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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者在前-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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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零散的装了几盏小小的射灯,其中一盏和电视柜离的很近; 中间的位置恰好可以摆下那件挡屏; 红色的珊瑚挡屏被暖黄色的射灯一打; 肯定特别好看。
他抱着礼物盒从电梯里出来,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夏冰洋家门口; 按下倒背如流的密码; 推开了房门。一如他所料,家里没人; 他换了鞋; 抱着盒子走向电视柜; 盘腿坐在地板上,一边把挡屏从盒子里往外掏一边给夏冰洋打电话。
夏冰洋挂了他的电话,他没往心里去,因为夏冰洋经常不接他电话。
他放下手机; 专心摆弄了一会挡屏; 把挡屏摆在合适的位置; 那盏射灯果然恰好悬在挡屏上空不到五公分的距离,把灯一开,暖色灯光像雾似的洒下来,浑然天成,仙气飘飘。
夏航托着脸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艺术品,越看越满意; 正打算给夏冰洋再打个电话催夏冰洋回来看礼物,忽然听到身后传出一声轻响。
他回过头,看到他常住的次卧门口站了一个女孩儿,那女孩儿穿着夏冰洋的衣服。
他愣了一下,连忙爬起来瞪大双眼看着边小蕖:“你谁啊?”
边小蕖木然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夏冰洋家里忽然出现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而且这女孩还穿着夏冰洋的衣服,这让夏航成功的想歪了,他不可置信地朝边小蕖走过去:“你是我哥的女朋友?你也太小了吧,成年了吗?”
边小蕖垂下眼睛,惊慌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怎么不说话?你不会是个哑巴吧,喂,说话呀。”
夏航的聒噪给边小蕖造成了某种刺激,边小蕖忽然奔向门口,打开房门跑了出去。
夏航一愣,随即扭转了对她身份的认知:“小偷!”
他刚追到电梯间,就见边小蕖乘的那架电梯关上了门,恰巧旁边的电梯门开了,他乘电梯追到一楼,电梯门一开就在公区大堂看见了边小蕖奔逃的背影。
他拔腿就追,推开单元楼玻璃大门,看到了站在甬道路灯下的娄月和女孩儿。
“姐,她是小偷!”
夏航去过夏冰洋单位多次,和娄月很熟,亲切地管娄月叫姐。他弯腰撑着膝盖喘了几口气,然后朝娄月走过去。
边小蕖见他走近,连忙躲到娄月身后。
娄月一手牵着边小蕖,一手把夏航挡在一米外:“别过来了,看你把她吓的。”
夏航急道:“她是小偷啊姐。”
娄月递给他几张纸巾:“她不是小偷,是你哥带回家的客人。”
夏航纳闷:“那她跑什么。”
娄月白他一眼:“被你吓的。”她往楼上看了看:“你哥不在家?”
夏航擦着汗说:“不在啊,家里就这女孩儿一个人,她见到我就跑,我还以为她闯空门的呢。”
娄月皱眉道:“你能不能联系到你哥?”
