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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松手啊-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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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书凝一怔。
他几乎已经记不起来亲切称呼他“书凝”的人嗓音如何了。
穆书凝也知道,百里璧之所以把他留下,定然还是有所企图,据他所知,现在的大殷国内空虚,朝堂上下人心不稳,正是急缺人才的时候。
穆书凝想也没想,答应了。
反正,师门他回不去,偌大天地之间,也没有他的暂居之所了。


静穹山。
晏青时将那盏莲花灯摆在了自己的桌案上。
忽有一日,天气阴沉,太阳躲在云层之后不冒头,晏青时忽然发现莲花灯的灯芯底部有一个小火星!
那火星极其微弱,甚至都算不上是火苗,但聊胜于无,在与火星相比无比硕大的莲花花蕊正中艰难地燃烧着。
那一瞬间,晏青时都说不清自己的心情,惊喜,震惊,庆幸,等等一股脑地全涌了上来。
还活着,人还活着,那便好。
转日,萧清妤听说了静穹之内发生在穆书凝身上的这场风波,当即灵气爆冲,直接就破了晏青时设下的禁制,气势汹汹地直接飞上了万剑峰。
“晏青时呢,你给我出来!”
晏青时听见萧清妤火爆的语气,揉了揉眉心,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正摩挲着的莲花灯,即使他知道只要人没死,灯就一定不会灭,他仍旧用一个灯罩罩住了它。
“晏青时,你给我出来!”
下一秒,晏青时身披初日晨光,推门而出,正巧迎上了萧清妤嚣张指着的长剑。
萧清妤气得一张脸几乎变形:“晏青时,书凝喊你一声师尊,你自己说,你担得起吗?”
晏青时拧眉看她。
“我早就说你和楚俞情你们师徒两个都不是好东西!现在书凝那么好的孩子被你害死了,你安心了?”
晏青时:“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书凝这个人怎么样?是不是满口谎言,心肠歹毒,辱骂同门?”
晏青时不知她的用意,神色淡淡。
萧清妤冷笑:“我看啊,书凝这个人也是太差劲了,就兴许他骂人在先,别人就能骂回来?书凝真是不配呆在静穹山上,这个孩子真是不怎么样,别人骂他,侮辱他的时候,他出来反驳过什么吗?”
一句话,晏青时心神猛震。
萧清妤收剑转身:“也是,连他最亲近的师尊都不信他,还有谁能信他?就凭我这个人微言轻的师叔?”
“呵,可悲啊。”

大殷。
同年年底,百里晋杨出生。
王室人丁衰微,直到百里璧四十不惑才有了太子。

十年后,百里璧病危。他终生劳苦,疾病缠身,刚到知天命的年纪,就已经形容枯槁,最后终于没有熬过老天,病死。
百里璧临终托孤,要穆书凝一定要替他守住这大好河山,替百里家坐镇山河。且王位上坐着的,一定要是这位小太子。
穆书凝拉着尚还年幼的百里晋杨的手,跪在了先帝的床榻上。
救命之恩,自当涌泉相报。穆书凝懂这个道理。

与此同时,晏青时闭关冲阶。从合体巅峰期到渡劫初期。这一进阶,便是有一道雷劫要渡。头一道雷劫威力小,而且晏青时为这一道雷劫准备了不知多少年,按理来讲不会出任何差错。可静穹众人迎接掌门出关的时候,却诧异发现,晏青时神色惶然,虽是成功到了渡劫期,但身周裹着强烈的血腥之气,脚步踉跄,而后背上,有一道狰狞的伤。
这道伤斜斜横过整个后背,皮肉外翻,还涌着血。
就连平日里鲜有情绪波动的周青馨都有些手忙脚乱。
这头一道雷劫不难,晏青时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萧清妤眼尖地发现,晏青时手里紧紧攥着一根细长草叶,怎么都不肯松手,这一举动,着实让人不解。
从此之后,静穹之上便很少再能见到晏青时的身影。



