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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铁甲动帝王[重生]-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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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通因为姜延的缘故,很听不得这种玩笑,立刻沉了脸赶人:“外人没说闲话,你倒编排起将军来了。主公明显是把将军当了儿子养,少说这些怪话。”
阿豹嬉皮笑脸让姜通别生气,两人说起当年风流往事,也勾肩搭背地走了。
右都督敖一松望着这些远去的傻蛋们。
无知是福啊。
帅帐里只有一张床。床上有将军的枕头。
敖一松沉思着。
他在思考一个问题——他的四位同僚,到底是太过正直,还是即没长眼睛也没长脑子?
*
王识献一死,王家气焰低下去,柳家就又抖擞了起来。
柳家立志要挽回在雍州战场节节败退的局面,打一场胜仗。
守城的柳家将领收到一个消息,说是换上谢家将旗,必能设下埋伏骗杀敖戈。
柳家将领将信将疑。
第65章 敖戈之死
敖戈漫不经心地带着兵攻城。
城上还插着谢家将旗; 谢家兵马已由严家接手; 严家和敖戈默契已成习惯; 敖戈自然也以为这又是一场默契战。
他喜于几乎不劳而获的军功,可也难免觉得无聊。
打默契战这事,其实是严家先动的手。
严家只是私下投向大楚; 没有明面上转投阵营,而他们传向大楚的消息,大多数都是顾烈通过密探早已得知的; 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功绩。
既然严家自己不主动投降; 为了保住名声,还依然作为北燕势力和楚军交战; 那么,顾烈自然不可能把严家投楚的事情告知敖戈陆翼; 战场上刀戈无情,更不可能特意让敖戈陆翼放严家一马。
所谓求仁得仁。
但严家不肯背上不战而降的骂名; 不代表他们就真的愿意为北燕平白丧命,所以楚军一来攻打雍州,严家就派人悄悄找上了敖戈。
为什么只找敖戈?倒不是严家不想找陆翼; 只是陆翼一上来就把城给屠了; 严家给骇破了胆,所以在陆翼行军路线上的严家城池,要么只剩下谢家转来的兵马守军,要么是随时准备弃城逃跑的严家将领。
敖戈一开始也不信,连着打下两城就信了; 他还特地写信问了主公。
既然敖戈问了,顾烈也不否认,含糊地默认了敖戈的做法。
这下子,敖戈是放开了手脚和严家合作起来。
敖戈与严家商议,如果是严家自家兵马守的城,那就比划两下意思意思,严家将领自会弃城而逃;如果是谢家转给严家的兵马守的城,那就费些功夫,严家将这些城池的布防弄得一模一样,敖戈得靠严家给的守城布防图真打。
所以,敖戈按照布防图顺利打进城中,没发觉一点不对。
但接下来,才是噩梦的开始。
柳家将领一声令下,四方城门紧闭,将楚军先头部队截断城中,关门打狗,一早烧红的铁水从炉中倒出,烫得楚军哀嚎四起。
敖戈贪功,跟着他抢先进城的都是他的亲兵,而跟随他打仗的楚军王师都被留在城外待命,既不知道他与严家的交易,更不知道什么守城布防图。
城门反常一关,率领楚军王师的楚顾家臣心道不妙,刚要破城驰援,却见城外三面都冒出北燕兵马,眼见就要形成包围之势!