“我刚还给他打电话来着,他不接。”
娄月心里有些不安:“那你知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我们都联系不到他。”
夏航听得出来,娄月口中的‘我们’是夏冰洋的下属和同事,他忽然紧张了:“我不知道啊,我刚从国外回来,一回来我就来家里找他,家里也没人啊。”
娄月让他别急,宽慰他说:“没关系,你哥经常不接电话搞失踪,我现在回单位看看,他或许已经回去上班了。这个女孩儿我先带走了,我看你也不会照顾她。”
娄月把边小蕖领到她的车上,跟夏航打过招呼,开车走了。
夏航站在楼下心神不宁地发了一会儿怔,还是放心不下夏冰洋,但是他联系不到夏冰洋,担心也是白担心。他也离开了夏冰洋的小区,开车行驶在路上的时候接到了梁霄桐的电话,梁霄桐说法务部有些问题需要咨询苏星野律师,但是苏星野的手机打不通,法务部联系不到苏星野,问他能不能联系到苏星野。夏航没挂梁霄桐的电话,用另一个号码拨出苏星野的号码,但回应他的是已关机。
“我去他家里看看。”
夏航很有执行力,挂了梁霄桐的电话就转了一道弯,改变路线往苏星野的家驶去。
二十几分钟后,他把车停在苏星野家门口,按了几下门铃也没人来开门,他试着推了了一下大门,门竟然开了。他穿过甬道,又被房屋门拦住,但是门又在他试探性的推开了,夏航站在门口,朝里面喊了一声:“苏律师。”
没人应他,家里没人。家里没人但两道门都开着,这让夏航觉得有些不妙,他走进屋里,又往楼上喊了一声,依旧没有应他。苏星野的卧室在二楼,他蹬蹬蹬跑上二楼,熟门熟客的摸到苏星野的卧室门前,门是虚掩着的,里面依旧没有人,但是房间有些凌乱,像是被人急匆匆的翻腾过,似乎是闹了贼。
夏航顿时觉得苏星野大概是遭遇到了不测,比如被人绑架了什么的,他慌慌张张的往回走,走到楼梯口忽然发现二楼尽头的一间房门大开着,从门里漏出一道雪亮的灯光。他跑过去,往里一看,看到房间里躺着一个人,是个男人,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
夏航喊了一声:“喂!”
那人不理他。
夏航无由感到心悸,慢腾腾地挪动脚步走进去,站在床边往下一看,看到一张枯憋消瘦的脸,青白的脸色不像活人。夏航觉得他有些眼熟,但想不起在那里见过,他慢慢伸出手探男人的呼吸,没感受到翕动,又摸男人的脖子,摸到满手冰凉,那是死人的体温。
他吓了一跳,慌忙缩回手,转身往外冲。他慌慌张张地下了楼,却在客厅又停住了,他看到客厅茶几腿上烤了一只手铐,手铐的一端拷在桌腿上,一端往下垂着,而地板上浮着一滩血。。。。。。
夏航像是逃离鬼宅似的奔出苏星野的别墅,坐进车里连忙拨出夏冰洋的电话,谢天谢地,夏冰洋终于接了。
“哥!你在哪儿啊!苏律——”
他话没说完,电话被挂断了。他蒙了一下,回拨,却又打不通了,这次夏冰洋的手机彻底的关机了。
城市的另一边,棋江大桥,横跨江水两岸的大桥缀满灯火,像一条盘踞在江水之上的银龙,桥上路灯的灯光成片成片的洒在漆黑的江面上,随着微微翻涌的江水闪着粼粼的光,像是从龙身上剥下的龙鳞。夜深了,桥上的车流逐渐消失,桥下的货轮悠悠远去,江面上湿冷的晚风越来越急。
夏冰洋把车停在桥下,在江风萧索的夜里,在澄明的路灯下,沿着桥边的护栏不停的在桥上徘徊。他像一抹孤魂似的在桥上徘徊游荡,吸引了一位晚间散步的老人的注意。
老人以为他想轻生,就悄悄地跟在他身后,准备随时劝阻他。老人发现他不是机械地走来走去,就是望着桥下翻涌的江面发怔,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其他轻生的意向。老人观察了他一段时间,看到他忽然不再走了,也不再看着江水发怔,他累了似的背靠着栏杆坐在地上,以保护自己的姿势双手抱着膝盖,弯着腰低着头,把脸藏了起来。
看到他这幅模样,老人更不敢走了,他知道这年轻人一定遇到了非常难的事,他一定非常难过,那件事几乎摧毁了他做人的骨架,他现在就像被抽走了脊梁,站都站不起来。
老人年事已高,经历过多次大悲大彻生死离别,他看的出这年轻人也正在经历大悲大彻亦或是生死离别,这让他感同身受,心里涌起同情。他想过去安慰年轻人,刚挪动脚步,发现年轻人有了动作,拿出手机不知给谁打电话,所以他也就没过去打扰。
夏冰洋的手机即将没电了,从他来到棋江大桥到现在,他一直重播纪征的号码,但无一例外被客服告知是空号,他在亲手杀死纪征后又不得不接受另一个噩耗,他再也联系不到纪征了。。。。。。
在手机屏幕的光芒逐渐黯淡时,夏冰洋盯着屏幕上的时间,现在是九月三十号晚上十一点四十三分,九月的最后一天还有十七分钟就要走到尽头,他木然地看着屏幕上11:43的数字变成11:44,其次是11:45、11:46、11:47。。。。。。
屏显光芒愈加黯淡,直至完全消失。他的手机没电了。
手机黑屏之后,夏冰洋看到了自己的脸,那张脸让他陌生,像是木刻的一样僵硬又无神。。。。。。
听到身边有脚步声走近,夏冰洋霎时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他的那么的迫不及待又满怀祈求,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那位好心的老人走到他身边,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需不需要帮助。
夏冰洋浑身都钝住了,从内到外都像是生了锈,老人说的话只在他耳边徘徊,没有被他听进去一个字。
“。。。。。。几点了?”
