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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醉暗棠-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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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尧，够了。”
苏棠撑着虚弱的身子抬眼看着暗尧，
“怎么能够？”
“你为我背下的杀孽已经太多了，我不想，再让你沾血了。”
暗尧闻言惊讶的看向苏棠，却对上了一双温柔如墨的眼眸，
“雪墨？”
暗尧终究还是放过了那个人，抢了一匹马出了城，夜色正浓，冰冷的风割着皮肤，暗尧抓着缰绳的手指有些颤抖，怀内的人又昏睡了过去，如果不是太过熟悉那个眼神，他绝对会以为自己刚刚是做了个梦。他，想起来了？
顾及着怀里人的伤势，他寻了一处茂密的山林，让苏棠靠在河边的岩石上坐好，自己施法给他疗着伤，伤势慢慢的好转着，虽然无法全部愈合，但比起一开始还是好了大半。夜晚有些凉，暗尧脱了外袍仔细的裹在苏棠身上，又生了一个火堆给他取暖。
半晌，苏棠才再次缓缓醒了过来，睁开眼就看到暗尧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己，
“为何这样看着我？”
暗尧抬了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苏棠笑着把他的手抓住，放在嘴边轻吻了一下。
“我都想起来了。”
此时的暗尧仿佛一个找到爹娘的迷路孩童一般，看着眼前人温和的笑脸突然涌上了一阵委屈，眼眶也跟着发红。苏棠慢慢把他揽在怀里，暗尧怕触到他的伤口，用额头抵着他的肩膀，
“对不起。”
苏棠像安慰孩子一般一下一下的拍着他有些颤抖的后背，
“我才是该说这句话的人啊，对不起，我没有好好的和你告别，对不起，我明明承诺过永远和你在一起，对不起，是我害的你差点堕了魔，对不起，是我回来的太晚了。”
暗尧抓着苏棠腰间衣料的手指狠狠收紧又放开，苏棠把他从自己肩上扶了起来和自己面对着面，暗尧的眼眶通红，眼泪在不停的打着转。
“都哭成兔子精了。”
暗尧看着对方也好不到哪里去的眼睛，两人对视着都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
“我们回山谷住下好不好？”
两人依偎着躺在火堆旁，苏棠看着眼前人光影斑驳的脸，
“等确认了小十三和翡翠的安危我们就回去。”
暗尧朝苏棠的方向又挪了几下回答着，
“可我不想再看你受苦了。”
“没事的，只有一个时辰而已，都这么多次了，我早就习惯了。”
“说什么胡话，这是可以习惯的事情吗？或者你先回山谷，我去找十三他们。”
“你现在就是个凡人，还被通缉了，你觉得我会让你自己去吗？好了不要说了，你的伤还没好休息一会吧，明日我们再商议。”
暗尧强行捂住了苏棠的眼睛，直到他连连承诺自己这就睡觉他才松了手。身边传来渐渐平稳的呼吸声，暗尧看着眼前人沉静的睡脸，仰头轻触了一下他柔软的双唇，
“我绝不会再失去你一次。”
第44章 第44章
清晨的草地上结了一层薄霜，林中歇了一夜的生灵们也开始活动，暗尧醒的早，抓了几条鱼用树枝穿了放在火上烤着。
他不需要进食，但苏棠不行，苏棠是被鱼肉的香味唤醒的，他的身上还裹着暗尧的外袍，暗尧只穿着白色里衣，盘腿坐在火堆旁烤着鱼。
“醒了我怕你饿，给你烤了几条鱼。”
苏棠过去把外袍披在暗尧的肩上，然后盘腿坐在了旁边。也不动作，定定的看着暗尧的脸。
“你不吃，盯着我做什么”