楚顾家臣将领当即立断,立刻突围,杀出一条血路,撤向原本驻扎的大营。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楚顾家臣将领一边写信报给秦州大营,一边在敖戈幸存杂兵的指点下向陆翼将军发出了求助信,请陆翼将军速速前来救援敖戈。
在敖戈杂兵的眼里,陆翼将军是自己人,一定会把敖戈将军救回来的。
一日过去,两日过去……姜扬回信到了,主公为意外状况事先安排的密探也自揭身份进了王师帅帐,陆翼那边依然了无音讯。
被派去给陆翼求援的兵卒也一直没回来。
城中的敖戈亲兵全军覆没。
敖戈的尸首被铁水烫得几乎认不出人,好在头还完整,柳家将领将敖戈的头割下,挂在城门上示威。
这时候,陆翼才带着他的大军出现了。
陆翼和他的亲兵们,不下马也不收刀。
陆翼坐在高头大马上,先表了一番沉痛悼念之情,面对楚顾家臣将领的质问,他惊讶再三,坚称自己一听说噩耗就日夜不停地赶来,没有收到过什么求援,其中一定是出了什么差错。
最后,陆翼才说到了来意:“为亡燕复楚计,既然诸位没了将军率领,那不如合二为一,由本将军带着继续攻打雍州,以期尽早完成主公军令,也好为敖戈报仇。”
“那就不巧了,”一位将军打扮的青年男子策马越众而出,手持虎符,“主公早有安排,假若不幸意外发生,就暂由本将统领王师。”
陆翼自以为安排好了一切,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见都没见过的青年将领,手里还有顾烈的虎符!
除非陆翼当场造反,不然对方手握虎符,陆翼根本无计可施。
“你是谁?”功亏一篑,陆翼是咬牙切齿。
那青年男子把玩着手中马刀,一笑起来邪气四溢:“在下姜延。”
又是姜家人。
陆翼深深看了他一眼:“如今真是人才辈出,一个比一个会出头。姜延是吧?本将军记住你了。”
姜延笑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玩着虎符,目送陆翼带着他的大军远去。
楚顾家臣将领松了口气。
“姜家哥儿,你胆子可太大了,”回到帅帐,那位家臣将领不由得后怕,“接下来该如何?”
姜延安抚道:“稍安勿躁,主公或姜扬将军必会速速安排有能之将接手,我会一直留到新将领入军。只是,为了避免陆翼起疑,咱们还需尽快攻城。”
说到这里,姜延还开玩笑道:“下一场战可就是你表现的时候了,若是能攻破柳家城池,主公必会记得你临危不乱、指挥若定,为敖戈将军报仇血恨。”
听他这么一说,那位楚顾家臣将领也定下心来,召集众人计划攻城复仇。
姜延明面上还是这支王师的主帅,因此坐在主位默默听着,他是个密探,对打仗一窍不通,听着听着就走了神。
不知陆翼日后发现他是个根本不会打仗的密探,会气成什么样。
不知主公会派何人来接手。
不知牧廉在做什么?
想到最后,他不自觉的,无声的笑了起来。
*
狄其野的风寒,寒了六七日都没好。
一开始顾烈有心让他多修养几日,也没说话,最后顾烈也不纵着他了,问:“狄将军准备躺在床上攻下翼州?”
狄其野也手痒得很,装不下去了,一边叹息一边生龙活虎地跳起来,看了看顾烈,突发奇想道:“要么我给你当军师吧,我出谋划策,你领兵出战,有我出马教你打陆战,保证洗刷掉你只擅水战的名声。”
顾烈一脚把他给踹出了帅帐。
但狄其野显然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他都乐意做顾烈背后的男人了,怎么顾烈还不领情,于是第二天又来帅帐磨顾烈点头。
顾烈觉得好笑:“怎么?还非得让我抢你的军功?”
