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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铁甲动帝王[重生]-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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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对狄其野偏心的,可不只是臣子。
*
狄其野夹着个书匣,从前朝往后宫走,一路上轮值守宫的锦衣近卫都给定国侯行礼,他们各个乖觉得很,知道这位不仅是定国侯,还是他们顶头上司的师父,就算不清楚这师父到底是怎么喊出来的,但尊敬着定国侯他老人家肯定是没错的。
路过东宫,狄其野思及本职,去瞧瞧顾昭。
顾昭在跟着先生习读国策。
这位先生是顾烈从国子监新点的,长于国策时务,姓祝,名仕林。
他能给顾昭教课,一方面是个人的才华,一方面是背景的彪悍。他是祝家嫡子,国子监祭酒祝老爷子是他爹。
论起关系来,祝北河算是异军突起的旁系,不那么亲近。但狄其野原手下豹骑校督庄醉,是他亲外甥。
顾烈给顾昭新加了这门课,半是培养,半是因为大楚即将举行初次春闱的缘故,届时各地才子汇聚京城,顾烈有心让顾昭出去见见世面。
定国侯大喇喇地进了东宫书房,对祝仕林点头致意,手虚拦了一把,没让两人行礼。顾昭却不肯无礼,依旧行了礼,才继续听课。
狄其野听了半晌,时而挑眉,时而微微颔首,没等课罢,就又走了。
课罢,祝仕林对顾昭做了今日所学总结,然后才试探着笑道:“定国侯甚是关爱殿下。”
顾昭平淡道:“确实如此。”
“殿下也甚是尊敬定国侯。”
顾昭平淡道:“本该如此。”
祝仕林看不出顾昭喜怒,进一步道:“不知殿下对定国侯怎么看?”
顾昭看了他一眼。
祝仕林也是面过圣的人,顾昭小小年纪,这一眼竟是像极了顾烈,说不出的威势逼人,祝仕林登时就低了头。
“作为晚辈,昭不可妄议尊长;作为王子,昭不该妄议栋梁。先生,您僭越了。”顾昭依旧是平心静气地回答。
然而祝仕林到底是个聪明人,立刻明白了顾昭没表露出的不喜,及时弥补道:“请殿下恕罪。”
“臣之外甥是定国侯旧属,在他口中,定国侯着实是个惊才绝艳之人,因此臣一直对定国侯心存好奇,一时无礼,是臣的不是。”
顾昭嗯了一声,没有说接受了这番说辞,也没有不接受,转而提起了春闱相关的正事。
祝仕林心内捏了把汗,再次感受到这位小殿下着实不可小觑。
而定国侯对小殿下的影响,更加不可小觑。
*
顾烈难得提早处理完的政务,想到前一阵狄其野嘲讽他不知休息,于是破天荒在天还亮时就回了后殿,交代了御膳房做定国侯爱吃的,准备两个人好好吃顿饭。
结果等来等去,等到狄其野夹着个书匣回来了。
“这是什么?”
狄其野敲着书匣说:“颜法古日子过不下去了,明目张胆售卖风月,天可怜见的,我就买了几本。你赶紧找点正事给他干,不然,我看他是要闲出问题来。”
售卖风月?
顾烈拎一册翻了翻,评价:“不过如此。”
“这话说的,听上去,您也看了不少啊?”狄其野一挑眉。
“冤枉,寡人从来只看正经书,”顾烈一本正经地说,“寡人的意思是,没你好看。”
狄其野对他翻了个大白眼。
一天到晚就会灌迷魂汤。
“过奖过奖,”狄其野扫了一眼久不启用的堪舆台,假装漫不经心地拱手,“其实,我打起仗来更好看,想看吗?”