他问。
老人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凌晨五分啦,小伙子,赶快回家吧。”
凌晨了,九月的最后一天在他的等待中耗尽了,他只等来了绝望,其他什么都没等到。老人走了,桥上人烟绝迹,连车都没有几辆,只剩他一个人。。。。。。整个世界只剩他一个人。
夏冰洋坐久了,双腿又木又僵,他撑着栏杆站起来,看着大桥灯火璀璨的远方,桥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杆杆路灯在吞吐着柔软的光。江上的风太急,早就把他整个人都吹透了,他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全都是冷的,没有一丝温热的地方,他眺望着目光所能到达的最后一盏路灯,静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拢紧外套衣领抵御冷风,低着头往前走。他的方向和来时的一样,他来的时候迷茫且痛苦,回去的时候不再迷茫也不再痛苦,他只剩下绝望。
他绝望了太久,已经麻木了,所以他迟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身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那声音笃定有力,越来越清晰,像是皮鞋磕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的声音。。。。。。
夏冰洋回过头,看到一个身穿藏蓝色西装的男人从一团柔软的光雾中走了出来,他身后的光太耀眼了,耀眼的遮阳障月,他浑身散出金色的粉尘,像是正在日出的戈壁滩上马蹄溅起的沙尘,被赤金色的落日晒成金色的粉。
在那一刻,夏冰洋看到白昼和黑夜瞬间交替,天亮了。。。。。。
噗通一声,他像是被瞬间被抽走了气力,双膝向下一弯,颓然地跪在地上。
纪征快走几步蹲在他身前扶住他肩膀:“怎么了?冰洋?”
夏冰洋死死握住纪征的手臂,心里压抑多时的恐惧和悲伤瞬间爆发,崩溃痛哭。
“啊。。。。。。啊!”
纪征不知道他为什么哭,他把夏冰洋拉进怀里抱住:“好了好了好了,别哭了,别哭——”
夏冰洋的话在他的哭声中支离破碎:“哥,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不想伤害你,但是我。。。。。。我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啊!你醒不过来了,是我亲手做的。。。。。。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我刚才。。。。。。我刚才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求你原谅我,我不想伤害你,我只想把你找回来。。。。。原谅我吧,求你。。。。。。”
纪征不知道夏冰洋在说什么,只知道夏冰洋在请求他的原谅,他不停地抚摸夏冰洋的脊背:“我原谅你,无论你做什么事我都原谅你,别哭了好吗?”
夏冰洋倒在他怀里,额头低着他的胸口,死死捏住他的衣角,渐渐没了声音。
过了许久,纪征听到夏冰洋低不可闻的说了一句话,
他没听清,问:“什么?”
