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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小年为啥不修仙了-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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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叔见状,抬拳就要去打。被周围的人立刻拦了下来。
  “老牛,你别冲动。那孩子确实不能确定就是你家的。”
  “怎么不能确定?村长家的黑狗是最凶猛地,见谁都叫,可是对虎子从没叫过!如果是其他家的孩子,怎么可能不被发现?”王赖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不少人的眼神也从怀疑变成了肯定。
  “你们什么意思?”何城站在老牛的身边,冷眼扫视了一圈众人。
  村长沉默了半天,低声说道:“阿牛,你也知道,这件事绝不能外传出去。所以……”
  “村长!阿牛早年丧妻,膝下就虎子一个孩子!你说这话,还是人吗?”何城朝着村长,低吼道。
  “那他不去,难不成你去?反正这给蛇神献祭的时候到了,如果不能按时把孩子送上山去,别说你一家,我们全村的人都要死光死净!”王赖尖声说道。
  “除了献祭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这一年两头的送孩子上山,难道是长久之计吗?”
  “那你说怎么办?”
  “我们可以请修道之人来帮我们捉妖!”
  “修道之人?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哪有修道之人愿意来?就是他们愿意来,你上哪去请?等你请回来,只怕全村的人都要被吃光吃净了!”
  “那我们不能从这搬走吗?难道世世代代,都要如此坐以待毙?”
  “什么坐,什么毙的?这村子可是我们世世代代都居住的地方,走了,这么多人上哪儿住去?你是外乡人倒是无所谓,拍拍屁股走人了。可这么多老人孩子怎么办?那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事吗?”王赖扫了众人一眼,“大家伙儿,想想吧,是听这个外乡人的,还是按照规矩?”说完拍了拍屁股,大摇大摆的走了。
  众人沉默了半天,最后还是村长叹了口气,“大家先回吧,这件事,明日我们再议。”说完,便让众人散了。
  何城与老牛一起回去,走到分岔路两人分别。
  何城拍了拍老牛的肩:“你放心,一定能想出办法,你等我的消息。”
  老牛闻言,抬起头来,向来铁骨铮铮地汉子,此时竟红了眼眶,“老何,你真能想出办法?”
  “我不会让虎子被送走的。”何城看着自己的好友如此,心中也是极为不忍。
  “可是……这规矩,如果没有孩子上山,村里的人都要死……”
  “老牛,你也糊涂吗?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们一定能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何城紧紧地按住老牛的肩膀,瞧着他。
  老牛见状,最终点了点头。
  “回去吧,虎子还等着你呢。”
  两人分开后,步伐沉重地往回走。
  谢小年早早就等着门口,盼着何城回来,他只想知道,结果是怎么样的。
  何城一进院子,谢小年就迎了上去,先是喊了一声:“爹。”
  何城看到自己的大儿子出来迎他,心里又是一酸,这么懂事的孩子,他怎么舍得把他送上山……
  “大宝,饿了吗?你娘呢?”
  谢小年看何城神态憔悴,却仍旧努力露出笑脸,只能先藏下自己的情绪,轻声说道:“娘把饭菜已经做好了,就等您回来吃了。”
  “好,我们吃饭去。今天爹给你打了野兔!”说完一把抱起谢小年,朝屋里走去。
  屋内透出昏黄的烛光,融融暖暖地映在屋外的地上。
  村子另一头,一处破败的小屋里也透出一点微弱的灯火。屋顶的茅草已有几处被风刮走了,而纸糊的窗户上也破了几个洞,拿石块暂时堵着。屋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抱着一团破布,闭着眼睛,坐在床上慢慢地晃悠。忽然屋外传来了脚步声,老人一睁眼,就看到王赖端着一碗稀粥走了进来。
  瘦小奸诈的脸上此时也带着淡淡地温情。“娘,该吃饭了。”
  “该吃饭了?对了,我还没喂二狗吃饭呢。”说完伸手就要去抓那碗稀粥,王赖见状连忙躲过,“娘,我帮您喂弟弟。”
  老妇人一听,抬起头来看着王赖,然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行,你还是个孩子,怎么喂二狗?还是我来!”说着一把抢过碗,拿起木勺,小心翼翼地往那团破布上喂稀粥。
  “二狗啊,快吃呀。这样才能长高高啊。”
  王赖看着眼前的老母亲,无力的坐在地上,将头迈进双膝之中。
  吃过晚饭,何城早早就将谢小年塞进了被窝里,让他睡觉。佯装睡着之后,谢小年就听到何城轻手轻脚的和雅欣一起去了另一间屋子。谢小年一翻身,立刻从被窝里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来到门口,扒在门边上听。
  “雅欣,我要出门一趟。”
  “去哪儿?”
