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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铁甲动帝王[重生]-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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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心不心疼(小修)
  顾烈很少有这种愁苦模样。
  不论遭遇什么; 顾烈根本很少觉得苦; 若遇到难题; 也只会让顾烈更打起精神前行。
  其实登基后,至少在表情这方面,顾烈反而过得比在楚军中轻松; 因为所有人都觉得帝王就该是高深莫测的样子,他成天面无表情,臣子们只会觉得陛下沉稳又神秘; 根本不会有人怀疑他根本是难生喜怒。
  狄其野从一开始; 比起顾烈撑出来的喜怒,就更乐于见到顾烈放松平静; 没什么表情又何妨。
  但顾烈僵着脸自苦,和他平日里没表情的平静; 就不是同一回事了。
  狄其野走到紫檀官椅后,将顾烈的玉冠发髻通通拆开; 尽量放轻力气,用指腹给顾烈按揉神庭百会,缓和顾烈的疲惫。
  想到狄其野这是特地为了自己去和张老学的; 顾烈心头一松; 配合着放松下来,一声长叹。
  “你就是想太多,”狄其野说顾烈。
  顾烈嗯了一个含糊的音调,分不清是承认还是不承认。
  狄其野都不想说他。
  人一放松,思绪就远了; 顾烈的思绪从杜轲案中跳出来,想到了狄其野身上。
  数日前,顾烈又拖着延长议事时辰,元宝去了见陛下怒容,思来想去没敢进,回来请狄其野,狄其野拿着本密折亲自去了政事堂找人。
  当时顾烈就留了心,次日午膳时分,狄其野不在,顾烈找了元宝来问清缘由。
  元宝没料到陛下竟然连这都记在心上,对陛下的敬畏顿时更上一层楼,老老实实跪在地上,把自己当时的满腹顾虑给说了。
  为什么元宝要请定国侯亲自去催?因为怕陛下迁怒自己,变相下了定国侯的脸,让定国侯被人非议。
  顾烈听罢,给了元宝一个“好”字。
  元宝此举,确实称得上是忠心周全。可假若这其中没问题,顾烈就不会记着,更不会在这种温宁时刻想起来。
  元宝的顾虑固然是周全,假如狄其野不是定国侯,而是他顾烈的王后,元宝怕陛下不给狄其野面子,从而给狄其野惹出闲话,那是理所应当。
  可狄其野需要从顾烈对太监的脸色里头找立足之地吗?他是大楚堂堂正正的定国侯啊,为何派太监传个话,元宝还为他生出这些顾虑来?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顾烈把他拘在宫里住,名不正言不顺。
  顾烈当然是不愿狄其野被这么非议的。
  这得亏是狄其野当惯了强者,根本没注意元宝举动中这些弯弯绕绕,他要是知道在元宝和不少人眼里他现在是看顾烈脸色讨生活,他固然不会允许自己迁怒顾烈,但心里多半会像前世那样犯拧。
  但放狄其野回去定国侯府住着,先不说不舍得,单说功臣间的裙带关系,顾烈就不想狄其野被勾缠着陷进去。前世狄其野已经孑然一身了,还被言官抓着蜀州叛将的事参个没完,此生狄其野有手下有徒弟,还个个都是得罪人的大臣,天天待在宫里都被骂结党营私,在宫外待着那还得了?
  杜轲案就是个现成的例子。
  祝北河……
  狄其野手劲忽然一重,低头挑眉看着顾烈,语气危险地说:“我怎么觉着,有人又和自己过不去了?”
  顾烈握住他的手,把人强拉到自己腿上坐着。
  狄其野都已经要被顾烈抱习惯了,不仅坐得熟练,坐姿还挺潇洒,挺直了背,不靠着顾烈,对顾烈抱臂斜觑,一副赶紧老实交待的模样。
  顾烈松松地揽着他,手搭在定国侯袍外好好束出腰身的腰带上,没有回答,反问:“这案子,你是怎么想的?”
  果然是在想这个。
  狄其野没好气道:“结案了还想什么,有什么好想的?”