夏冰洋的声音嘶哑哽咽着说:“哥,跟我回家。”
纪征道:“好,我跟你回家。”
第139章 邪魔坏道【22】
回到家以后; 夏冰洋就开始昏睡; 睡着了没多久忽然开始高热,他病的突如其来且来势汹汹; 纪征本想带他去医院; 但夏冰洋不配合; 死活不肯离开床,他即使在昏睡中也是一贯的执拗且不可说服。
纪征只能找来退烧药给他喂下去一片; 然后用温水洗出来一条毛巾每隔五分钟就给他擦脸和脖子。他收拾夏冰洋脱在客厅里的外套时才发现夏冰洋的手机没电了; 他把夏冰洋的手机拿回卧室充电,手机刚开机; 屏幕上就弹出十几个未接。
纪征瞥了一眼那些未接来电; 没有理会; 坐在床边拿着又过了一遍温水的毛巾擦拭夏冰洋的脸、脖子、和胸口。夏冰洋睡的很沉,沉的几乎像是昏过去了,脸色现出不健康的苍白,但脖子却漫出酒红色; 皮肤上不断地渗出薄汗。纪征想给他量体温; 但找了半天都找不到体温计; 只能用自己的额头去贴夏冰洋的额头,夏冰洋的体温并不是很烫,但呼吸很烫,汗出的也很多,像是体内积压依旧的寒气在通过一个方式宣泄出来。
他又帮夏冰洋擦了一遍身子,靠着床头刚想歇一歇; 就听夏冰洋的手机响了。他不打算接,但是铃声一直响,按了静音以后也震的桌子响。他担心夏冰洋被吵醒,于是拔|掉充电器,拿起手机走到窗边接电话。
“喂?”
“哥?你终于接电话了!我天呐,你把人急死了!大东哥和月姐一直在找你,你到底去哪儿了呀!”
夏航的语速太快,声音太大,纪征没有找到机会打断他,捂着手机等他先说完,才低声道:“夏航是吗?你哥在睡觉,没其他的事的话我就挂了。”
“等等等等!你又是谁啊?”
纪征:“我是——”
夏航:“哦哦哦! 我听出来了,大哥是吧?”
纪征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是夏冰洋翻了个身。他耐下心道:“嗯。”
“大哥,你让我哥接个电话吧,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他。”
就算天塌下来,纪征也不打算把夏冰洋叫起来接电话,道:“不行,他现在不方便。再见。”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回桌上继续充电,这次往手机下面垫了一只枕头,这样震动起来就没有声音了。
从回到家到现在,纪征一直忙着照顾夏冰洋,还没来得及收拾自己。直到现在他才得空去卫生间洗漱,他把衬衫袖子挽到手肘,站在盥洗台前洗脸,镜子里现出他的倒影,他的右侧额角多了一块纱布,纱布很新,才贴上去没几个小时。他洗脸时避开了额角的伤口,刚洗完脸就听到门铃响了,而且响的很急。他拿着毛巾一边擦脸一边赶去开门,他打开门,看到夏航站在门外。
“大哥,我哥呢?”
夏航有个自来熟的优点,也有个缺心眼的缺点,他丝毫没去考虑为什么纪征会在半夜出现在夏冰洋家里,只想着找他失踪了一天的哥哥。
纪征把门关上,才说:“在房间里睡觉。”
“哦,那我去找他。”
夏航说着就要去夏冰洋卧室,但被纪征拦住了,纪征道:“他发烧了,让他睡一会儿,有事明天再说。”
纪征鲜少用不可商量的语气说话,当他强硬起来的时候,夏航也怵他,“他怎么会发烧?”
纪征知道答案,多半是因为夏冰洋在桥上吹了太长时间冷风,又急火攻心所致,但他没有说,只道:“受凉了。”
夏航想去看看夏冰洋,但是他觉得纪征多半会拦着,只能打消这个念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位他被夏冰洋勒令认下的大哥,他莫名有些敬畏。
纪征想尽快送客,但夏航却想和他聊天,夏航把他拽到沙发上坐下,道:“我跟你说啊大哥,我今天,哦不,算是昨天了,我昨天碰到一件特别离奇的事儿。”
纪征念及他是夏冰洋的弟弟,耐心接了他的话:“什么事?”
