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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铁甲动帝王[重生]-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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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顾烈从沉睡中醒来,微微皱眉。
他何时睡着的?
“陛、陛下。”以为目睹了宫廷惨案的指挥使抖似筛糠。
浸透二人衣衫的血液已经凝结,像是把他们粘在一起似的。
顾烈把身上的玉符摘下,抛到锦衣近卫指挥使面前,声音凉过寒风:“你带人,把柳氏与皇子请去冷宫。”
*
楚初五年,定国侯狄其野亡于未央宫,死因不明,且为火葬。战马无双绝食殉主,陛下命人厚葬于帝陵旁。
姜扬本在信州办事,突闻噩耗,匆匆赶回都城,路上又听说陛下把王后关了冷宫。他披星戴月赶路,在城门下钥前进了都城,等到陛下召他进宫时,已是深夜。
碎雪细细密密地从天洒下,慢慢在地上积成糖粉似的浅浅一层。
陛下瘦了,还是不苟言笑的帝王模样,却莫名让姜扬觉得陛下比先前更沉默。陛下带他走到冷宫,一路上悄无声息,宫内亮着烛火,殿内也有炭火暖意,柳王后正在教导皇子念诗。
女子温柔地提示:“这句爹爹在雷州所作,因心系被蛮楚侵占的荆州而伤怀,却不得不假意向蛮楚示好。”
稚嫩童声在片刻后背出:“妾思顾郎不能寐,梦魂南渡,缱倦纪南城。”
女子夸赞:“好孩子。”
姜扬整个五脏六腑先是怒火燎灼,再是冰寒刺骨。
“陛下,”回到未央宫,姜扬看着这个自己从十七岁看大的孩子,伏地一拜,不知说什么是好。
顾烈恍若未闻,令侍人将证物端来。
那是柳王后每季亲手做的梅子蜜饯,梅子清洗晾干,用蜜糖慢慢浸渍,加了甘草等中草香料,说是有缓解头痛的功效,御医验过都说无毒。
今年细查,才发觉蜜糖浸渍时,混入了份量极少的罂_粟壳。使人在食用时,不至于察觉成瘾,天长日久,却能加剧头痛。
“姜扬,”顾烈看着案上的断肠匕,轻轻笑了笑,“原来罂_粟,又名断肠草。”
姜扬霎时泣不成声。
大楚帝王,何至于命苦若此,孑然一身,形影相吊。
楚初六年,皇子早夭,王后疯逝。柳家贬谪三千里,不得入关。
陛下召集中州顾,言:“汝家才俊,可袭王爵”,中州顾家一跃成为满朝文武联姻首选,明争暗斗数十年,再无宁日。
同年,陛下派兵平定敖戈之叛,大胜,天下兵马归于帝手,功臣下场不一,最终文臣武将成制衡之势,王权独尊。
自此,大楚逐步走上盛世之途。
*
“主公,狄将军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是“赔我”还是“陪我”,我有点小纠结,最后用了赔2333毕竟狄将军就是这么理直气壮
*本文唯一的虐点过去啦,看主公怎么收chong拾狄将军
第24章 作茧自缚
顾烈被唤醒,先对御医微一颔首:“有劳张老。”
