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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头号芋圆-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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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又名《金主重生后》
双重生,ABO,宝宝出没。前世线血虐,今生沙雕甜。
——
受视角:
“这个伤只要你配合我们积极治疗,就不会留疤。”
肖乃屿听了这话,终于有了反应,他微微抬起头,嘴角勾起:“是吗?”
“可我不想治。”
他抬起还在打点滴的右手,迅速且用力地抠下了伤口上的痂,止住的血立刻喷涌而出,滑落在惨白的脸上描出一副诡谲的脉络,肖乃屿微微偏头,看着门口的傅尧诤和林迟越,释然地笑道:“这样,我就不像林迟疏了。”
——
攻视角:
傅尧诤吞枪自尽没成功,睁眼醒来发现自己回到了十年前。
十年前,一切悲剧都还没来得及发生。
老天赐了他一颗后悔药。
只是这颗后悔药,是有副作用的。
—————————————————
傅尧诤X肖乃屿
1V1
这对是《咖啡撞牛奶》里的副CP
作品标签:架空虐恋,重生,ABO,娱乐圈,替身情缘。
第一章 楔子(上)
砰——!
子弹脱离枪口,直线打进血肉。
这一声没入忽远忽近的退潮之中,傅尧诤还以为是自己紧张过度的幻听。
直到怀中僵着脊背的人儿软**体,紧拥他脖子的手无力松开时,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要挽回对方倒地的颓势。
“小屿!!!”
已经没用了,他跟着肖乃屿一起摔倒在膈人的沙石上,双手快速晕开一片湿热,视线从对方骤然惨白的脸上下移,一朵血红色的花在肖乃屿心口缓缓舒展开。
子弹是种子,心脏是土壤,维持生命的血液绽成死亡之花。
铁锈的腥味混在湿咸的海风中,肆无忌惮地侵扰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肖乃屿看到了一片很蓝很蓝的天,他的意识随着血液的流失快速消散。
他不知道在哪个剧本上看到过一句台词:
“心脏被打穿孔的那一刻起,你的生命就开始进入不足五分钟的倒计时。”
这不是他的角色,否则他一定会记得很牢。这种台词一向只给主角的,他永远都在演配角。
戏里是,戏外也是。
可现在也不需要再演戏了,因为此刻他真的中了枪,生命真的开始进入倒数阶段。
这里离市区十公里远,医生来不及的。
临死前,他看到了傅尧诤绝望到有些狰狞的面容。
傅先生那张俊雅得一丝不苟的脸,原来也能做出这么丑的表情。
真是暴殄天物。
不断有液体滴到他的脸上,他所有的痛觉都聚集在心口处,其余的感官麻木了一般,一时也分辨不出这是什么。
直到有一滴水无意落到了他的嘴里。
是咸的。
一定是下雨了。
只可能是雨。
这个人怎么可能为自己哭?
他疲惫地想,海边的雨,原来是咸的,真是又咸又苦。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体内血液在流失,他知道再这样耗下去,不用五分钟自己就会死。
一念及此,竟然一丝面对死亡的恐惧都没有,反倒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前几天,他刚刚过了22岁的生日,傅先生终于记对了一次他的生日。
他身上永远背负着另一个人的影子,过往三年,连生日都是过的那个人的份儿。
在傅尧诤这里,他连名字都不曾拥有。
他匆匆来这世上走过一遭,短短一生,尝过了最甜的蜜,最后发现自己不过是他人止渴的鸩毒。
他累了,阖上眼眸不想再看眼前这张扭曲的脸。
“小屿,肖乃屿,你不许睡!你别睡!我求你了别睡过去!”
带着哭腔的一声声逼得他无奈至极。
身上的乏力感在短短几秒内居然暂时退散了。
肖乃屿睁开眼,左眼的视线依旧被那一条疤痕阻碍着,他已经看不真切傅尧诤此刻的表情,也不在乎他在哭什么喊什么,只自顾自的说道:
“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可怜我,我从一开始。。。也不应该认识你。”
他阖上眼睛,疼得气音都微微发着颤:
“你放过我。。。让我死得清净些。。。你也不用。。。记得我。”
大概是经历了一场回光返照,这话落下,心腔处的剧痛以强于之前百倍的力道迅速吞噬他所有的生命力。
他无力理会这个人的歇斯底里,最后一丝气力松懈,偏头倒下时,右耳还能倚在这人的心口处。
那里心跳如鼓,彰显着热烈的生命力,这是他挡枪时想要的结果,而自己这颗千疮百孔的心脏,自此后终于可以停歇安静。
傅尧诤无措地抱着怀中再无声响的人儿,他的右手还紧紧捂着肖乃屿的心口,艳红的鲜血从他的指缝滑入手背,血液描出一副诡谲的线路,嚣张地告诉他这一举动有多无用。
他无法阻止这个人的死亡。
傅尧诤托着怀中人的后脑,让他偎在自己心口处,自欺欺人地低语着:
“小屿你,你别睡,别睡好不好?我,我把机票订好了,机票都订好了。。。。我给你约了最好的,最好的心理医生,他能治好你的病,我知道你不喜欢医院。所以我们去看医生前,我会先带你去贝加尔湖,那里正值冬天,你喜欢雪,我就带你去看那里的雪。我知道你三年前就想去了,你醒过来,我就带你去看,好不好?”