接下来的三十年,便是穆书凝鞠躬尽瘁,翻云覆雨的三十年。他整顿朝堂,知人善用,把百里晋杨推上皇位,让百里晋杨先做着傀儡皇帝,他居于幕后,操控着傀儡的线。
等到百里晋杨十八岁的时候,山河静阔,海晏河清,穆书凝便彻底归还了皇位,居国师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大殷五十年一次的祭天大典,穆书凝以宗教领袖的形象出现于众人视线之中,祭天之舞惊艳天下人。

三十年后,楚俞情下山入凡世历练,偏偏到了这大殷都城。见着了他这好师弟。
穆书凝“死”后,晏青时时不时就要冒出一句“书凝”,这一声声,一句句,直接就像针似的扎到了楚俞情的心上。
现在见到了真人,出乎他意料的是他这师弟竟然还没有死,而且还位极人臣,竟是一国国师。
楚俞情的心里出乎意料的黑暗,他见不得穆书凝好。

静穹来的仙师自然是要受到大宴款待。
自此之后,楚俞情便不知怎么就跟百里晋杨勾搭上了。楚俞情开始给百里晋杨灌迷魂汤,是朝中奸佞惯用的伎俩。

终于,百里晋杨彻底遗忘穆书凝为大殷呕心沥血的那三十年,他更是忘了国势衰颓之时是谁替他坐镇山河,替他握权群臣。
楚俞情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把穆书凝变成了居心叵测、别有企图、心术不正的歪门邪道。

为了防止穆书凝在百里晋杨关押他的时候他逃跑,楚俞情“细心”地一剑刺穿了他的丹田,生生剖出他的元婴狠狠踩在脚下碾压。
穆书凝痛得全身抽搐,一双眼却也牢牢盯着楚俞情。
老天不是待他不薄,而是见他苦痛磨难还没受够,要留他一命继续煎熬。

接着,便是百里晋杨亲赐的毒酒。
“孤今日敬你一声国师,是念在往日你为大殷国事操劳,国师你且饮下这杯毒酒,孤会保你一个全尸。”

天道不公。



断情崖边。
晏青时无比慌乱,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无能为力。
穆书凝跌坐在地上的时候,晏青时飞身而去,紧紧攥住穆书凝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拉进怀里,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胸膛之前。
穆书凝咬牙,奋力将晏青时往外推:“你放开我。”
晏青时像是寻到了什么宝贝一样,手微微颤着:“不放。”
穆书凝:“我这种负罪之人,你不嫌脏了你的手?”
晏青时一僵,低头,看着穆书凝头顶的发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穆书凝一时气急:“从长计议个屁!”穆书凝没忍住,爆了个粗口。
晏青时像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种粗鄙之语,一怔,禁锢着穆书凝的手微微松开。
穆书凝趁着这个空当猛然撤身,只可惜穆书凝现在的这个壳子太过孱弱,灵力的反应也慢,还没等他全部撤身,晏青时就反应了过来,又是一手就攥住了他的手。
晏青时心有余悸:“你不要命了?”
穆书凝像是看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晏青时这般骄傲的人,眼神里有丝微弱的祈求:“跟为师回静穹。”
依然是命令式的语气。
穆书凝凉凉道:“你早就不是我的师尊了。”