  “你觉得寡人的判罚?”顾烈展开了问。
  既然顾烈想听个答案,狄其野也就认真起来,反问道:“你重判杜轲,是想以儆效尤,抄家流族足矣。祝北河,在你们看来也是重判,是敲打功臣。不都很合适?”
  顾烈虽然多谋多思,却绝非优柔寡断,不客气地说,顾烈当然清楚自己对本案的处理能够达到什么目的。
  顾烈执着追问:“寡人问的是你的意思。你在奉天殿上阻止我一时冲动判下酷刑,我明白。祝北河的判罚,你说‘在你们看来也是重判’,你是怎么想的?”
  “你,”狄其野看了看顾烈,失笑道,“我能分清楚什么是对你有用的,能参考的,什么是根本不适用的,没必要说的。你问这个,没什么意义。”
  顾烈却坚持:“我想知道。”
  狄其野无奈摇头,往顾烈身前靠了靠,斟酌了字句,才认真道:“这么说吧,抛开时代而言,你要问我的想法,那我可以告诉你,我觉得杜轲判重了,祝北河叛轻了。”
  “我会觉得杜轲判重了,是因为在我的时代,不论人犯了多大的罪过,他的亲属家人只要没有参与,那就是无罪的。”
  “我会觉得祝北河叛轻了,是因为在我的时代,与大理寺卿同等的官职,并不能够占据大理寺卿这个职位带来的庞大社会资源和财富。”
  “那么不抛开时代,你问我的想法,我会说这两个判罚没有太大问题。它们都是按照大楚律做出的判罚。”
  “杜轲的判罚之所以没太大问题,因为这里的司法监察代表的不是大楚律的意志,而是代表着你的意志,你的权威关乎大楚律的权威。你要肃清政风,就必须确立权威,这种权威树立的过程必然产生附带伤害,这是这个时代无法解决的悖论。”
  “祝北河是以渎职之罪判罚……夺去大理寺卿这个官职,对祝北河本人和祝家来说,远比我的时代意味着更多的损失。所以群臣都觉得是重判,我也不认为这个判罚轻。”
  狄其野顿了顿,终究还是继续说道:“但,祝北河的渎职行为,其意图是替杜轲隐匿贪污。在我的时代,他会以贪污同犯论处,罪款应以杜轲的实际贪污案款计算。而且,在问责贪污的基础上,还应当加罚渎职之罪。”
  “可是,依照大楚律,若以贪污同犯论处,祝北河就要去菜市口游街斩首,这又过重了。”
  所以狄其野根本不想说,要掰开揉碎说清楚,一方面是费力,一方面实在是会显得像在夸夸其谈。何况,顾烈这人总是想太多,狄其野也怕弄得顾烈想更多。
  说到这,狄其野看看顾烈,还是说:“所以我早说你根本不必想这个。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顾烈听得若有所思,半晌才道:“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无论大事小事,我都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狄其野低声笑了。
  但片刻后,狄其野半开玩笑似的提醒道:“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你会问我。那你既然想不通祝北河为何不来找你坦白,你怎么不去问祝北河,非要和自己较劲?”
  “寡人没有想不通。”顾烈不觉得自己是在想不通。
  狄其野用一种戏谑的眼神盯着他。
  顾烈把狄其野往怀里抱了抱,叹息着说:“有什么好想不通的?都猜得到,有什么好问。”
  无非是无颜面对,心怀愧疚。顾烈甚至能猜出祝北河说出这话的语气。
  有什么意思。
  “既然心知肚明,却还皱眉苦想,不是想不通是什么?”狄其野好笑地揭穿他的陛下。
  顾烈皱起眉来:“寡人是想弄明白,究竟是何处寡人做的不够”
  “停,打住,”狄其野按住顾烈的唇,努力维持心平气和的语气,“你再说下去,我迟早给你气死。”
  这个人什么都要往自己身上找原因,狄其野恨不得立刻冲到蜀州去,把顾烈的养父从第十三房小妾的床上拎下来好好审一审,看看这位养父到底是丧心病狂到了什么地步,才把小顾烈祸害成这样。
  狄其野握着顾烈下巴,严肃地警告道:“顾烈,没有人是完美的,每个人都会犯错。你不能对你自己这么苛刻,你以为你是神仙?”