“你只要睁开眼睛再看我一眼,我什么,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他原先还能扯着嘴巴笑出一个怪异的弧度,现在却连表情都无法控制,他必须努力呼吸才能保证自己在喉咙发堵的情况下说出完整的话来。
可这话也是断断续续,透着哀痛与绝望。
“。。。你太傻了,太傻了。。。该死的,一直都是我, 是我才对,我才是,最该死的那一个。。。!”
那把打出子弹的M9枪口还冒着纯白色的烟,烟雾妖娆地在海风中起舞,似乎在庆祝自己作为一把杀人武器终于夺得了第一血。
傅尧诤的太阳穴就暴露在枪口以下一寸的地方。
只要稍稍用力,扳机落下,完美的机械推力会立刻打出第二发夺命子弹。
能扣动扳机的人却没有动作,他似乎僵在了原地。从开枪的那一刻起,他浑身的血液也跟着倒流。
周身的温度恐怕还没有刚刚摩擦生热的枪口高。
他的脸色乍青乍白,丝毫没有喜色,浑浊的双眼却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看着血从肖乃屿心口不断涌出,很快染红了白衬衫,在坑坑洼洼的沙石上蓄起一汪血湖。
这个人活着的时候像极了他的哥哥,就连要死了,居然也和哥哥一样,一样的安静,一样的美好,唯有血红色的液体是残忍的,破坏了这一幕的和谐与纯净,唤醒了尘封数年的梦魇。
他的“哥哥”,第二次死在了自己手里。
林迟越抖着手,扔下了那把杀人工具,药物侵蚀过的大脑被这一念头彻底激疯。
潮水褪去,海浪声飘得极远。
岸上凄厉绝望的哭声再没了遮掩。
远处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可惜,实在是太迟太迟了。
——
“日前,演员肖乃屿因急病离世,去世时仅22岁。
在其追悼会后,沉寂许久的魏韧在今天早上突然宣布召开记者招待会。魏韧曾凭借电影《擒魔》中帝启一角夺得万像奖影帝,其复出后担当电影《日茫》主演,肖乃屿为此片男二号。
《日茫》拍摄期间,两人曾被狗仔拍到在酒楼拥吻,原本只是剧组的花边新闻,不久后魏韧却被曝出隐婚,并与其妻育有一子,两人就此陷入出轨门。
舆论发酵后,魏韧方第一时间发声明称与肖乃屿是单纯的合作关系,字里行间都在暗示是肖乃屿骚扰不成找记者偷拍,此后魏韧妻子也在社交媒体上发声,称愿意原谅丈夫的小错误,并含沙射影警告肖乃屿安分守己。
此事双方各执一词,魏韧方虽然言之凿凿但始终没有出示有说服力的证据,而肖乃屿的工作室则采取了消极的冷处理,事件发酵一周后,肖乃屿在个人社交账号上发声,称自己永久退出娱乐圈,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多说。此后便销声匿迹,直到三个月后传出其死讯。”
“据内部知情人士透露,魏韧在此次记者招待会上所要说的内容很可能颠覆所有人的认知,我们把镜头交给前方记者。”
。。。。。。
电视里播报着最新的娱乐新闻,说是娱乐新闻,可看这条新闻的人心情都无比沉重。
曾经不余遗力在网上辱骂肖乃屿的那些人在知道他死后,终于愿意停下敲键盘的手,转而抱着同情心纡尊降贵地去了解这件离谱丑闻的真相了。
天边乌云密布,狂风骤雨随时准备降临在这座压抑的城市上空。
阳台吹进来的风格外的凉,夹杂着暴雨前的泥土气息。
傅尧诤抱着一瓶烈酒,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手边是一把黑色的枪。
沉如死水的眼睛里只倒映出电视的光亮。
画面接入记者招待会现场,直播。
灰色调的场景布置,魏韧一个人坐在长桌前,被几百名记者的镜头和闪光灯包围。
魏韧始终低着头,觉得自己的老脸被这群记者按在地上踩,如果不是背后被无数把透明的枪抵着,他根本不可能让自己处于这般尴尬屈辱的处境中。
耳朵里被强塞进去的耳麦传来机械的命令声:“开始”
魏韧手握成拳,不愿意松口,那边立即传来他妻儿惨叫的声音。
镜头前,记者的长枪短炮恨不得立即对他进行“轰炸”,耳麦另一端,傅家的人用一把无形的枪抵住了他的命门,逼着他说出真相。
妻子无所谓,但儿子他必须得护着啊。
他这辈子可能也就只能生这么个儿子了。
“我数三声。”
“3”
“2”
“感谢各位媒体来到鄙人的记者招待会!”
