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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不如跳舞-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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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邘还在准备给天舞门通信时,宋玺收到了一封带着血迹的鹤信。
红艳艳的诺大一个“杀”字,看的宋玺心里就是一突。
被宋玺召到尔玉居的孟染等人,还没来得及想清楚会是什么事,属于元婴修者的恐怖威压,已经笼罩了整个天舞峰。
一道烈火凝成的巨大火龙,从天舞峰顶呼啸盘旋而下,光是一个龙头就有天舞峰的峰顶大小。
宁司元笔下的灵符已经聚成,正要出手时,一道冰雪凝成的巨盾,稳稳浮在了天舞峰的上空。
巨龙撞在了巨盾之上,余波将天舞峰的护山大阵都震得显形,镇岳的钟声浑厚的响起,一道灵光将护山大阵加固了一层。摇摇欲碎的护山大阵甫一稳住,弦野圣君已经出现在了天舞峰的护山大阵之外。
凛凛风雪盘旋在弦野圣君周身,那道清冷的男声已经遥遥传开:“哪方的阁下,不交待清楚就动手?”
“是弦野圣君!”乌长柳惊呼。
“对方是什么人?”宋玺问。
“阁下又是谁,来管这天舞峰的闲事?”宋玺话音刚落,天舞门护山大阵之外,便出现了两道穿着烈烈红衣的戴山宗元婴修者。
“戴山宗!”李邘的消息还未传来,天舞门诸人并不知道四修境已经发生了大变,看着空中那两道红色的身影,孟染心中狂跳:“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弦野圣君到底曾是确西洲的修者,戴山宗两位元婴一出现,便从那标志性的红衣看出了对方的身份:“四修境戴山宗?”
戴熙园冷哼了一声,并不打算与弦野圣君解释:“阁下最好让开,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弦野圣君竟然也不怒,甚至依然清冷冷的答道:“你们方才已经不客气了。”
弦野圣君那一身,虽是法袍,却是常服,并非澹台世家弟子的一身明黄。
两仪山境的元婴修者,戴熙园基本都见过,只以为天舞门又在哪里帮人新晋了元婴。戴熙园二人带着一身伤从四修境逃出来,潜入两仪山境,为得就是捏死害他们陷入这般境地的罪首天舞门。
元婴动手,声势浩大,稍有不慎就会惊动两仪山境的其他元婴。
戴熙园满以为,区区一个天舞门,修为最高的也就是结丹期,肯定抵达不住他们的一击,根本没想过会在天舞门遇上元婴修者。
此时既然撞了个正着,仇恨当头,戴熙园也没打算退缩。
弦野圣君不愿说明来处,戴熙园也没有那个耐心。五指一张,数条巨大的火龙已经从身后滚滚而出,往弦野圣君以夺珠式袭去。
同样的招式,由不同境界的修者使来,气势完全不同。
隔着一道护山大阵,孟染依然被压得差点喘不过气,更不要说修为还要低了一阶的宋玺乌长柳。
镇岳又浑厚的响了一声,护山大阵上一层灵力缓缓散开,孟染觉得周身一轻,同时,总觉得从护山大阵上感受到了非常熟悉的气息,并不属于镇岳编钟。
弦野圣君只冷冷瞥了一眼,双袖微扬,一只冰凤从他背后升起,随着一声清越的凤鸣,铺天盖地的冰锥朝着火龙袭去。冰遇火则融,偏偏水克火,那火龙还没袭到弦野圣君面前,已经萎顿不已。
弦野圣君双袖一拂,龙卷般的风雪朝着火龙袭去。
戴熙园看似声势浩大的一击,随着弦野圣君的一抬手一拂袖,竟然化解于无形。
本就是冬季,天舞峰上一瞬间陷入了冰天雪地之中。
有护山大阵相隔,极冷的寒意也在瞬间笼罩了整个天舞峰。山峰之上的树顶,都在一瞬间变成了霜凛的银白。
戴熙彤见戴熙园竟然不敌,毫不犹豫加入了战团。
弦野圣君往天舞峰上淡淡瞥了一眼,挥手往护山大阵上凝了一面冰盾。身姿往空中一浮,躲过了戴熙彤那焚城一击。
铺天盖地的火球,有的砸在了冰盾之上,有的则直接落在了天舞门的护山大阵上。
镇岳仿佛受到重击般,沉闷的响了几声,巨大的威压还是透过护山大阵,传到了孟染等人的感知中。
乌长柳咳了一声,唇边一丝血红。
孟染惊醒过来,携了乌长柳,道:“随我去弟子院!”