  “我要去横县一趟。”
  “横县?”雅欣惊讶地说道。
  “对,墨祠宗今年会在那收徒。我现在出发,日夜不停,十天就能赶到!”
  谢小年听到墨祠宗三个字,犹如雷劈一般,呆在了原地,甚至错过了之后何城说的话。
  “你说什么?!”屋子猛地传来雅欣的惊叫声,将谢小年也吓了一跳,连忙屏息继续听下去。
  “雅欣,我去横县最快也要十天,献祭就在三天后,难道你让我眼睁睁地看着虎子被送入蛇口吗?”
  “不行!相公!大宝才五岁啊!”雅欣哭的泣不成声。
  “雅欣,我,我们还有小宝……可是老牛他……亡妻早逝,留下一个幼子在他身边。虎子那孩子你也知道,是个好孩子啊!难道我们,我们真的看着老牛什么都没了吗?”
  “相公,大宝,大宝是我的心头肉啊!你这是要挖掉我的心!”
  “雅欣,思远也是我的心头肉!可是你想想这些年,阿牛对我们的帮助,他甚至还救过思远的命,受人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啊……”
  接下来,便是雅欣一直不断地压抑哭声,而何城则紧紧地抱着她,低声安慰。
  谢小年一转身,便奔回了原本的屋子,一翻身跳上了床。只见小宝正安详地睡在襁褓之中,有时还动动自己粉嫩的小嘴巴。
  谢小年贴在小宝的身边,用手轻轻碰了碰他的小脸蛋。睡梦中的小宝,便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谢小年瞧着那个笑容,也不由得弯起了嘴角。
  “有人说,让我回来寻找记忆。如果说,这就是我的前世,那我也不算白来一遭。原以为我已经很幸福了,没想到上辈子竟要更加幸福。只是可惜,不能看着你一点点长大。没关系,以后如果你我还有缘,那我还做你的大哥,保护你一辈子。”说完,谢小年低下头来,亲了亲小宝柔软的小脸蛋,然后用小拇指轻轻碰了碰他的小拇指。
  也许是知道这只是一段前世的旧忆,即使知道自己即将赴死,谢小年也毫无畏惧,只是有些舍不得自己的“家人”。
  将身体紧紧地靠在小宝的身边,谢小年慢慢地闭上双眸。
  第二日,天还未亮,何城就抱着半睡半醒的谢小年来到了牛叔家门口。瞧了瞧牛叔的门,却发现半天无人来应。何城不知为何心中一慌,便从一旁的矮墙翻了过去,却发现老牛的猎具都安好的放在远处,说明他并没有上山。房屋紧闭,虎子也不见了踪影。
  难道老牛带着虎子连夜逃了?但是他们的被褥衣物并没有被翻动的痕迹,这根本不是连夜逃走的迹象!
