实在令人头眼昏花。
可他们不够时间了。待会议结束,不,也许根本不用等结束,那些人就会发现会客室空无一人。
钟子阳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急躁,正要硬着头皮往下看。一只手从旁伸来把木板取走,萧乐将它摆弄了一番,沉吟片刻:“陆想,你确定这份真的是密道地图?”
“我确定。”陆想正靠墙站着,“那上面写着‘入口密道,小心保管’。”
钟子阳猛地抬头:“你看得懂?!”
陆想一愣:“我也只看得懂最下面那句,那是我和陆念以前自创的暗语,其他的就……”
萧乐二话不说打断她,把纸和笔递过去:“把暗语写下来,快。”
情况紧急,陆想不敢怠慢,依言把它写下。萧乐径直把木板当作垫子,拿起笔飞快地在剩余的纸上开始演算,不到两分钟便用去了半张。紧接着,他把木板从下面抽上来,毫不犹豫地在原有的地图上写写画画。半晌过去,萧乐终于在其他几人或惊诧或心疼的目光下收起笔,往前方岔路的左边一指:“走这边。”
“你解出来了?”钟子阳拎起行李,跟上他的脚步。
“嗯,不难。”萧乐把手中的纸和木板递给他,钟子阳一目十行地翻看一遍。事实上按照陆念和布莱克的情况来说,他们绝不可能用多高深的加密方式,有了密钥,剩下的自然迎刃而解,只是钟子阳没想到,密钥会在陆想身上。
他把木板翻过来,在背面的右下角处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念”字:“陆想,这块木板是陆念给你的?”
陆想的声音从队伍最末传来:“不,我偷的。”
“……”钟子阳有些纳闷,“你没去找她?”
“我没见到她,”陆想淡道,“情况紧急,所以我直接进了她的房间。”
钟子阳了然点头,没再继续追问,只有陆想知道,自己撒了谎。
她其实运气很好,也许是因为这张脸和仿生人的身份,或者可能是这里的人心机不重,她只是随便寻了个有理有据的理由,便在别人的指引下找到了陆念的房间。
可她并没有上前,只是远远地站在转角之后,看着那道紧闭的门。不多时,门开了,布莱克搂着陆念的肩,两人相继走出房间,一同往走廊的另一个方向走去,偶尔侧头耳语,举止格外亲密。
陆想安静地望着他俩的背影,忽然想起之前陆念来送食物时,温柔地用手语问自己:“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无数肯定的答案在陆想的喉咙里转了几圈,然而陆念眼中的疏离却像一把锋利的剑,刺在她的神经上,她不得不选择了另一个不痛不痒的回答。
陆想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找陆念,她也许不会加害他们,但绝不可能为了一群陌生人,和布莱克对抗。
布莱克和陆念走远了,走廊空无一人。F区的科技和经济不发达,防盗系统基本等于没有,陆想走到门前,毫无顾忌地拧开门把,踏进陆念的房间。
陆念的房间比他们待得会客室要大一些,简陋但十分整洁,处处透露着她的温柔和细心,可以看得出,她很喜欢这里。
陆想不能否认,她的主动请缨除了还钟子阳的人情以外,还掺杂了一点私心。而现在,这点儿私心已经得到了满足,显而易见的,陆念过得不错,她有一座温暖的村落,一个对她好的人,并且把所有苦难都已经抛于脑后,她不应再平添烦恼。
即便她把自己也忘了。
陆想无声地叹了口气,莫名觉得有些冷,从心底涌出的凉意带着奇怪的情绪,眨眼间窜至四肢百骸。她哆嗦一下,用力地拢了拢衣领,不慎勾到脖子上的银链子,扯出一块半透明的石头,背面刻着半边鹿角。