乌长柳筑基期修为尚且如此,弟子院内还有一群炼气期的小弟子,怕是更加扛不住。
宋玺到底比乌长柳高了一个小境界,此时还算行动自如:“我跟你一起去。”
孟染踩着浮游步三两步赶到弟子院,魏忆晓和顾盼等一群筑基期的弟子已经起了甲盾之舞,将炼气期的小弟子护持其中。
顾盼唇边也染了一抹血色,看到孟染,泫泫欲泣:“师父!”
孟染和宋玺立时接过了魏忆晓和顾盼的领舞位置,魏忆晓已经转了妙手舞,给乌长柳和顾盼疗伤。
隔着甲盾舞阵,上方传来的威压顿时小了许多。
元婴修者的战斗,根本不是他们能插手的。
此时的空中除了漫天雪花,和偶尔出现的黑色焦焰或红色烈焰,已经看不清其他。
孟染也只能从空中的灵气波动中,探查出三位元婴修者的大概位置。
这也是孟染第一次见识到元婴修者的战斗,空中不时传来的沉闷声响宛如雷动。
这宛如大型自然灾害一般的场面,狠狠刷新了孟染的三观。
第168章 两仪你干嘛
归元和尚正与魏蒹葭说话; 菩提树下的魏蒹葭忽然站起了身,在魏蒹葭起身的这一瞬间; 归元和尚也看向了天舞峰的所在。
“元婴?”从天舞峰的所在往四周散开雪花的场面,让魏蒹葭眯了眯眼。
风雪中透出的火色,将天舞峰所在,那抢先一步进入了深冬的美态,打破殆尽。
下一瞬; 归元和尚也站起了身:“戴山宗?他们怎么在这里?”
认出灵气波动的功法来源; 魏蒹葭已经抢先一步往天舞峰的方向遁去。
且不说那风雪的所属,光天舞门在四修境的所为; 戴山宗此来就绝对不怀好意。
湿婆庙与天舞峰遥遥相望; 对元婴修者来说,不过一箭之地。
戴熙园与戴熙彤虽然受伤,且功法被弦野圣君的功法克制,到底是两位中期的元婴修士。
两人同时出手,不多时; 天舞峰上半壁江山已被火龙占据,正往弦野圣君一步步压进。
弦野圣君要护住天舞峰,还要抵挡两人对自己的攻击,到底独木难支,不多时便有些捉襟见肘。
漫天的火幕从戴熙彤的身前往弦野圣君攻去; 弦野圣君在绝对强势的火势面前也丧失了优势
往天舞峰顶的护山大阵上凝了一层冰盾,弦野圣君刚刚来得及挡住戴熙彤的火幕,一条庞大的火龙从火幕中穿出; 猛烈的撞击在弦野圣君飘飞在周身的雪灵盾上。
冰凤伴随着一声哀鸣,寸寸碎裂,弦野圣君受此重击,身形从天舞峰的高空,如一条雪线往下跌落。
护持在天舞峰顶的冰盾,也在一瞬间裂出冰纹,悄无声息的碎裂,露出了冰盾下方天舞峰上的小飞来峰。
戴熙园一声冷哼,手中火龙已聚,往天舞峰弟子院的方向狠狠压下。
一道灵符在天舞峰护山大阵的弟子院上空舒缓的张开。
与此同时,枝繁叶茂的牡丹花海在天舞峰护山大阵上空铺开,在一瞬间绽放的紫色牡丹,花瓣纷纷扬扬从花海中往空中的火龙迎去。
看似缓慢的纷扬花瓣,却将来势凶猛的火龙在一瞬间裹住,焦兮灼兮的火龙,竟将那紫色的花瓣甩不开烧不化,花瓣附着在火龙之上,绿色的枝叶便从火龙的躯干上更为繁盛的生长开来。
火龙顺着来势继续往下撞击,只如一条绿色的巨龙投向诞生它的花海。
在那一个瞬间,更像是花海中有生命力旺盛的绿叶,不屈的往天空展示了一番生命力。
魏蒹葭这一着漫天花海接下了戴熙园的一击,也在同时伸手挽住了从空中坠落下来的冰霜色人影。
眉目上都凝了一层雪色的弦野圣君,苍白的容色就像冰雪塑就,唯独嘴角那丝血色,鲜艳的让魏蒹葭觉得刺眼。