  “爹,牛叔和虎子呢?”此时的谢小年也清醒了过来,抬头看着何城。
  何城闻言,轻轻拍了拍谢小年的后背,然后带着他奔向村长家里。刚一到村长门口,就看到老牛呆坐在地上。原本如山一般的汉子,一夜之间倒了下去。
  “老牛,你在这干什么?虎子呢?啊?”何城放下谢小年,奔到老牛面前,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衫,摇晃着问道。
  半晌,老牛才慢慢地抬起头来,双目布满了血丝,失神地看着何城。
  “牛叔……”谢小年只觉得身子微微颤动,紧紧地盯着牛叔。
  这一声稚童的轻唤,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地在老牛心口剜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撕心裂肺般地悲鸣,泪水夺眶而出。那是孤兽丧失幼子的哀鸣……
  “你为什么不等等我?我他妈不是说了会有办法的吗?”何城抱着老牛,双手握成拳,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
  站在一旁的谢小年,失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大宝。”
  谢小年恍惚间听到了虎子叫他的声音,一扭头,什么都没有。
  “明年,我就能跟我爹一起上山打猎了。”
  “到时候我给你摘甜果回来。”
  眼泪不可遏制的顺着脸庞流了下来……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呛得他说不出话。
  一转身,谢小年就向山上冲去。
  虎子,你他妈给我回来!回来!
  你别去,别去……


第八十三章 
  村里的锣声停了,所有的人都过上了日复一日的平常日子。但是有些东西却在一些人身上翻天覆地的变了。
  虎子走的那天,老牛跑到了王赖家。何城追过去的时候,只看到破败的房屋门前,老牛骑在王赖的身上,石头一般坚硬的拳头高高举起,却怎么也没落下。他俩的身后,不远处,一位头发花白,双目失神的老妇人正坐在门槛上,怀里抱着一个破布团,慢悠悠地晃着,嘴里还在低吟浅唱着儿歌。
  “小丫头,两个角儿,红红的脸蛋,花花的袄……”
  王赖躺在地上,紧闭着双眼,脸上没有丝毫畏惧,甚至还带着一丝坦然。
  何城把老牛拉起来的时候,他没有一丝抵抗,顺着何城的力道就站了起来,然后晃晃悠悠地朝家走去。
  何城让谢小年认了老牛做干爹。磕头的时候,何城告诉他说:“从此以后,你要像对待亲爹一样,对待你干爹,明白吗?”
  谢小年看了一眼坐在面前的老牛,他的头发似乎在一夜之间变得花白了。原本爽朗的汉子此时变得沉默寡言。
  “干爹!”谢小年俯下身子,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以后思远就是你的儿子,他替虎子给你养老送终。”
  雅欣抱着小宝,站在门口,瞧着眼前的一切,眼里满是泪水。
  拜过干爹,何城就背着行囊去远门了。他要去找高人来替这个村子解除几十年的魔咒。他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发生。王赖,老牛,他们一家,还有全村的百姓,都是这个魔咒的牺牲者。
  “何城,你别白费力气了。我们村早就找人来做过法,但是那蛇神太强,来的人都被一口就吞下了。你是外乡人,我不难为你,你带着妻儿走吧。”老村长嘴里叼着烟管,轻咳了几声,然后对着何城继续说道:“这就是命,听天由命吧。”
  村长已经献上了两个孩子了。第二个孩子送上“神轿”的时候,他老婆一头撞死在了门框上,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娶过妻。
  何城走的时候,老牛和雅欣以及两个孩子都在村口送他。老牛说让他去,被何城劝住了。“老牛,你帮我在家照看雅欣和两个孩子,我很快就回来!”然后,他毅然决然的离开了这里,五年渺无音讯。