狄其野对心上人只擅水战的名声满腔怜爱,丝毫不介意分军功给顾烈:“那有什么,我乐意。”
顾烈没好气道:“你乐意我不乐意,到时候我就不止是不擅水战了,还得加上一条,忌惮良将,夺人兵权。”
“你们这些人,”狄其野还摊手摇头,“就是想太多。”
顾烈都懒得理他。
次日消息传来,敖戈在攻打柳家城池时不慎中伏,为楚军捐躯。
初闻噩耗,顾烈只觉怅然,前世敖戈虽然死于谋反,却到底是随顾烈打下江山、活到了太平年间,死的时候也算是体面下葬。没想到此生居然阴沟翻船,以屈辱的方式死在了柳家将领手中,死后还被割了头,不得全尸。
但顾烈毕竟心老了,除了怅然,也生不出更多悲绪,只是去信嘱咐姜扬厚待敖戈家人。
消息再传来,说陆翼也许是有意拖延、不发援兵。
证据不足,顾烈按下不表。
第三日,姜延和姜扬的详呈到了。
姜延是顾烈安排在敖戈军中以防万一的棋子,其实本意是防止敖戈不听王师建议一意孤行,因为前世敖戈因鲁莽急攻也遇过险情。所以顾烈把仿得足以乱真的虎符交给姜延时说了,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许暴露身份。
结果错有错招,敖戈死于埋伏,陆翼有心夺兵,姜延就站了出来,以密探之身冒充将军,逼退了陆翼。
等姜扬安排的将领秘密赶到,姜延就顺利脱身,回秦州大营将自己亲历过程写了个清楚明白,通过姜扬报了上来。
而姜扬这个密探头子的详呈,就更为详细。
柳家将领收到的消息,是陆翼派人传出去的。
姜扬综合情报分析,陆翼怀疑敖戈打默契战,是因为敖戈不符合其实力的连番胜仗,他或者幕僚谢浮沉注意到了这点,而不是敖戈走漏了风声。
因为陆翼和谢浮沉显然以为和敖戈打默契战的是谢家,投楚的也是谢家,所以漏出的消息也直指谢家,而不是严家。
根据密探记录,陆翼几次派出前哨观察敖戈攻城,那几场恰恰都是挂着谢家将旗的严家城池,姜扬认为这是产生误会的根源。
而陆翼确实有意拖延了三日,杀了前去传信的楚军兵卒,故意坐视敖戈去死,意图夺敖戈的兵来扩充自己的实力。
他能不能及时赶到救援是一回事,故意不去救援、甚至为了隐瞒自己不去救援的事实杀害兵卒,而且有预谋地抢兵扩军,就完完全全是另一回事了。
“这个陆翼,”狄其野虽不喜敖戈,但必然是对自己人下手的陆翼更恶心,这令他想起了前世的事,一脸嫌恶道,“我只以为他奸猾,没料到竟然背后捅刀同僚。”
顾烈沉着脸,不自觉捏皱了呈信,低声道:“杀我楚兵,杀我楚将者,皆为楚敌!”
看他怒火交织还强忍理智的模样,狄其野心疼,像看着一座沸腾多年却从不曾喷发的火山,真怕他哪天就分崩离析了。
“你的敌人,大楚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狄其野承诺一般,用一种宁静而郑重的语气说,“他们必将亡于青龙刀下。”
“主公,此时此刻,你需要我做什么?”
说出你的命令,我会毫不犹豫地执行它。
这奇异般地安抚了顾烈。
顾烈思忖半晌,对狄其野轻轻一挑眉:“你说,你要给我当军师?”
狄其野勾唇笑了。
*
楚军上下忽然得知一个消息。
狄其野被主公夺了领兵之权。
顾烈居然先对狄其野动手,陆翼心中惊疑不定,认为顾烈有可能是在敲山震虎,急忙招来谢浮沉。
谢浮沉分析道:“楚王未必是知晓了咱们的动作,也许是狄其野嚣张任性,终于触怒了楚王。将军大可趁机立下赫赫战功,瓦解狄其野在楚王心中地位。”
他这么一说,陆翼虽然疑虑并未尽去,却也安定下来:“前方正是谢家城池。”
“正是,”谢浮沉拧出一个阴险的笑,“没想到我一猜既中,他们还当真有心投楚,和敖戈眉来眼去,这些假清高的软骨头。”
陆翼却叹道:“早知谢家有心降楚,咱们何必费力攻城,假意受降再宰了就是。”
谢浮沉忍住没说话。
察觉谢浮沉的沉默,陆翼假模假式地笑了笑:“谢先生觉得本将军说得不对?”