“阿弥陀佛!”两声重叠在一起,更显得恢弘庄严的佛号,从湿婆庙的方向传来。手持禅杖的两位大师,周身金晃晃的佛纹已聚。
戴熙园的数条火龙,伴随着戴熙彤的漫天火幕,无差别的攻向来人。
两圈圆形的佛纹从归元和归柏和尚的方向,往火龙和火幕的方向迎去。
落入佛纹圈中的火龙,被佛纹圈顿时消解成纯粹的灵力,继而被佛纹圈吸纳,让两道佛纹圈更显明亮和硕大,高悬在天舞峰上空,仿佛两轮日冕。
湿婆庙功法擅消解,虽然没有上佳的攻击力,却有着极佳的防御。
想要打破湿婆庙的护持,简直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但凡攻击便有灵气,但凡灵气就能被湿婆庙的功法消解,继而成为湿婆庙消解之法的灵力来源。而这群苦修的法和尚,耐力还极佳,就算元气被损耗掉,还能化骨血为元力,若连骨血都化完了,对方还能化元婴。除非身死婴消,否则绝不可能在对方死之前破掉对方的防御。
四个元婴初期,一个被重伤,两个湿婆庙的苦修和尚,还有一个修习魏紫诀的魏蒹葭。
《魏紫诀》就更恶心了,但凡灵气都是魏紫花海能附着生长的灵地,与湿婆庙的功法简直有出同源。而魏蒹葭也恰好就是在湿婆庙与归元和尚论道。
戴熙园看着对方四人,很是倒胃口。
戴熙园给了戴熙彤一个眼色,漫天火幕和数条火龙似乎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往魏蒹葭四人攻去。
在魏蒹葭与归元归柏和尚都将注意力集中在防御上时,声势浩大的攻击却虎头蛇尾的消散开来。
反倒是那两道烈烈如火的人影,在一瞬间已经远遁。
魏蒹葭踏步就想去追,怀里还抱着个几乎要昏迷的人。
指望湿婆庙的和尚去主动杀人,基本不可能。
就在魏蒹葭气得要跳脚时,那两道火色的人影前方,亮起了一张巨大的青白色灵符。在那两人靠近的瞬间,漫天雷光从灵符往四周爆起。
只是一瞬间,雷光已经洇灭。那两道火色的人影也随同雷光消失无踪。
魏蒹葭眨了眨眼,要不是怀里还搂着个重伤的人,都要怀疑刚刚那一场对决,是不是错觉。
笼罩在天舞峰上空的漫天花海,往天舞峰弟子院的方向垂下了一条青蔓。踩在牡丹花上的魏蒹葭,扶着弦野圣君往下蜿蜒旋落。
收敛了威压的诸位元婴修士,也让孟染等人知道危险已经过去。
护山大阵在魏蒹葭的面前敞开,扶着弦野圣君,和两位大师一起在弟子院内站定。
弦野圣君双脚落在地面上时,弦野圣君挣扎了一下,想要自己站稳。魏蒹葭见状,扶了一把之后,看人站稳就要松手。岂料,刚一松手,弦野圣君身形一软就要滑倒在地。
魏蒹葭心中一惊,手快的将人从地上捞了起来。
被横抱的弦野圣君一手还搭在魏蒹葭肩上,视线忽然一晃之后,便仰头看到了魏蒹葭那浓冶的眉目。
正要往弦野圣君迎过去的陆子期,惊愕的站住了脚步。
下意识往陆子期看过去的弦野圣君,面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
把人抱起来了的魏蒹葭,自己还愣了一下。
宋玺从陆子期身后,将人一把给推了出去。
踉跄着脚步出来的陆子期,抓了抓头,站在魏蒹葭面前,伸手将人半扶半抱的搂出来站在地上,才很是尴尬的对魏蒹葭道:“那个,魏前辈,我爹他……身体有些不好。”