  这五年,谢小年也长到了十岁,从黄角小儿变成了少年郎。村里的锣也响过几次,可从来没有落到谢小年和小宝的头上。谢小年知道,这都是干爹在保护着他们。而平时和他玩耍过的孩子,总隔一段时间会消失一个。
  谢小年曾经偷偷看过那个所谓的“神轿”。它很像新娘出嫁的花轿,但是更娇小一些。木质的轿身上用猪血混着生漆刷的通红,上面还雕刻着一些古老的花纹。小小的轿子里头,是小小的,哭泣着的孩子。他们不知道自己会去哪,但是他们知道,凡是坐上轿子的孩子,都没有再回过家。
  谢小年偷跑着去看“神轿”的那一次,被干爹发现了。那是他第一次被干爹打,坚硬如铁的手掌,狠狠地掴在谢小年的屁股上,火辣辣的,让他疼的差点咬破自己的嘴唇。雅欣抱着小宝站在一旁,虽然留着眼泪,但是没有一句阻拦。反倒是小宝,哭的泣不成声,嘶哑着喊:“哥哥。”
  小宝从小就黏他,总是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像条小尾巴。那一双眼睛,比墨石还要黑,比星辰还要亮。雪白粉嫩的样子,总是让谢小年心里软成一团。
  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呆多久,他甚至都快忘了自己还有另一个名字和身份。
  他本是一个修仙者,他叫谢小年,他的师尊是墨祠宗的墨宸真人。
  可是在这里,他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名叫何思远。
  “小弟,别哭了,我不疼。”谢小年趴在床上,看着趴在他身边的小弟,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红通通的,可怜的像是家里养的小白兔。
  “哥哥,干爹为什么打你?”虽然他没认牛叔为干爹,但是也跟着谢小年一起叫牛叔干爹。
  “我不听话呗。所以,你可不能不听话。”
  小宝一听,立刻把头又往前凑了凑,毛茸茸的头发已经戳到了谢小年的脸上,弄得他麻痒的不行。
  “我听话,我听你的话。”
  “那你不听干爹的?不怕干爹打你屁股?”谢小年咧着嘴,瞧着小宝,玩笑的问他。
  小宝看着谢小年,连想都没想,就说道:“我只听哥哥的话。”
  “那你不听娘的话?”
  小宝想了一下,又补充道:“我只听哥哥和娘的话。”
  “哎呦,你不怕干爹打你屁股?”
  “哥哥,你不是说你会保护我吗?”
  谢小年没想到他会蹦出这么一句话,哭笑不得,“好好好,我保护你,让干爹打我,别打小宝。”
  何城走后,谢小年开始帮助母亲饲养家畜,而干爹来帮助他们料理田地,还不时从山上打些猎物帮衬他们。可是干爹从不让他上山,谢小年只提出过一次,要跟着他一起上山,就被干爹的眼神挡了回来。那个眼神,谢小年在之前也曾看到过一次,那里充满着恨,那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痛苦与悔恨。
  有时,谢小年在想,干爹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对待他的。原本坐上神轿的应该是他,而不是虎子。如果不是他坚持要去偷听,又被发现。虎子就不会被送走,干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可是这些话,谢小年不敢说。即使他已不是一个年幼的孩童,他是一个成人,但是这番话,他仍旧不敢告诉干爹。他知道有些事情如果说了,结果就彻底变了。
  如今何城到现在生死未卜,他的娘亲是一个弱女子,而小宝才刚满五岁,如果失去了干爹这个依靠,他们全家都会遭受灭顶之灾。所以,他不能说。
  谢小年过十岁生辰的时候,干爹破天荒的买来一小坛土酒,倒进杯子里的时候,浑浊的甚至看不清碗底。但是那天干爹很高兴,他一杯又一杯的将酒灌下肚。一双眼眸涨得通红,黝黑的皮肤下面也变得涨红,似乎有一腔热气要喷薄而出。
  “大宝,你满十岁了。十岁了!”
  “以后就是男子汉了!知道吗?”干爹高声说着,一边夹了一筷子咸菜,然后就着喝下了一碗酒。
  “干爹我今天真是高兴!高兴!哈哈哈!”