  顾烈把狄其野作乱的手捉到手心里,反驳道:“我何时自认是神仙。”
  “既然你知道自己不是神仙,又为什么把什么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狄其野的另一只手搭在顾烈肩膀,低头抵上顾烈的前额,“只有被人当作希望寄托的神明,才会毫无怨言的承担他人的罪过和苦难,而神明只是不存于世的谎言。你是凡人,你承担责任,这很好,但你不能把他人做错的事归结到自己身上。”
  顾烈明白狄其野是为了自己着想,可是顾烈依然觉得必定是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够。
  顾烈会养成这种思考方式,不仅仅是养父的影响,而是夷九族之祸后,顾烈少年时期的所有经历,包括顾烈的性格天性,以上种种一切,长年累月潜移默化的结果。
  何况前世,顾烈已经这样度过了一生。
  所以不可能说狄其野说了两句话,顾烈就能意识到这么想是在苛求自己,顾烈只觉得狄其野是偏心自己,为自己着想。
  “祝北河一事,寡人难辞其咎,”顾烈一开口就让狄其野想要打人,“但事已至此,确实也不该汲汲于心。”
  后半句听着还像句人话。
  偏偏,看着狄其野气不打一处来的模样,顾烈还补了一句:“你别生气。”
  狄其野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他可不是没脾气的人,于是凉凉地笑了一声,下巴对着桌案上的断肠匕点了点,顺着自己先前的气话嘲讽道:“不生气?那简单,死了就不会生气了,刀在那呢。”
  他话音刚落,顾烈猛地把他死死扣在怀中,像是要把他骨头都抱断似的,面似寒冰,一字一顿,偏偏语气还要克制着,沉声道:“闭嘴。”
  狄其野惊愕莫名,他不过是说了句气话,竟然把顾烈气成这样,顾烈已经很久没对他这么生气了,狄其野都顾不上因为顾烈对他用这么大力气生气,担忧地问:“你怎么了?”
  顾烈沉默不语。
  怀里这个人还是鲜活的,还有温度,他没有血染重衣,没有逐渐死去。
  这是顾烈第一次用完全失控的力气去抱狄其野,不去想被这么抱住会不会不舒服,就只是用最大的力气抱着他,扣着他,锁着他。
  顾烈埋首在狄其野后颈处摩挲,凉凉的鼻尖像是碎小的冰块,呼吸又因为怒火和焦虑而滚烫,嘴唇则是温热的。
  三种不同温度的触感,让这种被摩挲的感受更加鲜明。
  更引人敏 _感。
  顾烈感受到怀中人克制不住的一下轻颤,像是怕他逃走似的,尽管已经用上最大的力气抱紧怀中人,顾烈居然还能设法抱得更紧了一些。
  狄其野很安静。
  顾烈异乎寻常的行为让狄其野担忧,所以他根本没有任何挣扎,只是安静地被顾烈抱着,希望这样能够让顾烈平静下来。
  等到感受到抱着自己的双臂稍稍放松了钳制,狄其野才撑着顾烈的胸膛直起身来,自己观察着顾烈的神情,担忧地重复问道:“你怎么了?”
  顾烈没说话。
  被激发的怒火和后怕已经消退,但顾烈没法对狄其野解释。
  其实互明心意之后,尤其这两年来朝夕相对的相处,狄其野出于对顾烈的感情,在两人关系中的付出,甚至对外处事上的一些改变,顾烈亲身体会,都铭记于心。
  可狄其野前世的决绝,对顾烈来说更是铭心刻骨。
  当初,就应该将断肠匕熔了。实在不该因为一句话就控制不住情绪。
  顾烈心生悔意,甚至不好意思再抱着怀里的人,垂了手。
  “我不会死的,”狄其野琢磨着顾烈发怒前他们的对话,试探着安慰顾烈,“是因为那个噩梦吗?”