几个月过去,都只能远远看着儿子的弦野圣君,忽然被叫了爹。周身仿佛瞬间充满了力量,两手抓在陆子期肩头,激动地容色都染上了绯红。
双肩被抓得有些痛,陆子期却只见到弦野圣君嘴角又漫出了一丝血红。
陆子期顿时手足无措:“你…你别激动啊,你才刚受了伤。”
魏蒹葭忽然难受,在自己怀里苍白的像个鬼一样,换了你儿子就忽然有了人色?好是你儿子上来就叫着爹,不然还以为你们什么关系呢?
宋玺已经往魏蒹葭和湿婆庙两位大师道:“多谢三位前辈及时来援。”
宁司元也在这时缓步进了弟子院。
看着从抄手游廊那边走过来的两仪,孟染忙从人群中迎了过去。在游廊上将两仪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不放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宁司元伸手抹了抹孟染额上的细汗,微笑着应道:“我没事。”
孟染把着两仪的双臂,猛然用力将人往怀中一拉,拦腰把人压进了自己怀里,像撒娇又颇为霸道的下令:“以后我去哪儿,你跟去哪儿,永远不允许离开我的视线。”
往弟子院来时,孟染多想回吾思居去看看两仪。
理智告诉他两仪也是结丹期,不会有大事。责任也告诉他,弟子院是天舞门的根本,不容有失。
在弟子院领舞时,迟迟不见两仪出现,孟染心中转过了千百个念头,甚至在魏蒹葭等人出现后,脚步沉重的忽然迈不开。直到,两仪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感受到孟染的后怕,宁司元也将人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他确实该及时赶到孟染身边,但他也有他的顾虑。
随着功法渡星劫出现的封印,极为霸道。现在他能够现身,是因为两仪玩大了,元魂受损。照见星宫对渡星劫之人似乎格外宽厚,并不是要取他的性命。
元魂受损,封印便暂时破开了裂隙。但,随着元魂逐渐复原,那道裂隙也越来越小,大约再过几个月就会完全闭合。
星劫未渡,参见星见天的此前渡星劫的心得,他不能在星主面前表现出不应当的修为。
就连方才灭掉戴山宗那二人,他还得借着魏蒹葭的漫天花海遮蔽天舞峰的时机,当然不可能就在孟染身边施为。
如今的一切进展的还算顺利,偶有大危机时他也能即时相救。宁司元不敢赌,谁知道天道还会有什么等在后面?现在这样就挺好。
沧源陆固然重要,但若是孟染出事,星劫渡不过还是小事,宁司元会觉得自己近万年都白活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孟染心情平复时,看到两仪的脸色比他还难看。忙笑着安抚道:“我也没事。”
宁司元看着这样的孟染,忽然心软的一塌糊涂,什么沧源陆什么大道,都在一瞬间被笑容消解,他只想把面前这个人,宠成星宫中最亮的那颗星子。
被忽然拦腰抱起扛到肩上的孟染,整个人有点不好,众目睽睽之下:“两仪!你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 魏蒹葭:你抱着你儿子脸红个什么?
澹台弦野:喵喵喵?我抱我儿子你气什么?
第169章 我是宁司元
一直被宁司元扛回了吾思居; 孟染才听宁司元在他耳边道:“干你!”