  “干爹没有对不起你爹,没有对不起你爹。”干爹喝到后面的时候,双眸已经变得浑浊起来,就像是杯里的酒。一张嘴,那浓厚的酒气差点熏晕了谢小年。
  “大宝,别让你干爹喝了,我去叫隔壁林叔过来,把他送回去。”说完抱着小宝出了门。
  谢小年看着已经酩酊大醉的干爹,小心翼翼地想把他手里拽着的酒碗掏出来。此时的干爹已经趴在了桌子上,喃喃自语些什么。谢小年俯身去拿酒碗的时候,正好听到了一星半点的话语:“十岁了……虎子……十岁了……”
  听到虎子这两个字的时候,谢小年只觉得身体顿时僵住了。这个名字,干爹已经很久没有提过了。是了,虎子比他只大了不到半岁,如今也该满十岁了。
  谢小年咬住下唇,伸手继续将那酒碗抽出来,忽然,干爹的手一把抓住了谢小年握着酒碗的手腕。吓得谢小年一哆嗦,差点将酒碗摔在了地上。
  “干爹,你怎么了?”
  原本埋着头的干爹,猛地抬起头来,双目死死地盯着谢小年,低声问他:“大宝,你告诉我,那天虎子为什么会出现在村长家?”
  这句话一出,谢小年只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凉透了。
  原本浑浊的双眸此时清醒的不似醉酒,仿佛从头到尾,他都没有醉过。
  此时的谢小年,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猎物,干爹的利刃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只用轻轻一划,他的命就没了。
  “他那天明明跟你在一起,对不对?”
  谢小年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干爹,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了起来。他想要克制,但是身体却毫不听话,只是抖动着,那是身体面对恐惧的自然反应。
  “老牛!”门口突然传来了林叔的声音。
  干爹松开了钳住谢小年的手,随后一头倒在了桌面上,下一秒便听到了他的呼噜声。
  谢小年静静地看着林叔将干爹架在肩上,将他带了出去。从始到终,干爹都没再抬起头来。
  “哥哥,该睡觉了。”忽然,一个温热的小手,轻轻地握住了谢小年的手心。
  谢小年一低头,便撞击一双软软的,带着水汽的双眸。
  “好。”
  那一晚,谢小年几乎彻夜难眠。他知道,干爹似乎发现了什么。天蒙蒙亮的时候,他才迷迷糊糊地睡着,可是刚一入梦,就看到了瘦瘦黑黑的虎子站在他面前。他正想伸手去拽他,忽然虎子的头没了,鲜红的血喷了他一身。
  “不!!!”谢小年睁开双眼的时候,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哥哥。”一个小小的身子扑到了他的怀里,用幼小的手掌轻轻揩去他额上的冷汗。
  谢小年急促地喘息着,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然后低头看着趴在他胸前的小弟。稚嫩的脸上竟露出了淡淡的忧愁。
  他竟然让一个五岁的孩子担心了……


第八十四章 
  谢小年在这个梦境一般的世界已经呆了五年,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多久才能挣脱出来。过于真实的一切,让他越来越无法分辨,自己的行为到底是谢小年而为,还是何思远?
  他也从没有想过,会有人因为他死去。虎子的事情,就像是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他的心上。他第一次知道,有些事不是他所愿,也依然会发生。而他犹如天地间的一粒尘埃,面对天道,无法阻拦,只能顺从。
  道……什么是道?他从谢小年一路走到墨祠宗墨宸真人的亲传弟子,稀里糊涂的得到了一身的修为,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但此时,他囿于这一具小小的身体之时,似乎触摸到了一些他从未发现的东西。比如:虎子的死,何城的离开,以及干爹的眼神。
  这个村子里,没有一个人愿意将自己的孩子送上神轿,但他们却忠诚无比的遵守这个规则几十年。谢小年默默地坐在床上,将头埋在双臂之中,他闭着眼睛开始思考眼前的一切。思考他到底在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在何城没有回来之前,如果铜锣再次敲起,落在了何家,他能做的是什么?亦或者,当干爹知道,当年是因为他,虎子才会被人发现,自己又会是什么结局?