  顾烈这才想起自己先前找过的借口,沉默点头。
  因为自己死掉的噩梦,就把大楚帝王变成这样吗?狄其野都不知该说什么。
  他伸手握住顾烈垂下的手掌,把掌心贴在自己心口:“喏,活的。”
  顾烈努力勾了勾唇。
  狄其野又握住顾烈的另一只手,贴上自己,沿着衣襟,慢慢地,慢慢地穿进内衫,直到触碰到肌肤。
  顾烈抬眼,眼睁睁看着狄其野俯下身来,在耳边低声说:“是不是,热的?”
  前世那个骄傲到不愿存身于世的狄其野,此刻为了安抚顾烈,在爱人面前出于爱意展露出的风_情,迷人得让顾烈不饮而醉。
  再倾城的美人,就算是九天下凡的仙女,都不可能比眼前这个人更让他心动。
  什么前世,什么噩梦,在这头白狐狸面前都是纸老虎,顾烈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
  被压在桌案上的狄其野衣衫散乱。
  眼中是懒洋洋的笑意。
  顾烈低头亲他。
  狄其野手点着顾烈高挺好看的鼻尖:“凉凉的,像阿肥。”
  阿肥现在已经胖得相当敦实,完完全全长成了一条大壮狗。
  既然都说像狗了,不试试牙怎么行。
  狄其野毫无防备,像是骤然离了水的鱼,腰下意识弹起,恼羞成怒。
  顾烈赶紧把人压住,亲得认认真真,慢慢把人哄开心。
  “陛下,”狄其野察觉到再次复苏的,故意用膝盖去撩,还戏谑道,“你想别的事有这么直白就好了。”
  顾烈喑哑着嗓子说:“是定国侯心疼我。”
  闻言,狄其野低沉地笑了起来,半认真道:“我心疼你?我才不心疼你。”
  顾烈听出他有话要说,因此也不动作,看着狄其野。
  “在大楚,所有人头上都有一把刀,那就是王权。也就是你。”
  狄其野话语中没有指责的意思,只是陈述,他甚至侧过脸,亲了亲顾烈撑在桌案上的手,才继续说。
  “我若是心疼你这个万人之上的帝王,甚至学他们说些‘当家不易’的好听话,那真是一派胡言。你掌握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力,帝王是难当,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没有鱼肉去心疼刀俎的道理。”
  “当然,我是定国侯,不是平头百姓。道理还是一样的,我身为子民去心疼帝王,那叫媚上,我身为臣子去心疼帝王,那叫狼狈为奸。一样虚伪。”
  “所以,我不心疼大楚的开国之君。”
  “但你与你,不只是大楚帝王与异世来客,还是爱人。”
  “我若是固执着我的原则,为了不背上虚伪的心理负担,无视你的疲惫苦痛,不去心疼你。这更是虚伪。”
  “我怎么会不心疼你。”
  狄其野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其实还是为了开解顾烈,最后,才将祝北河的事点出来。
  “我们都是凡夫俗子,你是人,我也是人。做人,无非是别把自己不当人看,也别把别人不当人看。”
  “是人,就会犯错,会偏心,会害怕辜负重视之人的期待,会在犯错之后不敢来见你。”
  狄其野起身吻上顾烈的下巴。
  “陛下,臣是您的同党啊。”


第99章 歪枝得剪
  自从祝北河被夺官; 祝府一片愁云惨雾; 门庭冷落; 连枝头落脚的麻雀都少了许多。
  他家这一支是祝家旁系,能够壮大起来,前期靠的是妻族左家的提携; 后期靠的是祝北河这个儿子争气。
  如今因为左家托付的事情害得儿子丢了官,祝北河父亲恨也不是不恨也不是,怒火焦心; 身体也不爽利起来; 日日熬着汤药。
  祝北河母亲左氏是极要强的性子,此时纵然后悔莫及; 却绝不肯认了是娘家的错,生怕被祝家看低了去; 嘴里骂的都是杜轲欺瞒左家,把干系推得一干二净。
  这话平日里; 祝北河父亲念在旧情也就忍了,可他现在人在病中,长子大好仕途毁于一旦; 哪里还顾得了那么许多; 话赶话就吵了起来。
  祝府没有分家,祝北河的三个弟弟虽然不如祝北河出息,可祝北河跟着顾烈南征北战的时候,他们毕竟是承欢膝下,陪伴在父母身边。
  所以两位高堂吵起来; 祝北河的弟媳们就有了发挥的余地,明劝暗挑,把场面闹得越发的不可收拾。
  祝雍老爷子进门的时候,祝北河夫妻正跪在父亲养病的厢房,苦苦劝父母消气。
  “家主到了。”下人匆匆赶紧厢房禀报。
  祝府大小主子是面面相觑。
  他们这一支靠着左家起来之后,与主家疏于走动,非大节大礼不去,主家也不曾置喙什么,今日祝雍老爷子竟然亲自来了,怎么不让他们惊讶。
  祝雍本来是不愿意管这个事,他连春闱的风头都懒得出,何况是早就和主家离了心的旁系。
  他已经老了,恨不得把余下几年老命都泡在天下藏书阁运出的藏书里。再有富贵权势,他能享受几年?