第90章 晚膳过后
狄其野这话; 倒不是在撩; 他是意有所指。
大楚地方分为四级; 州道府县,构成了层层向下的行政管理体系。
天下十州,管理者为知州。
十州大小不一; 共分二十道,管理者为道台。
道下城池汇聚为府,管理者为知府。
府下各城为县; 管理者为知县。
陆翼领了西南大都督的军职; 在蜀州西南驻扎着,一直不是很安分。
近日; 风族首领芙冉忽然病重,陆翼试图插手风族首领的继任人选。
顾烈倒是不急。
陆翼是在楚军打下蜀州前转投的大楚; 也许不太清楚顾烈有多能忍。
争霸年间,在得到狄其野之前; 不论韦碧臣如何写信发文申讨辱骂顾烈,不论手下将军们如何认为已经是忍无可忍,顾烈自己却是纹丝不动。
当时风族未灭; 楚军的实力不足以应付双线开战; 顾烈只盯着群豪杂立的信州蜀州,根本不中激将法。
顾烈这人做事,不说废话空话,谋定而后动,不动则已; 一动就必然动到底。
如今大楚一统天下,陆翼想造反就是一条死路,他还没明着反,顾烈根本没必要动他,而只要他敢明着反,就是在赶他自己的死期。
这一点,狄其野也清楚,只不过是日常想往外跑罢了。
所以顾烈不仅不认真,还逗他:“你不是说该给颜法古找些正经事干?也许我该派他去?”
狄其野凉凉笑了一声,不接话了。
未央宫后殿,侍女是不可进的,能进后殿伺候的轮值太监统共不过五人,各个都是无亲无故之人,而且都是懂得看眼色的伶俐性子,不该多说的绝对不说,不该多问的绝对不问。
这日轮值的太监叫元宝,定国侯一回来,他就麻利地着人去御膳房传了膳,现在亲自提着食盒进来了。
元宝这名字,还是狄其野给他改的。
倒不是狄其野非要讨个吉利,而是元宝身世太苦,家里原先给他起的名叫贱生,着实太过难听。
狄其野看元宝瘦骨嶙峋,唯独下巴长得肉乎,像是过年时,顾烈特地给他和顾昭打的那套金元宝。所以插了句嘴。
顾烈记得自己前世给此人改的名叫平安,但既然狄其野说像元宝,那就叫元宝吧。
就这样,贱生就成了元宝了。
元宝前世聪明伶俐,也很忠心,可惜楚初十年生了重病去了。顾烈倒也放心用他,后殿与狄其野相关的事,多是交给元宝去办。
元宝布好食盒,知道这两位主子都不爱旁人伺候,安静退到廊外候着。
只听殿内呲地一响,元宝心里明白,这是两张食案又拼到一起了。
狄其野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近来又开始努力让顾烈燃起对食物的兴趣。他想用科学统计的方式,找出顾烈相对更爱吃的食物。
顾烈对食物有没有产生更多兴趣,这成效尚且不明显,但对狄其野这种关心自己吃饭的行为,顾烈显然是很有兴趣的。
这感觉就像是一道香喷喷的美食,在眼前不停地问,你喜欢吃这个还是喜欢吃那个?喜欢蒸着吃还是煮着吃?喜欢辣味多一点还是酸味多一点?
那当然是喜欢狄其野多一点。
所以当狄其野指责顾烈不配合的时候,顾烈觉得有些冤枉。
顾烈喝下第三口汤,完成了晚膳流程。拿茶漱过口,才看着狄其野,慢慢说:“寡人是有想吃的。”
可惜,不给吃。
狄其野问了半天,自己的饭菜都没动,这时候给气笑了,低头吃饭不理人。
晚膳用罢。
两人照例在小书房碰头。
狄其野不陪顾烈看折子,站在窗边,对后院那空屋空地看了半天,问顾烈:“后院空地,为什么不挖个荷塘?”
光秃秃的,不好看。
顾烈心跳一错,走到狄其野身边,才慢慢地把当年就想好但没有详细说的理由娓娓道来:“你不喜蚊虫,挖个荷塘,临水生虫,到时候你又嫌蚊虫多了。再者,后院离寝殿太近,湿气重不好,老了易得风湿骨寒。”
狄其野给顾烈唬得一愣一愣的,难得露了分傻气:“我就是随口一说,你想这么长远……怎么就说到老了的事了。”
“怎么?”顾烈握着他的手肘,把他引到自己面前来,“定国侯还想始乱终弃?”