在陆念的房间里,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项链。
陆念的桌子收拾得非常干净,只摆着寥寥几样东西。陆想刚开始留意到的其实是一个玻璃瓶,它过于显眼,里面装满了和她在地下实验室里吃的药相似的白色圆球。
它让陆想想起了那段糟糕的记忆,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何陆念还要吃这种东西,便抱着好奇心拿起来看了一眼。却意外发现玻璃瓶后方的架子里,有一个上锁的箱子,它藏在阴影处,恰好被放在外面的东西挡了起来。
陆想用一根铁丝打开那把小巧的锁,在里面看见了那块木板,和一条项链。
项链的吊坠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不知放了多久。陆想小心翼翼地拂去石头表面的尘埃,可惜积了太久的灰,原本半透明的石头始终雾蒙蒙的,连里头雕刻的鹿角图案,也变得模糊起来。
若是钟子阳一群人当中,有任何一个在A区玩得开一点,即便没亲眼见到,想必也曾听说过,A区红灯区最大的销金窟里有一对双生姐妹花,是老板砸了重金特意买回来的仿生人,最妙不过她们那双犹如初生小鹿的眼睛。
久而久之,鹿便成了她们的代名词,人人对她们趋之若鹜。再后来,她们在暗地里为对方起了名字,化鹿为陆,姐姐叫陆念,妹妹叫陆想。
关于A区的一切,陆想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这几天以来,陆想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偶尔会手脚无力,嗜睡畏寒,最严重的莫过于大脑迟钝,记忆变得紊乱,很多东西像是被橡皮擦抹去了一般,空留模糊的痕迹,想不起丁点实际的细节,就好比她想给钟子阳的提醒,在没来得及开口之前便归于空白。有时候,陆想甚至会想不起来陆念和提洛斯。
她猜,这些都是实验之后的后遗症,也许很快,她就会忘记所有东西,陷入休眠,或者死去。
有些仿生人总是嫌弃自己的寿命太短,但陆想对死亡没那么多想法,她见过太多的人,听了太多她难以理解但很有趣的故事,其中不乏死死生生。她也曾想象过自己死时的场景,最圆满不过就是死在家里,身边有陆念。
如今她已经失去陆念,她希望,最起码自己能够回家。
所以陆想放下项链,偷走木板,换上陆念的风衣和口罩,乔装成她的模样,试图在这栋大楼里找到更多的线索。最后,她在会议室的屏幕上看见了钟子阳几人的照片,下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他们的身份,比她想象中要厉害得多。
她想,他们一定能把自己带回家的。
也许是因为密道阴凉,又或者是因为陆念的衣服太薄,她依旧觉得很冷。陆想来不及多想,望着前面几人的身影,踉跄着加快了步伐。
密道看似弯弯绕绕,实际真正的路程并不长,几人往前走了约摸十分钟,便感受到来自室外的丝丝凉意,墙壁也变得湿润起来,阶梯在转角之后也终于现身。偏偏这时,一阵杂乱的跑步声密道另一边传来,听上去人数还不少。
所有人紧绷神经,顾不得其他,闭着眼就往出口冲,一百米左右的距离在此刻变得格外漫长。
钟子阳是第一个踏上阶梯的,他三步并做两步冲到楼梯顶端,扑到那道黑漆漆的铁门前,用力一扭门把,铁门晃动着掉下锈粉,门锁竟丝毫不动。
上天显然并不眷顾他们,萧乐上前也使劲拧了一把,确实是锁上了。
杜宁启和亚伦也相继赶了上来,杜宁启蹙着眉头看了两秒,从地上寻了一根生锈的铁丝:“我试试。”
亚伦不禁有些诧异:“你还会这个?”