夏航道:“我今天去苏律师家里,哦,苏律师就是我们家。。。。。。嗳,大哥你别走啊。”
在他说话的时候,纪征把他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轻轻推开,然后起身朝厨房走去,道:“我给你倒杯水。”
夏航才接着说:“苏律师就是我们家的律师,我昨天晚上去苏律师家里找他,但是家里没人,嗨呀!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纪征在他的一惊一乍中淡定的洗杯子,没说话。
夏航道:“我看到一个死人!”
纪征这才看他一眼:“死人?”
“是啊,我就赶紧给我哥打电话呀,但是他不接,我就赶紧去找大东哥,就是我哥的手下,但是我和大东哥回到苏律师家里一看,那死人不见了!”
他的声音太大,纪征担心他吵醒夏冰洋,就先朝他‘嘘’了一声,然后往杯子里倒着水,有口无心道:“是吗。”
“是啊,这可太奇怪了吧,那死人不见了,苏律师也不见了。而且苏律师家里有副手铐,大东哥一眼认出来那是我哥的手铐,我哥去找过苏律师啊,他还把苏律师铐住了!因为手铐上面有血,大东哥做过鉴定说是苏律师的血。大东哥本来怀疑苏律师杀人,我在苏律师家里看到的死人就是苏律师杀的,所以我哥才把苏律师铐住,然后苏律师趁着我叫警察的时候把尸体带走了。但是大东哥查了监控,没有发现任何人在我之后进出过苏律师的家,而且苏律师在白天就离开家了,现在下落不明。”
夏航一脸见了鬼的样子:“就是说啊,我离开苏律师家里后,苏律师家里没有任何人进出,但是那个死人却不见了,他。。。。。。凭空消失了!”
事关夏冰洋,纪征这才对他说的话多了几分认真,但还是略有疑虑:“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夏航急道:“你怎么跟大东哥一样,都说是我看错了,我没有看错啊,真的有个死人!再说了,如果苏律师家里没死人,那我哥干嘛把苏律师铐起来?苏律师逃了之后,我哥的手铐还在苏律师家里呢。”
听他这么言辞凿凿,纪征暂且信了他的话:“找到律师问问不就好了。”
“苏律师逃走啦,现在还在抓呢。”
纪征端着两杯白水朝夏航走回去,没走两步看到小橘猫不知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往沙发上跳。
夏航把蛋黄捞进怀里抱着,叹气道:“苏律师怎么会摊上这种事儿啊,他人挺好的,蛋黄还是他送我的呢。”
纪征坐在他身边,把水杯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看着他怀里的蛋黄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蓦然拧眉道:“你说的这位苏律师,叫什么名字。”
夏航道:“他叫苏星野,星星的星,荒野的野。”
“砰”的一声,蛋黄忽然从夏航怀里挣脱,跳上茶几,撞翻了水杯,水杯里的水顺着茶几往下淌,打湿了纪征的裤脚。
夏航连忙把纸巾盒递给纪征:“小蛋黄越来越不老实。”
他拿着纸巾盒杵到纪征眼前半天纪征都没接,他就纳闷的转头看向纪征,发现纪征略有所思地沉默着,冷凝的神色异常严肃。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到纪征说:“你刚才说,这只猫是苏星野给你的?”
“苏律师家里有只母猫,母猫生了几只小猫,苏律师就送了我一只。蛋黄长得和它妈可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夏航疑惑道:“嗳?苏律师的猫去哪儿了?我去苏律师家里找他的时候,他家里只有一个死人,连猫也不见了,难道苏律师带着猫逃走了吗?”说着,夏航忽然瞥了纪征几眼,不吭气了。
纪征微低着头,动作缓慢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怎么了?”
夏航大刺刺地盯着他的脸:“大哥,我说句话你可别生气。”
“嗯。”
“那个。。。。。。你长得和苏律师家里的死人有点像。”
纪征微微侧过头,锋利的眼角斜削出去一道目光,看着夏航。
夏航被他看得发毛,呵呵干笑两声:“我看错了,看错了。”他背过身想避开纪征的目光,但他刚一转身就听到纪征问:“有多像?”
