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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间-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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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移舟将两枝桃花举至阳光下,眯起眼睛看着它们,故作惋惜道:“哎呀,两枝桃花呢,可惜不是阿沈你亲手给我折的。”
沈泊如道:“都是送给你,是不是亲手折的,又有什么关系。”
就像三宝讲得那般,其实送什么花,是不是亲手折下,这些都无所谓。
就算是在幻境之中,仍然想送出一颗真心罢了。
阿肥龇牙咧嘴:“真酸。”
三宝也龇牙咧嘴:“真酸。”
江移舟摇头晃脑,眉眼间具是风流得意:“真甜,甜死啦。”
不多时,他们四个来到了龙门外,伊水畔。
幻境之中,洛阳城里没有偷人头颅的妖怪,只有嘻嘻哈哈的游人们,与伊水河边盛开的牡丹花。
热闹,却也安静。
魏紫与姚黄坐在伊水河边。魏紫靠在姚黄的肩膀上,双手捻着他垂下来的发丝玩。她见沈泊如过来,拉着姚黄站起身,笑盈盈地说道:“神君,你们瞧,这就是我喜欢的人。”
她说着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毫无做作羞赧的神态。
姚黄侧目瞧着魏紫,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笑。
魏紫拧了他胳膊一下,嗔道:“傻笑什么,还不快向神君打个招呼。”
姚黄这才发觉身边还有其他人在,木讷道:“神君。”
沈泊如笑了一声。
魏紫取下戴在手腕上的洛水石,交给沈泊如,莞尔道:“神君,你要的东西。”
明知道是幻境,沈泊如仍是忍不住问:“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什么打算。姚黄侥幸跳过了龙门,成了伊水的水神,我和他一起便好。我们可是向石人姥姥许过愿的。”
沈泊如不自觉牵住了江移舟的衣袖,对眼前笑意嫣然的魏紫,叹息道:“这样很好啊。”
比起现实中那个两两不能相见的结局,这样很好啊。
伊水畔,日光轻拂杨柳岸。
之后,一行人沿着原路返回,经过了“李华与小明”的酒馆。
酒馆的生意依然很好,里面传来的觥筹声好似洛水奔流的声音,绵绵不息。
沈泊如没有进去,只是站在大红色的酒旗外,远远向酒馆里面看。
老板娘给忙得满头大汗的店小二擦了擦汗水。还没等擦完,那店小二听到客人的吆喝声,丢下老板娘上酒去了。
老板娘眉头一拧,嘴里嘟哝了几句。她气冲冲地扔下帕子,大步回到柜台,闷着头拨弄算盘。
沈泊如笑了笑,然后拉起江移舟,带上三宝与阿肥,去往了下一个地方。
简单未必不是幸福。
接着,他们来到了张家村。
张家村里正办着一场喜事。抬着新娘子的大红轿子沿着清澈的漳河缓缓前行。
一路上吹吹打打,大红鞭炮炸的哪里都是。
水中的青衣神女不知从何处弄来一把瓜子,她学着凡人样子,一边嗑,一边跟着那些人群凑热闹,脸上是又好奇又高兴的神情。
江移舟向张家村的村民打听:“成亲时喜轿绕着漳河转,这里面有什么讲究吗?”
村民道:“没讲究的。今日是张家公子与伏家姑娘成亲,他们两家是邻居,撑死了几步的距离,轿子没办法走。于是才想了这样一个办法,绕着漳河走一圈再回去。”
他又道:“远来即是客,几位既然赶上了这好时候,便赏光喝一杯喜酒吧。”
沈泊如没有拒绝,待喝完了喜酒,才继续上路。
他们又来到了邺城。
进城时,沈泊如看到了晏姑娘和晏华的身影。他们各自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袱,向西边走去。
他听见晏姑娘说:“人都说西域美,有不同于中原的风景,你能对我讲一讲吗?还有那句诗‘西出阳关无敌人’,出了阳关就变得天下无敌,这么厉害的吗?”
晏华无奈道“是‘西出阳关无故人’,你看错了。西域的美,我不知道怎么给你讲。说得华丽了,就显得矫情,说得质朴了,又显得普通。要你自己去看一看才知道。”
“那我知道了。”晏姑娘又道:“什么无故人,简直是胡说八道。你就是我的故人,我就是你的故人,就算我们阳关玉门关一起出,也不会孤单。比起无故人,我还是更喜欢无敌人。嘿,多自在。”
晏华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晏姑娘也笑。
沈泊如望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身影,轻轻叹了一声。
如果结局真是这样,那该多好。
最后,沈泊如他们回到了南海。
海岛上那间小房子还在,只不过变得破破烂烂,没有办法住人了。
江移舟修了好久,才将它修出个房子样来,勉强住了进去。
他们在屋子后面开了一块小菜田,在里面种起了菜。因为谁都没有种过,杂草比菜要茂盛许多,一眼看去,各种草类齐全,俨然是群魔乱舞。
阿肥与三宝想要帮忙,一下子将挤在夹缝里生存的菜拔了个精光,种菜大计就此完蛋。
对此沈泊如表示:“就当种些野菜了。”
江移舟笑道:“阿沈说的对,这样也好。。。不如我们就永远留在这里吧,哪里都不去了。”
沈泊如道:“不。我看到了心里一直想看到的景象,也该走了,真正的他还外面在等我。”
从阿翠婆婆夫妇两人出现的那一刻起,沈泊如就知道,这个幻境是由自己的妄念而形成的。
里面所有人的结局,是他一直所希望的。
要破这个幻境并不难,只要朝生刀对着自己心中那个最深的执念劈下。
也就是,杀了幻境中的江移舟。
幻境中的江移舟不解道:“阿沈,什么外面?谁在等你?”