第三卷:燎原之火
第56章 静穹
断情崖边。
晏青时无比慌乱,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无能为力。
穆书凝跌坐在地上的时候,晏青时飞身而去,紧紧攥住穆书凝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拉进怀里,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胸膛之前。
穆书凝咬牙,奋力将晏青时往外推:“你放开我。”
晏青时像是寻到了什么宝贝一样,手微微颤着:“不放。”
穆书凝:“我这种负罪之人,你不嫌脏了你的手?”
晏青时一僵,低头,看着穆书凝头顶的发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穆书凝一时气急:“从长计议个屁!”穆书凝没忍住,爆了个粗口。
晏青时像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种粗鄙之语,一怔,禁锢着穆书凝的手微微松开。
穆书凝趁着这个空当猛然撤身,只可惜穆书凝现在的这个壳子太过孱弱,灵力的反应也慢,还没等他全部撤身,晏青时就反应了过来,又是一手就攥住了他的手。
晏青时心有余悸:“你不要命了?”
穆书凝像是看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晏青时这般骄傲的人,眼神里有丝微弱的祈求:“跟为师回静穹。”
依然是命令式的语气。
穆书凝凉凉道:“你早就不是我的师尊了。”
晏青时一张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的脸趋于崩裂。
“前不久,你还唤我师尊。”
穆书凝彻底挣脱晏青时的钳制:“那是‘秦昱行’,现在我作为‘穆书凝’,已经被你驱逐出静穹,你都忘了?”
晏青时道:“你所做之事……”
穆书凝的脸有一瞬的扭曲,他抢道:“对,都是我做的,那些事全都不差,都是我心狠手辣,不顾人伦,背弃天道,现在我被天下人不齿,我没了命,你们静穹惩治恶徒的目的也达到了,你就饶了我吧。”
晏青时嘴唇动了两下,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晏掌门,前尘往事不能再回头,我是恶人,你是大善人,自古正邪……”
穆书凝专注说话,还没等话说完,就被身形迅猛矫健的大善人一手刀给劈晕了。
晏青时垂头接住穆书凝软软倒下的身体,拦腰抱起,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捧着什么宝贝。
风在吹着,扬起晏青时玄黑的衣角。从远处看去,偌大天地之间看起来仅有他孤独一人,寂寥极了。
前尘往事不能回头,多简单的道理啊。


穆书凝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自己屋内的床上,晏青时手段狠绝,这回竟直接断了他的历练修行,把他给接回了万剑峰。
穆书凝心里怎是一个“卧槽”了得。
他刚一醒来,门就被推开了,时间点掐得无比准确。
只见晏青时手里攥着一个白瓷瓶,缓步而来。
穆书凝抬头看他,眼里皆是敌意。
晏青时有点不敢看穆书凝,他有些手足无措,攥着瓷瓶的手紧了松,松了又紧。
这要是让别人看了去,那真是天大的笑话,堂堂静穹掌门竟然在一个半大少年的面前忸怩说不出话来。
这在以前,谁不把这掌门当瘟神?还不是只有他们到晏青时面前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的份?可今天,着实换了个位置。
晏青时斟酌许久:“书凝……”
穆书凝仰起脸:“我是秦昱行。”可谁知,晏青时之前在他后颈上劈的那一刀,着实不浅,他这一动,肉连着筋,齐齐一疼。
穆书凝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随即便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把表情给调了回来。
晏青时明察秋毫,注意到穆书凝表情的扭曲,低叹一声,朝穆书凝走去。
他带来的这药,便有止血化瘀之功效。
见晏青时走来,穆书凝警惕地往后躲。
晏青时见穆书凝这一动作,眼中黯淡一瞬,步伐仍不停,顶着穆书凝不是那么善意的眼神,像是顶着多大的压力,走到床边,二话不说,将药粉倒在自己手掌上,不顾穆书凝挣扎,轻轻替穆书凝按揉起脖颈来。
晏青时的手是凉的,而且骨节分明,偏偏在遇到穆书凝的皮肤时候,仿佛才有了生命的温度,变得温软而温柔。
穆书凝全身的身体都是僵硬的,像是初次被主人钳制着洗澡的幼猫,明明极不喜欢主人的动作,却还是强忍着不挣扎。
幼猫是为了不被主人抛弃,而穆书凝,是为了……
穆书凝微微侧头,看了一眼神色平淡的晏青时,笑了一声。
为了离开。