狄其野没穿着定国侯那些华贵的外袍,晚膳后他换了件殿内穿的常服,是件墨绿色的缎面衣裳,他本就白皙,墨绿衬得托色,而且不同于平日里一身白,让顾烈看着新鲜。
狄其野被顾烈这话逗得笑出了声:“你这用的是什么词。”
顿了顿,又挑眉看顾烈:“金口玉言,陛下您倒是让我乱一次啊。”
顾烈一副你这人怎好不认账的严肃神情,把狄其野往怀里一搂,在他耳边义正言辞地说:“定国侯忘了,那日,就在这,你在长案上坐着……”
狄其野的耳根听着听着就红了。
他在这方面并没有放不开,毕竟狄其野那个时代早不是对性保守而蒙昧的古代,而且他存了与顾烈争强好胜的心思,就算不好意思,也绝不肯轻易表现出来。
然而他毕竟是没有经验,而且有的亲密,他做的出来,却受不了听顾烈这么一本正经地说出来。
太教他难堪了。
偏偏顾烈爱煞了他大胆和羞涩并存的矛盾,像是枚半熟半青的果子,偶尔会故意这么逗他,把狄其野逗得恼羞成怒。
果然,狄其野推开顾烈,瞪着眼嘲讽大楚帝王:“你个一国之君,怎么这么没脸没皮。”
他们俩靠着窗,顾烈又把狄其野给牵回来,忍笑道:“是寡人不对,过来陪寡人看折子。”
谁家男朋友道歉是拿一起加班道歉?
狄其野心中吐槽,但到底是舍不得让顾烈一个人看到深夜,故而也就在自己惯常的位置上坐下,看起奏章来。
翻了两本,狄其野按下,找出先前自己留了份抄本的奏章,思来想去,还是离了席,将两份折子置于顾烈案上,走到中央,对着顾烈单膝一跪:“陛下,臣有建言。”
这是狄其野自己给自己定的规矩,自古开国之君与功臣良将之间起嫌隙,往往是从礼仪轻慢开始发难,行礼这事虽小,但以小见大,一方面是说明功臣对帝王的确生出了轻慢之心,另一方面,也是君臣之间嫌隙日深,已经到了连行礼这点小事都不能忍的地步。
狄其野坚持在议正事的时候行礼,目的是防微杜渐,一是提醒自己,顾烈现在是帝王之身;二是就算他们之间真出现了嫌隙,至少也不要因为行礼这类小事隔阂得更严重。
这足以证明,狄其野对他们的感情有多在乎了。
然而对顾烈来说,顾烈是不愿意他这样生分的,但狄其野在自己坚持的问题上有多么倔强,顾烈早就有所领教。总之,到目前为止,顾烈还没能劝服狄其野放弃这个坚持。
“你说。”
顾烈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过两本折子摊开。
那是两份风马牛不相及的折子。
一本是姜扬所写,说的是这一年来不少功臣力有不逮辞官的事,请顾烈提早开春闱,赶紧补充官员空档。
这事,本就在顾烈的意料之中。
顾烈给了功臣厚厚的年俸封赏,他们各个都是有钱人,但当时他们都想着官荫子弟,所以没有一个功臣放弃入朝,都领了职务。
然而,人一乍富,就容易耽于犯懒享受,何况他们当中,尤其是武将,不少人原先根本就没读过很多书,入朝为官,需要重头学起的很多。
有些功臣存了侥幸的心思,不好好干活。这就轮到监察官员的御史台发威了。
御史台在朝中最高领导是左御史和右御史。
左御史管的是言官,风闻奏事,只要听说哪个官员行为不检,那就参他;右御史手握肃政台,一出手那就是查案审问,能够弹劾官员,肃政纲纪。
而眼下掌握肃政台的右御史,叫牧廉。
牧廉是什么人?他是除了陛下、姜延和他师父师弟们谁都不认,有时看着痴傻,实际上不仅计谋多多,甚至令人觉得有两分阴狠的人。
偷懒耍滑、失职骄纵的功臣们,被牧廉查清了证据,该打的打,该罚的罚,能教训的一个都没有放过。
这些功臣们哭到顾烈那里去,顾烈正中下怀,哪里会斥责牧廉,只是对这些功臣们感叹法不容情啊,寡人怎么能因为右御史秉公执法斥责他呢?你们自己给人抓了把柄,寡人也很丢脸很无奈啊。
于是大楚功臣们就迎来了一小波辞官热潮。
他们一年能领那么多俸禄,当官的年俸不过是个锦上添花,何必要受这等鸟气?