“我在想你还是和从前一模一样。”
暗尧握着树枝的手指一抖，
“我现在有些分不清你到底是雪墨还是苏棠。”
“尧尧，花灵雪墨已经死了，他可能会在乎芸芸众生，但现在我只想作为苏棠和你一起过完这一生，就算只有几十年也罢，可能只有这样，我才算真的活过吧，等我老了，变成个白发老头了，你可莫要嫌弃我。”
暗尧把手里的烤鱼怼到他的嘴里，苏棠接了过来，
“你自己听听你说的都是什么话，我陪你活过这几十年，你寿终正寝了，你圆满了，那我呢？你这次休想再离开我，就算你死了，我也绝不会让你踏上奈何桥半步，黄泉做伴也罢，把你变成孤魂野鬼也罢，除非我灰飞烟灭，你就别想又抛下我一个。”
苏棠听得他的嗓音有些颤抖，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好，是我说错了，这次我不会再离开了，我守着你，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守着你。”
暗尧从附近的庄子里拿了一件衣服给苏棠穿，在那户人家的门前留了些银两，为了不惹人注意，他幻化成一个普通女子的样子和苏棠扮作夫妇。
两人推测了小十三可能去的方向，最后决定先去暹城看一看，小十三提过他是在那里被捡到的，无路可去之时可能会最先想起那里。
从城内雇了辆马车，朝着暹城的方向赶去，路过城门，看到告示牌上贴着几张通缉令，苏棠的画像倒还正常，暗尧却被画的凶神恶煞一般，一看便知是他在军营杀人的事情被传了出来。
暗尧看着画像上自己凶狠的吊梢眼很是无奈，
“他们真的认为那张画像和我有半分相似吗？”
苏棠认真的瞥了几眼，
“除了额上的花，其他的都不像你。”
马车出了城之后一路向南行了十几里路，车夫勒住了缰绳，
“驿站到了，歇歇马，两位也下来休息一会儿吃的东西吧。”
两人应声下了马车，车夫把马车带到一边，给马匹喂着水和粮草。驿站前摆着个小小的馄饨摊，苏棠要了两碗馄饨，两人在一张空着的小方桌前坐下。
不远处有几桌过路人也在吃着馄饨，
“你们听说了吗？据说伍城的那个暗棠公子啊，是个妖怪。”
暗尧正舀了一颗馄饨往嘴里说，冷不防听到旁边桌子的客人说了这么一句话，拿着勺子的手猛地一顿。
苏棠也听到了，抬头朝那边看着，那人说话的声音本就不小，见摊子上客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过来，说的更起劲了。
“都说那公子生的美，能不美吗，普通人怎么能长成那个样子，现在知道是妖怪了，可不就说的通了吗据说他之前闯进了军营把十几个人生生剁成了肉酱，我有个老乡当时也在，从那以后就跟个傻子一样，得了失心疯，把他的婆娘急得到处求神拜佛的。”
旁边的客人听他说完搭了句话，
“我怎么听说那公子闯了军营之后把苏将军给带走了呢？”
“嘘，对叛党还喊将军，被官兵听见了，小心割了你的舌头！”
“那个姓苏的不会也是个妖怪吧，这伍城的百姓天天还不得吓死啊，城里不知道哪里藏着俩妖怪，这要是运气不好，还不得被抓去吃了啊。”
摊子后头包着馄饨的老板听得他们的议论，对着最先提起话头的人吼了一声，
“我说孙老二，都这个时辰了你还不走谁的信件落到你这么个差驿手里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还有你那张破嘴，随便听到点什么就到处乱霍霍，哪来那么多妖怪这过路的客人听你这么说了，以后都不敢来伍城了，我这个馄饨摊还做不做，我这一家老小你养着吗？”
说着把一旁用来剁肉馅的砍刀狠狠砸在了案板上，
“行了，吴伯，我不说了就是，你怕什么，我也就是喜欢说说新鲜事，给大家解解闷，大家又没当真，大哥你说是不是，昂”
看着苏棠抬了抬下巴，苏棠觉得这是道送命题，他都能感受到身后老板注视的目光，暗尧放下手里的汤匙先开了口，