晏青时为穆书凝涂完药,坐在穆书凝身后,不离开,默默看着他的背影。
穆书凝小幅度偏过头,三千青丝从肩头滑落,落到床上,也落到了晏青时的手上。
晏青时道:“书凝,为师记得你给我写过一封遣词造句都颇为暧昧的书信。”
穆书凝一瞬间就从床上跳了起来,看向晏青时的眼神十分怪异,
“晏掌门真是折煞我了,那时我不知天高地后,还请晏掌门不要跟我计较,大人自然是有大人的肚量。”
晏青时看着他,叹息:“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穆书凝逃离晏青时领域,瞬间觉得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他也不知道他自己在怪罪什么,晏青时现在知道了他芯子里是谁,甚至比这更早,都没有直接抹杀他,对他来讲,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自己在这矫情什么?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晏青时看着他:“断情崖那种地方,说跳就跳,你在想什么?”
穆书凝道:“自然是断情逃命。”
晏青时呼吸一滞:“你可知断情的意思?”
穆书凝八风不动:“绝情水,绝七情,断情崖,断六欲。我知道。”
晏青时声调不由自主地高了起来:“你知道为何还要跳?”
“我想活下去。”
五个字,“我想活下去”让晏青时蓦然想起多年之前,他手执苍吾,刺穿穆书凝胸膛之前穆书凝曾与他说的:“师尊,不要杀我,好不好?”
可惜那时他背负的是整个苍生,整个静穹,整个修真界的道义与公平,他捍卫的是他一直守护着的东西。
可直到他被那道劫雷劈中的时候,他才明白,他想守护的,不是那些虚无缥缈,更不是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仅仅是两个人,一间房,仅此而已。
去他的天下苍生,去他的天道众修真界,他晏青时也是人,凭什么要为那些东西负责?可他恍然大悟之时,早就为时已晚。
穆书凝的本命灯连那一点小火星都彻底熄灭的时候,晏青时终于意识到了他犯下的弥天大错。
那是他的徒弟,他不护着,谁护着?萧清妤的话是对的,连他都不相信穆书凝,谁还会信?
若是他早些明白过来,穆书凝被全修真界唾弃,被静穹抛弃,徒弟是他教出来的,他理应同罪。
他若是陪着穆书凝一起站在全修真界的对立面,那结局是不是又会不一样。
穆书凝错,那他陪着徒弟一起错,他们两个的事情,与天下何干?跟那群人有个屁的关系,那些人的死活,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他的徒弟,就算是要把天道众拿在手里玩,到时候他也全都送上去。
可是,晚了。

晏青时声音很低:“你不会死。”
穆书凝笑了笑:“是啊,我不会死。”我这辈子就算要死,也要把这人间祸害够了再死。


穆书凝除了不再叫晏青时师尊之外,其他一切都与以前完全相同。
穆书凝现在暴露了身份,直接就不再遮掩,直接就开始研习《炽火诀》第八式。
晏青时一直在远处看着他,眼眸里的情绪浓重得化不开。
“楚俞情。”晏青时在角落里沉吟。
穆书凝前世没有出事的时候,萧清妤就多次说过楚俞情不是什么好人,可那时他盲目地信任这个首徒,根本就没有怀疑过,可此时看来。
吴究说过要买“秦昱行”命的是楚俞情。
那种情况下的吴究没有撒谎的理由。晏青时吸了一口气,心里开始剧烈翻腾起来。
楚俞情楚俞情楚俞情。

恰逢楚俞情到峰上来,一眼就瞧见穆书凝在修习剑式。
晏青时清晰地瞧见楚俞情的脸扭曲了一瞬,随后很快就恢复过来。
晏青时心中大动,他竟然从来未见过楚俞情的这般表情。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此时,晏青时忽然想起楚俞情给自己听过的玉简,里面穆书凝歇斯底里,破口大骂,说什么楚俞情在算计他。
当时他以为是穆书凝神志不清,为了撇清自己的关系,而且他认为楚俞情这般聪明肯定不会把对自己不利的东西放给他听。现在这么一想,万一是楚俞情故意放出来,故意让他以为楚俞情是无辜的,而穆书凝气急败坏血口喷人呢?
“楚俞情,你害我!”
晏青时的心瞬间就沉了下去。楚俞情害他?
晏青时拧眉,接下来的他不敢再想。他多年之前犯过一次错,这次定然不能再贸然定论。事情未知全貌,不能一概而论。

楚俞情朝穆书凝走过去,亲切问道:“师弟,在练剑?”
穆书凝停了剑式:“是,师兄。”
晏青时仔仔细细瞧着两人的面部表情,不放过一个细节。
穆书凝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他仔仔细细地瞧清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回到正常的时间线了~