魏韧抬头迎上所有的镜头与目光,硬生生打断了耳麦里的致命倒数。
闪光灯齐刷刷往他脸上打,他出道20年,面对再多的镜头也能信手演出一场真情实感的好戏。
这是平生第一次,他紧张到手抖。比18岁那年初次试镜还要让他恐惧不安。
他调整了呼吸,将原先放在桌面上的双手收回到桌下,而后死命握紧了拳头,才使得下面的话平稳地说出口:
“我今天,是要替我已故的好友肖乃屿澄清一件事,《日茫》拍摄期间被记者偷拍的那几张照片是我故意为之。与肖乃屿无关。他什么都不知道。”
原先保持沉重与安静的记者立刻哗然,有人直接提出了质疑:“可是那几张照片里明显可以看出是肖乃屿主动,这个主观举动难道也是你诱导出来的吗?”
魏韧抿了抿嘴唇,耳麦的操控者似乎看到了他的犹豫,立刻是一声枪上膛的声音,紧接着男孩尖锐的哭声传来,刺得他耳膜生疼。
“你没有犹豫的资格。”耳麦里的声音冷如冰锥,穿凿着他磨耗待尽的良知。
魏韧的羞耻心终于苏醒,他无法再直面镜头,瑟缩着想要躲开记者的长枪短炮。
“看着记者的镜头,说你对他做了什么。”
底下的记者也在提问:“当晚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你对肖乃屿做了什么?”
“有传言说是你一直在骚扰肖乃屿,属实吗?”
“说话啊。”
。。。。。。。
一切质问都是隔靴搔痒,可耳麦里枪械动作的声音,却强行撬开了魏韧的嘴:
“那一晚他行为反常是因为!是因为我在他的酒里下了致/幻//剂!我想迷//奸他!”
轰隆隆——!
天雷已行至城市上空,老人们总喜欢将打雷视为上天要惩罚恶人的象征。
傅尧诤猛灌了一口酒,被狂风吹偏方向的大雨由阳台飘洒进屋内,毫不留情地打在他身上,他也丝毫没有察觉。
他闭上红肿的眼睛,两行干涩的眼泪划过消瘦憔悴的脸颊。
肖乃屿是想和他解释的。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面对自己的质问与不信任,那个人是如何忍着一汪眼泪,可怜的哀求他相信自己。
“我是喝醉了,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
“你喝了几杯酒?”
“。。。两杯,我听你的话,从来不会多碰酒的。”
“两杯?两瓶酒都未必能把你灌醉,喝了两杯酒你能醉吗?你还在撒谎?!”
“我没有撒谎!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以为那是你,我不知道。。。”
“是我糊涂了,你根本不是他。从一开始我们之间就是交易关系,对么?我不能这么严苛的要求你。”
“你做的这些事,根本配不上你这双干净漂亮的眼睛!”