谢浮沉殷切起来,找借口道:“在下只是觉得后话无益,将军如今威名赫赫,这些胆小怕死之辈,哪里还敢投降?”
这倒也没说错。
陆翼心里存了芥蒂,但到底是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谢浮沉背后出了冷汗。
陆翼此人之反复多疑,当真世所罕见。
陆翼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大笑。
谢浮沉不解地看着他。
陆翼笑说:“主公只擅水战,如今夺了狄其野的兵权,只怕……”
要出洋相,这四个字陆翼没明说。
谢浮沉面上附和着大笑起来,心中不屑地想,就这样,还想造反。
然而顾烈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夺了狄其野兵权后,那支楚军依旧凯歌高奏,战无不胜。
第66章 谁不迷茫
北燕朝堂乱成了一锅粥。
柳家有了打死楚军大将敖戈的军功在身; 说话硬气; 当朝指认谢家投敌; 证据是敖戈一看谢家将旗,就毫无防备地帅亲兵攻城,被柳家将领斩首示众。
谢家家主气得抖成了风中了老树叶; 把谢家兵马的阵亡名单承了上去,指出自家把兵马转给严家后,每每被楚军攻城; 死于守城的都是谢家兵马; 逃出生天的都是严家将领,所以; 投敌的可不是他谢家,是严家!
严家纵使心虚; 也绝不肯接这顶叛国的帽子,当即把柳家重新拖下水; 问他们,怎么楚军治军那么严谨,俘虏了那么些人都没逃出来; 单单你们柳家将领跑出来几个; 而且刚好指认了王识献?
王家当然打蛇随棍上,跪倒喊冤,说陛下,指不定就是柳家和北燕合伙设计您杀了王识献,是诳你自断一臂啊!你忘了; 柳家当年可是想把自家姑娘献给顾烈的!
王家说的那姑娘不就是柳湄?柳家急了,柳湄父亲当场和国丈扭打在一起,两个大腹便便的中年臣子在大殿上拳脚相向,把杨平气得满脸发青。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杨平罂_粟成瘾,身体越来越虚弱,已经承受不住这种程度的怒气,当场厥了过去。
底下臣子居然没一个及时发现。
杨平再醒来,已经被抬回了后殿,王后在一旁侍候着。
他因为王家在朝堂上的挑拨,又翻起了对柳湄名声的芥蒂,此时见着王后,觉得王后真是又贤惠又端庄,没有一处不好。
杨平神神秘秘地拿出刺伊尔族催促回音的信函给王后看。
王后凝神一读,只觉得气血翻涌。
刺伊尔族言语之狂妄、态度之不敬,已经到了她这个不在意北燕存亡的弱女子都无法不生怒火的地步,杨平却还珍而重之地把这信藏起来,像分享好东西一样分享给她看。
这算什么北燕皇帝?算什么北燕男子?
她肚子里的东西,竟然有这么一个父亲。
“你觉得如何?”杨平献宝似的问。
王后捧着肚子,将信件放回杨平手中,垂眉敛目道:“我是陛下的妻子,自然一切都与陛下同进退。陛下怎么想,我就怎么想。陛下高兴,我也就高兴。”
杨平听得心头大悦。
“赏!”
*
五大少陷入了迷茫。
当然不是战场上,战场上主公的一道道命令,他们都一丝不苟地执行,和将军领兵时没什么两样。
……本来也就没什么两样,传说中被夺了兵权的将军好端端在主公身边,一副军师模样跟着呢。
而且他们五个跟着将军打了不少仗,主公近来的攻城战术,说实话,与将军的,颇有形神相似之意。
说白了,根本还是将军制定的战术。
所以五大少迷茫了,这到底是在闹什么?