第57章 大梦
楚俞情没有过多与穆书凝交流,他还有事要忙,匆匆回到自己房间里了。
穆书凝看都不看楚俞情,就自己继续练剑。
晏青时依然躲在远处,他觉得孤独极了。
树木有伴,白云有伴,雪与花相伴,山与水相伴,时间有万物相伴,唯他晏青时,无人可陪伴。
晏青时再也忍不住,现身在穆书凝身前。
穆书凝一愣,立即收剑整顿,抬手拭去脸颊上的汗珠,轻轻朝晏青时鞠了一躬,随后便打算转身回房里。
晏青时站在原地:“书凝。”
穆书凝脚下没顿,完全没有听见晏青时话的样子,握着竹剑往回走。
晏青时追上去,喊道:“书凝,我有话要跟你说。”
穆书凝转头:“我是秦昱行。”
晏青时呼吸一滞,眼眸里的光亮变得暗淡。
良久,他似是妥协:“昱行,来书房一趟,为师有话要跟你说。” 
穆书凝终是不能忤逆晏青时,只得又转回身,站在晏青时几步之外,安安静静看着他。
晏青时心一抽,但好歹这徒弟总算是看了他一眼,晏青时放下心,领着穆书凝往书房里走。
自从重生以来,这不是穆书凝第一次进晏青时的书房,可这次不知为什么就格外地别扭,身份暴露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明明白白地摆在二人面前,那些个前尘过往全都被剥去了外衣,残酷又清晰地摊在了这里。
晏青时忽然想起这间书房以前是穆书凝的房间,穆书凝刚被赶出静穹的时候他一气之下就改成了书房,以至于日后他想睹物思人,都无物可睹。
晏青时忽觉有些尴尬,走至书房正中央脚步忽然停下,扭头去寻穆书凝的目光。
现在他就像是不择手段得到了一个本不该属于他的东西,他怕他一个不注意,这个东西就从他的手中溜走,永远不再回来。
穆书凝没有想到晏青时会忽然回过头来,望着晏青时背影的目光一时未来得及收回,就这么当当正正猝不及防地一眼望穿了晏青时的眼瞳。
晏青时:“找个地方坐下吧。”
穆书凝却是没有听,目光转而凝在了晏青时桌案上的那柄莲花灯上。
莲花灯底座生了铜锈,灯柄细长,安安静静地立在晏青时书案一角,纤尘不染,一看就是每天都有人仔细擦拭维护。虽说是灯,可灯芯那里焦黑一片,肯定是再也燃不起来了。
穆书凝道:“这盏灯都这么破了,怎么不扔了它?”
晏青时顺势看过去:“我不能扔,不想扔,更不会扔。”
穆书凝轻嘲:“这个东西对你来讲就那么重要?”言外之意是:这个东西对你来讲那么重要,而一个人,你说抛弃就抛弃。
晏青时怎么会听不出来穆书凝的潜台词,破天荒地在穆书凝面前示了弱:“是我的错。”
穆书凝嗤笑一声,移开目光。
晏青时却不肯放过这个话题似的:“只是可惜它再也亮不起来了。”
穆书凝仍旧面带嘲色,可不过几瞬之间,他的脸色就变了,整个人也一改之前懒散的对万事都漠不关心的模样,他箭步上去,拿起那盏莲花灯,翻来覆去地打量着。
终于,在底座的下面,他发现了三个字“穆书凝”。字迹入木三分,末尾还有一个月牙标志。
这盏灯,是他的本命灯。
晏青时将它放在桌面上,每天细细擦拭,批阅文件累了,抬抬头,看看这盏灯,然后继续埋首繁复的文件之中。
穆书凝的脸上忽然写满恨意:“这个东西怎么会在你这!”
萧师叔说过的,这盏本命灯在他被逐出静穹的那天就被晏青时吩咐扔掉了,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晏青时怕穆书凝一时气急将灯弄坏,只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我有话要同你说。”
穆书凝被晏青时气笑:“晏青时,你当我是傻子吗?”
从他被百里晋杨刺死的那天,这盏灯就被晏青时放在桌子上,甚至更早,甚至他假死的那天晏青时的吩咐刚下放下去,这盏灯就被晏青时自己捡了回来。
到这种时候,穆书凝忽然开始有些摸不准晏青时的态度了。若是仔细算来,晏青时极有可能在他偶然间走入密室那天就看破了他的身份,可晏青时为什么一直不拆穿?
他穆书凝不是什么好人,全修真界都是这么认为的。晏青时自然也不会例外。
可晏青时守着这盏枯灯,到底有什么用?
穆书凝紧紧攥着灯柄,他宁愿晏青时对他绝情到底,他也不想晏青时被这种所谓的“愧疚”与“不安”占据了心情。
晏青时拧眉,他从未听到过穆书凝这般说话,故而沉声道:“书凝,你冷静些。”
