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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月老,不干了-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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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极其耗费灵力的御寒术的效果。
  天庭偶尔也会冷几天,不过苏昀向来极其珍惜灵力,从来都是捏着分寸使用灵术,完全舍不得使用这种高级御寒术。
  所以他一般采取最平凡最大众的真·御寒术。
  多穿衣服,多喝热水,外加多运动自发产热。
  是哪位好心的上仙路过,将他这位快要冻死的可怜小仙从人间极寒中拯救出来?
  苏昀感动地眼泪汪汪,他朝天空喊了一句,“感谢上仙伸手相助!”
  陆钺在心底答了句不谢,转身准备走时,眼神无意间扫到满地零落的姻缘花,便罕见地怔在那里。
  刚才那朵被他捡起来的姻缘花居然微微绽开了一重花瓣。
  在满地的花骨朵里,那朵含苞欲放的姻缘花傲然绽开了最外面一层的花瓣。
  似血般鲜艳的花瓣在寒风中微微颤抖着,内力数层浅红色的柔软花瓣却还束缚着拘在一起,恍若等待着两人关系的进一步变化。
  ……这是谁与谁的姻缘花?
  陆钺电光火石间忽然想起了许多他没注意的细节。
  自己一开始曾捡起另外一朵正常的姻缘花与枯萎的姻缘花作为对比。
  后来小月老滚下来时不知死活地凑到自己面前,手不小心触碰到的姻缘花……似乎也正是那朵被他拾起的正常姻缘花。
  答案清晰明了。
  这朵姻缘花正是他与那小月老的姻缘花。
  他喉咙发紧,近乎冷漠地想着,说不定这花还没开就枯成肥料了呢。
  却又不知道出于什么复杂的心理,他悄悄拾起了那朵姻缘花,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动作是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温柔。
  苏昀倒腾完一通乱七八糟的红线后,再转身回头时,已经完全看不见陆钺的身影了。
  一阵寒风吹过,卷起地上几片飘零黄叶。
  可怜的小月老握着红线傻在原地。
  不是,就他给天庭打个高糊视频电话的功夫,这十七万灵石就已经一溜烟跑出了空旷的场地,又开始去祸害世间有缘人了?
  苏昀心凉得透彻。
  沮丧地扛好行囊,苏昀打算先离开这个一看就鸟不拉屎的荒芜地方,去天庭驻人间办事处报道。
  从‘神仙下凡大礼包’中拿出办事处的地图,苏昀的视线从地图左上角扫到地图右下角,发现办事处和月老祠中间隔着一座城市在遥遥相望。
  下附第一行小字:建议直接瞬移过去,走过去大约要走整整两天。
  瞬移!
  他们知道瞬移要耗费多少灵力吗?!
  他苏昀长这么大,哪天去月老司上班不是靠着双腿,慢吞吞地飞过去的?
  苏昀冷漠地跳过第一行字,直接看到第二行。
  下附第二行小字:如果打的乘车过去,请一定要自己给钱!给钱!给钱!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办事处穷得连灵土都吃不起了!更给不起钱!
  上面的鲜红惊叹号打得尤其巨大醒目,醒目到快要跳出来戳瞎苏昀的双眼。
  苏昀麻木地卷起这张破地图塞回包里,准备以后垫外卖用。
  行吧,又没有钱又没有灵力的他,看来今天是不能赶到办事处报道了。
  苏昀从包里拿出个蟠桃来,边小口啃着蟠桃补充些灵力,边准备先找个地方把自己身上的月老司工服换下。
  落秋山上的月老祠残败不堪,院内的野草都快长到了苏昀腰间,树上挂着的求姻缘的红纸更是被雨水打湿得支离破碎。
  苏昀思忖里面应该没有人在,小心翼翼地推了一下生锈的铁院门。
  不料这院门长年遭受风吹雨打,已经锈到苏昀微微一用力,就嘎吱一声倒地身亡的境界。
  沉重的铁门倒地声后,在一片尘土飞扬中,不知所措的苏昀和祠内一个女人面面相觑。
  那女人跪在月老神像的蒲团前,手腕处鲜血汩汩流出,淌入用青花瓷盛装的墨中。
  鲜血似一尾小鱼灵活地钻入黑墨中,随即消失不见。
  微光暗闪间,苏昀看见那黑墨中竟诡异地倒映出一条白蛇的虚影。
  她右手悬着墨笔,蘸了点血墨,仿佛正要在面前的白纸写下些什么东西。
  苏昀心下一沉,女人面前的并不是白纸,而是她自己的命格簿!