与其他四位真情实感的担忧不同,右都督敖一松观察两天后,认为这就是主公和将军合谋定的计,但这计到底有什么用、是想算计谁,敖一松就想不出来了。
他并不知道敖戈战亡的内情,当然是想不出来。
但敖一松的迷茫并不比其他四个少,因为敖戈战亡,跟随敖戈的亲兵也死伤惨重,敖家立刻来信,想让他这个在狄其野身边混得不错的旁系,回去带领敖家重振旗鼓。
要说一点都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敖家是信州大族,也是一方豪强,当年被主公打败收服,实力依然不弱,敖一松虽然是不受重视的旁系,却也知道敖家底蕴深厚,财富不少。
按理说,敖一松不是左都督姜通那样的楚顾家臣之后,根本没必要为了清名从楚军底层一步步打拼,他可以直接进入敖家亲兵,领一个不低的职位。
但敖一松他家,就是正宗的富豪穷亲戚,爹娘穷得冬日都舍不得做新衣,主家久不与之往来,故而敖一松跑去参兵,竟然被敖家下人讥讽为痴心妄想,一怒之下,辗转到了荆州,投了楚军,从而认识了姜通这个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所以说,敖一松虽然姓敖,却是正儿八经的楚军嫡系。
等敖一松在楚军出头,敖家主家就开始主动往他父母家中走动了。敖一松的父母是老实人,贵重物品一盖不敢收,给敖一松省了不少事。
现在敖戈一死,敖家来信邀他回信州,也就是说,他们终于承认了他敖一松的能力。
曾经被家仆讥讽的旁系子孙,如今被主家写信求着回去主持大局,若是换成其他人,恐怕大部分会一口答应,风风光光地回去打脸。
敖一松心底,也不是没有闪过这种念头。
可他生平最快意,就是跟随狄将军这大半年。并肩打仗的同僚都是兄弟,从来不曾互相倾轧,顶头上司是个连他们名字都懒得记的兵神,却愿意对他们倾囊相授,而且从来不曾抢他们的军功,甚至放权让他们自己去打。
被主公调到狄其野军中之前,他因为顶撞不断抢他军功的顶头上司,被打了十八军棍,秘密收在军营中不给他治伤,若不是姜通动用姜家关系保他出来,虽然未死,前途已经是一片黑暗,几乎没有上进的可能,还连累姜通受罚。
如果离开狄将军,敖一松可以肯定,普天之下都找不到第二个这么让他快意的地方,更找不到第二个这样待他的将军。
然而,敖一松清醒地认识到,就算跟着狄将军,这种融洽氛围其实也快要走到尽头了。
一旦天下尽归大楚,主公登基立朝,姜通回归姜家,虎豹狼骑三位校督也都是楚顾家臣之后,大概率会回归家族。
兄弟四散,是必然之势。
而狄将军的前途,敖一松本就心怀隐忧,现在注意到狄将军与主公的不同寻常,自然就更为忧心。
他这厢迷茫着,那厢敖家根本没想过他会回绝,还没收到敖一松的回复,直接就把一封致歉的信函递到了狄其野那里。
这封信还算客气,意思是我们家孩子承蒙狄将军照顾了,如今敖戈不幸身死,敖家急需敖一松回去主持大局,想必将军也不会不近人情,敖家提前感念将军放人之恩,日后必有回报。
狄其野自认是位称职的军师,白天不打仗都待在帅帐里,随时准备为主公出谋划策。
于是顾烈莫名其妙看着狄其野对张信纸笑了半天,然后让亲兵去喊右都督。
右都督敖一松进帐,先给两位行礼。
狄其野把信纸交给他,笑着说:“阿右,本将军一点风声都没听见,感谢信都送到眼前了。听说你决定回敖家当家作主了?”
敖一松一目十行的看了信,心里有了决断。
他对狄其野拱手道:“将军,这个决定,属下也是头一回听说。”
“你还没决定?”