“以前出差的时候学的。”
杜宁启说得轻松,和陆想其实都是半斤八两,会而不精,加上这把锁的结构比里头那些更加复杂,他捣腾了好一阵,还没找准地方。
“你们好了吗?!他们要来了!”站在最下方的陆想提高了音量,抱臂往上走了几步,楼梯口的风太大了。
在她说话间,转角处已然走出十几个身影,为首的显然是满脸怒容的布莱克,口中似在咒骂些什么,他身后跟着看不清表情的陆念。
“马上!”杜宁启听见里头传来咔哒一声,连忙伸手拧动门把,铁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他心中大喜,猛然往外一推,不料卡在半途。
几人低头一看,外头的门把和墙壁之间,竟还绕着条尾指粗的铁链。
第三十四章
众人默不作声,脸色铁青一片。亚伦低声骂了一句,示意几人退后,抬腿往上狠踹几下。铁门剧烈晃动,锈迹斑斑的铁链不堪暴力,靠近门把的两环似有松动,完全断开只是时间问题。
亚伦揽下了这份任务,钟子阳见这里也用不上自己,便拉着萧乐往楼下走:“我们下去看看。”
陆想手中握着一根从地上捡来的铁棍,与布莱克一行人遥遥对峙。不知是忌惮陆想那只可怖的机械义肢,还是为了保住好客的假面,布莱克带着他的部下们站在十几米以外,并没有朝她动手。
布莱克左侧那位身材壮硕的青年对长久的寂静不甚耐烦,率先开口道:“我们好心招待你们,这算什么意思?”
“好心?”陆想望向布莱克,“我看是别有居心吧。”
“空口无凭,你可不能冤枉我们。”布莱克似乎对此早有预料,闻言面色不变,“如果我真想对你们下手,趁着雾天在路上动手岂不是更容易,何必把你们带到大本营来?”
他见陆想不回答,信誓旦旦地补充道:“再说了,我们村子在这儿生活了十几年,从来没干过什么亏心事。”
“哦,真的吗?”陆想嗤笑一声,语气讽刺,“可你们这村子,连名字都是偷的。”
布莱克神情一僵,微微眯起双眼:“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这个村子从建立那天起就叫做提洛斯,你倒是说说,偷的是谁的名字?”
陆想憋了一肚子的反驳, 视线往陆念那儿一扫,却又全都咽了下去,只含糊着道:“谁偷的谁自己心里清楚。”
布莱克的部下嚷嚷着表达自己的不满,布莱克并未阻止他们,阴鸷的目光似是要在陆想脸上盯出一个洞,他鸠占鹊巢多年,正想趁着真正的自由军休养生息的空隙,完全顶替这个名号,这几个在A区举足轻重的家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送给他的机会。他原本的打算确实是在半路下手,只是看在陆想那张长得跟陆念一样的脸上改了主意,谁能料到,最后坏自己好事的竟然也是她。
上头踹门的声音越演越烈,布莱克有些不耐烦了,心想与其在这儿耍嘴皮子,倒不如索性将他们全都绑回去。恰在这时,陆念扯住他的衣袖,往楼梯轻抬下巴。
钟子阳和萧乐从楼梯上走下来,布莱克眼尖,立马便瞧见了钟子阳手上还未来得及收起来的木板,正要付诸实施的念头顿时拥有了正当的理由。他指向那块巴掌大的木板:“我才是看你们是贼喊捉贼!”布莱克不等陆想开口,抬手一扬,高声道,“抓住他们,别让这群小偷跑了!”
