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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线:你我他她-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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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姗还专门对此定义了一个信息一科的术语。
  她称之为“凝视”。
  她还一直坚持叫雷一达“雷达”。
  昨天晚上耳膜那次检查,其实就是较常出现的“近黄标汇聚事件”。这一类事件只是触发预警,并不真正产生告警。近黄事件默认的处理方式就是驱散,解除预警,防止其发展为告警即可。雷一达和常姗这个级别的舆情工作者,最常处理的就是这一类事件。再高级别的就要上报了。
  接入大厅里不时有交接班的信息员低声的交谈。雷一达路过的时候,与他们点头示意,算是打招呼。
  他也叫不出来所有人的名字。
  常姗已经在办公室坐着了,翘着二郎腿,泡了杯陈皮普洱。
  雷一达走过去先陪笑脸:“昨天加班今天还来这么早?”
  常姗抬起眼皮,透过夸张的空气刘海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昨天晚上是几科室处理的酒吧街那件事……”雷一达看了看常姗的反应,“我看人数也没有那么多啊,放到咱们科室不至于出监查吧。”
  常姗喝了口茶:“三科。”
  雷一达一下被这语调逗笑了。
  “哎呀行了,装什么装,请你吃饭呗。”
  这下常姗不愿意了,抬脚就朝着雷一达踹:“我操?昨天晚上可把我吓得!亏得你没断定位,不然你真被监查查了,我和主任还得腆着脸求三科删记录。”
  “留记录就留记录,又不会怎么样……”
  常姗听到这句就差把茶杯扣到雷一达的头上了,后来又觉得真是浪费感情。
  “咱们俩天天坐一个办公室,一起从信息员一路做上来的,你真让我和主任放着你挂标不管?”常姗皱了皱眉,“常在河边走啊。”
  雷一达知道常姗家里有些背景,所以常姗愿意拿在台面上说出口的告诫,雷一达一向非常重视。他正要问得详细一些,有信息员敲门,说有个橙标动了。
  橙标们有点动作倒不是件多么高级别的事情,可是据这位信息员分析,这个橙标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两天之内升到了橙标。雷一达看了看信息员胸前的名牌,姑娘叫于小余。雷一达在心里对她的敏感表示认可。
  “需要我把信息传上来吗?其实我还没通过系统上传,因为自己也不太确定是不是有这个必要。”
  雷一达和常姗心有灵犀对视了一下,对视完之后,雷一达站起来跟着信息员出去看信息了。常姗一向不喜欢什么鸡毛蒜皮的小动静都走系统上报,而今天,至少今天上午吧,雷一达还是需要表现得勤快一点,能干的活就帮常姗干了,不然人家好心违规打电话提醒你,自己也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信息员有统一的制服,还挺有设计感的。制服花色是那种深浅交替的灰色暗纹,猛一看还有点像矩阵代码。
  于小余工位在比较靠近雷一达办公室的位置,没两步就走到了。
  因为大家都在接入并且高负荷工作,所以两人说话声音压得很低。
  “我觉得有必要问问你和姗姐,是因为这个人之前从来没有进入过初筛,前天突然跳成了黄标,不像绝大多数人,你知道,都会有一个黄绿反复交替的过程。黄标之后仅仅六个小时,就跳成了橙标,然后一直橙标到现在。可是我查了查,他除了前天参加了一个近橙汇聚之外也没干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系统直接认定成了橙标。”
  “他最近有什么生活上的变动?比如搬家了?亲人离世之类的?”
  于小余想了一下:“他好像换了个工作。不过这人本身是个程序员,原来所在的公司也类似于外包工程的那种,就是把他租出去给别人干活。他还算是个项目组领导。”
  “换了什么工作?”