。。。。。。
真相和谎言一样,一旦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所有被掩埋的事实都会倾泻而出。
魏韧捂住面孔,抹了一把脸,似乎陷入了回忆中:“所以他会对我百依百顺,那药很好用,一滴就能让人变得很听话,跟喝醉酒是一样的,不过第二天他什么都不会记得,药效一过,医生也检查不出异常。酒桌上我趁他不注意换了杯子,那杯酒入了他的口,我就知道一切都事半功倍了。以我的资历和地位,想睡一个刚出道的小演员,实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剧组的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什么都不会说。我只需要把他带到酒店的客房里,我就能得逞。不过可惜,后来他的经纪人找来了。我仅仅只碰到了他的嘴。”
“肖乃屿这个人,确实吸引我,不管是他的外貌还是白玉兰的信息素,见到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四十几岁的老男人谈一见钟情是挺可笑的。”魏韧脸上难得露出了难过的情感:“可你们跟他相处之后就会知道,他这个人可爱极了。当初那些新闻被曝出来时,我甚至是有一点窃喜的,我也认真想过,在电影宣传期里和他认真的扮演一对CP。我有家庭的事情,一直藏得很好,如果不是被人刻意针对了,这些事不会发酵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今天把各位请到这里来,就是要替他澄清,肖乃屿本人,没有捆绑炒作,没有道德缺失,没有插足婚姻,他没有任何错,他是受害者,我是加害者。那些脏水本该泼到我身上。是我害他名声扫地,他的抑郁症是我间接逼出来的,他的死,我有责任。”
“我既然说了这些话,就没想过自己还能洗白,我郑重的,向小屿致歉,对不起,我害了你。那个人说得对,就算你要离开,也该干干净净的走。这次发布会后我会永久退出娱乐圈,并接受警方调查,为我做的所有事付出代价。”
记者质疑的目光已经变成鄙夷与狂喜,鄙夷这个人的人品,个别人又为了未来数日的话题都有落脚点而暗喜。
这世上从来不缺爱吃人血馒头的人。
说出这一切后,魏韧似乎松了一口气,他迎上镜头,坦然了些:“你们不必这样怨毒的看着我,这件事后,我将背负将近三个亿的违约费,警察也不会放过我,我后半生不会好过,也许哪一日,还能被你们其中的某一位拍到我在路边捡垃圾呢,昔日影帝靠捡垃圾为生。这个事实,够让你们解气了。”
第二章 楔子(中)
“傅先生,记者招待会结束了,警察到现场将魏韧带走了。”
“把他的妻儿放了吧。”
傅尧诤偏头看着阳台外的闪电骤雨,眼中映出明灭的恨意:“庭审前做好安排,小屿的名声,我要让他用命来还。”
“是。”
电话挂断。
他扔了手机,遥控着电视切换画面,屏幕暗了一瞬才重新亮起来,画面一开始有些摇晃,先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调试镜头:
“这个角度就好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屏幕里出现肖乃屿清秀的脸,明亮有神的一双眼睛在镜头里仿佛又被打上了一层高光,里面似乎汇了星星。
任何人的注意力都会第一时间被这双笑意盈盈的双眸吸引过去。
“好了,那我开始了。”
他冲着镜头笑得开心,只有傅尧诤知道,他是看着彼时执着摄像机的自己笑。
“接下来我会教大家怎么搓馒头,搓馒头其实不难的,先把淀粉取出来,再加水搅拌,如此反复三次,面团就成形了。但是这个揉搓的力道要重一些。”
他一边讲解一边用力揉着面团。
那是他答应粉丝录的一个小日常。作为微博粉丝破500万的福利。
彼时傅尧诤刚好在家,难得愿意耐下性子帮他摆镜头。
肖乃屿当时为了一个角色刻意把头发留长了些,揉面的过程中,前额的刘海就往下掉了一戳,他不得不抬手将头发撩上去,这样一来,手上的面粉就不小心沾到了脸上。
镜头里的人儿浑然未觉,傅尧诤在摄像机后面无声地比划着脸部以做提醒,肖乃屿看到了就傻乎乎的用手去摸自己的脸:
“嗯?怎么了?”
傅尧诤忽然闯入了镜头,走到懵圈的人儿面前,抬手替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面粉递到他眼前给他看:“脸上都是面粉还怎么录?偶像包袱不要了?”
“啊?哈哈哈哈”肖乃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上全是面粉,傻呵呵地说:“那我现在去洗掉?”