他身旁的陆念悄悄地收回手,抬眼时恰巧撞上陆想充满复杂的视线,她颇有闲情逸致地朝陆想点了点头,好似对即将上演的斗殴视而不见,那双漂亮的眼眸里明明载满温柔,却淡漠得令人生寒。她恢复原本的姿势,交握着手站在那儿,仿佛一尊完美的蜡像。
布莱克的话像是引爆炸弹的一根火柴,钟子阳和萧乐还没反应过来,便瞧见一群满脸愤慨的青年,怒气汹汹地朝自己冲来,只得匆忙抽出各自的武器,与最前方的陆想一同加入战局。
十几个人挤在狭窄的楼梯上,顿时乱成一团,武器交接的碰撞声与上方的踹门声一样激烈,然而布莱克这群部下偶尔发出的喊叫,却为紧张的气氛平添几分滑稽。
钟子阳还是第一次打群架,他最擅长的小刀压根派不上用场,只能学陆想从楼梯旁捡了一把满是灰尘的铁棍,毫无章法地乱挥一通,差点被其中一人一棍子怼到脸上。他正要发作,身后却突然伸来一只手,揪住那人的衣领,把那家伙整个扔下楼梯,背脊与水泥地接触的声音听着都觉得疼。
他回头眨了眨眼:“谢谢啊。”
“嗯。”萧乐一脸淡定地在他的后脑勺揉了一把,游刃有余地把旁边一脸愤愤想要偷袭的家伙也踹下楼梯。
真正有战斗力的其实只有萧乐一个,刚开始他们三人还占了上风,可时间一长,终归有些吃力。布莱克兴许是发现了这一点,气势竟比刚才更盛,把这个踹下去,便会有那一个补上来,像一群打不死的苍蝇似的。
三人无奈,只得边打边退,直到退至第一段楼梯的顶端时,上方忽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门开了!
钟子阳双眼一亮,给萧乐和陆想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准备撤退,将棍子横于身前,打算给对方来一个措手不及。不料没等他有所动作,不合时宜的枪声陡然响起,所有吵闹在眨眼间被平息,只剩空旷密道里回荡的余音。
在只听得见呼吸声的寂静当中,钟子阳听见了一声隐忍的痛呼。
陆想靠着石灰墙,子弹穿过了她的琵琶骨,徒留一个可怖的血洞,风衣肩部的布料被染成了深色,蓝色血液在地上聚成一滩小洼。
布莱克站在楼梯下方,颤抖的手仍举着漆黑手枪,眼中燃着愤怒的火光,神情阴郁而疯狂:“我说了,一个都别想跑。”
陆想从喉咙里挤出一声轻哼,依旧带着嘲讽的味道,清晰地传到布莱克耳中。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依赖的是什么人!”布莱克怒气更盛,枪口直直指着陆想,“他们就是一群恶魔!就是这些人,把你的同类……啊!”
突如其来的枪声打断他的长篇大论,布莱克肩上血流如注,小巧的手枪掉落在地,他难以置信地望着萧乐,显然没料到对方也有一把手枪。
惊雷般的枪响在钟子阳耳边久久不散,他有些茫然地侧过头,便见萧乐放下枪,飞快对自己道:“走。”
钟子阳迅速回神,下意识拦腰握着铁棍用力往前一推,面前那人猝不及防,大叫着掉下楼梯,连带着同伴们一起滚成一团。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和萧乐一左一右架起陆想,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跑去,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根本没有给布莱克一行人反应过来的机会。
杜宁启和亚伦早就候在外面,等他们一出来便将铁门轰然关上,两人默契十足地把铁链重新绕在门把和墙壁的铁环之间,把崩开的一环稳稳卡在门把上,再顺手捞起钟子阳带出来的铁棍往里一插,又将铁门给锁得严严实实,这回至少得踹上大半个小时。
藏着密道的屋子与他们进去时那间差不多,又破又旧,屋顶漏雨,窗户漏风,大门形同虚设。他们担心布莱克另外派了人前后夹击,不敢过多停留,简单地替陆想进行包扎,随后一头扎进了越发浓厚的白雾当中。
他们走了没多久,便不得不临时寻了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停下来,查看陆想的伤势。
陆想靠坐在一堵塌落一半的石灰墙上,面色格外苍白,她肩上的血一直没有止住,血液在瓦砾砂石上留下点点痕迹,像一朵绽开的蓝莲花。
杜宁启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只能忧心忡忡地站在一旁。亚伦拧着眉头,脸色也不太好看,一看见萧乐起身便问道:“怎么样?”