御医姓张,老先生妙手神医,长于外伤解毒,精通药草,一把年纪了还精神矍铄。可惜前世在御医局遭人打压,早早回家含饴弄孙。后来给顾烈治好罂_粟瘾的,就是老先生的高徒。
所以顾烈此生回到荆州,迅速提拔了张老,让张老随狄其野出征。
“主公何须言谢,微臣分内之事,”张老笑笑,“何况将军的伤,微臣有失察之责。”
顾烈直言:“他自作自受,隐瞒伤情,与张老何干。”
狄其野刚一醒来,腿上伤口传来持续不断的刺痛,想来是重新处理过换了药。左看右看,发觉自己躺的地方不大对劲,不知何处,顾烈侧坐在床边,正与军医说话。
听到顾烈这句,狄其野没得反驳,但自己调侃自己自作自受和被别人骂自作自受是大不一样的,他挑起眉,不出声。
张老年岁很大了,什么场面没见过,主公生气他也不急不怕,反而笑呵呵道:“主公关爱将军心切,是我大楚之福。”
顾烈没接这话茬,只道:“张老,夜深露重,你回去歇着,天亮再来。”
这言下之意是自己给狄其野守夜,主公给手下将军守夜,闻所未闻。张老却还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那微臣恭敬不如从命,有劳主公。”
张老身影消失于青纱帘幔后,顾烈才看向床上的伤患。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不省心的伤患。
今日楚军大胜归来,已经被荆楚百姓传为兵神的狄其野却当众昏倒在了主公怀里,姜扬急召军医一查,原来是有伤未愈,发了热。
他这一倒,没几个人记得他是违了军规被陆翼绑回来的,都记得兵神因为旧伤未愈倒在主公怀里,短短几时就已经传成一段佳话。
谁都不知道顾烈当时被他这一倒唤起前尘往事,砒_霜匕首历历在目,又惊又怒。想都没想,和狄其野共乘御辇,把他带回了寝殿。
狄其野人烧得不清醒,却还记得自己是行军赶路归来,怎么都不肯好好躺下,非要沐浴。
只得容他去后殿浴池沐浴,换了干净衣服回来,张老给他撩了衣服一看,了不得。
原本张老推测,狄其野是伤口结痂后又上战场厮杀,伤口再次裂开,故而不容易好。加上天热行军,日日穿着铁甲骑马,恐怕是伤口发炎,才会发热。
张老的推测半点都没错,他惊讶在于,狄其野沐浴时,嫌伤口不干净,把伤口洗了。
从治伤角度而言,狄其野此举不仅没错,反而是好事,方便治疗。可从世间常情而言,这得多痛,一般人干不出来。
顾烈原本要去偏殿休憩,看了这伤,往床边一坐,似是累极,闭着眼对张老道:“他离了战场就过分爱洁,您多担待。”
张老闻弦歌而知雅意,通情达理:“微臣见多了伤患,这也不稀奇。”
接着也不多话,动手给狄其野治伤,伤口泛回血色,暗香渐起,张老一个字也没多问,似乎根本没闻见。
顾烈前世就疑惑此香,反而主动相询:“这夜息香从何而来?”
张老闻言,动鼻子深深吸气,才答:“微臣不曾嗅到有香?也许是主公衣物上熏染的淡香。”
张老神情不似作伪,可萦绕四周的香气,自己能闻见,精通药草的张老闻不见,这怎么可能?
难道是他顾烈生出的幻觉?
顾烈不禁苦笑,他满腹疑虑,靠着床柱,竟然半睡过去,直到被张老呼唤,提示狄其野醒了。
狄其野被顾烈看着,不解其为何一言不发,于是先问:“这是哪儿?”