  情急之下,他顾不得照顾女人的惊惶情绪,冲上前去夺下她手里的墨笔,又毫不犹豫地一脚踢翻了那碗血墨。
  女人面前的白纸瞬间熊熊燃起,祠内莫名狂风大作。
  院外,落秋山的树林内忽地惊起一大片黑乌鸦。
  黑乌鸦低沉地叫着,扑棱着翅膀从密林深处飞出,又悄无声息地立在院墙上,如同一滴浓墨融入身后的晦暗天色。
  燃烧殆尽的细碎纸灰被冷风一吹,刮满了整座月老祠。
  像极了烧纸上祭的一幕。
  血墨淌的满地都是,倒影里的那条白蛇吐着猩红的蛇信,它缓缓扭过头,竟透过水面与苏昀凌空对视了一眼。
  凌厉的呼啸风声中,苏昀听见有个声音在自己耳旁幽幽响起。
  “你会后悔的,小月老。”
  突然间,一只硕大的黑乌鸦突然冲进来,想要叼走那还残余着最后一点血墨的青花瓷碗。
  苏昀反应极快,手指微屈,柔和红光闪烁间,一把雕着姻缘花的问缘杖出现在他手里。
  几乎是刹那间,他精确地瞄准了乌鸦的头,狠狠地一棍将乌鸦打落,又将乌鸦重重地踩踏在脚下。
  手腕间的红绳肆意地疯狂延长,朝晕过去的黑乌鸦扑过去,将它牢牢地捆绑住。
  捂着手腕伤口的女人面色苍白,她怔怔地望着面色凝重的苏昀,忽然笑了出来。
  “你是在s月老吗?”
  自动屏蔽掉中间听不懂的英文单词,苏昀还以为女人在问他是不是月老。
  他想着反正事后肯定要清除她的记忆,便破罐子破摔地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苏昀踩紧了脚下五花大绑的黑乌鸦,歪了歪头,冲女人露出与他战斗力不符的可爱笑容。
  “是啊,所以不要轻信外头的虚假伪劣假冒月老,他们都是害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苏昀,又奶又凶!
 

第4章 一只快要饿死的小月老
  S市,陆氏集团。
  会议即将开始前的一分钟,助理脸上堆满了尴尬的笑容,安抚着等在会议室里的乙方公司的高层们。
  另一面焦急地疯狂给陆钺打电话。
  他们陆总半小时前不会真的在那个荒郊野岭的月老祠里吧?
  乙方公司的席总看助理急得满头大汗,安慰他道。
  “不用担心,我和陆总合作那么多年了,他从来就没有迟到过,他肯定是有什么急事。”
  席总的话音刚落,会议室门口的手柄就被人拧开,紧接着就是陆钺清冷的声音。
  “十分抱歉,让各位久等了。”
  陆钺进来的时间正好卡在两方公司约定好的时间,总算挽回了一点己方的信誉。
  助理在心底长吁一口气。
  不过……
  半分钟前保安还说他们根本没看见陆总进公司,陆总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助理满头雾水,心里暗自揣测难道进公司还有第三条途径?
  会议结束后,临走前,席总紧紧地握着陆钺的手,叹道。
  “陆总啊,公司事太多,我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好好报答您上次救下我家女儿的恩情,您看,您最近是否有空来我家吃个饭呢?”
  小龙用爪子一戳陆钺的后颈,提醒道,“他女儿就是你上次救下的‘送葬者’。”
  陆钺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
  “下周一可以吗?”