  “没注意,进去看一下吧。”
  “好。”
  雷一达拿起工位上的另一个接口,和于小余一起跳了进去。
  每个人的虚拟工作间都不一样,可以按自己的习惯任意调整。于小余的很简单,就一张桌子,桌子上三个塑料盒,手边一个名条打印机。根据于小余的设置,每个名条上都包含了身份号、颜色、最近一次高危行为、和两天内高危概率分析几个数据。三个塑料盒里都扔满了这样的信息条,三个盒子分别是“过”,“报”,和“交叉”。
  “交叉是交叉比对的意思,”于小余解释,“就是说还要和其他人的情况联系在一起判断。我把这个橙标扔进去试过了,跟谁都不关联。”
  交叉盒里应该有设置分拣程序,会自动将关联性较大的名条成组,收成不同的几摞。
  在这三个盒子之外的桌面上,放了一个橙色的名条。名条上有姓名和照片。雷一达拿起来看了一眼。
  是李凌超。
  “甩一下会自动展开。”于小余站在旁边说。
  雷一达甩了一下,李凌超近期所有的行为活动都被投影在了他面前的一块平面空间上。
  两天前,周六,李凌超参加了一个近橙标汇聚,在这之前,他和多彩软件开发公司新生成了一个劳动关系,昨天晚上,又是一次近黄标汇聚事件。但除此之外,信息非常有限。
  雷一达想到了系统为什么会直接升级李凌超为橙标,可是他不能说出来。
  他看了看于小余:“你不觉得信息太少了?”
  于小余点了点头。
  “觉得,可是我查过了,也不像被人为删除过。”
  不是人为删除,而是压根就没有采集。因为李凌超这几天都没戴通讯带。
  李凌超过了初筛的原因应该是那次近橙汇聚没错,但能让黄标立刻变成橙标,问题应该还在这个多彩公司上。多彩公司看起来也非常正常,但具体这个公司最近有什么业务,还是得另开一档仔细查。
  雷一达把李凌超的信息窗收回,把手里的名条放回到了桌子上。
  “我估计是因为最近这人的信息太少,系统判断才不准确的。不过信息突然变少也不正常。你再观察几天吧。”
  于小余点了点头:“好。”
  李凌超到底干了什么,其实雷一达也不太在乎。他只是需要时间,确认这位橙标不会把余江海——以及肖安——牵扯进去。
  “又是你那个乐队?”常姗问完雷一达情况之后皱了皱眉,抬手就要调肖安的资料出来看。
  “别。”
  雷一达下意识之间手都伸了出去,就差真的一把抓住常姗把她从数据库终端旁甩开。常姗有些惊讶,但被她自己克制和掩盖了过去。
  “别查。”雷一达喘了口气,“你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
  再次出乎常姗意料地,雷一达竟然站起来把两人办公室的门关上了。常姗起初觉得雷一达这反应也太敏感,又看了看雷一达的表情,自己才严肃了一些。
  雷一达坐到了常姗的对面。
  “咱俩还是信息员的时候我就发现了。那个时候老觉得自己敏感度高,聪明,凡是觉得有问题的人,每天都会特别关注的那些,慢慢都一个一个挂上了标——当然有些是真有问题,大多数都是真有问题。但是吧,就是老觉得哪儿不对劲。后来我找技术部的帮忙,做了个test身份进去。test直接镜像了系统随机选的一个最不起眼的绿标。然后我一直调test的信息、调和他有社会关系的那些人的信息,最后硬生生把他’调’成黄标了。”
  常姗的表情一片空白,让雷一达不确定到底常姗是已经知道了,还是之前从未注意过这点而正处于惊讶之中。不过雷一达不太相信常姗会不知道。但常姗绝不是愿意把这件事情摆到台面上来说的人。
  果真,常姗回了一句:“你什么意思。”
  雷一达撇了撇嘴:“也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咱们做事情也得慎重吧。”
  常姗低头思考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雷一达,叹了口气。
  “雷达,”她犹豫了一下,手无意识地反复摸着自己的茶杯,“李凌超这个事,我就当不知道,你自己去处理吧。”
  雷一达点了点头:“行,谢谢。”
  “多彩公司你不要查。”
  “啊?”
  常姗有点不耐烦。常姗是一个非常没有耐心的人,与雷一达正相反。她总会在别人无法及时跟上她的节奏适应新的情况的时候表现出来不满。
  “多彩公司你不用查。”说完,常姗突然笑了起来,“我老喜欢叫你雷达,就是因为……你这个直觉,也不一定就是好事啊。”
  “什么意思?”
  常姗还有一点与雷一达不同。雷一达的注意力会很轻易地集中在一个点上,并迅速从环境中提取出与这一点相关的信息去关注,同时过滤掉其他不相关的信息。常姗却会广泛地关注到各种琐碎无用的信息。
  “你可能没注意,”这是他们俩信息沟通时常姗常用的开头,“技术部来升级数据库的时候有时候带的芯片上边会贴标签,我见过’多彩’两个字。考虑到这个公司的性质,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同一家。而如果你觉得,这件事有必要如此谨慎的话,那最好也考虑到,这家公司本身就有途径获取我们的操作日志。”
  雷一达听完眨了眨眼,然后又摇了摇头。
  常姗见状翻了个白眼:“又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有时候连我都会低估你。看着其貌不扬,工作态度也不积极认真,时间长了真是会忘了你有多厉害。”
  “哪厉害?就是因为注意到了一个多彩?”