  但旁系祝府这个样子,已经牵累了祝北河,再下去,闹出更大事情牵累主家也不是不可能。
  何况,祝雍对祝北河到底是欣赏的。
  “分家吧,”祝老爷子不说废话,“你们拎不清,别牵累了儿子。分了家,你们还是一家人。不分家,不要以后近邻都没得做。”
  祝北河父亲若有所思。
  左氏撑着四儿媳的手,色厉内荏道:“妾身说句不中听的,您是主家家主不假,可我们旁系的家事,您管不着。”
  祝雍扫了一眼孤站一旁的祝北河夫妻,不怒自威:“那也容易。老夫给陛下上个折子,实在不费什么事。”
  “可左氏妇人,溺爱幼子治家不严,为娘家姻亲威逼长子渎职,将长子仕途毁于一旦,这名声,你敢不敢背?”
  左氏吓得面色如纸,怒不敢言。
  言尽于此,祝老爷子谁都不看,自顾自走了。
  祝老爷子一出门,四儿子就喊了声娘,像是被吓着了。
  左氏被祝老爷子下了脸面,本就憋着怒火,见小儿子吓成这样,那火气就更旺,手一抬就把茶碗砸了出去,将将就砸在祝北河夫妻脚前,指桑骂槐:“一个个都是死人啊!”
  闻言,祝北河父亲也又生了怒气:“你又闹什么!”
  不等他们再吵起来,祝北河不顾地上碎瓷茶水,对着父亲病榻撩袍一跪,拜道:“父亲,儿子不孝,请父亲主持分家。”
  祝北河妻子无声跪在祝北河身边,也是深深一拜。
  夫妻俩膝下瞬时洇出了血。
  最懂事的儿子儿媳被逼成这样,祝北河父亲忍不住老泪纵横。
  歪枝不剪,大树不成。
  分吧。
  *
  春闱即开,各地举人才子汇聚京城,顺天府一日比一日热闹。
  年轻才子多爱高谈阔论,他们或是聚集在酒楼茶馆,或是约于书馆印坊,像是开屏孔雀似的招摇。
  而精通京城百事的监生,就难免显摆起了朝中八卦,近来热议的除了被夺官的祝北河居然又分了家,就是哪家贵女又漂亮又有才名。
  顾烈对着近卫记载的风言风语摇头笑笑,年轻人,有鲜活气,也难免鲁莽得惹人厌。
  听他跟个老头子似的感叹,狄其野笑得都停不住,说那你怕是一出生就满了五十岁,否则,怎么没见过你鲁莽。
  近来狄其野不是在礼部就是好好在未央宫待着,也不闹着要跑出去,尤其是这两日春闱议定,狄其野都在未央宫,顾烈心里安定得不得了,闻言也笑道:“都说五十知天命,我若是一出生就知了天命,定然赶去秦州,早早把你捡回来。”
  狄其野耳尖一红,还要撑着笑话顾烈:“花言巧语。”
  顾烈跟他对:“语重情深。”
  狄其野瞪他一眼,跑了。
  这一跑,居然就跑出了宫去,午膳前才派个近卫来给顾烈递了张纸条:本侯爷出宫溜达,您午膳去陪儿子吧。
  于是这日午膳,顾烈带着御膳去了礼部。
  顾昭学足了父王的不动声色,可顾烈亲自一来,任谁都看得出小王子有多高兴。
  顾烈粗略检视了敲定的春闱议程,顾昭如实说了是定国侯定的方向、祭酒祝老大人也给了许多帮助,但对于自己的辛苦,顾昭就隐而不提,顾烈心内一软,温柔了面目,夸道:“幺儿事办的不错。”
  没料到父王还记得老乞丐和幺儿,顾昭喜得眼圈发红,险些都要落下泪来。
  用了膳,顾烈又回了政事堂议事。
  正议到要往蜀州派什么人,近卫拖着个包袱进来了,说是定国侯送的。
  顾烈一看政事堂外,果然又误了时辰。
  见狄其野特特送了个包袱来,六部九卿都很好奇,姜扬笑问:“定国侯送了什么好东西?”
