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人缠上身-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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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春大口大口喘着气，这会儿才得空慢慢收回了自己的菟丝子。
　　他一低头，却吃惊地发现，自己的菟丝子在一瞬间就变黄变干，像是濒临枯萎死亡了一般。
　　群春心一沉，慢慢收回菟丝子，把手腕压下去，不让程野看见这样的画面。
　　回到家再告诉他。
　　程野还在认真开着车，没有发现身边人的异常。
　　“喝点水，别噎着。”程野很快用葎草抽了车厢后面的水壶上来，稳稳地递到群春手里。
　　“嗯，好。”群春拧开水壶，喝了一口，凉凉的。他喝了两口，也递到程野嘴边，让他拿着喝了一口。
　　“……群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程野忽然问。
　　“啊？”
　　“……嗡嗡嗡……呜。”
　　头顶遥远的地方传来高频率的轰鸣声，是飞机。
　　群春摇下车窗，探头出去看了看，看见了天空中划过的飞机云。
　　“是飞机。”群春说着，往后看了一眼，卡车身后已经没有了任何人的身影。
　　“如果现在还有人能够驾驶飞机，肯定是有人掌握了军。事力量……说不定这场异变引起的糟乱很快就会被平压下来。”群春说出自己的想法，他还是期待那个时候尽快到来，因为良好的秩序才能让这个社会走得更远。
　　即便是现在看起来，这跟深山老林之中居住的他们关系不大，但是一旦城市里的弹尽粮绝，城里的帮派向郊区、山林扩张也不是不可能的。
　　到了那时，他们就只有被碾压的份了。
　　想要守住这样安稳宁静的生活，还是需要尽快恢复社会秩序和治安管理的。
　　“……不管了，我们回家。”程野伸手过来牵住他的手，让他小心坐好。
　　群春听了，也点点头决心先把事情都抛掉。
　　程野开着卡车跑了好几十公里，行走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路程，群春想要下车解手放水，程野便在高速休息站加油点停车了。
　　他直接把车开了进去，直直在洗手间门外空地停好了下车，把门锁上跟着群春一块进去。
　　“我们的车……”
　　“没事，这里不会有人追来的。我和你一起。”程野让他放心，一起进了洗手间。
　　群春解决完生理需求，洗手之后也泼洗了一把脸蛋，之前与他们战斗弄得汗淋淋，脸上也黏糊着。
　　程野也走出来，洗完脸之后两人走出洗手间。
　　现在已经三点多正当下午，外面太阳已经金灿灿一片，让人睁不开眼睛、不能直视。冬天的阳光是暖的，但吹过来的风却是冷冽的。
　　他们俩脸上还沾着水珠，风一吹过来，皮肤都冻得毛孔冷颤。
　　程野牵过他的手想要搓热，却一眼看见了他藏在衣服底下没藏住的枯黄菟丝子。
　　“这是怎么了？”程野倒吸口凉气，轻颤着捻出干枯的菟丝子，声音都不自觉带了点颤动。
　　群春的植物枯萎了，枯萎即死亡，这代表什么？
　　程野眉眼都皱了起来，浓密的眉紧皱着，嘴唇紧抿，眼里流露着浓郁的害怕和担忧。
　　“……啊，它、它们忽然就枯萎了……”群春原本想瞒着他，到回家之后再告诉他的，不料现在就让程野发现了。
　　群春真的见不得程野露出这样难过的表情，他赶紧伸出双手覆盖上他的两颊，贴紧了他的脸说：“不要担心！我没事的，自从它们枯萎以来，我是半点儿异样的感觉都没有的，不晕不累不痛，你、你别难过，我不会死的……”