  谢小年思考了许久,发现他这个十岁的身体,似乎左右都是危险。无论是隐瞒还是暴露,他都不能陪着小弟长大了。
  小弟……
  一只软软的小手搭在了他的头上,谢小年慢慢地抬头来,看到眼前那个越发漂亮的孩子,正微笑地看着他。
  “哥哥。”
  这一声,似乎将他的心都融掉了。如果是为了他,生死似乎也不足以放在心上了。世人说人世如梦,也许当死亡来临的时候,才是清醒之时。如果真是梦,那这五年来的梦,足以称得上是一个美梦了。
  这样可爱的孩子,怎么能有一个贪生怕死,畏首畏尾的哥哥?谢小年的双眸越发的亮了起来,他的胸口像是冲开了一块巨石,有什么东西径直喷涌而出,让他的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热气。
  “小弟……”谢小年话还未说完,就听到门口又传来了熟悉的锣声。
  谢小年闻声,一个挺身,从床上跳了下来,两三步走到了门口,就见娘亲脸色苍白地站在屋子正中。锣声越发的近了,随后在他家门口止住。
  谢小年知道,有些事情终于来了。村长更老了,脸上的褶皱深的仿佛刀刻一般。他抬头瞧着屋里的雅欣,又看了眼她身后的谢小年。沉默了片刻,开口说出了他早已极度熟悉的话语:“这次蛇神恩赐,降临到你家了。”
  蛇神恩赐。谢小年站在原地,冷笑了一声。他已初具少年模样,纤细挺拔的身躯仿佛一支绿竹。
  雅欣猛地回过头来,瞧着他,双眼已满是泪水。
  “娘,蛇神的恩赐,让我去吧。”
  “思远……”泪水终究滚落了下来。相公,你在哪儿?你到底何时归来?
  话音刚落,一个矮小的身影立刻从屋子里窜了出来,死死地抱住谢小年的腿。
  “村长,您来这做什么?”院外,干爹低沉的声音猛然响起。
  谢小年抬起头,便看到干爹正站在远处,双眸暗沉如夜。那骇人的神态,让村长也惧怕地往后退了两步。
  但是他深知自己的职责所在,而且,他这把老骨头,早就没有牵挂了。
  “阿牛,这次蛇神选中了何家。他们要选一个娃娃出来,当祭司。”
  谢小年觉得腿上一阵刺痛,低头去看,只见小宝的双手死死地拽着他的裤腿,十指不由自主地陷入了皮肉之中。
  “让蛇神另选一家,何家不行。”干爹沉默了片刻,立刻说道。
  “这,这是什么话?”村长惊讶地睁大双眼,瞧着眼前的壮汉。“阿牛,你不要糊涂!”
  “我说了,再选一家,村长请吧。”说完侧开了身子,示意村长赶快消失在他眼前。
  村长看了一眼阿牛,又看了一眼何家里的人,叹了口气,“你们好好想想吧,轿子明天就到。”说完快步离开了。
  阿牛看了一眼离开的村长,大步走了进来,从怀里掏出两个紫的发黑的野果,扔给谢小年,谢小年连忙伸手去接。
  “我早上去打了两只野兔,中午给孩子们做了吃。”说完另一只手递上了两只已经剥了皮的兔子,交给雅欣。
  雅欣伸手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伸手接过那两只野兔,扭身钻进了灶房。
  小宝还死死地扒着谢小年的腿,低着头也瞧不见他的表情。
  干爹走到谢小年的面前,低头看了一眼小宝,又看向谢小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干爹,让我去吧。”
  干爹的手一僵,幽黑的眼眸瞧着谢小年,似乎认为谢小年在说些什么不能原谅的傻话。
  “这命既然逃不开,轮也该轮到我了。”谢小年勉强咧开嘴,笑了一下。
  “我不小了,也不怕死。”
  “胡说!”干爹猛地出声,吓得小宝浑身一哆嗦。谢小年伸手拍了拍小宝的后背,安抚着他。
  “进屋去!”