  席总大喜过望,“可以可以,那我到时候再与陆总您联系了。”
  “好。”
  席总走后,小龙从陆钺的衣服里钻出来,伸展了下身子,撇撇嘴。
  “醉翁之意不在酒,这老头嘴上说是想要报恩,分明就是想要给他家女儿做媒。”
  “他女儿叫什么?”
  小龙不确定地说道,“我记得好像叫席雪吧?”
  陆钺眸子的光忽暗下一重,“你记得刚才秦无缘和小月老说过什么吗?”
  “小月老说作为凡人的你崩断了99次红线,秦无缘说你下一次的姻缘就是席雪。”
  陆钺轻吐一口气,“很奇怪,我的人间身份总是能与未亡人的祭品和送葬者有所交集。”
  小龙难得凝重起来,“你怀疑是天庭的内鬼发现了你神魂入世的事情?”
  陆钺摇头,手微转着签字笔,陷入沉思中。
  还未等他思索出个结果,手边电话便响了起来,是天庭驻人间办事处的电话。
  “陆晟,你现在忙吗?”
  “忙。”
  这声冷冰冰的忙传过去后,两人的对话差点就要被掐断在这里。
  那头的人却不以为意地笑嘻嘻说道。
  “陆晟啊,办事处刚接到了一个报案电话,需要麻烦您这位监罚司的大人去查探一趟。”
  “说。”
  “落秋山的月老祠那边,你知道吧,就是最近发生很多起不正常自杀案件的那个地方。”
  “嗯。”
  “有一个刚来到人间的小月老,他给我们办事处打电话说他迷路了一整天,现在快要饿死在一座月老祠里,请求紧急援助……”
  “……”
  陆钺沉默了半晌,发觉自己今天犯下的最大错误,就是没有把那迷糊的小月老拎在身边带回来。
  电话另一头的人却误以为陆钺的沉默是挂断电话的前奏,语速瞬间加快,连忙说道。
  “喂喂喂别那么急着挂!后面还和未亡人有关的!”
  “那小月老说他发现有一个疑似被妖操纵的女人用命换姻缘,然后他就抡起他的问缘杖,啪一下把妖怪的小弟——一头黑乌鸦砸晕,用红线捆牢了。”
  ……问尽世间情缘的问缘杖和红线还能被这小月老开发出这种降妖用途?
  小龙听得一愣一愣的,那小月老长着一张精致可爱的娃娃脸,看着柔弱可欺,真没想到他还有这股勇猛的捉妖劲。
  陆钺沉声道,“黑鸦与送葬者。”
  “对对!不过那小月老说他捉完妖后灵力透支得厉害,请求来人把他和那头黑乌鸦迅速带走,不然他饿急了眼,可能真的会把那头黑乌鸦给洗干净吃了……”
  小龙瞪大了眼,“……吃吃吃吃了?!”
  黑鸦并不弱,它神出鬼没,且身上带着极为厉害的诅咒。
  如果不能一击命中,与它缠斗的人大多日后都会遭到诅咒的反噬。
  所以一般天庭非战斗系别的神仙都不敢轻易招惹它。
  小龙啧啧称奇,它一直以为野外吃大妖是他们陆司长才干得出来的彪悍事,没有想到小月老居然也能做得出来。
  是个人才。
  陆钺起身,“好,我现在就去。”
  “咦,陆晟你第一次这么痛快地接案子,你是不是终于发现了自己肩上其实承担着拯救世界的重任?”
  然而那人还没说完,就感受到耳旁的电话微微震动一下。
  原本亮着的屏幕迅速暗下,跳入‘对方已挂断电话’的显示界面。
  那人:“……”
  苏昀雄赳赳气昂昂地将黑鸦踩在脚下后,就感觉一阵腿软,往前走一步都差点摔倒在地。
  头天旋地转的,他甚至都开始出现无数灵石在他脑袋顶上手拉手绕着圈转的幻觉了。
  不好,他沉痛地想到,耍帅过头,灵力严重透支的副作用开始显现出来了。
  于是他攥紧了捆黑鸦的红线,一步步缓缓地走到女人面前,假装沉稳地坐下。
  又假装十分平静地从行囊里掏出几瓶牛奶般的乳白色液体,大口大口地喝着。
  一切仿佛只是这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勇士,救完人后云淡风轻地喝喝水解解渴而已。
  ……事实却是苏昀的灵力透支得太狠,需要猛磕几瓶灵液来补充下体力而已。
  再不多磕几瓶,他就要当着女人的面一头栽倒在地,原地昏睡过去了。
  祠内大风才迟迟停下来,苏昀不确定女人看见了多少‘奇异’事件,他将装在小白瓷瓶的伤药递给女人。
  “你好,我叫苏昀,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用血在‘白纸’上写字吗?”