“!!!”孟染下一秒就被扔进了温泉里。
微烫的热水从四面涌过来,孟染敏锐的察觉到面前的两仪; 气势都不太一样。
宁司元朝着孟染侵过来时,孟染下意识用手抵住了他的肩,不太确定的喊了一声:“两仪?”
宁司元把湿漉漉的孟染往怀中一拉,抵到面前问道:“还叫我两仪?”
孟染在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却并不像宁司元所想的那样; 欣喜朝着他靠过来。孟染反而往后退了两下; 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些。
才听孟染问道:“我……我两仪呢?”
面前的人,还是那般仙姿佚貌; 却又截然不同。
让孟染说; 两仪的气息纯良敦厚,面前这人却锋锐张扬。这样的气势似乎更符合这具身体的外貌,却让孟染瞬间无所适从。
从四修境归来时的点滴不同,都在一瞬间冒了出来。他早该发现的,只是他自欺欺人。
宁司元皱了皱眉:“阿染?”
这些日子; 他确实有刻意压抑自己的气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在伪装成两仪。
能从仙魔之战活下来,转修星见天功法,继而下定决心渡星劫; 只为了三千年后浩天轴断时,与山海陆八弥妖兽有一战之力。
他当然不可能像两仪那般纯良敦厚。
可是两仪亦他,他即两仪。待星劫封印解; 元魂与元神合二为一,他便会是孟染如今看到的这般模样。
修为不能在孟染面前表露,身份总该可以。
然而,真正到了这一步,宁司元才发现,他还是冲动了。
他没办法现在给孟染解释元魂和元神的问题。一旦说到这里,必然会涉及到星劫封印。
情之一字,着实难料。宁司元叹了口气。
他出生在元司府,出生之时便被发现是天灵根,父母皆是元司府修为强大的修者,血脉长者更是元司府的府主。他在宠爱中长大,不足千岁便成功结婴,堪称一生顺遂,更是让元司府上下寄予了厚望。
然而世间事,总是难以真的一生顺遂平安。
八弥妖兽来袭,有星见天的知而不报,真正因由却是事起元司府。
在此之前,虽然山海陆与沧源陆修者,一为纳灵修元,一为纳元修灵。相辅相生,又相生相克,却各得其所。这样生克,自然不可能毫无冲突。双方都将这样的冲突,当作天道的历练,默契的从未闹大。
仙魔之战的起因,至今没有任何典籍可载,或者说,没有任何典籍敢载,便是因为,其罪当属沧源陆。
般侑能一口叫破他的名字,是因为终结这场大战的浩天轴,由他奠基,继而以全元司府之力炼就。斩断山海陆与沧源陆之联系,彻底歼灭沧源陆未及时退去的山海陆妖修,得以还沧源陆一片平静。
年少之时,他活得纯粹,大约该是孟染所见到的两仪那个样子。
唯一的区别,大概是这世上,并没有什么人,能令他心动。
那时他的唯一,便是大道。
仙魔之战落幕,事起元司府,事终元司府。
元司府一府上下,只余了他一个在这世间,因为浩天轴。
仙魔战毕,星凌子来寻他,星见天早已堪破归寒真仙的孤启星之象,却未早早斩落孤启星,星凌子自认其罪。但,即便仙魔之战那般鲜血淋漓,星凌子以为,再见他的师尊初雨星仙,他可能还是下不了手。
星见天一门,若师者星宫已畸,便该由弟子斩星。
星凌子做不到,他说他做。
他仗着自己天灵根的逆天资质,废去元司府一身已经元婴的功法,转修《星见录》。
他怨不怨星凌子?曾经怨。
但许多事,并不仅仅是错过机缘就可以错开巧合。
就像四修境戴山宗,便是没有天舞门,其多年积恶,也总有一天会自食恶果。
元司府虽非积恶,其道理也是一样。
只是,可能那时候撞上这件事情的已经不是他,而是其他的什么人。
可惜这世上,并没有什么如果。
凡事只能自己把握,凡事也只能自己去做好准备。
六千年苦修,他修为到了出窍期大圆满。再往前一步便是渡星劫。
修为到了出窍期,寿元便堪称无穷尽,星凌子早到了该渡星劫的时候,但星凌子认为沧源陆裂之罪,尽归其身,便是渡星劫,也绝不可能开启孤启星之外的星宫。与其于此,不如不渡。
星凌子太过悲观,他的心中却还有年少时的一抹明光,支撑他继续往前行走。
他花了两千年,等来了一颗甫一出现就光芒四射的星子。
星芒皎皎,灼灼其华。
也许是等待了太久,就连元魂都对这颗星子一见钟情。
他两千年的等待,却如此值得。星宫初立,照见星起。
元魂会对照见星动情,是他几乎可以预见到的事情。
星劫封印虽然完全斩断了元魂与元神的联系,身为元神的他却对元魂的所历都清清楚楚。
照见星竟是一个灵魂也如此坚强饱满,甚至颇为有趣的人。他多希望他与他的相遇,是在还年少时的那个自己。那时他便是如两仪一般的纯粹。然而走到如今这一步,他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即便如此,等他发现时,他已经完全放不开这个人。
情字一字,如此恼人。
八千年修心,两千年等待,败给一息的心软和冲动。
他甚至听孟染多叫一声两仪,都觉得嫉妒!