“我还不够冷静?”说完,穆书凝指向自己的心口,“四十多年前你刺我的那一剑,我现在都还记得,要不是老天看我罪没受够,又给了我一条命,让我重来这世间受苦受难,我现在早就投胎了,动作快点的没准连孙子都能抱上了。”
晏青时忽然大步上前:“书凝!”他伸手,想拉住穆书凝。
穆书凝猛地后退,摆脱晏青时的手:“晏青时,你多好啊,静穹掌门,为了天下道义,赏了我一剑,大义灭亲,名扬天下,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那些名分、荣誉,是用我的命换来的?”
穆书凝情绪波动过大,他早就忘了他心里还有写意残留下的心魔,此话一落,整个人忽然变得狂躁无比,双瞳赤红,眼里像燃着一团火。
这个时候,他只觉得每一根筋脉,每一条血管,都剧痛无比。
晏青时心中一跳,见穆书凝状态不对,忽然就放柔语气:“书凝,千错万错都在我,你先冷静些。”
穆书凝忽然笑了,只是这笑容与他平时完全不同,阴极邪极,寒凉刺骨,像是地狱来的夺命使者:“晏青时,你怕了,怕我心魔爆发死在这。”
晏青时上前一步:“对,我怕。”
下一瞬,穆书凝狂妄大笑,笑完,表情忽地收敛,变得冷绝:“晏青时,你的本事都去哪了?”
写意的心魔相当厉害,穆书凝只觉得全身都要疼得炸裂,可偏偏心中还汹涌着一种阴邪之力,这种力量让他烦躁,让他不安,他下意识地随着自己心中所想说话,他也知道,他现在所说的话,全部都来自心中的阴暗面,而他无法克制这种现象,就好像这么说出来,他能好受很多一样。
“晏青时,拜你为师,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对啊,他当初若不是怕楚俞情威胁,若不是怕晏青时名誉受损,若不是他处处把有害于晏青时的苗头扼杀,他怎么也不会沦落到万人打,千人杀的地步。
此话一出,心魔更加猖獗,无上魔音肆意冲击着他的脑海,他现在心里忽然有一个念头,就是毁灭。毁灭所有残害过他的人,毁灭静穹,毁灭皓月。
晏青时一张勉强还算冷静自持的脸忽然崩裂,他骤然上前禁锢住穆书凝双手,不让他挣脱,穆书凝挣得剧烈,却也撼动不了晏青时分毫。
穆书凝血红的双瞳里面有一道重影,是晏青时拧眉看他的模样。
晏青时喊道:“穆书凝。”这一声,低沉,犹豫,似带着些其他的考量,却也直直喊进了穆书凝的心里。
穆书凝算是还没被心魔控制得太过彻底,神色一怔,挣扎的动作也缓了一些。
就这一瞬,晏青时抓住时机,抢过莲花灯放在一边,同时一把将穆书凝拽进自己的怀里,用自己的身体为屏障,隔绝了穆书凝与外界的一切交流。
穆书凝猛地反应过来,忽觉心头一抹暴戾,眼中的血色几乎要染红了整个眼球,刚要出击,忽觉唇上一片冰凉。
穆书凝再次怔住。
晏青时用一只手控制住穆书凝的双手,另一手将按住他的头,让两人更加贴合了些,而穆书凝则无处可逃。
穆书凝双眼大睁,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个发展。
晏青时毫不留情,用力咬住穆书凝的唇,穆书凝吃痛,刚想张嘴痛呼,就忽觉有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顶了进来,还带着霸道而强势的灵力,直直窜入他的灵台。
那股灵力像是一根锥子一样,狠狠扎入穆书凝的识海,骤然排山倒海而来的痛意让他神魂几欲出窍,穆书凝全身一软,差点没有站住,还是晏青时的搀扶才让他勉强没有倒下。
晏青时眸色变深,他轻轻闭上眼,仍旧往穆书凝嘴里渡着灵力,他没有想到穆书凝的嘴唇比他想象中还要甜美甘冽。
血丝顺着穆书凝下颌流下,而穆书凝仍旧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晏青时,在亲吻他?
晏青时的舌头灵巧而柔韧,最开始时还有些生硬,到后来,他连师徒不伦的这一层屏障都彻底突破,彻彻底底地融入了身心交融这一境界。
穆书凝全身发软,僵硬而木讷地承受着晏青时,全身都在痛,而且灵台里的剧痛一直在干扰着他的思考。
直到最后,心魔不知什么时候停止叫嚣,而穆书凝眼前一黑,骤然失去意识,跌到了晏青时怀里。
晏青时看着怀中面色苍白,嘴唇红肿的人,轻轻闭了闭眼。
他,晏青时,终于了了他这千秋荒唐大梦三十年。