他又回过头,打量了纪征片刻,道:“就像是。。。。。。一个人似的。”
纪征不说话了,他闭上眼睛,脑子里乱的一时无法平复;他终于明白了,夏冰洋为什么在棋江大桥等他,他为什么在和夏冰洋失联后还能回来,在他发现他打不通夏冰洋的号码后他去夏冰洋的家里和单位无数次都见不到夏冰洋,为什么又奇迹般的和夏冰洋在棋江大桥重逢,夏冰洋又为什么跪在他面前哭着请求他的原谅。。。。。。
夏冰洋对他说‘你醒不过来了,是我亲手做的。我不想伤害你,我只想把你找回来’,他终于懂了这句话的含义,原来夏冰洋是在用这种方式把他‘找回来’。夏冰洋亲手设置了一场搏命的赌局,如果夏冰洋赌赢了,得救是纪征,如果夏冰洋赌输了,丢掉的是夏冰洋自己的命。
纪征既心疼又后怕,他难以想象夏冰洋做这场局需要多大的勇气,或许夏冰洋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还有陪着他一起下地狱的决心。。。。。。
夏航叫了纪征两声,但纪征没有反应,于是夏航戳了戳纪征的胳膊:“大哥,我哥房间里有动静,呼呼通通的。”
纪征顿时回过神,站起身朝夏冰洋的卧室小跑过去。他推开门,看到夏冰洋从床上坐了起来,头疼似的抱着脑袋,虚白的脸上病容恹弱,眉心打了个死结。
他坐在床边扶住夏冰洋的肩膀,柔声道:“怎么了?头晕吗?”
夏冰洋吃力地掀开眼皮,掺了水似的眼睛亮的惊人,他认不出纪征似的盯着纪征的脸看了片刻,才用嘶哑无力的嗓音问:“你去哪儿了?”
纪征用湿毛巾擦掉他额头和颈窝的汗,道:“我在外面和夏航聊天。喝点水。”他端起床头柜上的杯子递到夏冰洋嘴边,夏冰洋喝了两口就不喝了,扭头躲开。
纪征还没把杯子放下,脖子就被夏冰洋搂住,夏冰洋低声说:“抱抱我。”
纪征右手端着杯子,腾出左手拖住他的背,才发现他出了一身冷汗,贴在他后背上的衣料被冷汗浸湿了,摸上去满手冰凉。他担心夏冰洋再受凉,便说:“躺好。”
他把夏冰洋放回床上,因为夏冰洋搂着他脖子不松手,所以只能俯下身虚压在夏冰洋身上。纪征向后回头,看到夏航果然跟过来了,正扒着门框往里望,一脸震惊状。
纪征道:“接下杯子。”
夏航瞪着眼睛蒙了一会儿才走进房间里接住纪征手里的茶杯。
纪征这才腾出手,把夏冰洋圈在他脖子上的胳膊拉下来塞回被子里,然后领着夏航离开了卧室。
夏航现在很懵逼,他脑子里全是他哥和纪征拥抱的画面,这让他无由脸红,感到万分尴尬。
纪征没做他想,只想快点把夏航送走,于是绕着圈子问:“你开车来的吗?”