  “不是。是你看清情势也看清得太快了。”
  这里的情势其实有两个,一是雷一达已经决定要为了肖安——也是为了自己吧——去做一些安全范围之外的事情。他们就是干这个的,再清楚不过这团火有多不好玩。
  二就是,如雷一达这种敏感性也才刚刚意识到,李凌超可能摸了红线。常姗则是从雷一达处事的态度中读到了这一信息。
  “你这次可是要想好。我也承认,我其实……其实一直也能感觉得到你会有这么一天。但是真到这一天了又觉得这也太平淡了,都没什么征兆。我一直以为还要有什么特别境遇逼你上个梁山呢。比如你家人被挂标了之类的。”常姗语气轻松,喝了口陈皮普洱,拿杯子的手却有些抖,“我能帮你的时候,会尽量帮你的。”
  雷一达点了点头:“谢谢。”
  常姗看着雷一达,很久不说话。雷一达被看得都有些不自在。直到常姗踹了踹他的椅子。
  “要干就赶紧干。你低估我可以,别低估我们的响应速度。小心点,你也清楚怎么尽量保护自己。”
  “好。”
  雷一达站起来,穿上衣服就要走。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常姗看着他说。
  这句话雷一达没有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安静地发。。。。我只希望这篇可以顺利按自己的想法写完。
上夜班真tm累啊。

  ☆、多彩

  多彩公司正式备案成立于五年前,主营业务是虚拟场景设计与构建,总的来说就是招来了一些软件和认知工程师,组成团队接项目。一个公司才成立五年就能和政府信息中心保持长期的业务合作,社会上却毫无名气,雷一达抽着烟,收了自己通讯带上打开的多彩公司网站页,一边沿着墙根走一边琢磨这个事情。
  雷一达的第一反应,是找业内的人问问这件事情。
  昨天的一点积雪已经全成了黑色的泥浆,政府宣传片段投影在这些泥浆上扭曲变形,那个人的脸一块黑一块红,笑容积极灿烂。雷一达看了一眼通讯带上的时间,迈开了脚步,不再试图避开宣传带,一脚踩在了那人的脸上。
  “家园”。
  在雷一达的意识里从天而降的就是这两个字。
  行人都避着这一条宣传带走路,因此拥挤的商业街硬是空出了一条通道来。雷一达就是一头扎进了这条通道。“家园”。这两个字之后雷一达看见了一个怀孕的女人正依偎在一个男人的怀里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不经意之间,这两个人的脸已经被雷一达自己联想成了他父母的脸。然后那孩子生出来了,长大了,带着一个年轻女性与他的父母拥抱起来。雷一达猛嘬了一口烟,花费了一点想象力和注意力才发现那女的竟然是常姗。
  “操。”
  他一趔趄差点半跪到泥浆里,好不容易稳住之后,肾上腺素让他的心脏仍在奋力泵血。等他回过神来之后,宣传带差不多走完了,最后就看见那人正抱着这个家庭的第三代与老人握手谈心。这家人住的房子是三代同堂标配的三居室,家庭服务AI也是统一装修配套的。
  现在再看,这些人已经变回了那种陌生好看的面相,与雷一达的个人生活没有任何关系。
  一走出宣传带,雷一达现实中的感官再次灵敏起来。他还差半步就要撞在一个小个子中年男人的背上。他赶紧刹住脚步,烟灰飘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中年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加快脚步离开了。
  雷一达突然觉得很爽,兀自嘿嘿笑了起来。他最后猛抽了两口,把烟头扔在那一地雪浆里。
  通讯带轻微地震了一下。雷一达抬头看了一眼自己所处的街角,先是把导航关了,走了几步之后想了想,把通讯带也关了。
  大概十分钟之后,他找到了整个西京中心商业区最低的一栋楼。楼身的漆已经起皮剥落,上边激光打了个“拆”字。在那个颇为艺术冲击感的“拆”旁边,还横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全息招牌。叫“安能软件公司”。