“大哥换个人打趣罢，我家这口子老实不爱说话，脑筋也直，听不懂玩笑话。”
“大哥，你这婆娘嘴皮子倒是伶俐，怪不得是两口子，正好互补了不是，这驿站经常来往的客人我都见过，你们看着面生，这是去哪啊”
“我们一直住在伍城里，没怎么出来过，这次是一个暹城的远房亲戚家几日后有喜事，我们正要赶去喝喜酒呢。”
“我几年前去暹城送过信，那地方啊，阴气森森的，反正我是不想再去第二次，不过景色倒是好的，你夫妻二人正好可以游玩几日，只是有件事要注意，那南山从前死过一个官家小姐，据说有夜里进山的人听到山里有女人哭的声音，还不止一个人听到过，都说是那小姐的鬼魂在作祟呢，你们还是离那晦气地方远些罢。”
“谢谢大哥提醒。”
“我得去当差了，再待下去，吴伯要把我剁成馄饨馅喽。”
第45章 第45章
旁边的几个客人听了笑着打趣，
“老二，你就放宽心吧，你那个瘦皮猴的样子，吴伯能剁出几两肉？还不够费劲的呢。”
“就是，老二啊，您那点子肉鸟都不稀罕。”
“呸，你们懂什么，老娘们就喜欢我这样精神的男子汉。”
然后从驿站后头牵了一匹看起来有些年岁的马，翻身上去，任谁看了都以为他要策马赶路了，谁知那匹马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迈着步子。周围的人都习惯了他这个样子，见苏棠和暗尧有些奇怪的看着孙老二离开的背影，
“你们是不知道吧，那皮猴子性子欠抽的紧，偏他会讨好人，周围方圆几十里的庄子他都认得门清，哪一家有几户人喜欢什么他都能记住，村里人托别的差使买东西都没有他买的称心，所以就算他那个懒散样子，除了急件，大家都喜欢找他寄。”
暗尧看着那匹散步一样在大道上走着的马，心想把事情交给他办的人还真是耐心。歇了半晌马夫喊他们上车，天有些晚了，还有一段路才能见到客栈，马夫想在天色黑下来之前安顿好。
吃饱喝足的两匹枣红马又开始任劳任怨的赶着路，大道上行人稀少，远远的天边正飘着大片斑斓的彩霞，暗尧懒散的靠在苏棠身上，风把车窗的帘子吹起了一条缝，孙老二骑着老马的身影在缝隙里后退着，渐渐消失。
他们在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前抵达了客栈，
“明天就能到暹城了，二位好好休息一下，早上用了饭来马棚叫我就行。”
苏棠听得他是要去马棚里凑合一晚，连忙开口，
“我们再给你开一间房，就别去马棚了。”
“老爷的好意我就心领了，但我们这行也有这行的规矩，再说别的车夫也都在马棚里，我们还能唠唠嗑，我们这些经常出远门的，也没什么说体己话的亲近朋友，家里的老婆子一开口就是要米要面的，也就能和这些兄弟叨叨了。”
两人见他如此说便也没有强求，车夫提着灯把他们送到了门口，客栈老板正在柜台后面拨着算盘，见有客人来了，赶紧迎了上来，
“哎呦，两位是来住店吧。”
“掌柜的，随便给我们一间就好，赶了一天路也乏了，有没有热水给我们一点，擦擦身子也好睡觉。”
“好嘞，我先带你们上去，等会就叫人送水。”
两人跟着掌柜上了楼，掌柜提着油灯，开了一间房的门让他们进去看，屋里简单的摆着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好像是害怕过于单调，墙角立着一个画着水墨的屏风。
“二位看看这个房间可以吗？”
苏棠回头看了一眼暗尧，暗尧点了点下巴，苏棠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子递给掌柜，
“这里就可以了，天气怪冷的，这些钱掌柜的拿去买点酒喝暖暖身子。”
掌柜一边把钱接了过来，一边笑着回答，
“哎呦，您和我客气什么，热水是吧，您稍等，我这就让人提上来。”
“麻烦了。”
“哎呀，不麻烦不麻烦。”
