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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大灰狼-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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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行动,开头很顺利。钱惟宁混上船,找到目标的位置,在舰船刚跃迁完毕,被宇盗逼停时,骗开房间门,进行攻击。
目标虽然带着保镖,但他自信很快就能连保镖一起解决。
然而,就在即将得手的关键时刻,他被不知哪里冒出的强大精神力击中。
那是战局翻转的关键,之后他被放倒,被打昏,被电网捆住。
再然后,星光号遭遇湮灭,所有能量一瞬间消失,他惊恐之下没有逃出去……
事情仿佛发生在昨天——对于钱惟宁和星光号的幸存者来说,也就过去了一年。
钱惟宁绝对忘不了当时一团乱麻的局面,以及惊恐绝望的心情。
不过,他依然想不起眼前的人是谁。
班布看着他惊惧之后的茫然神色,不解:“还没回忆到吗?需要帮助吗?”
“你有什么办法?”钱惟宁提高警惕问。
班布挠头:“海格力斯,路路,请帮个忙。”
“没问题啦没问题。”海格力斯颠颠跑过来,有班布给他撑腰,他才不怕钱惟宁的威胁。
自从班布出现,就一直当壁画的路路也走过来。
班布甩出一串数据,看起来就是一条流光溢彩的丝巾。
两人接收。
“为什么你自己不动手啦不动手?”海格力斯问。
“这是你女儿开辟的房间,我是客人。”班布回答,“礼仪问题。”
“谢谢。”得到尊重的路路很开心。
钱惟宁冷眼旁观,直觉告诉他似乎不大妙。
温暖的手臂缠上来。
他扭头看看,里昂对他微笑,比了个“放心”的口型。
劳资才不怕,他扬扬下巴,顺便挠挠里昂的下巴。
转眼间,会客室场景一变——房间温暖明亮,一看就是舰船的高级制式公寓。
钱惟宁不陌生,因为这看起来和星光号的高档客房一模一样,他们那些幸存者对星光号每间房都熟悉得很。
场景重现。
钱惟宁伪装客人,骗开目标对象的门,攻击目标的保镖。
钱惟宁动静太大,气势猖狂,一拳拳将墙壁打穿,惊动隔壁房间的两个小孩子……小孩子!
其中一个栗色头发的小孩子,绷着小脸,黑漆漆眼睛盯着他,视线宛如长矛,黑色的、黯然无光的矛尖,对准他额头正中部位,闪电般刺入!
钱惟宁悚然而惊,忘记这是虚幻,竖起自己精神壁垒——扑了个空。
他的眼睛忽然被一只手挡住。
“你反应过激,意识体不太稳。”里昂解释,“淡定,淡定些。”
“意识体波动剧烈,解体风险上升了五十个百分点,确实需要冷静。”班布表示肯定,“一分钟时间可以把状态调整过来吗?”
“一分钟?劳资才没那么脆弱。”钱惟宁嘴硬。
行动上,则非常从善如流地,在里昂的辅助下,窝进沙发。
班布看看里昂,点点头,随后追问钱惟宁:“现在你都想起来了吗?”
“是你……是你?怎么可能!你那时候还是个刚上小学的孩子!”钱惟宁叫道。
——能够进入这里,被智能生命信任,看起来很牛掰的家伙,难道只是一个小毛孩子?
“我的年龄有问题吗?”班布反问,“尽管我作为人类只有十七岁,不等于我本身只有十七岁。”
“哈,那你这个智能生命是怎么瞒过所有人,取得正式身份的?”钱惟宁立刻把话题岔开——他才不想提任何吃瘪的事。
“我不需要瞒。”班布回答,“我也不是智能生命。”
“那你是什么?”钱惟宁叉腰质问,不听回答便发出感叹,“天哪!人类社会竟然潜伏着这么危险的家伙,你们打算征服世界吗!把这里当成殖民地,把人类当成奴隶?不行,太危险了,珍爱生命,远离怪物。狼,我们离他们远点儿,回尾人那里算了。”
他胳膊一伸,跨过里昂肩膀,推着对方往外走——
就在这个时候,班布抛出一个令他措手不及的话题:“你害怕我,可是你和我的同行在一起,就不怕危险吗?”