“寝殿内室,”顾烈言简意赅。
狄其野祭祖共宴那夜进过寝殿前厅,但没进过内室,他没想到楚王的卧室会是这样的地方,重重掩映着轻薄的青色纱幔,影影绰绰,木制器具或是沉紫或是暗黑,摆得疏落有致。
这内室,往好了说是大气素净,往坏了说是空旷冷清,唯一的好处大概在于没哪能藏得住刺客。住这种地方,不是老和尚,也是疑心病。
狄其野不禁调侃道:“主公颇有得道高人的意思。”
顾烈视线落在木案角落的木盒上,闻声而笑:“狄其野,不沾凡尘的可不是我。”
狄其野怀疑他是在说自己坏话,可顾烈不解释,狄其野想不明白他是在暗指什么。
前世,得了顾烈金口玉言,中州顾氏子孙争储争得惊心动魄,顾烈冷眼旁观,时不时有孩子卖弄乖巧,学狄其野,出去办事回来,都要特意给顾烈带一两样别出心裁的地方风物。
顾烈不为所动,后来,索性明令禁止。
此生收到这一盒春蚕,是意料之外,因为前世狄其野是大楚定国后才跑出去游荡,争霸时,他还没有养成买稀奇东西送顾烈的习惯。
但细想来,又是情理之中。
前世狄其野说过他“了无生趣”,弥留之际还要顾烈“学着找些有意思的事来做”。此生顾烈主动接近,被还无防备的狄其野一眼看穿嬉笑怒骂皆是做戏,无喜无悲。
狄其野前世今生送这些东西,大概是想给他,找一点活着的乐趣。
可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了——
一个完成理想就不介意赴死的人,试图去医另一个人的心病。
而他能看穿另一个的心病,并不因为他是精通医术的大夫。
是因为他们病症相似。
他不过病得比顾烈早,或许,也病得更重。
*
顾烈忽然发问,他声音好听,清清朗朗,此刻放缓了语调,令人不由自主心生安宁,“你想看那条春蚕吗?它结茧了。”
狄其野眼睛微亮。
木盒角落里一个雪白的椭圆状的茧,外面缠着几缕蚕丝,狄其野将它拿出来,觉着触感有些毛糙,像粗呢衣料。
狄其野想起那日被陆翼一路绑缚回荆,自己骑于马上,眼前发黑,想着这或许就叫做作茧自缚。
原来茧是这般模样。
比蚕好看多了。
“对了,”顾烈忽然说起,“你无令调兵,本王不罚你,难以服众。反正你腿伤未愈,这样,就罚你三个月不许打仗,不许出宫。”
突闻噩耗,狄其野皱眉不满:“我一个月就能伤愈。”
“也好,”顾烈点头,“还剩两个月,够你熟读军规。”
狄其野还试图谈条件:“我不到两月就打下青州,您罚我不许打仗,有损的是大楚霸业,何必因小失大?不如罚我的俸禄。”
顾烈反问:“你可知道你有多少俸禄?”
狄其野很慷慨:“不论多少,我不在乎。”
顾烈笑了。
顾烈轻轻拨动狄其野掌中的雪白蚕茧,对狄其野细细说来:“一件上品丝衣,如你身上这件,需得上万蚕茧缫出的丝织成。荆楚在我治下四年,物价比战祸时平稳,这件丝衣是宫中内制,若是拿出去卖,至少五十两纹银。足够民间大户人家一年的花销。”
“你栖凤台拜将,正式投楚,距今不到五个整月,拜将时,我给了颇多赏赐,却因为你战功未成,为免招惹非议,我没给你定下俸禄。直到你三战定青州,众将皆服,才以楚顾家臣规格划定。”
顾烈终于说到了重点:“满打满算,你现在只能领到一个月的俸禄。”
“不够买这件丝衣。”
狄其野毕竟不傻。
主公生气了。
不好糊弄那种。
“主公,”为了能出去打仗,狄其野状似诚恳,躺床上还拱手给顾烈行了个礼,“末将知错。”
顾烈非常平静:“哦?那你说说,你都错在何处。”
他平静的语气令狄其野直觉不妙,这感觉像是刚刚在模拟战场刷出最高分,忽然网络错误,从古代平原直接传送进大沼泽,连个敌兵都没有,也无法自杀退出,只能被慢慢吞没。
这可能是道送命题。
狄其野从来不怕难题,只看他自己愿不愿意去解。他飞快思索方才种种,试图找到线索,极力寻求一个能令顾烈满意又不为难自己的最佳答案。
顾烈突然问:“你的血为何带着香气?”
“你怎么闻”
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出口,狄其野心内一凛,再轻松不起来了。
“所以,”顾烈冷静地推测,“除你之外的人,本该闻不到。”
“那为什么我闻得到?”