于是那些不适合当官的、没能力当官的,就这么不动声色地被淘汰了。
不过这已经是二月份的折子了,现在这拨功臣中不是没有后悔的,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顾烈安排得太快,现在春闱都快开了,顾烈根本不可能再把他们召回来。
另一本,是青州江南道道台的折子,参他手下的登临府知府行为不检,暗藏不轨之心,疑是北燕故贼。
狄其野开口解释道:“陛下,这两份折子有同样的问题,姜扬那份只是小错,江南道道台的折子,却是大错特错,此风绝不可长,务必明令禁止。”
这倒让顾烈惊讶。
狄其野很少说这么重的话,他开口往往是“臣以为”“臣觉得”,只要还有商量的余地,他不会直言断定别人是错的。
于是顾烈追问道:“怎么说?”
第91章 折子范式
汉承秦制; 而汉之后的大一统王朝; 不论表面上推崇什么; 其核心往往是外儒内法。极其强调尊君,强调父母不如帝王亲。但在必要的时候,又要用仁义道德来拿捏他人。
怎么说呢?
例如言官直言上谏这事。
除了某些文臣独大的时代; 言官说得再有理,再符合言官本职,帝王拿道理压不了人; 还可以抬孝道出来压人。
因为帝王是君父; 天下所有人都是帝王的儿子,你当面指着帝王的鼻子说他做的不对; 妄议尊长,你这个当儿子的就是不孝。
不拿帝王当君父; 无限拔高来说,你就是弃国弃家; 你这个人就是不仁不义。
当言官帝王是不好动的,但把你往别的地方一调,再拿着不孝之罪来问你; 别说官当到头了; 就连人,也当到头了。
这就是为何狄其野说这两份折子都有问题。
姜扬那份大概是为了对仗文采,前后都添了些文辞优美的废话,大概意思就是我们这些功臣愧对陛下的厚爱啊,陛下这么勤政辛苦; 我们这些功臣还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帮忙,真是罪该万死。
而青州江南道道台的折子,问题就非常严重了。
这份折子有姜扬那份两本那么厚,然而废话连篇累牍,把顾烈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关键是关于登临府知府行为不检的问题,空有猜测,没有实证,简直是扛着对顾烈忠心耿耿的旗子肆意污蔑。不论只是写折子写得不好,还是真的就是件冤案,都问题太大。
狄其野皱眉道:“这份折子,有一半的笔墨用在歌功颂德上,剩下的一半中,有一半是他对登临府知府暗藏不轨的猜测,没有提到任何能够支撑这种猜测的证据,其余的,都只是拼命将登临府知府的言行,往不尊敬陛下您的方向描述,也没有任何实证。”
“换句话说,这封折子,就是打着忠于陛下的名义构陷他人。”
“我之所以说,这两份折子有一样的问题,正是因为,它们都废话连篇,重点不清。若是少了那些废话,您何必夜夜都看到这么迟。”
狄其野停顿片刻,将思绪整理一二,再道:“陛下,臣以为,应当将公文折子都理出一个范本,强调以规则法理为先,而不要肆意抬着大旗压人。最要紧的是说清楚上折子所为何事、是根据哪条楚律规则、上折子的目的要求是什么。这样一目了然,处理事情也更快。”
“至于那些赞美您的废话,限定句数也可,弃之不用也可。”
顾烈越听越高兴。
那日狄其野把姜扬的折子抄了个副本,顾烈就很好奇为何,今日狄其野终于说出来了,顾烈就很高兴。顾烈最担忧的就是狄其野有话不说。
而且狄其野这番话,纯然是为顾烈为大楚着想,虽然只是折子怎么写的问题,但顾烈仔细想来,如果根据狄其野说的,规范折子范式,提高理事效率,整肃朝堂风气,对顾烈,对丞相姜扬,对政事堂六部,都是极为重要的提升。
狄其野还跪着呢,猝不及防被顾烈拉起来抱住了。
顾烈在他侧颈亲了一口,夸道:“定国侯为国为民,不愧为定国侯。”
每回顾烈这么干,狄其野总觉得被当成了小孩哄,他要是出去说严肃正经的大楚帝王极其喜欢腻歪着人,鬼都不会信,可见顾烈谈起恋爱来简直低龄。
自以为谈起恋爱一点都不低龄的狄其野带着优越感想到。
正想着,狄其野忽然警惕起来,警告道:“你找姜扬去写范本,不许说是我的主意!”