钱惟宁懒洋洋挥手:“我有里昂在,怕什么危险——你说什么?同行!”他后知后觉提高了声音。
“是的。”班布回答。
“谁是你同行?”钱惟宁追问。这件事必须得搞清楚,不然他一个没留神被怪物吃掉,可就惨了。
班布说:“离你最近的这个。”
钱惟宁指着路路:“我并不认识这家伙。”
班布说:“她离你不够近。”
钱惟宁紧了紧手臂“再近?再近……”
他目光渐渐从远处收回。
里昂的身体已经完全僵住。
“辅佐者,你好。”班布主动走过去,非常友好地向里昂打招呼。
“嘿,离他远点!”钱惟宁不假思索,张开手臂挡在里昂前面,粗声粗气地说,“你认错人了!”
“不会错。”班布回答得很肯定,“我们认错人的概率只有十亿分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 嗯,班小布出场,带来一堆数据。
小钱的黑历史出现了。
狼君的身份也出现了。
╮(╯▽╰)╭
☆、辅佐者里昂
“认错人的概率‘只有’十亿分之一?”钱惟宁冷笑,“那就是有认错的可能性咯?”
“是的,所以需要进一步验证。”班布很严谨。
“验证?把他大卸八块吗?”钱惟宁问。
“不,是獂漓秊〝愄矒殦洆湠|獈攺攽敀。”班布回答。
“那什么东西?”学渣钱惟宁皱眉。
班布想想:“人类语言没法翻译,你可以理解为共振激活,或者古老一点的说法,血脉的共鸣——你也感觉到了,是不是,辅佐者?”
最后一句话他对着里昂问。
里昂愣愣点头。
灰狼粒子跳动无比活跃。
自从班布出现后,里昂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方面,他能感到对方的强大,另一方面,他隐隐约约觉得,对方不应该那副模样。
对方真实面目是什么样子呢?为什么自己会有一种熟悉感?
里昂百思不得其解。
在这样的感觉下,“已经回到人类世界”、“时间比例一比九”、“班布认识钱惟宁”、“钱惟宁黑历史”……等等等等,都算不了什么。
班布的“同行”两个字,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
随后班布称呼他为——“辅佐者”。
这个称呼里,包含着他的一个关键词。
里昂的关键词是“地盘”和“协作”。如果用“辅佐者”为定义的话,很显然符合“协作”这一含义。
“那个辅佐者……是我的名字?”里昂呆呆地问。
“当然不是。”尽管隔着跳脚中的钱惟宁,班布依然一板一眼地回答,“这是族内称呼,我们是同行。”
“同行?族?你是我的族人?”里昂有点儿激动。
“是的,很高兴见到你。”班布肯定道。
“我、我也很高兴……”里昂忽然觉得手足无措。
记忆缺失一大块,他现在已经不着急找回了。
但奇妙的是,就在他不着急的时候,机会从天而降。
重新定下人生目标的里昂,从来没想到,这么快遇上自己的族人!
班布介绍:“我是观察者,你是辅佐者,你和我,同族兼同行。我们在同一维度相遇的概率只有0。00000000000021%。,这是个相当低的可能性,或许你能给我些时间,让我们深入交流一下彼此信息?”
“嗯,好的。”里昂乖巧点头,从钱惟宁身后走出,“可以先请教一下吗?同族的意思我理解,同行呢?”
班布一直以来的面瘫脸难得露出无奈:“用人类的职业形容,我们都是公务员。”
“是吗?”里昂对于公务员没什么看法,他更多的感觉是高兴,毕竟他一直在思考自己的生存目标。
班布眨眨眼,不解:“你好像缺了一块?”