店里的伙计提了两壶热水过来，等他们出去了，暗尧才把两人的容貌变了回去，简单洗漱了一下，苏棠把床上叠好的被褥展开仔细铺好，苏棠受了伤，又奔波了一天，早就有些困乏了，等躺进了凉软的被褥里，眼皮就开始打战，就算这样他还不忘把暗尧拉到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低头吻了吻怀里人的额头，
“晚安。”
然后就陷入了梦乡，暗尧哭笑不得，指尖微动，吹灭了桌上的油灯，房间陷入了一片寂静的黑暗。
车夫说的没错，第二天他们只用了半天就赶到了暹城，进了城门之后暗尧立刻明白了孙老二为什么说这里阴气森森的，街道两旁的商店住家门口几乎都贴着驱鬼的黄符，门上还挂着据说可以讨好阴差的纸钱，就算这里和其他的地方一样，也有着熙攘的人群叫卖的小贩，但配上身后的白纸黄符，总觉得有一股诡异的气氛。
车夫带着他们进了城门之后便准备告辞，苏棠给了他银两道了声谢，本想让他在这边歇一会儿再赶路，谁知车夫收了钱之后拉着马车头也不回就出了城门。
“这里怎么怪怪的。”
“连你都觉得怪吗？”
暗尧一时语塞，自己这个在黄泉地府长大的妖怪，好像确实不该对这里大惊小怪。
“我们找个僻静一些的地方，我施法找一下十三的踪迹。”
若是从前的十三藏在这里暗尧也不敢说自己找得到他，但如今十三化了妖，身上的妖气还是上古灵兽之一的白矖，若他此时在暹城内，暗尧绝对可以感知到他的气息。两人寻了个隐蔽处，暗尧合上眸子指尖在胸前翻转着，一道道绯红的流光飞了出来，朝着四面八方散开消融在空气里，慢慢的布满了暹城的上空。
过了片刻暗尧猛的睁开了双眼，苏棠连忙问他，
“找到了吗？”
暗尧脸色有些复杂，
“我是找到了一处白矖气息的地方，只是这个气息好像和小十三的有些不太一样。”
“不管是不是十三，总是和十三有些联系的人，我们过去看看罢。”
两人循着暗尧说的方位找了过去，没过多久眼前就出现了一座雄伟的大山，远远看去山顶上烟雾缭绕，山上有几条看起来有些破败的小道，入口附近的地上有着烧过什么的痕迹，苏棠用指尖捏了一点地上黑色的粉末放在鼻尖嗅了嗅，
“应该是纸钱。”
“看来这里就是南山了，这些人还真的相信山里有鬼吗？”
“你从前在谷里的时候，我们村里的人也很相信谷里有妖怪的。”
“我。。”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这南山里是真的有鬼，还是有人不想让自己的秘密被发现，在故意捣鬼。你不是说这里面有白矖的气息吗？会不会是她不想被人打扰故意这么做的？”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反正这附近也没有人，暗尧变回了本来的模样大步踏上了进山的小道，苏棠只好跟了上去。
第46章 第46章
孙老二说的倒是实话，这里的景色确实是极美的，山上的树木郁郁葱葱，山涧里传来潺潺的流水声。
只是这山上的路径荒废已久，如今都长上了野草，让人辨不清方向，两人第三次看到同一棵歪脖子松树的时候，才发现他们一直在兜圈子。
“是结界。”
苏棠停了步子抬头看着上空，头顶上的蓝天白云，在不远处的地方仿佛出现了一丝错位。
“这布阵之人应该是只会一点子三脚猫功夫，连壳子都补不齐。”
暗尧仿佛又看到了几百年前兴致一来就强行和自己念叨各种道法八卦的雪墨。
“要怎么出去。”
苏棠按了按一旁一颗树的树干，
“把阵眼毁掉就行了，但这里可以藏阵眼的地方太多了，可能要废些功夫。”
他话还未说完，眼前的几排大树就轰然倒地，砸起一大片尘土，一旁的暗尧手里握着长剑。
“或者。。嗯。。这样也行。”
与此同时，眼前的景色突变，本来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和草地，现在却变成了一处高崖，光秃秃的巨石林立着，成了一道天然的拱门，不远处的地面上有一块生铁做的门板。