“不,属下决心追随将军,与将军荣辱与共。”敖一松单膝跪地,“敖家种种,往后与我无关,属下会写信与他们说明白。”
狄其野很是惊讶。
他虽然觉得敖家这信写的有些傲慢,隐隐约约透着敖一松任他们拿捏的意思,可他又没必要管人家家务事,而且敖一松素来是五大少里最聪明的,回头谁拿捏谁还真不好说。
回归家族是人之常情,他叫敖一松来,只是想问问究竟怎么回事,取笑两句。
没想到敖一松说要跟着他,不仅是现在跟着他打仗,敖一松说的话,竟是要一直跟着他,与敖家一刀两断的意思。
聪明人怎么会做出这种决定?
“你……”狄其野不知该说什么好,他与手下大校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不是这种从属关系,“你要不要回去再想想?”
敖一松却因为终于想通了一身轻松,他快活地笑着说:“将军,我已经想明白了。我回去写信。”
他对两人再度一礼,轻快的跑了出去。
“等等、”狄其野俩字没说出口,敖一松人影都没了。
狄其野郁闷。
听到顾烈毫不掩饰的笑声,狄其野更郁闷:“笑什么?”
顾烈故作无知:“没什么。”
“没什么是笑什么?”狄其野不依不饶。
顾烈不隐晦地意有所指:“我笑有人胆子小,生怕把人连累了,一听有人要跟着他,吓得不敢应声,非要人再想想。”
狄其野反唇相讥:“总比不开窍的傻子好。”
“不开窍?”顾烈没听懂。
狄其野绝望了。
大白马都勉为其难地接受无双的骚扰了,无双再拿下一匹王马指日可待,他居然还是搞不定顾烈。
狄其野用一种生无可恋的语气说:“随你笑,笑吧,别呛着。”
半斤笑八两,谁看不起谁啊。
牧廉鬼鬼祟祟地探进头来。
“师父,主公,”他半个身子都在帐帘外,满脸愁容,恭恭敬敬地喊。
狄其野懒得搭理他。
顾烈问:“有事?”
牧廉点点头:“主公,您能让我师父出去吗?我有话要说。”
狄其野啧啧称奇,今天一个两个都怎么了?
随后狄其野转念一想,居然真的一声不吭出去了,路过牧廉时,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下轮到顾烈惊讶了。
“说吧,”顾烈好奇地看着牧廉。
牧廉行了个礼:“主公,我想要姜延。”
“……你说你想要什么?”
牧廉怀疑主公耳朵不好,于是几乎是对着主公喊着答:“姜延!”
顾烈完全愣住了。
第67章 才知相思
一愣过后; 顾烈才想起前世姜延闹出不少故事的断袖之好。
顾烈沉声问:“你要姜延。是什么意思?”
牧廉耐心等待了许久; 结果等来主公这么一句废话; 疑惑反问:“我要姜延的意思就是我要姜延,还能有什么意思?”
牧廉努力忍住了没有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顾烈。他在心里感叹,自己真是好忠心耿耿一幕僚。
亏他还一直觉得主公是聪明人。
唉; 主公和师父都不行。
顾烈不得不说明白了:“你对他,心生爱慕?”
牧廉却像是恍然大悟似的,眼神一亮; 又对顾烈反问:“原来这就是爱慕?”
他如此颠三倒四; 闹得顾烈微微皱眉:“你不知道?那你跑来本王面前要什么人?”
“我只是不知道这就是爱慕。我知道我想要他,他是主公密探; 那我自然就来问主公要人,”牧廉说得理直气壮; 顿了顿,还补充道; “我原本问师父,但师父做不了主。”
顾烈把脑子里千头万绪都暂搁一边,眉头皱得更紧; 问牧廉:“你想要他; 那他呢?他对你怎么想的?”
牧廉没觉得哪里不对:“这得问他,他又不在这。所以,主公,你能把姜延给我吗?”