“。。。不洗也没关系。反正只有我看。”他故意拿手指沾了点面粉,在对方脸上划了六道白色的“胡须”,而后捧着肖乃屿的脸,笑着道:“小花猫。”
他俯身凑近,肖乃屿察觉到他的意图,便乖巧的闭上眼睛,长长的眼睫依旧乌黑浓密,凑近了才能看到它们在微微颤抖。
温热的一吻印在他的眼睛上。
无人理会的摄像机以一个绝佳的角度拍下了这一幕。
肖乃屿死后,这支视频成了傅尧诤唯一的“镇痛剂”。
镇痛也只是一时的,和麻醉无异。
麻醉过后,痛苦一丝不会减少,还可能更加严重。
有一把刀子捅进了他的心脏,没人把它拔出来,不仅拔不出来,那把刀子还在血肉里360度旋转,一钝一钝的疼。
他不打算再这样熬下去了。
电视里的画面停留在两人亲吻的一幕。
傅尧诤拿起手边的枪,抵上了自己的下颚。他的目光依然轻柔地落在那段虚无的影像上,落在那个再也亲不到抱不到的人身上,他嘴角勾出一抹带着解脱意味的笑容:“我说了以后都不会让你一个人的,你别怕。”
他闭眼,已经无泪可流。
修长的手指熟练的扣住了扳机。
轰隆一声惊雷,盖住了枪响声。
或许枪,根本没机会响起。
——
“阿诤,阿诤?起来了,地板上凉,回床上睡。”
谁在叫我?
傅尧诤的意识渐渐回笼,他听到远处有放烟花的声音,听到近处有母亲的呼唤声。
也能感觉到自己身下微微发凉。
是瓷砖?
“醒醒?儿子?睡糊涂了?”
那道声音大了一些,如此真实,他睁眼,莹白的光线刺得他眼睛生疼,不得不闭上眼睛缓了缓才重新睁开。
“醒了?说要给妈妈守岁结果倒地上睡着了?着凉了怎么办?”
傅尧诤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是比他记忆中要年轻美丽的母亲。
“妈?你怎么,怎么变年轻了?”
“。。。。。。”姚清轻轻点了点儿子的额头,笑骂道:“臭小子,刚睡醒嘴就这么甜?”
傅尧诤的大脑原本就和浆糊一样,被母亲轻轻一碰瞬间天旋地转。
他正混乱间,一道字正腔圆的声音钻入他耳朵中:
“亲爱的朋友们,准备好迎接2010了吗?让我们一起倒计时!”
“10;9;8;7;6;5;4;3;2;1!”
“新年好!”
傅尧诤不可置信的看着电视里欢天喜地迎新年的晚会,只当自己听错了,可电视屏幕右上角又明晃晃挂着“直播”二字。
“现在是几几年?!”他抓着母亲的胳膊急切地问。
“真睡傻了?”姚清担忧地摸上儿子的额头,心道也没发烧啊。
“现在是2010年。已经过了十二点,你今年19岁了。”
19岁,19?
多美好的一个数字。
傅尧诤从地上站起来,环视客厅的一切摆设。
这里确实是他十年前的家!
这是父亲去世三年后母亲带自己搬过来的新别墅。
客厅的装修布局都是他记忆中熟悉的样子!
他握紧了右手,陡然想起什么,猛地往地上看去,原本放着枪的位置上只有一个同为黑色的电视遥控!
他摸上自己的脖子,居然完好无损,他明明扣动了扳机,那把枪应该打穿自己的动脉才是!
可他不仅没死,还回到了10年前?!
到底哪一个是现实,哪一个是幻境?
“我的笔电呢?”
“电脑?在书房。已经很晚了还想着玩电脑?哎!你跑什么?”
姚清看着儿子跌跌撞撞的飞奔去楼上,只能一头雾水地快步跟上去。
傅尧诤跑去书房,找到了自己的电脑,这台电脑还是父亲送他的升学礼物。
傅尧诤足足用了八年之久,直到电脑老化严重,他才小心收藏起来。
而现在他摸到的这一台,从外观上看还很新,不可能是用过八年的样子。
如果他能回到15岁那年,也许还能见到尚在人世的父亲。
昔人已去,傅尧诤收回思绪,一心要抓住眼前还能抓住的。
正常开机后,界面跳出输入密码的空白框。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停了一会儿,凭着记忆打出“0624”四个数字。
屏幕解锁,跳出黑白灰调的桌面。
他看着启动的电脑,心中溢出苦涩,6月24日,是林迟疏的生日,也是他离开人世的日子。
他的视线模糊了一瞬,低头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又做了一个深呼吸,才让自己完全平复下来。
离上一世的悲剧还有十年之久,他还有机会挽回一切,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
他熟练的打开浏览器,手指微微发抖,拼错了几个音后才适应了十年前的输入法,五分钟后,搜索框才出现“集叶福利院官网”七个字。
一个以蓝色为主的网页加载出来。
傅尧诤快速找到网页底下的联系电话。拿起手机就拨了过去,丝毫不顾此刻时间已经逼近凌晨一点,对方可能早已休息。
姚清赶至书房时,便看到儿子拿着手机,脸上的神情说不出是着急还是兴奋。
“接电话接电话接电话!”