  她没有直接回答,黯然沉默了片刻,抚着手上横亘半个手腕的刀疤,反问道。
  “我叫席雪,你……相信世上真的有神仙吗?”
  苏昀难得皱起了眉,托着腮认真思考起来。
  面前的女人叫席雪?
  那她不正是陆晟这一次的姻缘对象吗?
  苏昀点头,“相信。”
  他自己这个活着的神仙不就坐在她面前吗?
  席雪有些惊讶地望了他一眼,又苦笑着另外起了一个话题。
  “你刚才冲进来是不是以为我要自杀?”
  苏昀表面点头迎合她,内心却想着她若是在命格簿上用血墨写了莫名奇怪的东西,可就是真的自杀了。
  “其实我只是想用血写下一纸婚书,用火烧给月老大人而已。”
  苏昀差点没控制住内心的震惊,一句‘你疯了吧’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用血写婚书,再把婚书烧成灰烬,结的可是阴婚啊。
  也相当于用余寿换一世阴间的姻缘。
  并且,他们司长秦无缘认为在阳间结的阴婚违背伦理,早八百年就把阴婚从姻缘簿里给彻彻底底地划掉了。
  席雪喃喃道,“十天前,我来这月老祠求姻缘时亲眼看见了……真的月老。”
  “那月老长什么模样?”
  “他带着兜帽,一袭白色长袍,面目祥和……”
  席雪还在努力回忆着‘月老’的长相时,苏昀斩钉截铁地否认道。
  “那不是真的月老。”
  因为秦无缘独特而又匪夷所思的审美,所以月老司每一个人都必须穿得像一团行走的火焰。
  红红火火喜气洋洋,仿佛每天都在办喜事。
  席雪讶异道,“你怎么知道?”
  苏昀掏出一本破烂泛黄的古籍,有理有据地说道。
  “你看,书上记载的月老都是披红袍着白衣,右手执问缘杖,左手手腕缠一圈红线,你见到的那人分明是假冒的。”
  书上记载的月老正是司长秦无缘第一次下凡时的模样。
  席雪有些惘然地看着那本古籍,手剧烈颤抖着,连书页都难以翻过去。
  “他将一截红线缠在我的指间,说他被我的诚心所感动,只要我将……”
  她的话正卡在关键时刻时,被红线捆绑着的黑鸦像是被触发了不可违背的命令一般,忽然间清醒过来。
  它尚维持着原型便口吐人言,嗬嗬冷笑着,“我诅咒你……”
  黑鸦还没来得及说完诅咒,就被苏昀眼疾手快地塞了好几把腥臭的稻草到口中去。
  苏昀抢在它前面说道,“……诅咒我身体倍儿棒胃口倍儿好,吃嘛嘛香,一路升职加薪迎娶高富帅,每天发愁如何花钱,好了,诅咒完毕。”
  黑鸦瞪着一双小眼睛,被堵着的嘴巴只能勉强发出唔唔的声音,居然又被气得晕了过去。
  苏昀做完这一切时额上已经冷汗涔涔了,席雪惊惶而又担忧地看着他。
  他脱力地倚着墙休息,面上却故作不在意地轻松笑道。
  “就这几个小妖怪,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一群我打一群,不费吹毫之力。”
  苏昀心想要是自己能再变一个胡子出来就好了,捻着长长的胡须说话应当会更有高人风范。
  然而,事实证明,说大话不能太大声,被上天听到,极有可能下一秒就要遭报应。
  席雪以为苏昀真的没事,稍稍放下心来,接着说道。
  “……那个月老说只要我用血将自己与心爱之人的名字与生辰八字写上,再烧给他,他便会答应我的请求。”
  苏昀长得可爱,板着脸严肃起来时也像个白白嫩嫩的包子。
  “那人胡说八道!擅改世人姻缘则必遭天谴,你可知这一切的代价是什么?”