狄其野暗自咬牙,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顾烈闻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 *顾烈:打蛇打七寸
狄其野:= =+
第25章 抽丝剥茧
狄其野垂眸思索对策,顾烈却不给他时间,还雪上加霜:“你说过,等你打下青州,就对我坦言身世。”
床上病患抬眼扫来,一副咬牙切齿忍气吞声的模样,顾烈猜狄其野是在后悔刚投楚军时被自己抓住了马脚,否则,狄其野定会像前世那般隐瞒到底,一个字都不对人说。
顾烈猜的不错,狄其野确实是在心中暗恨自己刚见顾烈时防备不足,也不知是被青龙刀迷了眼,还是鬼迷了心窍,怎么就松口答应了要坦白。
不知道说完之后,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
这诚然是个灿烂辉煌的年代,能人异士辈出,狄其野没能参与顾烈争霸之途的前五年,但他从残缺的文字记载中窥到了精彩纷呈的逐鹿风云。
顾烈从荆信交界的穗水之畔起兵,一路惊险一路拼杀,读来叫人热血沸腾,如此良将,如此雄主,可谓天下无双。
可这也依然是一个古旧的年代,时代局限与封建制度自不必说,随之而来的文明差距才是真正的难以忽略。
比如说,这个时代依旧留存着极为残忍的酷刑。
顾烈是楚顾夷九族惨剧中唯一的幸存者,狄其野曾以为“夷九族”的意思就是杀尽楚王顾麟笙的九族。
但栖凤台祭祖前,狄其野被姜扬抓着恶补了一通楚顾故事,才意识到远远不止如此。
夷九族者,皆先黥、劓,斩左右止,笞杀之,枭其首,其骨肉于市。意思是:夷九族这种刑罚,先在罪人们的脸上用墨汁刺字,剜鼻,砍双臂,鞭笞致死,然后割下头颅,弃骨肉于大街。
倒不是说顾烈和燕朝先帝一样暴戾,而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即使顾烈似乎拥有超出时代的包容,但涉及自己那怪力乱神超出常理的来历,狄其野无法相信顾烈真的能够做到他“一切照旧”的承诺。
或者说,如果顾烈当真不在意他的来历,他倒要怀疑顾烈是否另有所图。
他为什么非要跑去打中州?还不是想抓紧时间多打几场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可是事到临头,狄其野也不是胆小躲避的人,自己说出去的话,就得自己负责。
更何况,他孑然一身,横竖不会拖累他人,也不曾亏欠谁,有什么好怕?
片刻后,狄其野坦然道:“我不知幼时如何,八岁起才记事,无父无母,流浪为生。没流浪几日就被怪人掳去,等我重见天日,已在不知名山脉深处的山谷之中,那个怪人说,他师父要收我为徒。”
“他师父是一个自以为能比肩鬼谷卧龙的老贼,这老贼躲在山谷里教徒弟,一次只收一个。徒弟出师前,必须服下毒药,出去抓一个新徒弟来顶上。”
狄其野并不遮掩语气中的嘲讽。
“我不知那老贼在我之前收过多少徒弟,我逃出来时改动机关,排为连环阵,他已经很老,应当是不能出来害人了。”
顾烈语气肯定地判断:“你很厌恶他。”
“我不肯拜师,那老贼说服不成,千方百计要杀了我,因为只有杀了我,他才能去收下一个徒弟。他有许多不合常理的规矩,并极为严苛地遵守着它们,这不正常。”
狄其野皱着眉继续对顾烈分析:“而他的理念更是荒唐,他教导学生去当英雄人物,可他教导学生的手段,是去做掌权者的幕僚或臣子等待时机,伺机制造乱局,再以大义之名做出牺牲,自造时势,再将自己造成英雄。这是什么歪理?”
一个人躲在山谷发疯也罢了,还要收徒洗_脑培养小疯子。
“我在山谷里活了十一年,破解机关后,不再剪头,等头发养长,就伺机偷马跑了。”
原来如此,顾烈问:“马是无双?”
“是。它的原主应是一位不幸路过山谷的行商,被老贼所害。”
“你一直没说这位‘老贼’的名字?”顾烈注意到。
狄其野冷笑一声:“他说他不是沽名钓誉之徒,收徒不为名满天下,因此自称无名。”
顾烈把狄其野的话一整理,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
因此他冷静地问:“那么,在‘此生’之前,你是哪重天的‘武曲星’?”