宁司元那一声“阿染”,孟染没有回应。
随后孟染就发现,面前的这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沉。
这样的容色,却在他的面前,因为没有得到回应,而染上了忧愁。
孟染觉得自己在无形中被谴责了。
然而这个人不是两仪,虽然也有一部分是属于两仪的特质掺杂其中,还是让他觉得别扭。
但,仅仅是属于两仪那部分特质,就让孟染没有办法放下不管。
“那你……是谁?”孟染最终开了口,又以故作轻松的语气道:“或者,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
仅仅一句话,却让宁司元心中微动,忍不住弯起了嘴角。他的阿染啊,就是这样容易心软的人。尤其是对着两仪。
“我是宁司元。”宁司元应。
“宁司元。”孟染跟着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竟奇异的不觉得陌生。
孟染抬头时,宁司元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这个人是两仪,却又不完全是两仪。但对他的态度,和两仪如出一辙。
孟染带点迟疑的问:“你……这是想起来了吗?”
宁司元露出了些微委屈的神色:“你都没发现我想起来了。”
某人委屈的神色,也和两仪一模一样。
收敛了气势的宁司元,让孟染更觉得熟悉。一定要让孟染说哪里不一样,四修境之后的两仪总是动不动就……以诗表意?
孟染的心情有点无法描述。但到底,没了戒备。
孟染的心思哪里逃得过宁司元的眼,适时贴过来的宁司元,果然成功将孟染搂进了怀里。怀中人挣扎了两下,在宁司元将可察不可说的某处抵过去时,孟染老老实实不再动了。
孟染觉得今天的温泉水烫的有点过了,或者是因为今天没来得及脱衣服?
但这种时候,他不敢也不想脱啊。
就如同他的自欺欺人。他知道不一样,却也知道他很喜欢。
但自欺欺人是一回事,明明知道不一样了,却还喜欢了,隐隐有种对不起两仪的感觉。
这样定义似乎也不准确,毕竟这个人也还是两仪。
孟染心中纷纷乱乱,说不清楚到底应该怎么判断这件事情。
宁司元的身体变化,却让他也根本没办法像面对两仪那样,毫不羞涩的敞开身体。
肢体的语言,很多时候更能代表内心的想法。更何况,以宁司元对孟染的熟悉,他根本不可能错过这些羞涩引发的些微抗拒。
更亲密的事情,宁司元当然想做。但这种时候显然不适合。小照见都已经被他装进了星宫里,难道还能跑得掉吗?宁司元觉得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老老实实被搂在宁司元怀里的孟染,听到身后某人轻笑了一声。紧接着,那人哗啦一声从水中站了起来。在他面上落了一吻,便留下一路水痕,进屋去了。
背后忽然一空,孟染竟觉得怅然若失。
顺着宁司元的背影看过去时,便见那人恰好回过头来看他,冲着他微微一笑,容色美好。转身沿着木廊继续往屋内走去时,优美的诗句又从那人嘴里流泻出来:“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以往的短诗,孟染都似懂非懂,这句诗孟染却听懂了。但,用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对?