  席雪仰着头,眼神涣散地望着结蜘蛛网的破旧房梁。
  她沉默许久,再转头时脸上已有几道干涸的泪痕。
  “……我知道,十年寿命。”
  刹那间,凌厉狂风又起,天色阴沉诡异,仿若下一刻就要滴出血来。
  烈风像是要这座小破祠吹垮似得猛烈吹着,刮到人身上又似数把利刃插进肋骨中。
  苏昀模糊地听见风声中传来遥远的打更梆子声,一声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祠里粗陋月老塑像身上花花绿绿的辣眼颜色掉得差不多了,露出身下的泥胎来。
  此刻它缓缓睁开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头的泥胎眼睛咕噜噜地转了一下。
  然后他咧开嘴疯癫癫地笑了一下,扯开嘶哑的嗓子开唱道。
  “世人多愚钝,黑白颠倒善恶不分……”
  苏昀抱着双臂,麻木地听塑像嚎了一阵子,十句话里七八句都是咿咿呀呀的无意义音调。
  这些都是没有实力的妖怪吓唬人的招数。
  真正有实力的大妖,从来不说废话不浪费时间,上来就是一刀毙命。
  大妖们哪里会有闲情再给自己的猎物开场演唱会?
  直到最后,他才听清塑像以高音收尾的一句哀戚话语。
  “……谁是农夫谁是蛇?”
  “不要害怕。”
  苏昀转头对捂着耳朵快被吓得哭出来的席雪说道。
  “要是月老司的司长看到他被丑化成这样,这妖怪不论轮回转世多少次,都肯定是注孤生的命了。”
  然后他认真地补充道,“还有,这歌它唱走调了。”
  陆钺赶来时,看到的就是美滋滋地烤着黑鸦、吃得满嘴油的小月老。
  小月老旁边躺着只被稻草堵住嘴巴的幸存黑鸦,另外一只已经被洒了孜然,在烧烤架上翻转着。
  再多的可能就已经埋葬在他的肚子里了。
  办事处的人跟他说小月老只抓住了一只黑鸦,这另外一只该不会是后面他肚子饿了又跑出去抓的吧?
  诡异塑像还在这两人面前像复读机似地不断嚎着那首咿咿呀呀的破歌。
  女人的脸上还带点正常的恐惧,胆大包天的小月老则完全无视了那诡异塑像,甚至跃跃欲试地试图堵住它的嘴。
  陆钺冷漠地想到,他来得的确是太迟了。
  迟到他们都已经摆好碗筷准备开饭了。


第5章 天庭驻人间办事处
  苏昀刚美滋滋地撕下来泛着油的烤鸦后腿,兴奋地准备开动时,转头便看见了一披着黑袍的男人。
  那人面上覆着一张纯黑面具,只露出冷厉英俊的眉眼来。
  他外头披着宽大长袍,里面一袭利落的黑衣装束,腰间别着一柄朴实无华的长剑。
  似踏夜色悄然而来。
  他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右手置在剑柄上,直视着自己。
  苏昀拿着烤鸦后腿,见这人并不像有恶意的模样,茫然地问道。
  “请问您是?”
  陆钺并未直接回答苏昀,而是先淡淡地扫了眼一旁惊恐的席雪。
  席雪不过是下意识地与陆钺对视了一眼,便觉脑海深处的睡意不受控制地一股脑涌上来。
  她的眼皮愈发沉重,四肢也像浸泡在温泉般舒服得不想动弹。
  ……只想丢掉眼前的烦恼,不管不顾地睡一觉。
  身子软绵绵地往旁边的桌案一靠,席雪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沉睡中。
  看到席雪入睡后,陆钺这才转头,望向震惊的苏昀。
  “监罚司,接人。”
  接一个据说灵力深度透支并且快要饿晕过去的小月老。
  ……办事处居然派出了监罚司的人来接自己?