　　程野一吻已经印上他的嘴唇，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下次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程野松一口气，把他揉按在怀抱里，他是害怕群春不声不响就不理会他，不让他知晓任何事情，所有的都默默承担。
　　“嗯。”群春被闷在他胸膛前，“我都打算回家再告诉你的……就是怕你这样……”担心他。
　　程野想着早点回家让群春吃上热乎的饭菜，便准备继续加速回家。
　　他们走到大卡车旁边，程野先给群春打开车门，让他坐上去之后关上门，才往另一侧走动。
　　程野身上的葎草从后肩的衣服领口中探出来，悄悄地往下垂，慢慢延伸，缓缓垂坠在地，忽然猛地飞速扑向车底。
　　程野被自己的葎草藤儿扯得往后倒退两三步，就见葎草自顾自地扑进去捕捉了什么东西，生拉硬拽地拖着出来。
　　程野转身一看，竟然是一浓绿带刺的仙人掌。
　　群春也从车上跳下来，看见了这一幕。
　　“……居然藏在车底，跟过来了？”


第26章　026
　　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仙人掌植物人潜藏在他们的卡车底下。
　　如果不是刚刚程野身上的葎草蹿进去揪出来，他们根本不会发现，原来有植物人跟着他们。
　　假如这仙人掌心怀不轨，一旦他们带着这东西回到深山里，就暴露了大家的居住地，暴露了天然的种植地和粮仓，一定会引来别人的掠夺的。
　　两人意识到这点，都不由自主沉下脸色。
　　程野还捆着这仙人掌，群春看他没有继续动作，知道程野是在等着他显人形方便交流，以免误伤了好人。可这仙人掌迟迟不肯显形，他说：“这……它还没有显露出人形。”
　　程野身上的葎草把针刺扎进了仙人掌茎肉里面，仙人掌挣扎着挪动，依旧始终不肯化出人形状态。
　　仙人掌没有躺在地上任凭他们碾压，而是向四面八方喷射出仙人掌的针刺，程野原本离得极近，这会儿只能把仙人掌向后甩出去才不至于让它把针刺喷射到两人身上，伤害到群春。
　　仙人掌被一甩开落地，瞬间游走飞窜着离开了。
　　两人相视一眼，没有去追，程野俯下。身去看车底座，再没有别的什么奇奇怪怪的植物了。
　　“……不知道是哪些人派来的。”群春深感无奈，若是知道进城里一趟，会引来这么多事，他是不会想要这样一次“旅行”的。
　　不过，往好的方面想了想，这次旅程让他们认识了时御，也算是很大的幸运。
　　“不要担心，跟着来的人不多。”如果来的人多，早就被他们发现了。也就是这藏在他们车上的仙人掌，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追踪他们。
　　程野伸手揉揉他的脑袋，而后脱下外套，又一次伸展开全身的葎草，想要让它们搜查一下大卡车上上还有没有隐藏的祸患。
　　不想他刚一抽出挥去，那些葎草藤儿忽然一节节断开，一截截手臂长的细藤游走起来，仿佛顿时有了自己的生命。
　　它们像是得到了程野脑海中的指示，开始缓缓分散前行。
　　“断、断了？……它们自己在动？”群春吃惊地看看地上，又看了看程野。
　　程野也是一脸讶异，他没有一点点防备就看见自己的葎草茎断了一截一截，但很快也想明白了。
　　这些生长在他们身上的植物，和他们是共体的，但植物们感知刺激和危险的敏感程度比他们更高，所以刚刚葎草会自动牵扣揪出仙人掌。
　　而现在，他身上的葎草自行分裂成段、到处游走，大概是因为接收到了他脑子里传输的信号“搜寻隐患”，可以说是又一次进化。
　　“大概是进化了。”程野与他说了，群春聪明，很快也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葎草很快溜进各个缝隙之中，地毯式搜索将大卡车内外全都游荡搜寻了一遍，再没有发现别的植物人了。
　　“这次是真的没有其他人了。”群春松了一口气。