第58章 逃离
穆书凝这次的心魔来得剧烈而无法预测,晏青时采取强硬手段将之压制下去,也仅仅治标不治本,根源在于写意这把魔琴。
穆书凝现在的实力不强,处处受制,根本无法彻底将它收服,而且最近穆书凝情绪太过波动剧烈,以至于让心魔有机可乘。
晏青时握着穆书凝冰凉的手,源源不绝地往他体内输送灵力。
穆书凝昏睡的时候很安静,秦昱行的这个壳子没有什么石破天惊的美感,但却有一种细水长流的细腻与温和,若是从小就在条件好一些的家庭之内长大,定然也是温柔的乖孩子。
晏青时目不转睛地盯着穆书凝,他贪婪地凝望着穆书凝的脸,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他已经失去穆书凝太多年,这一次,他不管如何,都不会再放手了。
被怨恨也好,被唾弃也罢,路是他自己选的,他没有任何资格怨天尤人。
穆书凝安心地睡着,脸色苍白病态,晏青时坐在床边上,轻轻曲着右手食指,一点一点划过穆书凝的脸颊。


穆书凝还在昏迷之中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自己体内的戾气逐渐消逝,逐渐被一股温暖柔和的力量包裹住了。
他逐渐放松,警惕与防备心渐渐散去,彻底安心地睡去。


穆书凝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躺在晏青时的床上的。
这里的一景一物他都异常熟悉,熟悉得让他痛苦。
直到他昏过去之前,他都记着晏青时对他做了什么。
这一层人伦与道德,在晏青时亲吻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穆书凝攥住帘帐,低头无声冷笑。
晏青时以为他自己是什么人,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晏青时对他的感情他现在依稀能猜出一些,无非就是杀掉了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徒弟,觉得后悔了,孤独了,现在正好他死而复生,晏青时想挽回,想再回到以前的那种关系,甚至想更进一步地有发展。
毕竟穆书凝当年写下的一纸情书早就将这个本就薄弱的师徒关系推到了悬崖的边上。
穆书凝抬手抚上自己的唇角,被晏青时咬破的地方还隐隐作痛。
该不会,晏青时喜欢上他这个不肖逆徒了吧?
此情此景,若是放在以前,是他梦里做梦都不敢梦到的事,可拿到现在,他只觉得这一切都可笑无比。
想到这,穆书凝心中凉凉的。
门忽然被推开,晏青时端着一碗薄粥走了进来,对穆书凝醒来他丝毫不感到诧异,好像这一切都是顺其自然。
唯有晏青时在看到穆书凝摸着自己嘴唇的时候,神情不由自主地一怔。
穆书凝放下手,抬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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