  这年头已经没有搞信息工程的人愿意管自己叫“软件公司”,总觉得太低级,不抓眼,不玄妙。“安能”两个字更是意味深长,配着这个“拆”——雷一达驻足仔细看了看,猜测陈行方这是故意的。
  雷一达再次检查自己的通讯带之后,进了这栋楼的电梯。
  这楼大概真的要拆了,电梯里连照明都没有。雷一达还是不敢开通讯带,他摸着破电梯古老的机械键盘输入了17。17这个数字很好,是质数。据他所知肖安今年的年龄也是17。如果是真的话,那很好,这是个质数。余江海应该是在自己的哪个社交软件上提过给肖安过生日的事情。雷一达就是干这个的,他专门注意过肖安和余江海的互动,按他的判断,这两个人睡过。这也是雷一达排斥余江海那一套的一点根本原因——肖安年纪还太小了,他比余江海小太多了。
  甚至连常姗知道他的这种想法之后都会嘲笑他——性是人们能够自己掌握的极少的事情之一,因此这个国家人民在性一事上已经可以说是极尽所能放弃底线。那是人们最后本能的狂欢。否定一切,总不能否定性吧?或者即使否定性,也无法将其抹杀。否则人类就要陷入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危机中惶惶不可终日。这一循环必将存在,政府也一直希望它存在,保证它存在,从而控制它的存在。常姗他们俩也曾经年轻搞业务竞赛,那时候最先想到的就是去查和性有关的事,因为足够多、足够复杂、也足够隐秘。他们一起查了监查某队默许的一处特殊服务酒吧,看谁最先摸到最多的信息,搞清其间的联系牵扯,还不被系统察觉。
  那家酒吧工作人员的最小年龄13岁,自愿。
  雷一达觉得自己一阵失重,然后电梯门打开了。陈行方那家软件公司正对着电梯。灯光一下子扑到雷一达身前,逼得他眯起了眼。
  安能软件公司的门敞开,前台没有接待人员。雷一达试着站在了接待区,连个他妈AI都没有。他翻了个白眼,径直往公司里边走,走到一个贴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前。他伸手推门,一下子走进了虚拟场景里。
  那是一棵巨大的银杏树,陈行方正坐在不远的树下,野餐。雷一达低头看了看脚下的草地,感受到微风吹拂他的脸面,他迈开了一步,才意识到这不是虚拟场景,而只是全息投影。
  大概还有一些视觉联觉反应刺激,也就是余江海搞视乐的那一套技术。
  陈行方在树下朝他招手。
  雷一达走了过去,盘腿坐在他对面。陈行方是他大学同学,同校不同专业,两个人是在社团认识的。大学时候的陈行方极度认真,社团开会都要穿正装去。毕业之后一夜之间判若两人,每次雷一达见他都之间运动鞋运动裤,胡子大概得一个月才刮一次。
  “想我了?”陈行方递了根香蕉给他。
  他下意识伸手接过,香蕉竟然是真的。
  陈行方笑了笑,胡茬跟着他的脸皮动:“我就是为了吃东西吃得舒服一点。”
  “你哪来的钱?”雷一达下意识问了一句,然后闭了嘴,换了话题,“刚才我怎么觉得还有风?还能闻见那种……草味儿。中心公园才有的那种。”
  “空调加联觉刺激。”
  似乎是因为雷一达强行换了那个话题,陈行方整个人放松了一些。他站起来绕过银杏树,估计是从树背后的桌子上给雷一达端了一杯水。
  “我家AI说你渴。喝完说吧,什么事儿?”
  这么一说,雷一达才发现自己真渴。
  他把那杯水一滴不剩灌了下去,心跳竟然有些快。
  “你知道多彩公司吗?”
  陈行方没有立刻回答。于是雷一达补充了一句:“我朋友遇到了点事儿,和这个公司有关系,他被挂标了,来找我帮忙。”
  “什么朋友,我认识吗?”
  “不认识。”
  “真是朋友?”
  雷一达顿了一下:“朋友的朋友。”
  陈行方点了点头:“我看你通讯带关了。”
  说话之间,一片银杏叶子落在了陈行方的头发上,闪烁变幻了几下之后消失了。
  “那不是,尊重你们那些职业病……”
  雷一达话还没说完陈行方就笑了起来。
  “你原来可从来没关过。”陈行方看起来莫名比刚才高兴兴奋了不少,“什么朋友啊?女的?我可是等了你很多年,你他妈终于动了!”