狄其野一愣,他自己都觉得穿越后的经历十分离奇,没有想到顾烈不仅不追根究底,甚至都没有质问真假,竟然第一时间问他此生之前?
初秋凉夜,楚王寝殿中,将军高床软枕,主公侧坐守夜,这还不算稀奇,稀奇的是这个将军来历不明,这个主公……这个主公好生奇怪。
狄其野探究地看着顾烈,他的目光没停在主公出众的容貌,也没去欣赏主公冷静的神情,而是直直探视着主公浓于夜色的黑瞳,想寻找出一丝戒备、一丝反感……
他找不到。
他竟然找不到。
狄其野微微侧过头,偏开视线,笑起来。
“好吧。”
他说。
“你真的要听?你不会信我,或许,你会觉得我疯了。”
顾烈一挑眉,反问:“狄其野,你还觉得你不够疯?”
床上的人笑得更厉害了,腰腹牵起的肌肉扯动了伤口,狄其野才收敛笑容,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要怎么说得能让你听得明白。”他自言自语,沉吟片刻,看向顾烈,“假如说,有朝一日,人能够制造出各式各样的机巧器物,相隔千里而能轻语交谈,相隔万里能见人面,甚至飞天遁地,遨游星河……几千年后,这些事物就如同耕犁水车一样常用常见,你能相信吗?”
顾烈想了想,却摇头:“你说的这些,我无法想出要如何实现。狄其野,先祖茹毛饮血,而今百姓耕田织布,你去问先祖,他们甚至都不会人言,何谈理解。假若你真从数千年后来此,我想这也是一样的道理。”
这样的答复已经超出狄其野的预料,他又听顾烈说:“我认为,这些也不重要。不论是天宫仙府,还是凡俗人间,我在意的是,你曾经历过什么?又是因何来到此生?”
狄其野再一次将视线投向顾烈眼底。
真是个奇怪的人,奇怪到让狄其野忍不住怀疑顾烈是不是也被人穿越了。
这个想法令狄其野有些想笑。
他想起那些对于顾烈的评价,什么“天生帝王”,什么“无情无私”……原来都对。原来也都不对。
主公以诚待我,我赌命何妨。
最后摊牌的时刻,狄其野心中竟是十分平静,他没有去斟酌字句,也不去想顾烈究竟能不能理解。
他微微垂眸,半闭着眼睛,烛火温柔了他的潇洒锐气,也将长睫照得分明。
“我没有父母,是基因改造的实验品。”
“基因改造的意思,”狄其野想了想,“简单地说,就是在出生前,想这个孩子以后有多高有多聪明,就能改成多高多聪明。”
“可是,身高智商这些改动,需要将孩子养到一定岁数,才能看出究竟是成功还是失败。所以在改造我的基因时,他们多做了一项改动,就是你闻到的香味。这种香味普通人本该无法识别。”
“我的改动只有一项成功,出生后采血,血液中的香味让我有机会活下来。其余是失败的,我长成了一个普通人。所以我其实从来没闻到过那香味,我不懂为何它还在,更不懂为何你闻得到。”
“在我的时代,普通人不仅是不好,更是返祖的异类。所以我被送进了孤儿院。”
“我从孤儿院考入军校,毕业后进入更新换代最快的冲锋部队,最终成为最年轻的上将。”
“我不依附当权派,也不依附在野党。我坚持我的原则……我的士兵替我付出了代价。”
顾烈看着狄其野闭上眼,注意到他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我亲自签署的命令,将他们送上了不归路。他们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狄其野极为小心地调整了呼吸,睁开眼,又如常勾起了唇角:“我与同僚联手设局,最终揭露了他们的假面。”
稍后,他突然轻松了语气:“我死了之后,再睁开眼,就到这来了。”
剧情的跳跃令顾烈微愣,尽管为狄其野之遭遇叹息,还是没忍住伸手按上了额角。
顾烈竭力保持着冷静:“所以,最后,你是用命设的局。”
狄其野惊讶了:“……你怎么”
顾烈咬牙:“想必,你也将身后局势安排妥当?”