“没错,”里昂用力点头,“我刚刚清醒不久,很多事情都忘记了,你能帮我回忆起来吗?”
“失去记忆?怪不得你的反应延迟了四十七个百分点,”班布表示理解,随后慷慨表态,“守望相助是理所应当的,我开启信息共享给你,容量为R136a1,你准备接收。”
“太好了!”里昂简直不能更开心,“不过,R136a1是多大?”
班布顿了一下:“这你也忘记了?”
“嗯,”里昂不好意思,“几乎全忘了。”
“基础记忆的回复,是个大工程。”班布说,“虽然我们是同行,但业务领域的重合度只有70。53%,想取回全部记忆,你得回去。”
“回去?啊……”里昂刚刚开口说话,忽然被钱惟宁截胡。
“嘿,小子,胡说八道是要负法律责任的!”钱惟宁一扭头,看见里昂渴望而又向往的表情,马上把头扭回来,冲着班布吼。
狼崽子认亲了!狼崽子要取回记忆了!狼崽子要回去了!这怎么行!
他果断强势插入两人谈话。
“……很不同寻常。”班布看看他,说。
“嘎?”
班布望着钱惟宁:“从社会学和心理学角度讲,弱者对强者畏惧、仇恨、敬仰,或者敬而远之,都是常理。你害怕我的能力,这很正常。你不害怕他,这不太正常。不仅不害怕,而且维护他,这非常不正常。”
“正不正常关你屁事。”钱惟宁怒爆粗。
“这是个例,值得我分析。”班布一丝火气都没有,平静解释,“通常亲密状态可以抵消部分畏惧感。所以我可以理解为你们关系非常亲近?”
“当然非常亲近,这是我的狼!”钱惟宁一把将里昂公主抱……有点大。
“喂喂,变小只。”他提醒。
还在消化现状憧憬未来的里昂,听到提示,条件反射地缩成狼崽子。
钱惟宁把狼崽子往怀里一揣,揉揉狼脑袋,捏捏狼耳朵,瞬时找出另外一个理由。
他一手拎着灰狼后颈,一手托着灰狼的小屁股,冲着班布展示:“哼,你看好了,这是头狼,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只是形态变化而已。”班布丝毫不为所动,“在十一维以下的各种位面,我们拥有任何形态。”
他望向“温顺乖巧”的里昂,继续刚才话题:“作为强者,对弱者的态度有厌恶、有冷漠、有高高在上、有怜悯和慈悲,那些都是常态。可你不是,你对他相当包容,并且显然乐在其中。从你们之间这种互动看,我可以认为你们的亲密关系超出了一般界限?”
“闭嘴,我们的关系干嘛让你瞎几把乱猜!”钱惟宁瞪眼,重新把狼崽子塞怀里,“你到底打算对我们做什么?我警告你,不要妄图挑拨我们的关系!”
“你的语句之间,并没有必然的逻辑关系。”班布不解,“你期待,或者说,我应该对你们做些什么吗?”
“我不会离开你的。”里昂开口安慰。
没有肉|体的桎梏,他比以往更加清楚钱惟宁情绪变化。
“听见没有,他不会离开我的,活着是我的狼!死了是我的死狼!”钱惟宁强调。
“嗯,你是我的人。”里昂回应。
他跳下地,重新变成人形,搂上钱惟宁的腰,还在对方脸上亲了一口,以行动表态。
钱惟宁多熟练,扣着里昂后脑勺不放,找到对方软软的嘴唇,直接来了一记啧啧有声的深吻。
相当缠绵,相当悱恻,相当露骨。
“哼,看到没有!休想把我们分开!”亲完了,钱惟宁擦擦嘴巴,对着班布叫嚣。
面对他俩的举动,班布更加疑惑了:“为什么我要把你们分开?我只是观察者,不是判定者,伴侣登记不在我负责的领域。”
“呃……”里昂语塞。
钱惟宁一梗脖子:“那你要干嘛?”