两人走了过去，看到门板上拴着一条小臂粗细的铁链，和一旁的巨石绑在一起，上面挂着一把沉重的大锁。
暗尧再次用了暴力手段把铁链砍断，苏棠把门板掀了起来，看到地面下露出一段长长的石阶，两旁的石壁上还挂着几盏长明灯。
暗尧在掌心汇聚了灵力充当光源，两人顺着石阶走了下去。
地窖里的空气潮湿阴冷，散发着雨后泥土的气味，暗尧的脚步顿了顿，苏棠也跟着他停下，
“怎么了”
“我闻到一股子血腥气。”
苏棠闻言也皱了皱眉，从怀里抽出了防身用的短刃，现在还不清楚这里面关着的到底是什么，还是提前防备一些的好。
步伐迈的更加小心翼翼，走大约一刻钟之后，狭长的走廊终于到了尽头，眼前出现了一块空地，地面上垫满了干草，有一个装着水的瓷碗，干草上有一个被铁链捆住的女子，尖耳，银发，就算此时遍体鳞伤，眉眼里也装着温柔善意，下半身是一条银白色的蛇尾，轻轻滑过地面的干草沙沙作响。
暗尧看着她胳膊上的一道道细小伤口，明了了自己闻到血腥气味的缘由。
“你可是白矖”
她抬头看着两人，浅紫色的眸子动了动，似是在暗尧身上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
“不知两位是如何找到这里了，但还请你们帮帮忙，把我带出去可好”
白矖的眼内满是乞求，暗尧正要上前斩断铁链，却被苏棠拉住了手腕，回头看了看他，脸上带着疑问，
“白矖乃上古灵兽，怎会被区区一条铁链困住你到底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你先告诉我们，我们自然会救你出去。”
白矖闻言垂了眸子，银白色的睫毛盖住了眼睛，让人看不清神色。
“我若是说了，公子可能会想，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傻的女子。”
两人还未开口，她轻轻叹了口气，
“我族类久居灵山，远离凡尘，我少不更事，厌了家乡的景色，偷偷跑了出来，想看看人间的山河。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年轻郎中，他在暹城里的一家医馆当学徒，每日里进山采药，我见他相貌堂堂，又总是待人和气，就不觉生了好感。”
“他经常瞒着老板偷偷给没钱问诊的人瞧病，城里人都道他心善，我曾经也是这样以为，我幻化成凡间女子的样子，在他采药的路上候着，我晓得自己容貌俏丽，果然他看到我之后便再味挪开过眼。”
“当时我还想着他果是个呆傻书生，又觉得他痴痴望着我的样子让人心生欢喜，如今想起，我才是痴傻的那个罢。”
“我们结了亲，我陪着他住在小小的茅草房里，每日帮他烧饭洗衣，一开始的日子还算和美，我早晨看他进山采药，夜里等他医馆归来。一日夜里我从睡梦里惊醒，却看到他一脸震惊的远远站在窗前，低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变了原形。”
“我以为他会离我而去，谁知他却毫不在意，仍和从前一样待我，还万般嘱咐我不要被别人发现，我以为这都是因为他爱我，从那以后更是对他无比信任，他说家里母亲盼着他娶亲之后儿孙满堂，我乃异族，若想与凡人诞下后代，就只能放弃神格当个野妖。”
“可我当真是那样傻，为他弃了神格，怀了身孕，那些日子里他对我百般呵护，后来我诞下一子，可孩子却银发红眸，我开始尝试各种法子想把他体内的半妖封印。他说怕邻里发现加害孩子，带我来了这个石室，说等我找到封印的法子再接我回去。”
“一开始石室的门并没有上锁，我找到封印之法后想下山寻他，却不经意间听到他和一个老道谈论白矖之血，他大费周章就是要让我自己弃了神格任他摆布，我怒火攻心，怕殃及孩子，就把他藏在山里，托山里的鸟灵暂时照顾，我以为我虽弃了神格，但总不会败在一个凡人手里。”