傅尧诤喃喃着,握手机的手都微微颤抖。
老天可怜他似的,电话重拨到第五个时,终于有人接起了。
“集叶镇福利院,请问你哪位?”接电话的是位中年女性,对方说完之后立刻打了个哈欠,语气稍稍有点不耐烦。
傅尧诤根本顾不上,只焦急地问:“你好,请问,请问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叫肖乃屿的小朋友?”
“嗯?小乃屿?”
“对。。。!”傅尧诤如得救一般迅速问到:“可以让他接电话吗?让我听听他的声音?”
“。。。。。。你这个请求我无法满足,其一你身份不明,我不能确定你的意图是什么,其二,这边的孩子都已经睡了,现在已经很晚了,福利院的小孩无父无母,大年夜也过得平淡,我不可能因为你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去吵醒孩子。”中年女人道:“你必须出示相关证件我才可能让你接触到孩子们。希望你配合。”
第三章 楔子(下)
凌晨一点,傅尧诤闹着要开车跑一趟市区边缘的集叶镇。
“集叶镇离市中心40公里,你发什么疯大半夜要开车去那个地方?”
姚清把车钥匙牢牢抓在手里,管家也连忙帮着堵住车门不让少爷半夜任性。
“妈,你把钥匙给我,我要去见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有多重要?”
“比我的命还重要!”
姚清楞了一下,见儿子眼中微微带着泪光,实在不明白他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醒来情绪就波动得这么大。
不远处的烟花爆竹还在无比热闹地燃放着。
这僵持的一幕并不应该出现在新年这样好的日子里。
“晚上开车我不放心,你要真想去,我让司机明早过来,你别忘了电话里人家说的,要有证件,你有吗?没有的话,去了也只能被挡在外面干看着,傻儿子,这种正规社会机构不是那么容易莽闯的。”
姚清知道自己儿子吃软不吃硬,干脆晓之以理。见他有所动摇,又劝了一句:“再者,你想见的人就在那里,难道还能连夜变成泡泡消失了不成?”
“我。。。我就是怕他会消失!我。。。我真的害怕。”
傅尧诤忽然卸了力气,如果不是管家扶了一把,他就要摔到地上,他原先还处于怪异的亢奋中,此刻却捂着脸,眼泪流得无比凶。
像是那个人真的已经变成泡泡消失了一样。
姚清吓了一跳,以为儿子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受了什么打击,心疼担忧之余,又连忙让管家把少爷扶回房里。
她连夜派人去查肖乃屿的背景,同时也替傅尧诤办好了福利院要的证件。
一切都准备好了,第二日傅尧诤却没能赶去集叶镇。
那晚之后,他连续发了一周的高烧。烧得神智不清,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烧退之后,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他在床上躺了一周,渐渐理清了所有事情。
在这个时空里,肖乃屿和林迟疏都还活着。
所有的悲剧都还来不及发生。
老天赐了他一颗后悔药。
那么不管现在的一切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他都要抓住机会,力挽狂澜,和上一世既成的命运斗一斗。
病愈的第二天,傅尧诤顶着熊猫眼,随便扒拉几口早饭就要出门,姚清知道他要去集叶镇,便打算一起前往。
傅尧诤想起前世种种都是因为母亲将小屿送到自己眼前而起。
他要肖乃屿这一世过得幸福安稳,不能重蹈覆辙,于是果断拒绝。
姚清不解:“见都不让我见一面?”
“妈,这个人的事你别管。”傅尧诤说:“你不用担心,我会和江酩一起去。”
江酩是傅尧诤的大学室友兼好友,比傅尧诤大一岁,硬要说,傅家跟江家还能扯上点亲戚关系。
姚清知道江酩这孩子可靠,有他在总归放心些。又见儿子如此坚决的态度,便没有强求,只将之前托人办好的收养手续和证件交到儿子手里,语重心长道:“这是你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急切的想要保护一个人,那么不管那个人是什么背景,妈妈都支持你。”
“谢谢。。。谢谢妈。”
傅尧诤接过那个文件袋,上了车。
车开去集叶镇之前,先到Z大接了江酩。
江酩一上车,就将架在鼻梁上的黑框无度数眼镜摘了下来,立体不凡的五官这才完整地显露在人前,他看到一周不见就憔悴了许多的好友,关心道:“你怎么病成这样了?”
傅尧诤看着同样“年轻”了十岁却还是一副少年老成的好友,轻笑着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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