狄其野还挺自得:“我是孤身赴死,除了我的装备什么都没带走,还给他们留下了重要信物。”
顾烈简直要笑出声。
“冒昧问一句,”顾烈用怜爱小傻子的眼神看着狄其野,“你设局赴死时,贵庚?”
“二十六。”
还行,虽然倔得连死法都类似,好歹多活了两年。
顾烈摇头笑笑,忽而一怔,咬紧了牙关。
他站起来,将木盒收回木案上,褪了外袍,抱来塌子上的丝被,又把狄其野的被子往里推了推,散发上了床。
“主公,楚王寝殿就一张床?”狄其野提醒顾烈床上还有个人。虽然这是顾烈的床,可又不是他主动想在这睡的。
寝殿依然萦绕着淡淡的夜息香。
夜息香又名“野薄荷”,是味草药,前世顾烈的头痛顽疾就是靠着夜息香缓解一二,狄其野死后,顾烈再没用过。
怎么算都是狄其野欠他的。
顾烈和狄其野都是从军多年,躺在宽大的寝床上皆为标准躺姿,井水不犯河水。
然而狄其野最不喜欢和人距离过近,加上顾烈问而不答,伤口还难受,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挣扎着起来,要去别处睡。
顾烈却突然舍得开了金口。
“狄其野,你说你此生八岁记事,也就是说你睁眼过来,已经是八岁。接着在山谷过了十一年。”
顾烈闭着眼,语调极为悠闲地抽丝剥茧。
“你曾说,路上请衣店大娘帮你梳头,也就是说,你出山后并未耽搁,直往楚军而来。”
“所以,你谎报年龄,此生你今年十九。”
这人两辈子都死在二十六岁。
多一岁都不肯活。
驴都没他倔。
顾烈都不想看他。
狄其野心恨道言多必失,早就说了言多必失,一边拖着腿往外挪,潇洒道:“那又如何?自古英雄出少年,何况我又不是真十九。”
“别搬你那残废腿了,老实待着,”顾烈波澜不惊,“不然我明天就下令,不满二十不许参军。”
狄其野深呼吸。
狄其野躺下。
狄其野盖被子。
顾烈心想,孺子可教也。
作者有话要说: *顾烈:这和养儿子有什么区别……
颜法古:没想到贫道一语成谶……
姜扬(插扇子):假道士你别跑啊,我不打你
陆翼:狄小哥抢我的军功谁给报销一下?
第26章 禁足偏殿
风摇帘幔,晨光初开,透过重重青纱依然明朗,已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
顾烈按时醒来,离他不远处,狄其野还在睡着,想必是带伤赶路过于劳累的缘故。
这是顾烈称王之后头一次与人同塌,要是算及前世,那就更久了。
不过倒是不讨厌,狄其野睡着了很安静,何况室内夜息香未散。顾烈很难沉眠,昨夜却睡得挺安稳,没因为床上多了个人而辗转反侧。
醒来后,狄其野的存在就不容忽视了。烛火早已熄灭,晨光照亮他的面容,他眉宇间近乎锋利的潇洒意气并不会因为他在睡觉就消散。换句话说,这小子长得太好,你很难不去注意他。
顾烈心中品评,这大概是天底下长得最好看的一头驴。
“主公。”
这是平日里顾烈起身的时辰,侍人听见顾烈起身的轻微动静,在室外轻声禀报:“姜大人和张大人来了。”
张老是御医,姜扬不是外人,顾烈披上外袍:“让他们进来。”
姜扬和张老在寝殿前厅聊得颇为投机,两人听了通传,姜扬打趣道“主公今日起迟了”,张老想了想,主公给狄将军守夜这事不该往外说,只笑着附和“主公辛苦”。
二人其乐融融地往里走,然后姜扬受到了惊吓。
主公床上有个人。那个人还不是别人,是狄小哥。
昨日顾烈匆匆抱着狄其野上了御辇,姜扬不得不留下善后,这一大帮将士们大胜回荆,总得给足面子吧?姜扬忙来忙去,天就黑了,因此不知狄其野留在楚王寝殿治伤。
姜扬一副被天雷打中的模样,羽扇也不摇了。
狄其野听到顾烈起身穿衣的动静也醒了,就是不太想睁开眼,他可烦顾烈。再听到侍人禀报,狄其野心念一动,干脆装睡,盼姜扬能直言劝诫,只要能顺理成章把禁足楚王宫这事儿给解决了,就算被姜扬骂成佞幸也无所谓。
张老笑呵呵地行礼:“主公气色不错。狄将军还睡着?”