“我负责记录和搜集资料。”班布解释,“任何位面、任何文明、任何资料。并且尽量不参与任何位面和文明进程。所以,”他总结,“我不会影响你们之间任何事。”
钱惟宁眼珠一转:“就算我以前做过什么,你也都不管?”
班布摇摇头:“我不管的。”
钱惟宁松了口气,虽然里昂很厉害,但是看起来班布也很厉害,他还不想把自己小命交待在对方手上。
里昂更是松了口气,他一点儿都不想双方打起来。
失去记忆的自己,和班布相比,谁更厉害都不重要,重点是钱惟宁太弱,很容易被碾压。
要知道虽然不能确定他俩谁能力值高,但总归是90…100档次的,而钱惟宁的数值大概就是1…5档次的。
一旦谈崩,万一班布生气动手,钱惟宁那是分分钟变成渣的节奏。
能和平解决争端,最好不过。
“本来也用不到你管。”钱惟宁讪讪地,没话找话。
这句话强词夺理,不过班布很赞同:“是这样没错。”
随后他采访当事人:“你们突然当着我的面舌吻,持续时间两分又四十八秒,这一举动除了伴侣登记外,还有什么目的吗?”
这是里昂第二次听见他说“伴侣登记”。
钱惟宁抢着回答:“真是孤陋寡闻,没见过秀恩爱的吗?”
“原来如此,”班布点点头,“你们感情真好。但是容我提醒一句,统计表明,过度秀恩爱对于增进感情有负作用,请调节秀恩爱的时间和程度,控制在每周三小时到十小时之间,暴露部位限于四肢和腰部以上为最佳。”
“这你也有研究?”
“略懂。”班布看向里昂,“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还不知道怎么回去。甚至我都不知道回哪里。”里昂表示自己一无所知,“以及,伴侣登记是怎么回事?”
“哦,就是申请结成伴侣关系,将低位面的伴侣拉到高位面。”班布解释,“你拿回记忆后就全知道了。回去的路径和方法在这里。”
他交给里昂一块黑白相间、看起来像手帕的东西。
钱惟宁凑过去看,在他眼里,手帕上面全是“回回回回”大圈套小圈,一圈圈让人眼晕。
灰狼粒子扑奔其上,转眼间,里昂表里如一,统统被黑白相间的“回回回回”占据。
“卧槽这怎么回事?”钱惟宁惊叫。
“数据读取中。”班布看着里昂的轮廓,判断,“他似乎缺了很大一块。”
“那怎么办?”
“补一补。”说着,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只……十五阶魔方。
钱惟宁伸手拿过:“这是什么?”
“部分可共享的记忆。”
“我为什么读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 伴侣登记哟~~~~~
【PS我没说过吗?班布是《星际观察者》的主角攻君╮(╯_╰)╭
☆、深情的小钱
钱惟宁把满是“回回回回”格子的魔方拧来拧去,除了阶数多,感觉不到任何特别之处。
“你看到的是什么?”
“魔方啊。你自己不认识吗?”钱惟宁反问。
“这里通过精神力认知,并不是物体本来形象。我眼中是记忆,你眼中是魔方。”
“还是个十五阶的魔方。”钱惟宁继续拧来拧去,“我这么拧没事吧?”
“表面形态不会影响内在。”班布回答,“这代表你对里昂记忆的想象,按照人类的标准,参考你的知识水平,你想象得挺复杂。”
“我知识水平?”钱惟宁关注点总是跑偏。
“初中辍学。”
“怎么看出来的?”钱惟宁大惊。
“刚刚搜了你所有资料。”班布说,“尽管你是宇盗,宇盗也都有过去可循。”
“你这是侵犯隐私,这是犯法。”钱惟宁只愣了一秒钟,立刻指责。
“首先,法律要看后果。这些资料我没有公开,没有贩卖牟利,没有敲诈勒索,没有暴露你的任何私人情况,也就是没有任何后果。其次,按照法律层级来说,但高位面的法律优先于低位面,我们的权限凌驾于这个文明之上。”班布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什么?照你这么说,你们把人类毁灭也没关系?”