“谁知他早有预谋，在山内布了捉妖阵，去找他寻仇的我简直就是自投罗网，他把我关在这里已经十余年了，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过来取我的血，白矖之血可医百疾，他如今的衣着越来越华贵，想来已是靠着我的血成了名医，享着荣华富贵了罢。”
第47章 第47章
紫水晶一般的眸子里流转着泪水，
“求你们把我放了罢，我如今虚弱，暂无复仇之心，我弃了神格，也不可能再回族里。我并不在意自己这条命。可我还牵挂着我的骨肉，不知他如今在哪，是否安康，叫我怎么能安下心来？”
暗尧和苏棠对视了一眼，白矖说到这里，他们已经知晓她便是小十三的生母，只是如今他们也不知道小十三的下落，一时不晓得怎样和这个一心牵挂孩子的母亲开口。
暗尧上前割了捆着白矖的铁链，白矖低身向他们道了一声谢，
“你莫要担心了，你的孩子虽在早年间吃了些苦，也算是平安长大了。”
白矖闻言睁大了眸子，
“你们认得我儿？”
“认得，他叫小十三，在山脚被一位行乞为生的老人家发现带到了伍城，前阵子他身上的封印被冲破了，我们也才知道他是白矖的血脉。”
“他如今相貌如何，身量可还长高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把他留下的。”
白矖掩面而泣，苏棠蹲下身来轻拍着她的肩膀，
“你莫伤心了，小十三若是知道自己的娘亲还在不知会有多高兴，你现在先把身子养好，不要让十三担心。”
“你们可知他的下落，带我去见他可好？”
暗尧看着她的脸，犹豫了片刻，
“你如今还太虚弱，而且这副样子出去会惹来麻烦，不如我们寻到十三之后带他来见你。”
“若真能如此，两位的恩情白矖来日定会加倍报答。”
眼看着白矖就要下拜，暗尧赶忙拦住，
“何必如此，我拿十三当弟弟看待，这都是应该做的，只是在那之前还有一事需要解决，那半吊子道士姓甚名谁？要先让他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你才能安心待在这里修养。”
“他叫宋宇，我并不知他如今的住处，但问一问暹城的百姓就可以打听出来。”
“你安心养好身子，我们定会把十三带来的。”
两人出了南山又幻化成夫妻的样子进了城，寻了一位卖帕子的妇人打听宋宇的事情，
“姐姐，你可知去哪儿可以寻到名医宋宇？”
妇人闻言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们，
“你们是外乡人罢？我看你们身体康健，也不像是生病了，为何要寻宋名医啊？”
苏棠悄悄扯了扯暗尧的衣袖，暗尧咬了咬牙，上前一步把妇人拉到一边，说出了苏棠给他编好的台词，
“姐姐，我们结亲三年了不知是什么原因一直没有孩子，我相公三代单传，婆婆成天里说是我断了他家的后。什么法子我们都试过了，听闻没有宋名医治不好的病，就来了这里寻他。”
妇人听了握着暗尧的手拍了拍，
“哎呀，妹妹啊，你听姐姐说，这宋名医啊，轻易是不出山的，而且他看病收的不是银子，是大块大块的黄金啊，我们这种寻常人家如何负担的起？也只有达官显贵患了恶疾才会去寻他。”
“可我们都已经来了这里了，不去一趟如何甘心，姐姐你就告诉我们吧。”
妇人犹疑了一下，开口，
“也幸好你问的是我，从前宋名医的妇人见我的帕子绣的好，花样多，就跟我买了一大批，让我绣完了送到他们府上。一般人都只晓得宋家的药铺子在哪，这宋府的位置知道的人可就不多了，等我家小子来给我送饭，我让他守着摊，带你们去一趟罢了。”
“我们怎么好白受姐姐的恩，姐姐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们提。”
“无妨，妹妹你来，”看了一眼苏棠，拉着暗尧往一旁有走了几步压低了声音，