顾烈笑问:“你不是要恪守臣规吗?怎么还威胁寡人?”
狄其野才不跟他兜圈子:“你答不答应?”
顾烈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把狄其野拉回椅子上抱着,继续批公文。
狄其野都不知道是该笑话他腻歪,还是佩服他能忍。
“你干嘛老喜欢抱着人,”狄其野抱怨道,“我又不是枕头。”
简直影响他潇洒帅气的形象。
顾烈更正:“不是喜欢抱着人,是喜欢抱着你。”
狄其野:“……”
说不过。
顾烈低笑起来,把一本折子塞狄其野手里。
*
然而狄其野还是被卖了。
第二日早朝,狄其野从内宫往外朝走,在奉天殿外遇见了牧廉。
牧廉恭恭敬敬地一拱手,先喊了声定国侯,然后凑近了喊:“师父好。”
狄其野也拱拱手:“右御史大人。”
牧廉嘿嘿直笑。
“你笑什么?”狄其野奇怪地问。
牧廉自顾自地乐呵:“师父叫我大人。”
都多少回了还笑不腻啊?
狄其野无可奈何,在他脑袋上拍了一掌,进了奉天殿。
牧廉追上来问:“师父你今儿回家么?”
牧廉说的家,指的是定国侯府。
就算狄其野在宫内住着,顾烈还是着人仔细修建了定国侯府,虽然用不着,但总得有个正经侯爷的样子。
再说,顾烈心里觉得,这等于给狄其野建个“娘家”,万一哪天两人吵架了,狄其野不至于无处可去。当然,这话可不敢让狄其野知道,知道顾烈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不过这定国侯府修起来,几乎都是牧廉住着。
牧廉认人,除了师父师弟们和姜延他谁都不认,也不想自己有个府邸,故而开开心心地帮狄其野看家,天天盼望着师父回家住。
结果捎带着锦衣近卫指挥使姜延天天往定国侯府跑,言官不参一个定国侯结党营私都对不起他们这么明目张胆。
那时候刚迁到京城,开朝不久,朝上很多官员并不清楚牧廉是个什么样的人,只知道他是定国侯的嫡系,而且现在掌握了一个很要命很关键的位置。
于是就有人对牧廉发难了。
那日最后,整个朝堂被牧廉震惊得鸦雀无声。
言官质问牧廉为何住在定国侯府。
牧廉回答因为要给师父守门。
言官质问你堂堂一个右御史,为何甘当定国侯的看门狗?
牧廉回答看门狗好啊,忠心,您家那只叫阿黑的黑毛京巴,您不是也挺喜欢。
言官大骂右御史徇私枉法,不然为何会知道自家养了什么狗?
牧廉回答这可不怪我,谁让您的同僚参您贪赃枉法呢,顺带一提,证据确凿,您下了朝,受累往肃政台走一趟吧,别让我们浪费人力去逮你了。
那言官当场就瘫了。
另一位言官质问牧廉,为什么姜延也天天往定国侯府跑?你们与定国侯是不是滥用权力私查官员?