“有关系。”班布说,“如果主动毁灭一个种族,要写检查,打报告,停职。”
“就这些?”
“当然,这属于工作失误。”
“只是工作失误?”钱惟宁不敢相信,“上百亿的人死了,对你只是工作失误?!”
“嗯。”班布点头。
钱惟宁想起重点:“你能把人类毁灭?”
“从能力来说,我们都可以。”
“卧槽,这么流弊。”钱惟宁哑口无言。
“你也有能力烫死一窝蚂蚁。”班布做了简单粗暴的类比,“而且你遵守的法典中也没有‘烫死蚂蚁犯法’这种规定。”
他的类比,尽管简单粗暴,但是一目了然。
“……”被誉为蚂蚁的钱惟宁,低下头泄愤地扭魔方。
不打听不知道,他和里昂差距太大,不仅仅是物种问题,还是位面问题,这、这以后……
“十五阶魔方的变化总数,大约是7。46乘以10的813次方。”班布看了一阵,提醒。
“怪不得那家伙一直以来都那么单蠢,复杂的部分全忘记了……”钱惟宁双眉之间简直能夹死苍蝇,“我说,你每次说话都带数据不累啊?”
“谢谢关心,这很轻松。”班布点点头。
很少有人会把这句调侃当成提问,更别说认真回答。
钱惟宁焦躁地抓头发:“你们那一族,都像你这样吗?”
刚刚松口气的他,又提心吊胆起来。
狼崽子那么纯良,那么可爱,如果恢复记忆以后,变得跟对方一样干巴巴,那得多无聊。
“像我什么?这个问题太笼统,有至少57884个角度可以比照区别。”班布回答。
钱惟宁往沙发的远端坐了坐,再次看看手里的魔方。
他只要想到里昂恢复记忆后,不仅可能面瘫,而且不带数字就不会说话的样子,不由一阵阵恶寒。
再想到里昂真正实力,钱惟宁更加不爽。
他粗鲁地掰魔方,恨不得魔方碎掉,里昂一辈子都不要恢复记忆,跟他在一起就好。
“喀嚓”一声轻响,手上一轻。
钱惟宁瞟了班布一眼,欣赏自己的成果。
在他锲而不舍的努力下,魔方碎成无数个小小的立方体,亮晶晶地,散落一地“回”。
“啊呀真是抱歉,意外,纯属意外。”钱惟宁嘴上说着对不起,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
“没关系。”
班布挥了挥手,一地亮晶晶立方体仿佛收到指令,一个接一个跳上茶几,自觉排队,先是铺成方阵,再一个个加高,没过多久又是一只魔方。
“还能重新排列组合?”钱惟宁表示好奇,重新拿起来端详。
“是的。”
“那我能不能再试试?”
钱惟宁嘴上发问,手上丝毫不客气,第二次把魔方掰成小碎块。
他两根手指拈起一块亮晶晶,凑到眼前仔细看看,往嘴里一丢,嘎嘣咬下。
——眼泪立刻不受控制地冒出来了。
钱惟宁一边咳着,一边硬生生把小立方体咽下去。
生平就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苦辣酸咸涩,嘴巴里好像填了一块火炭,滑到哪里哪里燃烧,食道和胃统统变成焦黑一片。
不仅如此,就这么指甲大的一小块下肚,钱惟宁觉得自己像吃了五盘牛排三瓶红酒那么称,小肚子明显凸出一块。
但是他又拿了一块往嘴里送,这回学精了,嚼都不嚼,硬生生直接吞。
尽管整个胃好像要爆开,他锲而不舍地继续——
第三块。
第四块。
第五六块。
第七八|九十块。
……
钱惟宁偷眼看班布。
后者淡定喝咖啡。
见对方不加阻拦,钱惟宁吞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多。
就在他把魔方吃了五分之四的时候,整个都“回回回回”的里昂恢复人模人样,第一眼就看见茶几旁边倒着一坨肉山,正仰着头吞亮晶晶小方块儿。
“钱?”里昂狐疑。精神波动没错,目测体积增加到原先的五倍。
那坨肉山顶上的脑袋动了动:“嗯?”