　　一条条半长不短的葎草藤回到程野面前，汇集在一块，慢慢干枯萎缩死去。
　　两人屏住呼吸，默默地看着，原来断离用完之后，它们会死去的。
　　群春有些心疼地看了一眼程野的后背：“会痛吗？”他说着走上前去，伸手轻轻抚了抚程野结实紧致、肌肉紧绷的后背。
　　虽然他的背部上小小棵的葎草还能继续长大蔓延，但是刚刚断裂的时候，不知道程野会不会遭受剔骨刮皮的痛——毕竟是从他身上掉落的。
　　“不痛，这和我自己割伤它们的感觉不一样。别担心。”程野摇头，低头用嘴唇轻轻蹭了蹭他的侧脸，将他的一颗心安抚得柔软安定。
　　两人回到车上，这一次终于没有再遇上什么情况，程野一路顺风，开得稳当，在两个半小时之后终于回到了山里。
　　群春在进山之后看见星星点点的灯火，心里一下子满足和安稳，胸口一口闷气都尽数呼出，终于回到家了。
　　他已经把这里当成能够安放自己、停歇下来的温暖地带了。
　　程野开着卡车经过秦叔家，车子的轰鸣声音让秦叔跑出来，他很熟悉这个声音，知道是程野回来了。
　　“叔，明天再过来找你和婶婶说话，我们回得太晚了。”程野离开之后拜托桂婶帮忙喂养家里的鸡鸭，他们离开一天，如果没有消息桂婶和秦叔会担心的。
　　“成，回去多吃点！明天过来吃饭。”秦叔挥挥手，转身回去告诉老伴。
　　程野把车开回家，停好之后群春下了车，长舒一口气，眉眼都轻松地自然弯起来。
　　“你先去洗个热水澡，我做饭。”程野把东西放好。群春点点头，脚步轻快地从自己行李箱里拿了自己的睡衣睡裤，进了浴室冲洗。
　　群春自从来到这里之后，衣食住宿都是程野的。他现在的生活方式都与程野如此贴近。不过说实在的，他带回来的这些衣服大多数都和深山的画风格格不入。
　　他手里抱着的一套就是毛绒绒、软乎乎的熊仔图案睡衣。
　　群春脱下衣服之后，抬高双手，手腕上原本深黄渐渐干枯的菟丝子藤蔓已经完完全全枯黄死去了。
　　虽然并没有疼痛的感觉，但他其实也有些担心，莫不是自己出现了病症？异变至今，没有人能够给出合理的解释，更没有人能够预料植物人可以进化到哪种程度。
　　菟丝子的衰老死亡，是否也意味着他的生命也……
　　群春轻轻一拨开，干瘪的枯藤就“咔嗤”粉碎掉落，最初发芽生长出嫩青菟丝子的手腕口，干干净净，光洁白皙，仿佛不曾出现过什么菟丝子。
　　藤蔓纷纷扬扬掉落在地上，群春的心不知是喜是悲。
　　他把衣物都扔进桶里，拧开花洒，让热水从头顶冲下来。
　　群春闭着眼睛，一手拿着花洒，一手从上至下，缓缓擦拭过脸颊、脖子、锁骨、胸口……
　　他依旧闭着眼睛，感受着温热的水，忽然，他那按抚着小肚子的手摸到了一个软绵的凸起。
　　“？？”这感觉太奇怪，群春猛然睁开眼睛，湿润的长睫毛扑闪，水珠渗进他的眼里。
　　他一边摸着肚脐上怪异的东西，一边低下头看过去。
　　这是什么东西？
　　青白嫩滑，小小花骨朵一样的小球球，正好在肚脐上长出，大概如樱桃大小，四周还有细细丝丝的青管，蜘蛛丝一样搭绕在肚脐周围的皮肤上。
　　群春呆愣了好一会儿，再看，发现肚脐正下方的小腹上，还有一颗相似的小球儿。
　　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也是他的菟丝子的一部分，也是他身上生长出来的植物。不过，这诡异的外形给他很不对劲的感觉。
　　群春匆匆忙忙洗完澡，脑子里还是一团混乱，实在不知道长在他小腹上的两个小球球是什么。
　　一个念头又蹦了上来。
　　难道，他又进化了？
　　吃饭期间，即便是丰盛的菜肴都不能让群春打起精神，他心里藏着事儿，程野一眼看出，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时时给他夹菜夹肉。
　　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群春还是吃了两大碗米饭，吃得原本扁平有滑硬腹肌的小肚子浑圆。