“他是个人,不是个东西; 本王说给你就给你?”顾烈思及姜延前世情路坎坷,尤其还牵涉到了狄其野的名声,说话语气不自觉地重了起来。
牧廉为心上人委屈:“您干嘛骂他不是东西。要骂骂我好了。”
顾烈都要被他气笑了。
不过牧廉这回答,比他之前那些自说自话,倒都要有说服力一些。
“牧廉。”顾烈看在这人脑子不好的份上,缓和了语气循循善诱,“你爱慕姜延,但不知他是否也爱慕你”
牧廉很有自信地打断主公的苦口婆心:“我觉得他也很喜欢我啊。”
顾烈被他炫了一脸,干脆换回了寻常语气,严肃道:“那就算他也爱慕你。你一心要死得人人称颂,你若同他在一起,就是断袖,必定因他声名狼藉,你可还愿意?就算你愿意,就算你与他两情相悦,你看准时机开开心心去死了,你把他一个人留在世上,他怎么办?”
牧廉沉默了。
顾烈无声叹息。
一个被教得连爱惜自身都不会的疯子,要怎么去爱人?
牧廉不知该怎么办。
就算他知道前任师父前任师兄其实都不喜欢他,都对他不好,可是他从小被教导那些,做幕僚、搅动天下风云、死得人人称颂,都已经扎根在他的脑袋里,层层裹在他的心上,成了习惯定规,他根本不知从何改起。
他的脑子告诉他要找机会死得人人称颂。
可是他的心,穿透层层泥泞,契而不舍地告诉他,他想要姜延。
除了转投楚军跟着小师弟,不对,是转投楚军跟着师父,这是他第二回 完全依着自己的心,自愿自发的,想要做到的事。
他想要姜延。
他好想要姜延。
牧廉抱着头痛欲裂的脑袋,恨不得拿头去撞地。他的脸还由于和顾烈刚开始的对话而满脸疑惑,他的眼底却现出了血丝,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睛里掉下来,他却连面露悲容都做不到。
顾烈不忍心看他,垂眸望着桌案上的断肠匕。
“主公。”
不知过了多久,顾烈才听到蹲在地上的牧廉开口。
他说话时伴随着嗓子里卡壳一般的吞咽声,像是他的嗓子不许他说话,不停阻拦他似的。
“我,还是,想要,姜延。”
“我不要,死了。”
“我,要姜、姜延。”
说到最后,牧廉抬起头来,紧紧盯着顾烈,眼神像是怕被赶出门的家犬,害怕顾烈不答应。
顾烈不禁动容。
顾烈低叹一声:“你……过一阵,姜延回来复命,你把你今日所作所为都告诉他,若他愿意和你一起来见本王,本王再做答复。”
牧廉给顾烈咚咚磕了两个头。然后他抱着脑袋慢慢站起来。
他站直了,才对顾烈感叹:“主公,你还是比师父聪明。”
他恢复了寻常呆呆的模样,顾烈心里也松了口气,好笑问:“这又是怎么说?”
牧廉老神在在地说:“师父不会关心人,主公会关心人。”
顾烈皱眉:“你师父待你还不好?你怎么”
“不是这么说,”牧廉畅想着等姜延回来把姜延拐到手的美好未来,不自觉又抢了主公的话,“师父不是不关心人,他是不会。”
牧廉面露悲戚,语气却轻松快活:“师父还傻傻地问您渴不渴饿不饿累不累,还为了在您面前表现跳浊河。您只需要他打仗,他做这些,都是无用功呀。”
牧廉只是顺手帮师父卖个乖,刷个忠心耿耿的贤名。
可顾烈这一回,是真真正正地愣住了。
“……你出去。”
“是。”
*
楚军三线高歌猛进,北燕节节败退。
除了陆翼行军路线上的城池为了保命不敢投降,颜法古拒不接受王家将领的投降,接手敖戈大军的祝家将领和狄其野都乐得偷懒,只要敢降,他们就收。
顾烈三日前把兵权交还给了狄其野,狄其野还不想要,被顾烈直接轰出帅帐:“别躲懒,赶紧打。”
既然顾烈说赶紧打,那狄其野自然就赶紧打,攻城速度比先前顾烈领兵要快上一倍。
一时间狄其野兵神之名再度大噪,风头无两。
楚军和北燕都认为是楚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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