  谢小年看着干爹,随后半蹲下身来,瞧着小宝,柔声说道:“小宝,去看娘做的香辣兔肉好了没,我都闻见香味儿了。”
  小宝摇了摇头,乌黑的眼眸紧紧地抓着谢小年不放。
  “乖,我马上就来。”说着轻轻推了一下小宝的肩膀。
  良久,小宝才渐渐地松开了抓着小年的手,慢腾腾地朝着灶房走去。
  眼瞧着小宝进了灶房,谢小年扭过头来,看着眼前的干爹。双唇微抿,随后轻声道:“干爹,您昨晚问我,虎子当时为什么会出现在村长家?这句话我一直在心里憋了五年,想跟您说,却又不敢。如今,似乎也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
  干爹紧紧地看着谢小年,幽暗的双眸像是一口深井,冷冰冰,散发着渗人的寒气。
  “是我让他陪我去的,被发现也是因为虎子掩护我先走。您想的没有错,虎子是替我死的。”
  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谢小年的脑袋被扇的偏向了一边,耳朵嗡嗡直响。
  那声音又响又沉,甚至振飞了大槐树上的几只雀儿。
  谢小年偏着头,静静地看着黄色的土地,半天没有出声。
  地上一只黑色如米粒般大小的蚂蚁,正左右摸索着前进。它似乎脱离了部队,迷路了。
  耳朵里的耳鸣还未停下,谢小年却望着那只蚂蚁静静出神。
  终于,他听到干爹转身离去的声音,这才缓慢地抬起头,瞧着那人的背影。他以为他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面对干爹,却没想到,藏着身后的手还是在微微颤抖。
  虎子,对不起。干爹,对不起。
  那顶猩红色的神轿来接他的时候,只有两个汉子一前一后的站在轿子旁。他们负责将谢小年送上山,然后将他放在指定的地方,再抬着神轿回来。
  雅欣的眼泪流了整整一个晚上,美丽的双眸红肿的不像样子。但是她一丝哭声也没有发出来,只是默默地流泪。
  丈夫与儿子的相继离开,对于她来说,无疑是生命中的凛冬。
  谢小年上轿之前,望了望屋里。小宝还在睡,雅欣给他灌下了一剂安神的汤药。等他醒来的时候,自己已不再了。
  “娘,我走了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等小宝长大了,让他代替爹和我,好好照顾您。”
  谢小年强扯出一抹笑容,看着这个似乎已经流尽了眼泪的可怜女子。泪,仍旧汩汩流出。
  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另一个人的身影,谢小年一咬牙,钻进了神轿里。
  轿子抬起时的失重感觉,让谢小年有一瞬间似乎回到了之前自己在墨祠宗上被带着御剑飞行的时候,那种熟悉地感觉,竟让他浑身微微颤动。
  也许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当经历生死,他似乎比来时,明白了更多。
  神轿被晃晃悠悠地抬进了深山之中,路上隐隐能听到鸟鸣。随着越往山中前行,鸟鸣便越发稀薄了。当轿子又前行了一段时间后,耳边便再也听不到一丝鸟叫。周围安静地仿佛不是置身于山中。那诡异地安静,让谢小年原本平稳地心跳越发急促了起来。他弯腰摸了摸裤腿里藏着的坚硬物件,努力安定着自己的心。
  等轿子停下来的时候,谢小年便听到轿外一人开口道:“快下来。”
  谢小年刚揭开轿帘,便看到眼前一片苍翠。各色繁华点缀于绿林之间,这地方竟美的出奇。
  脚下的青苔滑腻的差点让他站不住脚,谢小年刚才轿子里出来,那两人便抬着神轿,急匆匆地往回走。
  “大叔,你们去哪儿?”谢小年明知故问地喊了一句,话语里带着惧意。
  只见那两个人跑的更快了。
  谢小年眼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于山林之间,立刻从裤腿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那是干爹之前送给他的,尖锐的刀刃轻轻一划,便能将野兔开膛破肚。如今,他却要用这把匕首,来做最后的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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