就算我不去见你,难道你还不能来见我吗?
在这句释意从脑海里冒出来时,孟染忽然想到自己方才那阵小小的失落。
顿时很想捂脸,还很想把宁司元从屋里拖出来,按在温泉池里,暴打一顿。
看破不说破不行吗?
看都看破了,还在最后把这事儿给戳穿,还能不能一起好好玩耍?
孟染在吾思居后院的汤池里折腾出巨大的水花,把自己往泉池里整个溺进去,装死。
第170章 他住子期渡
孟染心里纷纷乱; 他离开之后的弟子院也变得纷纷乱。
宁司元扛着孟染刚刚离开,弦野圣君一直等在书楼的两名女侍便冲进了弟子院。
看到弦野圣君嘴角的那丝血红; 其中一名女侍跟吓坏了似得,失声低叫:“圣君!!!”
另一人稍微稳重些,一架华丽的云榻从乾坤镯中取出,被放在了地上。两名女侍合力将弦野圣君从陆子期手中,扶到了云榻柔软的靠垫上。各式瓶瓶罐罐被取了出来; 十多颗药丸前前后后的往弦野圣君嘴里塞。知道自己的情况; 弦野圣君冷着脸将这些大大小小十来颗药丸都吞进了肚。
吃完了药,弦野圣君的情况并没有好多少; 只是一声轻咳; 一缕血丝又从嘴角滑了出来。
女侍执着雪白的帕子将血色抹尽,眼里水色都冒了出来,喊了声圣君,眼神便直往陆子期那边转去。
弦野圣君视若无睹,甚至制止了她的暗示; 道:“回中洲。”
“圣君!!”女侍的语气里全是惊讶,以及不赞同。
“翎箫。”弦野圣君平淡的喊了女侍的名字。
常年在弦野圣君身边服侍的翎箫,怎么可能听不出这平淡语气下的警告。翎箫垂下头,气闷的呆在了云榻之侧。
弦野圣君看着自家女侍不合作的态度,只好转向了另一人:“翎笙。”
翎笙微微点头; 转向了天舞门一众人,道:“圣君身体不适,这便要告辞; 两月来多有打搅了。”说着,便从乾坤镯中取出了一个装得很是饱满的乾坤袋,递给宋玺。
对方刚为了护持天舞门受了伤,宋玺怎么可能接。宋玺正要推辞,站在她身侧的陆子期已经伸手,抓着乾坤袋便砸向了弦野圣君。
翎笙大可伸手拦住,手中灵气一聚,不知想到什么,咬了咬牙住了手。
满以为翎笙会拦住的翎箫,根本就没准备出手,甚至还被翎笙压制了动手的可能。
双方隔得并不远,乾坤袋便直直砸到了弦野圣君身上。
弦野圣君似乎没想到陆子期会这样对他,或者说没想到两名女侍竟然也没有去拦,乾坤袋砸过来时,还有些愣。
等有着沉坠坠重量的乾坤袋砸在了胸口,弦野圣君本已受伤的内腑顿时受震,之前被压抑的血色,随着弦野圣君忍痛的一抖,从唇角汹涌的漫出。
弦野圣君捂着胸口倾身,衣摆上溅了诺大一块血红。
陆子期没想到这人竟伤得这么重,脚步往弦野圣君踏了两步,又硬生生止住。
“阿弥陀佛!”两位大师看到这样情形,不清楚内情,却也知道弦野圣君是为何受伤,宣一声佛号,不赞同的看向陆子期。
魏蒹葭看着陆子期这明显是闹脾气的举动,带点儿趣味看向了弦野圣君。明明是父子,侍女却以一副对待外人的情形来对待陆子期。偏这人也不阻止,似乎还挺惊讶被陆子期这样对待。
陆子期不表态,宋玺看着弦野圣君的伤势,也不好招呼自家的弟子们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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