“你在做什么?”里昂发问,很自然地向茶几上的立方体伸出手去。
——啪!
他的手被钱惟宁飞快打到一边儿去。
而钱惟宁也因为动作太猛,不慎噎住,惊天动地一串咳嗽。
“怎么了呀?”里昂看看钱惟宁,又看看班布。
钱惟宁擦一把咳出来的眼泪,清了清喉咙:“真是不好意思,我把他的东西吃了。”
“他的什么东西?”里昂不理解。
“方糖。劳资突然想吃甜食不行啊。”钱惟宁大手抓起剩下几块亮晶晶,往嘴里一填,萝卜一样的手指艰难地捧起咖啡杯,咕嘟咕嘟。
喝完一抹嘴,挑衅地看向班布。
“发生什么事?”里昂知道关键时刻钱惟宁依然不改胡搅蛮缠本性,加上钱惟宁体型变化太大,于是转而问班布。
“他吃掉了一部分记忆,那是我原本打算共享给你的。”班布回答,“他原本容量不够大,只能扩张。”
里昂呼吸一顿。
钱惟宁原本就没想自己拙劣的借口能瞒多久,一梗脖子一摊手:“干什么,吃都吃了。我又没能耐偷窥记忆,就当点心了不行嘛。”
看着他既光棍又无赖的表情,里昂扶额:“你……”
“我怎么?”钱惟宁也不顾对方现在的成年人体型,抓起里昂,放在自己腿上或者肚子上——太肥了实在不能确定部位——语重心长地教育,“都说了,你活着是劳资的狼,死了是劳资的死狼,不要想着拿回记忆以后,拍拍屁股走人,到你的高位面逍遥自在。我不同意!”
里昂哭笑不得:“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拿了记忆就要走啊?”
“我管你拿不拿记忆,反正我是你的人了,你哪也不能去。”钱惟宁重复,“你是我的,从耳朵尖儿到尾巴毛儿,从肉体到精神,都是我的!”
“是这样没错啦,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因为你都是我的,你的记忆也是我的!”钱惟宁箍着里昂的腰,把里昂埋进他丰厚的脂肪层,瞪着班布,“蚂蚁也有尊严!”
他前不久才下定决心,跟里昂过把瘾再死,现在里昂想踹了他单飞?拿他钱惟宁当什么人?门都没有!
“……所以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里昂一头雾水地,从能捂死他的肥肉中扑腾出来,诚恳请教。
一旁吃瓜围观全程的海格力斯和路路,及时回放。
在他们的一亩三分地上,回放的声光效果均十分逼真,还原率高达百分之百。而且还有各种细节特写,视角转换,定格,快进等多种功能。
顺便说一句,回放也有滤镜磨皮一键美容等特技效果,只是此时没有启用,毕竟把男士的胡茬都磨掉什么的,实在太没有男子气概了。
坐在钱惟宁大腿上的里昂看完钱惟宁慢慢变月半的回放,低头看——只看到头顶发旋。
后者脑袋都快扭成一百八十度,死活不和他对视。
里昂想了想,亲亲钱惟宁牌猪头的额角——这个角度也只能亲那里。
“我总要回去一趟。”他说。
钱惟宁蹭地扭过来:“你接着说。”
“我得查查自己的具体情况,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就去做个伴侣登记,你觉得怎么样?”里昂哄他。
“谁知道你有没有老婆孩子。”钱惟宁嘟囔。
“我觉得我没有。”
“怎么证明?”