　　弄完一切，到了十点睡觉的时候，群春早早窝在被子里，等着程野进房的时候，他猛地坐起来，双眼一直盯着程野看。
　　程野疲惫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放松，看见群春就是吞下了最好的缓解剂。
　　“程野，我和你说个事。”群春被子底下的手还忍不住轻轻摸着那小球球。
　　“嗯，好。”程野早就看见他心事重重，没有点破，一直等着他主动说。
　　群春掀开暖洋洋的被子，然后把自己的小熊睡衣往上一撩，露出了柔软白皙的小肚子，他怕程野看不到，还扯下了自己的裤腰，露出显着浅淡人鱼线的小腹。
　　程野刚开始看见他的动作是心里一热，下腹忽然涌起热流，红臊着脸沉默想，群春什么时候这样热情如火了？
　　他刚走上前去，就听见床上半躺着撩开衣服、袒。胸。露腹的爱人说：“程野，程野，你快看，我的小肚子上面长了小球球。”他不知道是什么，只睁大眼睛巴巴地望着程野。
　　程野脚步一顿，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他略微失望又不好意思地耳根红了红，走上前去。
　　程野蹲下来，凑近了看群春肚子上的“小球球”，温热湿润的呼吸打在他的小肚子皮肤上，让群春一阵痒痒。
　　这两个“小球球”太过独特奇怪，程野一时看呆了。
　　好一会儿，程野才不敢肯定地慢慢抬起头，声音奇怪地说：“……有点像花骨朵？这是菟丝子的花？”
　　花是植物的生。殖器官，群春有花骨朵了，他……也会像菟丝子一样繁殖吗？


第27章　027
　　听完程野的话，群春明显一呆，他这是要开花了？
　　“……这是……菟丝子花吗？”
　　群春知道菟丝子也是会开花结仔的。
　　程野细细看了看，圆滑青嫩的，又不太像是真正的花骨朵，他也瞧不出什么，只能摇摇头。
　　本来就已经异变成为植物人了，现在他的身体又接连着出现奇怪的变化，群春自然百思不得其解，又看看程野。
　　“别怕，我在这。”程野轻轻揉揉他的脑袋，凑近去温柔地吻上他的小肚子。
　　柔软温润的唇瓣印贴上来，他暖乎乎的肚子上下一颤。身下的人一抬头，澄澈幽黑的双眼就看了过来，让群春一阵颤动。
　　紧接着，程野就干脆利落地给他的伤口涂擦药膏，因为位置太特殊，程野给他擦药擦得让群春脸色鲜红欲滴，差点儿羞得用被子捂住脸。
　　“还会很痛吗？”程野问起，群春在被子里闷着声音“唔”了一声。
　　程野也上了床，搂紧群春，下巴蹭了蹭他的脸。
　　群春感受着宽厚有力的暖热怀抱，心里瞬间轻松了。今天他接连着遭遇了许多，警惕匆忙的旅程，先是菟丝子的枯萎，然后是肚子和腹部上长出的怪异小球。
　　如果他还是一个人，群春自己是不会心揪着惊疑的。但是他和程野在一块了，他会担心程野对他的事儿忧心忡忡。
　　“早点睡觉。”程野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手掌不自禁地一下一下有节拍似的，拍着群春的后背，哄小孩儿似的，很快就让群春睡着了。
　　……
　　热闹喜庆的春节气氛，并没有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异变而改变得低沉失落。
　　天天都能听见一阵阵鞭炮声，这个时候大家都没有在田地里忙活了，从除夕前五日到大年初十，都是大家赋闲在家歇息、合家团聚的日子。
　　白天人们可以慵懒地坐在后院里，暖暖地晒着淡黄日光，旁边是小孩儿跑来跑去、嘻嘻哈哈玩闹，连平日里敏锐机警的大黄狗都懒懒地躺在泥土地上，一动不动。
　　程野也不用到地里干活，但是日常的喂家禽牲畜还是继续进行着。
　　这几日，群春好几次醒过来，都发现自己睡过了头，程野早已经不在身边，他一个人卷着整床被子，茫茫然地起来，打着哈气。