  姜扬知道分寸,一般是不会多问,他看近卫都忍着笑的模样,料定不是什么机密,才凑趣问了一句。
  顾烈解了包袱,开始还担心是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东西,拎着对外的那边包袱皮,等看清楚包袱里是什么,笑得无可奈何,干脆地把包袱给揭了。
  一只虎头虎脑的布老虎。
  通身是农家土染的粗蓝布,绣了铜铃似的黄色大眼睛,耳朵尖是软乎乎的白毛,额头上一个霸气的“王”字,哎呀,真是威风凛凛。
  政事堂各位重臣哈哈大笑,边笑边跟陛下告辞回家吃饭。
  顾烈把布老虎托起来,才发现布老虎的肚子下塞了张纸条,上面写了五个字:十天半个月。
  他居然还真记着。
  顾烈无奈,也不顾这布老虎有损天子气概,托着布老虎回未央宫,对着它吃饭。
  次日不必上朝,顾烈睡得不好,照常醒了,刚睁开眼就怀疑自己是不是昏了头。
  狄其野刚到不久,靠着博古架,对顾烈微微皱眉的睡脸出神。
  要不是姜延就住在定国侯的厢房,锦衣近卫换班得开小宫门,狄其野还进不了宫。
  见顾烈醒了,狄其野才走到床沿坐下,问:“睡了几个时辰?”
  顾烈立刻握住了他的手:“尚可。”
  这样子是尚可?
  狄其野挑眉。
  “怎么给寡人送了个布老虎?”顾烈转移话题,看着博古架上那个虎头虎脑的小东西,“寡人昨日,可被六部九卿众大臣笑话个够。”
  狄其野没想到会这样,想象了一下顾烈在政事堂拿着个布老虎的样子,也笑了:“谁让你在政事堂拆包袱了?”
  “姜扬闹的,”整整一夜不见,顾烈忍不住,甚至自己都没意识到,手臂就对狄其野的腰圈上去了。
  狄其野无奈地顺势一倒,被顾烈顺理成章地抱在了怀里,就好像他们这样是天经地义,不抱着都不行。
  “我原本想给你买个布娃娃,”反正顾烈不知道布娃娃是什么,狄其野忍笑说,“就是用布和棉花缝制的枕头似的玩偶,让你抱着睡。”
  “可我找元宝一问,把元宝吓得跪地上,倒反把我吓一跳。元宝说这有巫蛊之嫌,别说没卖的,就连找人做都万万使不得。”
  狄其野在顾烈额头上有一笔没一笔地划横横横竖:“我在大街上看到有老妇人卖布老虎,就给你买了一个。虽然小了些,但也能抱着。”
  他还坏笑地问:“陛下,臣特地买的,您怎么不用呢?”