  苏昀只觉受宠若惊,头上呆毛一跳。
  以前他就算二十四小时蹲在监罚司门口,蹲上一个月,也未必能够见到监罚司的人一面。
  天庭数百司,论神秘程度与战斗力,监罚司当属第一。
  监罚司的司员稀少,且他们出任务时大都全副武装,面具兜帽黑袍一齐上阵,将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为的就是不透露自己的身份。
  在天庭,‘监罚司’这三个字丢出去,能砸得不少人缄口闭嘴。
  大部分小仙提及监罚司,唯有恐惧与崇敬。
  他先是万分震惊地与陆钺对视了一眼,然后迅速转头啃上一口烤鸦后退。
  再两腮鼓囊囊地回过头,一边咀嚼着,一边继续震惊地望着陆钺。
  毕竟烤鸦后腿再不吃就要冷了,冷了就不香了。
  陆钺:“……”
  再严肃的气氛也被这小月老先低头吃东西、再抬头继续震惊的动作给磨灭了。
  苏昀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我该怎么称呼您?”
  “我姓陆。”
  “那我叫您陆监司可以吗?”
  因为监罚司的人一般不会透露姓名,所以众仙一般称呼他们为监司。
  陆钺微微皱眉,总觉得小月老这么生疏客气地称呼他,听着别扭不顺耳。
  犹豫半晌,他还是直接跳过了称呼问题,“黑鸦在哪里?”
  苏昀刚刚咽下一口鸦肉,听到陆钺这番问话,他愣愣地指了指脚边五花大绑的黑鸦、烤架上的半只烤鸦……和自己的肚子。
  “我吃了一只还没成精的黑鸦,另一只在烤架上,这一只最大最肥美的……”
  他用一种沉痛而又遗憾的语气说道,“……我就送给陆监司吧。”
  陆钺又陷入了沉默,许久后他才问道,“肉好吃吗?”
  躲在衣服里偷听两人对话的小龙:???
  陆钺以前抓到他偷吃作恶妖怪时可不是这个平和反应。
  它可牢牢记得陆钺之前是如何冷酷地直接从龙口里夺下它的喷香妖怪烤肉,并给它换上了白开水般无味的灵液。
  苏昀捣蒜般地疯狂点头,“好吃,肉鲜美多汁……”
  陆钺点点头,从怀里掏出监罚册来,漠然地给苏昀判‘刑’。
  “擅吃三级以上妖怪,违反天庭妖界和谐发展条约,扣三百灵石。”
  “下凡时不变装见凡人,扣一百灵石。”
  “共计四百灵石。”
  苏昀一口‘鲜美多汁’的肉卡在喉咙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肉瞬间索然无味。
  头上的呆毛蔫了吧唧地啪一下伏倒,苏昀委屈地继续吃着黑鸦肉,秀气的眉毛沮丧地皱在一块。
  他脑海里的小人紧紧抱着即将离他而去的四百灵石嚎啕大哭。
  在苏昀心痛到无法呼吸的时候,陆钺话锋一转,比白开水还平淡的语调终于起了些波澜。
  “……另外,捉捕三级以上作恶妖怪,帮助监罚司破案,奖赏三千灵石。”
  苏昀刷一下激动地抬起头,双眼开心到不可抑制地弯成月牙状,咧起的嘴唇旁的小梨涡若隐若现。
  脑海里的小人疯了般地撒野跑着,边跑还边嚣张地从怀里掏出大把大把钱的洒向天空。
  陆钺一扬袖,便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巨大黑鸦收进了袖中。
  苏昀又看得愣住了眼,嘴巴微张,连带着吃烤肉的速度都减慢了不少。
  只不过陆钺觉得苏昀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除了隐隐的崇拜,还有好几分痛失食材的心疼。
  陆钺瞥了眼沉睡的席雪,言简意赅地问道,“消除她的记忆了吗?”
  苏昀吞咽下去最后一口烤肉,用刚恢复的一点灵力变出个水球来,清洗干净了自己的手。
  听到陆钺的问话,他慢慢转过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陆监司,您能不能借我点灵力让我消除这人有关我的记忆?”