顾烈走到床边,对狄其野的装睡努力报以欣赏的目光,好笑道:“狄其野,本王不会把禁足令撤了的,打仗你也休想。”
狄其野一言不发黑着脸坐起来。
顾烈示意张老自便,张老乐呵呵地走上前来,给狄其野换药。
原来狄小哥是被主公就地下了禁足令,想来是为私自跑去打中州的事。姜扬理顺了前情,他早就对狄其野肆意妄为的性子多有顾虑,立刻觉得主公略施小惩很是应该,就该让狄小哥长长记性。
“狄小哥,主公也是为你好。”姜扬反过来劝狄其野。
狄其野凉凉地看了姜扬一眼。
失望。
他还以为姜扬是个讲原则的人,没想到连君臣同榻这种越礼之事都不敢直言劝诫,顾烈说什么信什么,他对姜扬太失望了。
姜扬只当他是犯性子,心内感慨主公养儿子——不对,呸他个颜法古。主公教导狄小哥真是不容易。
远方的颜法古裹紧道袍打了个喷嚏,这厢顾烈和姜扬移步前厅说起了正事。
姜扬将昨日情形说了说,又提到:“敖戈那边……”
“又坐不住了?”顾烈都不用猜。
姜扬笑笑,还是帮敖戈说了句话:“狄小哥三战惊天下,都有百姓都管他叫兵神,恨不得把他那模样描下来贴门上。敖戈那性子守着蜀州不能动,坐得住才怪了。还有陆翼、”
他是点到即止,顾烈是心领神会。
狄其野跑去打中州,是分了陆翼的军功,也是碍了陆翼的财路。
狄其野攻城,攻完就交给王师处置,他自己不留私财,也不许手下去洗劫城民,更不许烧杀行恶,小贪点财他倒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翼则不然,他的兵都是匪兵出身,凶性难改,他很懂得兄弟仗义,向来是有肉大家分,攻下一城洗劫一城,手下各个发财,珍宝献给主公,其余的都中饱私囊。
所以即使陆翼不声不响,做足了态度,内里对这事、对狄其野有多少意见,可想而知。
顾烈沉吟细思,一时没有说话。
片刻后才道:“你回去,写封信给北河,让他抓紧时间把中州收拾清楚,中州原是燕都,要收拾些什么,你们心里都明白。最紧要的,户籍税账地方志等等,你们商量着定个策,是收到荆州来,还是在中州找地方守好,由你们安排。”
“回头你给陆翼透个风声,就说让他稍安勿躁,不久就让他回中州准备,他听得懂。”
“传话给严家,就说,四大名阀,我只留一姓。”
姜扬一一应了。
“还有”,顾烈手指轻敲桌案,思忖着人选,“蜀州宜人,让姜通护送养父一家去蜀州休养,也给敖戈吃颗定心丸,说等待时机攻秦,让他稍安勿躁,安心接待养父,不容有失。”
顿了顿,补充:“让他们两日后启程。别耽搁,遇上了秋雨不好行路。”
姜扬先应了声,又迟疑道:“姜通是狄小哥手下都督,调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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