萧乐摇了摇头。
“我们的药对她不起作用。”钟子阳手中拿着刚刚从陆想伤口处取下来的纱布,才数分钟的路程,蓝色已经渗出表面,他小声道,“按道理来说,这个型号的自愈能力应该很强才对,但是她一直止不了血。”
“因为实验。”萧乐道。
众人不约而同地保持沉默,毫无疑问,假如陆想的状况一直持续下去,她会死。
如果在A区,有数不清的专家和丰富的资源能救她一命,可如今在这个举目荒芜的废墟中央,即便有两个全诺亚城最顶尖的基因设计师在场,也一样束手无策。
他们见证过仿生人三次新生,一次是真正的出生,一次是植入记忆,还有一次是离开商店拥有名字的一刻,可他们从没见过仿生人的死亡,还是以一点一点流逝的方式,比起干脆利落的一刀要残忍百倍。
陆想的出现对他们来说算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意外,然而在相处了五天以后,他们已经在无意之间把她接纳在同伴的范围里。事实上,除去仿生人这个身份,她只不过是一个勇敢大方、俏皮可爱的女孩子而已。
钟子阳回到陆想身旁,帮她重新包扎伤口。陆想对自己的状况早有预料,她轻声道:“别把药浪费在我身上啦。”
钟子阳十分坚持,为伤处敷上止血的药,擦去四周的血,小心翼翼地包上纱布,可惜蓝色很快又渗了出来。他盯着那一团纱布看了一会儿,非常无力地塌下肩,神情有些难过。
“没关系,随它吧,谢谢。”陆想倒是无所谓,还对钟子阳劝道,“别一副这样的表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钟子阳默不作声,把地上的药品收起来,塞回背包里。
陆想见他如此,只好主动岔开话题:“说起来,我有一件事想问你很久了。”
“什么?”
“你在实验室里说,你是我的同类,是真的吗?”
钟子阳一怔,没想到她还记着那句纯粹为了博取信任的话。他轻轻抿唇,老实道:“不是。”
“唔……也是,萧乐比你更像。”陆想开玩笑般说道,她又举起手,食指跟拇指轻轻一碰,“对了,你们俩之间真的不是这种关系吗?”
钟子阳顿时有些羞赧:“也不是。”
“嗯?你不喜欢他?”
“不……”钟子阳连连摆手,“是因为他不太懂……”
“哦,我知道了,那个病对吧。我以前在提洛斯也见到过。”陆想撇了撇嘴,“不懂有什么关系,先绑在一起再说啊,你们不是有一句话叫,叫……‘及时行乐’?”
钟子阳哭笑不得地摇头,那点儿难过的情绪彻底消失殆尽,他拿出一件外套盖在她身上:“别说话了,好好休息一下。”
陆想只得依言闭上嘴巴,然而一件外套实在不起什么作用,没过一阵,她便蜷缩起身体,不住地哆嗦起来。
旁边有人递来一张毛毯子,陆想抬头,亚伦淡淡道:“披着吧。”
陆想把它盖在身上,朝亚伦笑了笑:“谢谢啊。”
亚伦一愣:“不用谢。”他顿了顿,又低声道,“之前……对不起。”
陆想望向杜宁启,后者朝她轻轻点头,她微微一笑,侧头朝亚伦道:“没什么,以后可别再因为这么傻的问题吵架啦。”
亚伦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陆想望着他走回杜宁启的身旁,弯着嘴角别开视线。
微风在静谧中涌动,把雾气吹开些许,带来了一串隐隐约约的脚步声。
“有人追来了。”萧乐站直身体,神色凝重地望着某个方向,轻声道。
所有人几乎同时把目光落在陆想身上,她已经经不住更多的奔波,可要是把她留在这儿,实在令人心中难安。
陆想知道他们在为难,她主动朝钟子阳招了招手,钟子阳不明所以,走到她旁边蹲下来。
“你们这一路上帮了我很多,我也没什么能给你们的。”陆想的声音比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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