  其实他就攒了点吃东西的体力,刚才变个小水球洗手就又摸到了透支灵力的边缘。
  “嗯。”
  小月老吃东西时精神抖擞活蹦乱跳,陆钺还以为他磕了什么能迅速恢复灵力的药。
  原来并没有,刚才的假象可能只是小月老对美食的正常应激性反应。
  陆钺正打算念术语隔空借灵力给苏昀时,苏昀自然而然地握住了他的手,冲他笑道。
  “我准备好啦。”
  陆钺身子微僵,他脸一冷,眉梢更是像挂了层寒霜般。
  千年来,他第一次碰见敢一上来就牵他手的小仙。
  他下意识地就要甩开苏昀的手,但对上苏昀无辜的眼神后,他难得地尝到丝心软的滋味,终是麻木地任由小月老牵着。
  陆钺默默地在心里掏出了小本本。
  假借传灵力之名轻薄上仙,扣一百灵石。
  苏昀还不知死活地真诚建议道。
  “对了,陆监司,你的手有点凉,平常要注意保暖,多喝点热水,泡点枸杞和参片。”
  陆钺冷着张脸没有理他,继续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着账。
  关心上仙,将功抵过,可减一块灵石。
  刚握上陆钺的手,苏昀便有种溃堤的凶猛洪水涌入干旱大地的感觉。
  不过刹那间,身体里的灵力储备泉已经被灌满了大半,他胆颤心惊地说道。
  “够了够了,多谢陆监司。”
  陆钺却意外地说道,“我还没传。”
  苏昀手一抖,他吓地直接将手缩了回去,“啊?!”
  这位陆监司只是微弱的灵力外泄就足……足够灌满自己身体里的小灵力储备泉了吗?
  那要是陆监司动真格地传灵力过来,他不得直接爆体而亡?
  苏昀泪流满面,对自己的弱渣程度又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给席雪消除完不该有的记忆之后,苏昀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灵力泉居然还满满当当的,甚至快要外溢出来。
  他突然有种中了一亿灵石却不知道该如何挥霍的茫然感。
  陆钺再度轻轻拂袖,平地上旋风顿起,沉睡着的席雪几乎是刹那间消失在旋风中。
  苏昀倒吸一口冷气,“她这就被你送回家了吗?”
  “嗯。”
  “……这是什么灵术?”
  “三个灵术的混合运用,瞬移,屏蔽空间,迷惑他人记忆。”
  苏昀听得震惊,嘴巴越张越大,这三个灵术中拎出任何一个……他都完全不会。
  他本来还打算等灵力恢复后,出其不意地让席雪睡过去,然后吭哧吭哧地把她悄悄背回家去。
  这就是一个灵力不足的神仙对生活的妥协与悲哀。
  结果这位陆监司只不过抬抬眼,微微拂袖,席雪就已经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她应该在的地方?
  同样是神仙,为何差距如此之大?
  苏昀开始深深地反思起了神生。
  陆钺感觉自己在小月老的眼里瞬间镀了层耀眼的金光,仿佛下一刻就要当众飞升了。
  “走吧。”
  苏昀搂着自己的小行囊,迷茫地问道,“去哪里?”
  “瞬移去办事处。”
  下一刻,陆钺只觉得自己腿上一重,再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腿上已经悬挂上了一个名为小月老的挂件。
  苏昀几乎是立时激动地抱紧了……陆钺的大腿。
  “瞬移时,只要站着就好了。”
  ……不必这般紧紧地挂在他身上。
  挂在陆钺大腿上的苏昀用力地点了点头,用‘大佬带我一起飞’的崇拜眼神望着陆钺。
  陆钺言简意赅地说道,“闭眼。”
  苏昀眨眨眼,用手捂住了双眼,然后……借由手指之间的缝隙偷偷地往外窥探着。
  眼珠还机灵地骨碌碌来回转着。
  陆钺直接用手捂住不听话的小月老的眼睛,小月老这回居然乖顺地将脸贴了上来。
  柔软白净的肌肤贴着他的手,陆钺不自然地别开眼。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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