　　一定是这样的天气太舒适，太适合睡觉了。
　　以往念书、上班，城市里的生活节奏更紧凑，他时常无法长时间睡足觉，现在到了这里，一下子放松下来，睡眠时间也是飞速增加。
　　群春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镜子上的自己，咦哎，脸上都开始养肉了，这么想着，群春忍不住用左手伸进衣摆，摸了摸小肚子，他最近吃得特别多，程野又坚持说，过年了，不需要他帮忙干活，他只用在家里好好休息，在村里到处走走就成。
　　这样悠闲懒散的生活让群春隐隐有了危机感，他原本硬挺流畅的腹肌线条已经越来越浅淡来了，这样下去，他迟早会拥有软绵绵的小肚子。
　　漱口之后，群春撩起衣摆，对着大镜子看肚子上的两个小球球，它们安安静静地就在原处不动，嫩青色之中透着晶莹的白，粉嫩可爱极了。
　　刚开始，因为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群春多多少少是有点儿惆怅担忧的，但小球球没有对他造成影响和伤害，一直乖巧安静，又因为这小球球形状、外貌实在可爱至极，群春看着这两个小东西，越看越喜欢，时常撩起衣服看看、摸摸。
　　每当这个时候，程野总会默默别过头去，又下意识冲过来，把他的手扣住，帮他把衣服放下整理好，嘴里还念叨着：“不要撩起来，会着凉的。”
　　一个上午就能来来回回撩起衣服来反反复复看好几遍，程野对群春这个动作是颇为无奈又纵容的。
　　群春每天摸小肚子的频率太高，导致他压根就发现不了小球球有了什么大小的变化。
　　群春走到厨房，程野每天早上离开去割草时，都会先准备好早饭，群春每次一醒来洗漱完毕之后就能吃上还热乎的早饭。
　　今天程野煲了鸡肉丝米粥，灶头上还煨着水煮蛋、大红薯，群春给自己盛了粥，在桌前坐好，吹凉调羹里粥，一入口，咸淡适宜，香甜入味，粥黏稠、鸡肉丝炖得软绵，又不至于油腻，清淡可口刚刚好。
　　大抵是喝粥不管饱，群春喝了三碗鸡肉丝粥，又吃了两个滑嫩的水煮蛋，舔着嘴唇看了看刚拿出来还热气腾腾的红薯，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吃。
　　他最近的胃口似乎真的好，一定是程野做饭太好吃了。群春没有犹豫地吃了半根甜糯的红薯，才心满意足地起身收拾碗筷，然后出门去找程野。
　　一路上，群春看见了不少来回奔跑着玩儿的小孩儿，大概是年幼无知，他们只觉得身上的植物好玩，而且特别炫酷。
　　群春发现，因为充满童趣和憧憬，这些小孩儿好像还比有些大人能够更快地学会掌控植物，让植物灵活自在地到处游荡。
　　他还看见冬子，他也笑得脸颊通红，和大伙儿一起跑来跑去。听说上次落水回家之后，他娘给他拿出了许久不曾用的大木桶，就像古装电视剧中的木质浴桶，放满了热水给他浸着，他身上的狐尾藻自然是最欢快的。
　　程野已经割完草、喂了几十头猪，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两人刚好就在小道上遇见了。
　　“程野！”群春挥挥手，小跑着过去。
　　看着奔向自己的群春，程野嘴角弯开了。
　　“吃饱了吗？”程野笑着，原本想要揉揉他的脑袋，又想到自己刚干完活儿，浑身上下都沾了点汗水，便没有抱着他揉。
　　群春倒是毫不介意，他出门的时候特地拿了自己带过来的柔软的汗巾，伸手抬高了就给程野擦了擦眼眶周围，由上而下地为他擦汗。
　　程野也站好了让他擦拭，柔软绵滑的汗巾抚过脸庞带走湿润和黏滑。
　　“回家了。”群春弄完，把汗巾塞回大衣的口袋，顺势要帮忙拎着草篮子回去。
　　“我来，别弄脏衣服了。”程野不给，因为群春今天穿了军绿色的羽绒服，绵滑顺当，又轻又暖，是他从学校带回来的。程野的衣服穿在群春身上是真·男友衬衣，全都是宽松大款的，群春偏瘦的身型完全撑不起他的衣服。