牧廉回答姜延是我媳妇,他不往我住的地方跑,难道往你家跑?
满朝皆静,鸦雀无声。
牧廉回头跟狄其野得瑟,问狄其野说,师父,我这算不算也是一战成名?
狄其野哭笑不得,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被牧廉追着问回不回家,也是狄其野日常,狄其野今日想了想,道:“散朝再说吧。”
大楚帝王驾到,满朝文武山呼万岁,礼罢,早朝开始,群臣还没说话,顾烈先把折子的事说了。
姜扬一听,这是好事啊,赶紧支持道:“臣以为此乃利国利政之策!”
大楚帝王用一种近乎与有荣焉的语气告诉姜扬:“多亏了定国侯的建言。”
姜扬一副老怀甚慰的模样,慈爱地看着对面的定国侯,赞道:“定国侯甚好。”
陛下和丞相都这么夸了,群臣赶紧跟上,对定国侯大肆称颂起来。
狄其野皮笑肉不笑地对龙椅上的顾烈递了个眼神,气得咬牙切齿。
说话不算话!
*
所以下了朝,狄其野让近卫给顾烈带了个话,出宫去了。
顾烈心道这脾气是越来越大,沉声问近卫:“他带着右御史去哪儿了?”
近卫一后背的冷汗,战战兢兢地回:“定国侯说,他说他要去花街喝酒。”
顾烈非常镇定:“近卫都好生跟着?”
近卫赶紧点头:“万无一失。属下看着定国侯也没往花街去,是朝南大街走了。”
顾烈摆摆手:“下去吧。”
顾烈并不是装的不急,他是真不着急。
狄其野前世去过花街喝酒,别人去花街喝酒,是饮酒作乐轻薄姑娘,花钱如流水,狄其野在花街喝酒,是自带酒杯碗筷,姑娘们蜂拥来看他,店家恨不得花银子请他来坐着。
也不知道是谁占便宜。
就这样还花街喝酒。
顾烈啧了一声,照常去了政事堂。
*
狄其野那句话就是随口一说,他又不爱被人盯着看,怎么会乐意去花街喝酒。
但他没想到,京城各大酒楼位置最好的厢房,都被订了。
“这是怎么回事?”比起生气,狄其野更多的是好奇。
半路追来的敖一松慷慨解答:“这我知道。是春闱的关系。”
“春闱和酒楼厢房有什么关系?”狄其野不解。
其实不仅有关系,还和狄其野有关系。
大楚开朝,新贵遍地,不论是楚顾家臣还是武将功臣,家里都有几个待字闺中的姑娘,这成了贵女,俗话说嫁女嫁高,自然更该往上嫁。
然而,大楚第一贵人,他们的陛下顾烈,不仅宣布要为九族冤魂以帝王之身多守孝三年,而且因为深爱亡妻和小王子的缘故,并没有要开后宫的意思。
那么接下来,大楚第二贵人,自然就是定国侯狄其野。这就更别想了,陛下对定国侯又看重又防备,把人拘在东宫住着呢。
第三个顾昭,王子还小。
于是,楚顾家臣和外来武将间结了一波姻亲,剩下这些没找着合适的,谨慎小心不愿意与功臣通婚的,都还没着落。
顾烈这个春闱,就开的正是时候。
开春闱,就有了青年才俊,就有了官场新贵,就有了乘龙快婿。
所以这些酒楼厢房都早早被各家女眷订下了,为了状元郎打马游街时,占个好位置。
“而且,大家都说打马游街该由定国侯领着,还有不少时为了看您来的,”敖一松幸灾乐祸道。
狄其野失笑:“前三甲打马游街,和我有什么关系。”
“与民同乐啊,”庄醉跟着姜延也来了,插嘴道,“打马游街就是为了让百姓赏赏俊男,现在百姓都这么想看定国侯,说不定陛下就顺水推舟了。”
狄其野环视一周,得,结党营私实证了。
第92章 定国侯府
顾烈在政事堂收到消息; 说定国侯带着右御史打算去酒楼吃饭; 结果在街上又巧遇了吏部左侍郎、锦衣近卫指挥使和指挥同知; 于是带着一帮人回了定国侯府。