“所以要去查啊。”
“你要有呢?”
“我……我不知道。”
钱惟宁咧开嘴,嘿嘿一笑:“风险很大是不是?很难决定是不是?所以啊,你找到记忆干什么呢!回去干什么呢!就这样不挺好的吗!不要管那该死的高位面,劳资撑死再活个一百五十年,你就不能等劳资翘辫子以后再回去!”
里昂微微一呆。
能把“天长地久”说得那么直白,这很钱惟宁。
能把“及时行乐”说得那么委婉,一点儿也不钱惟宁。
对钱惟宁来说的“天长地久”,对里昂来说,不过是“及时行乐”。
作者有话要说: 蚂蚁也是有尊严的!
钱惟宁维护尊严中!
☆、小钱的心机
钱惟宁的双商一直在水平线以下。
他想不出维护自己和里昂关系的手段,只有笨办法。
抢走记忆是一方面,撂狠话是另一方面。
实际效果肯定不好,因为对面的家伙跟他不是一个层次的,他很清楚。
但别的方法他又不会。
那一段气呼呼的狠话,或许是他能公开表述的、最深情的告白了。
里昂认真打量脑袋月半如猪头的家伙。
“干嘛?不乐意?其实也用不了一百多年,没准十年八年的,劳资就跟你拆伙了!”钱惟宁愤愤地补充说明。
并特意放大嗓音,以掩盖自己心里没底的事实。
忽然他怀里一空,皮肤表面刺青一闪而没。
“喂!你是不是进我身体里拿记忆了?”钱惟宁一边自摸,一边惊问。
鉴于里昂有好几次跑进他体内清理垃圾毒素,他第一时间联想到那方面。
听见体内一声肯定回应,他顿时急了,眼睛滴溜溜乱转,最后落在茶几上。
钱惟宁拿过咖啡杯,双手用力一捏,杯子碎成好几片。他挑了个碎片锋利的,毫不犹豫地直接往肚子上划!
鲜血淋漓。
鲜血之下,脂肪一层一层油腻腻,淡淡的黄颜色。
钱惟宁十分用力,拿着碎片像拉锯一样来来去去,终于割开脂肪层。
随即他两手扒着伤口,往两边撕扯,以便找到胃。
里昂冒出脑袋,惊呼:“你又要干什么!”
“要你出来!”钱惟宁抓住里昂脖子往外扯。
两人拉拉扯扯,僵持不下,地上很快就全是血、内脏、肠子什么的,湿滑狼藉。
对面沙发的吃瓜群众们,窃窃私语。
“真热闹啦真热闹。”海格力斯啧啧感慨。
“感情真好。”路路啧啧感慨。
班布继续淡定喝咖啡,吃小甜饼。他是观察者,对任何事仅收集记录,不主动参与、更作不评价。
“我们要提醒他这里是虚拟世界吗?”路路小声请示。
“不需要啦不需要。”海格力斯揉揉路路的脑袋,说,“反正结果都没差啦没差。有班布在,他能控制好场面啦场面……或者你把嗅觉关掉,那些血腥的东西打马赛克啦马赛克。”
“嗯,好的。”路路从善如流,地上那些红白黑人体零件纷纷变成小方块。
她继续给海格力斯和班布倒咖啡,非常恭敬。前者是初始智能芯片的提供者,按照人类的说法是她的父亲,后者是很重要的人。
——当年要是没有班布亲自操刀给她动手术,就算有海格力斯的芯片,她也是个死路路。
况且,她也帮助班布分担着一小部分观察记录任务,比如族人的一切,乃至珠白星及相关星域的一切。
“谢谢。”班布道谢,“十分感谢你一直以来向‘宇宙尽头’发送信号。”
路路的位置在珠白星,珠白星的位置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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