　　自从他和程野回了学校带回了行李箱，他最近穿的都是自己衣服，虽然他是舒服自在了，但是程野也不让他帮忙干活了。
　　群春不禁汗颜，他还没有那么娇贵。再说了，以后他们一起生活，肯定得一起分担所有的事儿的呀。
　　“成吧。”群春又说，“明天出来记得叫上我。”他不能睡懒觉啦。
　　“好。”
　　两人结伴回去的时候，又经过小孩儿玩耍的地方，那些小孩子见了并肩走过来的群春和程野，忽然堆在一起窃窃私语，还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让群春不禁看了过去。
　　他还没问出声，小孩儿都跑了过来，养着小脸蛋，眼巴巴地看着两人。程野和群春都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小小的孩子们，等着看他们要做什么。
　　然后其中一个小女孩悄声问：“野哥，你和大哥哥在玩过家家吗？”
　　群春一愣，不等他疑惑地看向程野，小妹妹扭着头笑着说了：“你们、你们是住在一起了……一起吃饭、睡觉觉吗？”还用手势做了一个亲吻的动作。
　　群春听完，脸一下子就热乎了，被小孩子这样说出来，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程野倒是满不在意，他笑着蹲下来，与这群小孩儿平视着，说：“是啊，大哥哥住在我家，我们不是在玩过家家，等你们长大一点就懂了。”
　　“太阳正当了，快回家歇着吧，不然晒伤了。”然后程野站起来和他们道别，与群春一块回去了。
　　群春刚刚已经呆愣得说不出话来了，他这会儿才松了一口气，咂咂舌轻声说：“啊……小孩子怎么知道得那么多呀？”他被这突然一击吓着了，还以为是全村小孩子都知道他们在一起了。
　　程野安抚他说：“别在意，我们以后一直生活在一起，大家始终会知道的。”群春当然知道，他不知道的是，在深山里大家对这种同性相爱的看法是怎么样的。如果被众人所知，他们会用奇怪的眼神看程野吗？
　　看出了群春在想什么，程野笑出声：“你别想太多，大家不是深山古人，即便让他们知道了我们的关系，他们也不会奇怪地看着你我。再说，我们过自己的生活，不需要在意他人的看法。”
　　“好。”一番话才彻底打消了群春的小担忧，笑容也重新跃上了他的眉梢、嘴角。
　　距离出城那天已经三天了，离他们第一次的行乐也有三天了。群春这几日被程野严格控制着食物的口味，不管群春怎么眼巴巴望着他，不让他吃辣的。
　　今天程野终于答应做麻辣酸爽的酸菜鱼了！
　　喂鱼草之前，程野钓了一条肥美的草鱼，拿回家就干脆利落地处理了。一想到午饭就能吃上心心念念已久的酸菜鱼，群春一刻都坐不安稳，时时跟着程野，看他刮鱼鳞、清洗鱼，从瓶瓶罐罐中夹出自己腌制的酸菜，又剁了干椒、青椒备用。
　　因为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太过于灼热，程野叹气着将午饭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还幽怨地望了一眼群春：“酸菜鱼真有那么好吃吗？”
　　被吊着胃口吃了三天清淡食物的群春想也不想就重重点头。
　　群春的亮晶晶的眼神一下就触动击中了程野的心，他只能绷不住冷酷的脸，笑了。
　　“乖乖坐好，你等着吃就好了。”
　　纵使不久前才吃过早饭，群春依旧是胃口大开地吃了两碗白米饭，一人袭卷了半锅的酸菜鱼，久违的酸辣在唇齿间爆炸，让他直呼痛快，明明辣得嘴唇艳红，眼睛都因为辣而生理性湿润了，但群春还是一口一口心满意足地继续吃着。
　　程野不急着吃，看着眼前的人可爱的小模样，嘴角的笑一直没有放下。
　　他心想，下次要少放点辣椒，吃得群春嘴唇红红、眼睛红红的样子真是太让人把持不住，想要狠狠揉搓进怀里啊。