  雷一达没听懂。
  “动了?”
  陈行方笑了起来,笑容里终于能看出来一些资本家的变态:“兄弟,就你那种人,一辈子总得找点事儿干。我说’事儿’可是真的事儿啊。不是那种什么,当他们的走狗。也不是那种在霓虹灯里晨昏苟且。你先别辩解,我知道你没什么大志向。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点——你想做事儿可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啊!”
  雷一达感觉喉咙有些干。他说不出话来,听着陈行方滔滔不绝。
  “咱们那个时候社团活动,我最喜欢观察的就是你。每一次你的最后决断都会和之前一贯的模式背道而驰,也不知道是一开始傻还是后来脑子坏了。”
  那个时候他们社团活动就是在一个非常简易的自己搭的虚拟场景里玩群体类决策类游戏。每一个情景都有若干种做法让玩者选择,每个人玩家角色都不同,而且角色间还可以互相产生影响。雷一达输赢概率一半一半,却莫名吸引来了当时获胜率最高的陈行方当朋友。
  “后来我才想明白,”陈行方自说自话,两眼放光,“你就是这样了,早晚都得是这样。看来这一天来得比我要早。是哪路神仙的作用啊?你那个朋友,叫什么,我来帮你查查。”
  雷一达张了张嘴,清了一下嗓子:“李凌超。”
  陈行方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拿在手里一直没吃的香蕉。
  “男的?”
  雷一达没说话,觉得这个名字应该听不出男女。
  陈行方点了点头:“我听说过他。”
  雷一达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又觉得合情合理。
  “他上个月突然去了多彩公司,然后参加了一次不疼不痒的’敏感集会’,然后就被挂标了,”雷一达不需要向陈行方解释挂标这件事,因为他曾经跟陈行方透露过,他还怀疑陈行方早就知道,“一开始是黄标,后来直接飙橙,然后标就再也没掉过。从我们那边系统给的数据来看,挂橙标的理由别说不充分了,根本就可以说是没有。所以我觉得多彩公司有问题。”
  “多彩当然有问题。多彩负责的是第四代舆情监控预警系统的核心算法。”
  这句话说出来的一瞬间,陈行方办公室的所有布景都消失了。两人重新面对昏暗的办公室冰冷的地板砖。野餐布铺在地上显得可笑。
  “我让我家AI去开防火墙了。”陈行方说话很老套,现在还喜欢用几十年前的老称谓,“你知道关通讯带,这点没错,可是没什么用。你应该把它仍在外边踩碎。”
  雷一达有些被吓住了,不知道是因为陈行方提供的多彩公司的信息,还是因为陈行方突然一本正经地跟他讲信息安全。
  “至于吗……”
  “当然至于。”陈行方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手,兜着野餐布连带里边的水果小点心都一起推到了墙边角落。雷一达也跟着站起来,然后他才发现,自己的通讯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了。
  “你以为,你要干什么他们不知道?在这个地方,你能做的所有事,都是实际上他们不在乎你做不做的事。你现在还没被带走,只能说你跟你们单位同事啊领导啊处得都不错。李凌超挂标的具体原因我不知道,但我推测,只是推测,他应该是针对这个第四代系统,做了些什么。”
  雷一达仍旧不能完全接受陈行方所说的事情。他刚刚脱离安全生活的壳,正是被外界刺激得头昏脑涨的时候。他很犹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回去。
  “做了什么。这话什么意思?”
  陈行方故作惊讶,让雷一达知道自己这句话问得像个傻子。
  “什么意思?我以为你对自己朋友的朋友,心里多少有点数的啊。”
  肖安帮余江海整了整衣服。他的手留恋在余江海的身上,在他的衬衫和外套之间,那层被余江海体温温暖的空气处。余江海假装自己没有注意到肖安的流连,抬手摸了摸肖安的头。
  “谢谢。”他露出笑容,打量了肖安穿的衣服,“不错,知道穿厚点了。”
  肖安的嘴角要翘到颧骨上了:“哎哟,哎哟,妈妈,你自己穿得也比我少太多了吧。”
  “我要去那地方在室内,能跟你一样吗?啊?”