“妹妹你有所不知，我现在的夫家啊不是我的结发，我十六岁便出嫁，结果出嫁几年都没能有喜，婆婆整日骂我，那男人也总是拳脚相加，后来我忍不下了，想要投河自尽，被个过路人给救了，我便随他来了暹城，拜了天地，很快就怀上了我家小子，我也是和他在一起之后才晓得之前没有子嗣的原因，所以妹妹啊，你不要太怪自己，这种事不一定是你的原因，也有可能是男人的问题。”
眼珠子朝苏棠的方向晃了晃，暗尧忍住笑，点头称是。
这时妇人的儿子来给她送饭，妇人嘱咐儿子替她看一会儿摊子，带了暗尧和苏棠去宋府，两人跟在妇人身后苏棠悄声问暗尧，
“她刚刚与你说了什么？为何不让我听？”
“她说我生不出孩子可能是你不行。”
苏棠听了面色一黑，侧身俯在暗尧耳边，
“我行不行难道你不知吗？”
暗尧的耳垂鲜红欲滴却还是嘴硬，
“我又不是女子，如何知晓？”
苏棠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是为夫怠慢了，想当年在雪山上你可不是如此待我的，每次明明都是你哭着说自己。。唔。。”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暗尧捂住了嘴，妇人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一眼，
“小夫妻感情真好，看的我老脸都红了。”
“姐姐你是不知道，我相公这嘴啊，总是喜欢乱说些不讨喜的话，就得经常这么管一管。”
面上带着笑，手掌拍了几下苏棠的脸，被他封了哑穴的苏棠只好配合的露出微笑。
“哎呦，妹妹好福气，你相公这脾气真好，你们看，前面那个门就是宋府了，你们去敲一敲应该就会有人应门了，我得赶紧回去了，我家小子自己守着摊子我不放心。”
“谢谢姐姐了，我们走之前定会找姐姐买些帕子的。”
“妹妹客气了，姐姐也是希望你们夫妻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妇人回身走出了巷口，暗尧看着巷子里那扇再普通不过的木门，
“结界？”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考！完！了！学国会挺好的就是头冷。。我今天之内再更一章。
第48章 第48章
苏棠四下张望了一圈，指了指自己的嘴，暗尧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给他解穴。
随手点了一下，苏棠终于又发出了声音。
“这里的结界和山上的那个不同，应该说是比山上那个完美的多，不像是同一个人设的。”
暗尧动了动胳膊，
“反正把阵眼碎掉不就行了。”
苏棠赶忙拦住他，
“从前在军营的时候你还总是劝我谨慎行事，如今怎么变的比我还冲动了？”
暗尧侧头看了一眼他，
“那时候你只是苏棠，我当你是孩子，事事提前操心。如今你不只是苏棠，万事也有你为我思虑，我就不想再瞻前顾后了。”
说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就算此时的相貌是个普通的女子，苏棠也仿佛看到了几百年前那个嘴硬心软，眉宇生艳，身着罂粟花瓣一般的衣袍的小花妖，站在漫漫白雪之中回头对他嫣然一笑。
那时的暗尧是他单调日子里最夺目的光彩，那几百年里，他们不用在意世人的目光，也没有什么牵绊，就只有对方而已，就只是对方而已。花灵的生命就如凤凰涅槃一般，只要魂魄不散，就可以不入轮回，他们拥有每一段前生的学识，却唯独没有记忆，附生之术也有代价，雪墨不知自己的前生，在魂魄附生的那一瞬间，也丢了自己的下一世。
他晓得自己的举动是在终结自己作为花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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