　　吃过午饭后，程野泡茶，两人坐在长板沙发上歇了好久，然后才一起回房间午睡。
　　冬日正午的阳光灿烂，没有任何隔阂就直直投射在大地上。窗外偶尔有鸡鸣狗吠，鸟鸣声掠过，一派安宁和谐。
　　程野把厚重的窗帘拉上，整个房间瞬间昏暗了下来。群春还曾经惊叹山里的窗帘都是又厚又重，还是深沉如黑的颜色，完完全全遮挡了外面的光线。
　　昏暗的房间里，群春脱下厚厚的羽绒服，盘腿坐在床上，然后拍拍床垫，对程野说：“程野，快过来。”
　　程野拉好窗帘，走到床前，脱下了大衣和棉毛衫，坐下。
　　“怎么了？”他把衣服挂在衣架上。
　　“你转过去坐好。”群春说着，把被子掀开，好让程野坐好。
　　程野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乖乖地背对着他坐好了。
　　紧接着，他就感觉到了捏住他的两肩的手，指头揉按着他的肩椎附近的肌肉，一下一下的，紧绷的肌肉瞬间得到安抚和放松，舒爽难言。
　　原来群春是想给他捏按肩膀。
　　两人同时坐着，群春只能换了个跪坐的姿势，才能轻松够得到程野的肩膀。群春一边给他揉捏着肩膀，一边说：“以后我都给你捏肩膀。”
　　这样子说得程野心中一动，以往和奶奶一块住，奶奶关心体贴照顾他，却也从来让奶奶给他按摩捏肩膀的道理，他和奶奶相依为命这么长时间，过了那么久，从没有享受过有人主动给他捏肩膀。
　　群春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哎，你的肌肉太厚太硬了。”群春捏着，不禁感叹道，程野浑身上下的肌肉结实硬挺，这样的肉。体按摩就需要用大力气。
　　群春的手指腹灵巧地找着穴位揉按，一直闭着眼睛隐忍的程野也忍不住轻哼出声，这样的一声舒畅的声音流泻出来，听得群春耳根一热，赶紧驱除了脑子里边的奇奇怪怪的想法。
　　想着让程野舒服一点，群春干脆让他躺在床上。“你倒躺着，我继续给你按。”群春说完，等程野反过来躺好了，他才发现，呃，这样按摩难度系数有点大。
　　群春收回跪坐着的姿势，想了一想，干脆双腿分别跨开站在程野腰腹两侧，蹲跪下来，两条腿与程野的大腿紧贴着跪着。
　　这样子就方便多了。
　　群春给他捏完肩膀，开始揉按后背，他绕开肩胛骨，衣服底下还有小小的鼓起的葎草，因为能够自由控制葎草的伸缩，现在程野已经能够让葎草最小化待在他的衣服底下。
　　群春的菟丝子早已经枯萎不见了，他现在全身上下都没有植物的痕迹——当然，除了肚子上长出来的两个嫩青色小球球。
　　揉按完又改成捶背，一重一轻交替着上下来回捶动，程野舒服地闷哼一声。
　　可怜的程野，以往肯定没有人给他捶背按摩的。
　　群春心疼地想，又忍不住想要捉弄他：“乖，舒服就哼出来。”脸上也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
　　反卧在床上的程野眼神一暗，忽然一转过身来，直接让双腿大开跪在他身侧的群春吓了一跳。
　　程野和他面对面，身下也紧贴着，群春坐在他小腹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到了有东西直挺挺地鼓着他的后面。群春“轰”地一下子火热得要爆炸，同是男人，他不用看不用问都知道后面的那是什么了。
　　“你、你……这个，怎么就……”起来了呢。群春面红耳赤，想要从他肚子上下来，刚要起来，却不想跪坐了太久，双腿已经麻木，一起来就软了跌坐回来。
　　被他坐了肚子的程野闷哼一声，群春一百多斤的重量，即便是轻轻压下来都会有极大的冲击力。
　　“你没事儿吧？我、我下来。”群春心疼地慌忙要抬腿，程野却坐起来，凑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