  肖安笑了笑,没有说话。
  余江海在前,他跟在后,两个人走出了耳膜大门。余江海偏瘦,其实身上肌肉也不少,不过即使走在前边,也没为肖安挡住多少寒风。可是肖安却觉得余江海的体温仍在他指尖眷恋,余江海的体温被寒风夹带吹到他脸上,像是余江海的“尾流”。
  “你再说一遍什么时候结束?今晚回来住吗?”余江海转过头看他。
  肖安一向不喜欢他这样。
  “大概九点吧。不过我们几个同学吃完饭聊天不知道会聊到什么时候,也可能比较晚。”肖安心里冷了很多。说余江海拿他当弟弟,不如说余江海拿他当儿子。肖安这人从十岁开始就再没把自己当成一个孩子,他能做那么多事情,唯独在成为余江海情人一事上屡受挫败。“海哥,我想回来住。”
  “想?”余江海傻傻笑了笑,脚步一停之后搂住了肖安的肩,“我们小安还会觉得想法和结果之间有区别吗?”
  “当然有。意愿要变成现实,需要漫长而艰苦的斗争。”
  “对我也许是这样,对你可不一定。”
  “我有什么不一样?”
  “你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海哥。”肖安叹了口气,“我和所有人都一样。”
  “我们讨论的不是一个问题。”
  肖安想了想,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们讨论的不是一个问题。”
  余江海突然感到烦躁,他松开了搂着肖安的手。
  肖安很好看,他知道自己好看,却又完全不受这点困扰,于是这就又成了一层不一样的好看。相对来说,余江海更加无法抗拒这外一层的好看。他将手插到口袋里,长出了一口气。
  “好了,你自己走吧,我得去那边坐地铁。我大概也是九点结束,有事的话联系上次我给你的那个地址。结束之后去接你?”
  “不用。”
  “好。”余江海点了点头,“通讯带打开吧。”
  肖安解锁了自己的通讯带。
  余江海心不在焉地抱了抱他,就转身走进了寒风里。
  余江海的离开像是一个梦境的结束,肖安突然就醒了。压在他胸前的大石移开,他重新开始呼吸,脑子也重新转了起来。冷,这是他的第一感觉。整个冬天在余江海走远的同时涌进了他的意识。夜晚和寒冷伴随的是清醒和痛快。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将羽绒服的帽子扣在脑袋上,转身走向了和余江海相反的方向。他用通讯带搜索了到商业中心的路线,查找了餐厅,和朋友通了个电话,说他大概半个小时后到。
  然后他进了地铁,在地铁里关了通讯带。两站之后,他换了相反方向的车,坐到了西京城东南的一个信息技术园区。
  这和李凌超给余江海的那个通讯地址其实在物理上很近。
  信息技术园附近有集中的几个居民区,里边大多是在附近工作的租户。肖安下了地铁之后仍旧戴着帽子低头走路,他并不看路标,心里清楚自己每一步走在哪里。走到居民区之后,肖安听着自己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多了,才把帽子拿了下去。
  他又走了两条路观察,然后进了一家网吧。
  网吧的AI腰细胸大,穿着暴露,蹦跳着从狭长逼仄、灯光暧昧的走廊里飘了出来,冲到了肖安面前。
  她歪了歪头,扫描肖安的脸。
  “你今年多大?我们只接待成年客户。”
  “切人工服务。”
  “你这么干脆,我可是有些受伤。”
  肖安笑了笑:“人工服务。”
  AI的全息投影闪了闪后消失了,换成了一个视频窗口。肖安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脸,看得出一个鼻子两只眼,看不出长什么样子。
  “什么要求?”视频里的人问,声音也做了处理。
  “一般接入就行,给我提供个身份。”肖安耸了耸肩,“年龄不够。”
  “怎么付款?”
  “人造水晶,三块,切片。”
  “往前走左转,小隔间里拿钥匙和通讯带,东西也放那里。小姑娘,东西要是假的,你可走不出这个大门。”
  这人的威胁非常敷衍,不知道一天要重复多少次。肖安对整句话不置可否,迈步从视频投影中间走了过去。直走左转的小隔间里果然有张芯片,上边闪烁着一个简易的引路示意图。肖安跟着指示,刷开了房间的门。
  里边只有一张床,一个网口,一个接入器。
  肖安将通讯带放在网口端,以一个四十一岁中年女人的身份,上了网。
  “他来了吗?”
  “还没到时间,不着急。”
  “他一般准时吗?”
  “我也是第一次。”
  讨论室里坐满了人,粗略估计两三百个,此时已经有些议论声。维持秩序的人大概五六个,建模都很粗糙,看不出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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