哦,回娘家去了。
丞相姜扬看陛下忽然对着消息条子诡异地勾了勾唇,不知陛下看到了什么好消息; 疑惑了一瞬,低下头继续听通政使奏事。
回娘家吃个饭,更没什么可紧张的; 顾烈把消息条子揣了; 也继续议事。
大楚开朝来,因为之前的多年争霸连年战乱; 民生凋敝,各地都有各种不足; 因此楚初年间,遇到最多的不是人祸; 而是天灾。
顾烈用御史台变相清退了一波不适合理政的功臣,此生用了牧廉这个谁都不给面子的右御史,效果比前世还要好得多; 虽然一些位置上出现了空缺; 但徇私舞弊等乱象是得到了有效的遏制,朝堂也更快步入了正轨。
前世这时候,雍州平川城一带,有一次较为严重的旱灾,那里本该是信州降将、立楚功臣杜轲管的地儿; 因为此生及时换上了有识之士,将旱灾解决得很好,账目清楚,赈灾及时,令顾烈很是欣慰。
这位有识之士叫胡堂,正是当年跳下奏丰城城墙的守军将领他亲弟,所以顾烈不仅下旨嘉奖他,还给他哥追赠了个不错的英名。
事多繁杂,这一议,就议到了夜饭之后。
顾烈年轻,又是武将出身,他是一点都不觉得累,而且他还不爱吃饭,轻易都不觉得饿,这可就苦了六部九卿众位大臣。
尤其今日还开了早朝,虽然顾烈念在众臣辛苦,没有用那些让众臣在宫外苦等的下马威规矩,但早朝毕竟是在天不亮的卯时就开了,众臣早起来上朝,散朝后在政事堂吃了两口点心,陛下就来议事了,这一议就是一整天,把众位大臣饿得前胸贴后背,还得拼命转动脑筋,怎一个惨字了得。
平常狄其野在宫里,午膳顾烈不记得赏,定国侯也会记得让御膳房送,而且晚膳前肯定是要派元宝来催的。
这事也只能定国侯敢做,换了谁来,打断了议事,万一恰好说的是要事,陛下是要黑着脸发怒的,轻则骂你贪逸,重则骂你忘本,不过是想吃个饭,哭都没地哭。
所以六部九卿此时都无比思念定国侯。
锦衣近卫进来,又送了张消息条子。
顾烈先是一抬头,发觉不知何时已是满堂明亮烛火,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对各位重臣抱歉道:“寡人误了时辰,诸位爱卿都回去歇息吧。”
六部九卿众位大臣连忙行礼,说不敢当,说陛下勤政爱民,但行完礼,都立马脚步匆匆地走了,生怕陛下又想到什么把他们留下。
顾烈哭笑不得,打开条子一看,笑不出来了。
回娘家那个人今晚不回来了。
*
狄其野回定国侯府请旧部吃饭,定国侯府里面的下人都是顾烈一手安排,做事伶俐得很,狄其野还挺满意,干脆一直留到了晚上。
难得狄其野在定国侯府,消息传出去,晚上开饭前,左朗和姜通也赶到了。
定国侯一党是来的整整齐齐。
狄其野捏着个玉杯喝酒,笑得无奈:“你们是不是非要给我安个结党营私的名头啊?”
吏部左侍郎敖一松拿筷子敲了敲碗沿,反驳道:“师父此言差矣,先不说作为弟子,陪师父吃饭是理所应当,再说,咱们不都是正儿八经的帝_党,谁家结党营私干的都是得罪人的活儿?咱们哪一个不是为君分忧。”
自从入了朝,他们不好再喊狄其野将军,但称定国侯,又少了分亲近,于是干脆都跟着牧廉叫师父,事已至此,狄其野也没拦着。
敖一松前半句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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