  就算顾烈没见过布娃娃,听听也能猜到,这多半是哄孩子用的。
  顾烈紧了紧手臂,懒得理他。
  狄其野还要火上浇油,顾烈干脆把人抱得动都不能动,沉声道:“寡人只抱你。”
  抱着你,才有安眠。
  狄其野并不是近来才发觉顾烈喜欢抱着自己,顾烈动辄就想这么干,只是先前狄其野还觉得是两人处在感情升温期,黏糊亲密都是理所当然,也没有太多去思考。
  直到他们彻底睡在一起后,狄其野才意识到,这可不是一般的喜欢抱着。
  而且,若是他没有自我意识过剩,顾烈在抱着他的时候确实睡得更好。今早他放不下心进宫来,见到顾烈皱眉睡得不安稳的样子,或许就是明证。
  但这不就说明顾烈依然不安心吗,那个噩梦,为何对顾烈影响这么大。
  狄其野一边烦恼着,一边习惯性地沉进了顾烈的怀里。
  如果两个人都喜欢,这还怎么改?


第100章 探花游街
  春闱也就是会试; 这是大楚开朝第一届春闱; 在京城东南; 离国子监不远的贡院开考。
  顾烈虽然担了主考的名,真去监考的还是定国侯和顾昭两位副裁,在贡院里待了足足三天两夜。
  原本该是隔三天一考; 但这期春闱本就晚于旧例,六部手里一堆事,还因为辞了一波功臣人手短缺; 所以也别磨叽了; 干脆就连考三天。
  于是天下十州的举人们,还要加上国子监的学生; 这么多人,吃住都在没比棺材大多少的单间里; 密不透风,活生生考了三天。
  刚开考; 锦衣近卫就抬出去仨,都是被这个阵势吓晕的。
  身为监考副裁,狄其野和顾昭还必须巡视其间; 有锦衣近卫盯着; 是不需要多频繁,但样子得有。
  三日一过,狄其野的脸黑如锅底,他是先回定国侯仔仔细细沐了浴,才回宫述职; 被言官觑着空子上折子骂了好几日,说他轻慢科举,不顾陛下一片爱才之心。
  前世狄其野就是这么干的,顾烈是一点都不奇怪,而且上辈子狄其野因为在朝中茕茕孑立,可是被骂了足足大半年,这辈子已经好多了。
  牧廉身为右御史,深深为师父这种不顾及名声的行为惋惜,头一批上折子说狄其野此举不妥的就有他,不过,后来骂得最难听的那几个言官,但凡被查出有严重违法的,都被牧廉摁下了官狱。当真廉洁的,牧廉也不记仇。
  真是既当了陛下的好臣子,又当了师父的好徒弟,牧廉心里十分骄傲,在姜延面前嘚瑟了好几日。
  姜延能怎么办,当然是夸,不然这小疯子不许他留宿定国侯府。
  会试放了榜,整个京城越发的热闹。
  数日后,通过复试的贡生们小心翼翼地进了奉天殿,由顾烈亲自主持当庭策对,这叫殿试。
  他们天不亮就排在宫外,在礼部官员的带领下完成了数道礼节,然后颁发策题。策题是由顾烈亲自圈定的,三道题目,两道时务一道策论。
  日暮交卷,收存至阅卷日,由八位大臣阅卷批圈,最佳的十本上呈顾烈,由顾烈圈出一甲三人。
  将贡生分出一甲、二甲、三甲三等后,由填榜官填写发榜。
  一甲赐“进士及第”称号,只有三人,也就是百姓津津乐道的状元、榜眼和探花。
  二甲赐“进士出身”,占三分之一。
  三甲赐“同进士出身”,占三分之二。
  发榜后,贡生们得以进宫,在奉天殿外跪谢天子,状元、榜眼、探花三人待遇不同,得以进奉天殿面圣。
  能在去年连过县试府试乡试,今年过会试,说明在动乱年间也勤学不缀,不曾荒废学业,这种坚韧就足以嘉奖。
  顾烈满意地看着殿里殿外这些年轻或者不年轻的贡生,他们中的一些名字,是顾烈前世再熟悉不过的栋梁之臣,即使眼下还很青涩,但未来可期。
  满朝文武瞧着这三位新科翰林,有些像是在掂量对手,有些像是在考察女婿。当他们的眼神落到探花郎身上的时候,除了顾烈,都忍不住咦了一声。
  不论戏文里怎么写,实际上前朝今朝都没有探花郎必须长得帅的规矩。
  相对的,顾烈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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