夏航本来打算在这里住一晚,现在他忽然觉得夏冰洋家里已经被纪征占满了,容不下他了,心里顿时有点酸意:“。。。。。。嗯,那我走了。”
他垂头丧气的被纪征送到门口,纪征只叮嘱他晚上开车小心,就关上了门。把夏航送走,纪征迅速洗澡换了身衣服,回到夏冰洋的卧室,关了大灯,只留下壁板上一盏暖黄色的小灯,上了床躺在夏冰洋身边。
夏冰洋在他上床的时候掀开眼皮看了看他,貌似在辨认他是谁,看清纪征的脸后就晕晕乎乎地朝纪征贴了过去。纪征一手搂住他,一手摸他的额头,确认他的体温比吃药前降了一些才稍稍放下心,
纪征整晚没睡,后半夜的时候又给夏冰洋喂了两片消炎药,夏冰洋不停的出汗,他每隔几分钟就用温水洗过的毛巾给夏冰洋擦汗,担心夏冰洋脱水,还哄着他喝了两次水,直到日出时才阖眼休息了一会儿。
没休息多久,他就被落在眼皮上的一道阳光刺醒了,他眯着眼睛抬手遮住阳光,转头朝窗外一看,才发现天色已经大亮了。他回过头,看到夏冰洋面朝着他,还躺在他臂弯里熟睡。他低下头用嘴唇贴了贴夏冰洋的额头,夏冰洋的体温已经正常了,但是呼吸还是有点烫,不过已经比昨天晚上好了很多。他本打算就这样和夏冰洋在床上躺一天,但又想起夏冰洋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他又刚生了病,外面的饭菜不免油腻,所以想起床给夏冰洋做点清淡的食物。
冰箱是空的,里面只有各种酒和一袋子已经硬了的吐司。纪征换了身出门的衣服打算去小区门口的超市买东西,临走前又推开卧室门看了看夏冰洋,确认夏冰洋无虞,才出门。
他逛超市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还顺便在超市隔壁的花店买了一束香水百合,夏冰洋很喜欢这些观赏性强的花花草草。他已经算是花店的熟客了,花店老板还送给他几支冰蓝色的满天星。他一手提着东西一手抱着花往回走,小区门卫也记住了他的脸,见他买的东西很多,还帮他提了一只袋子,把他送到公区大堂玻璃门前。
纪征谢过他,提着东西往里走,等电梯的时候,他陡然有种陌生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来自于刚才的保安和花店老板,正相反,他和他们已经很熟悉,好像他已经在这栋小区里和夏冰洋生活了很多年,所以才他才会感到如此舒适又熟悉。但是他并没有和夏冰洋生活很久,他留在这座小区的时间加起来不过几天,就在十几个小时之前,他还生活在‘另一个世界’,但是他现在回想起昨天,已经恍如隔世了。
他莫名有种感觉,那个恍如隔世的昨天已经消失了,再也回不去了。这让他心里有些淡淡的伤感,但更多的还是温暖和踏实。他能感觉到他以前的世界已经坍塌了,但是他并不遗憾,因为他没有留恋,他已经尽力做完了他能做的所有事,而他所有的希望都在毁灭中重塑。
纪征提着东西抱着花走出电梯,看到任尔东和娄月站在夏冰洋家门前,任尔东在按门铃,娄月在打电话。
“。。。。。。任警官。”
任尔东和娄月循声看到纪征从楼道里走来,前者不再按门铃,后者收起了手机。
“纪大哥,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纪征走过去,放下手里的东西,和任尔东握手:“你好,你们来找冰洋?”
娄月扫量纪征两眼才道:“他在家吗?”
纪征点点头,输入门锁密码打开门:“请进。”
他们一进门,纪征就说:“冰洋在睡觉,他今天有点不舒服。”
娄月和任尔东对视一眼,都默住了。他们来找夏冰洋当然是有目的的,每个人都揣着一大堆未解答的疑问和待解决的事项,现在纪征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无疑堵住了他们的嘴,变相的告诉他们;夏冰洋在睡觉,你们小点声,夏冰洋不舒服,你们别烦他。
任尔东瘪着嘴,眼神很复杂的看了看夏冰洋卧室房门,他是不相信夏冰洋身体不舒服这个说法的,因为夏冰洋一向龙精虎猛,比起夏冰洋卧病在床,他更愿意相信夏冰洋‘下不了床’。他朝娄月挤了挤眼,用眼神向娄月分享自己的感想。
娄月瞥他一眼,朝正在厨房忙活的纪征走过去,抱着胳膊清清冷冷道:“纪医生,我们夏队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纪征在水槽里清洗香菇,闻言抬头看了看娄月,无视了娄月语气中刻意流露出的冷淡,道:“他和我在一起。”说着向她笑了笑:“喝水吗?”
娄月道:“不了,我不渴。”她在餐厅椅子上坐下,很直接的看着纪征,很直接地问:“纪医生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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