沈泊如笑道:“江移舟在等我。”
“可我就在这里啊。”
“你是我想出来的,并不是他。”
他很清楚。
话音未落,朝生刀便对着沈泊如自己心里那个虚幻的影子,重重劈下。
风声骤停。
幻境崩塌的瞬间,沈泊如忽然感觉到有一把很锋利的短刀,从背后刺进了心口,刀尖穿出,鲜血顷刻就涌了出来,弄污他天青色的衣裳。
真疼。
附在大舅哥身上的那只魇妖就立在他的身后,手上握着那把短刀。
那只魇妖轻声道:“神君,当初在张家村的,这把刀割破了你的手指,你就应该想到这一天的。”
“大椿是我交给晏华的,江移舟是我引过来的,息壤也是我放的,要不世上哪里来的这么多巧合?”
“你遇见江移舟,是不是不想死了?这样,你就会顺着我留下的息壤一路找过来了。从邺城到张家村,到洛阳,最后一个人走到我的魇镇里面。”
“江移舟,这个小妖怪可真是好用。”
他顿了顿,又提醒道:“神君,你要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真是扎心了
第41章 春秋笔(14)
洛阳城,奉先寺后山。
江移舟坐在古壁画旁边,抬头望了望天空,才发现今晚的星星又多又亮,正适合观赏。他心中一动,才想唤沈泊如一起看,又猛然记起沈泊如进入了古壁画,还没有出来,顿觉索然无味,唇边笑意也冷了几分。
江移舟缩缩身子,紧紧靠住了那幅古壁画,直要将自己嵌进去。他低下头,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树枝,随手画了起来。
江移舟画了一个胖乎乎的团子,两个圆点做眼睛,还伸着两只短手,一副要抱抱的样子。江移舟生怕旁人不知道自己画的是谁,在团子头顶标了“阿沈”两个大字。
江移舟看了两眼地上的胖团子,摇头笑了一声,神情十分满足。随后,他又瞧了眼身后壁画,念起什么,赶紧伸手抹去了胖团子,站起身向外走:“三宝,你照顾好钱老板。”
三宝蹿起来:“你去哪?”
“阿沈去救人了,我也不能闲着,总要帮一些忙,我可不想当累赘。我去找那两个偷人脑袋的小鬼,要是阿沈回来,告诉他不用担心我。”
三宝不自觉地跟着他走了几步:“那你。。。小心。”
江移舟右手两指夹着那根小树枝,晃晃悠悠地走了。
他先在道边买了一壶酒,然后又去了家古董铺子,买了一段灵犀角。
灵犀角与普通的犀牛角不是一种东西。灵犀角又名相思犀角,头与尾代表了人间与黄泉,中间有一道乳白色的细线,将两端联系起来。
点燃了灵犀角之后,人间与黄泉会在人的眼底重叠在一起,隐藏再好的非人之物,也会显出行迹。
点燃灵犀角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灵犀燃烧时的香气会引来大量厉鬼。《晋书》曾记载,温峤路过牛渚矶,听到水下有丝竹歌吹声,一时好奇,点燃一支灵犀角去照,不想惹来恶鬼,当晚丧命。那恶鬼曾有言:
“与君幽冥道隔,何意相照耶?”
江移舟卧在高楼檐顶,把玩起那块小小的灵犀角,饮尽壶中烈酒,抬手擦去唇边酒渍,站起身来。
因为江移舟站得高,许多街道房屋皆尽收眼底。
不远处的街口挂着一串大红灯笼,在微风里左右摇晃。
月光浓。
江移舟随手扔掉了空酒壶,从身上摸出火折子,点燃了灵犀角。一缕一缕的白烟飘散出去,化在夜空下。一时间,他觉得自己眼前的景象正在一点点变得朦胧黯淡,像是被薄雾挡上了。
大风骤来。
街口处的那一串大红灯笼眨眼间被刮掉了。同时,众鬼的厉啸声也随风而至,由远及近,由小到大,尖利得直要刺穿江移舟的耳朵。
风太大了,江移舟的衣裳朝后扬起,猎猎作响,整个人也踉跄地退了几步,险些载到地上。他顶着大风,微微抬起了头,右手前伸,五指收拢,亮银色的枪刹那间出现,盘在枪杆上的白龙在狂风中发出低沉的怒鸣。
江移舟笑了一声,用力举起了暮辞,自上斜斜劈下。
银光乍起,风像是被他劈成了两半,从他身边呼啸而去,吹得他两鬓发丝扬起。耳畔众鬼哀恸,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在喃喃地重复一句话:“何意相照耶?”
江移舟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嘈杂声音,觉得自己是在寺庙里听大小和尚念经,嗤笑道:“都散了都散了,我找个两个小鬼而已,没打算看你们长什么样子。”
说话间,他又举起了暮辞,重重往下一劈。
风声顿止。
此时灵犀香的白烟蜿蜒向前,停在了十字街口附近,久久不散。
灵犀角之所以又名为“相思犀角”,不仅仅是因为能通阴阳,更重要的是,它能指引人找到心中想见到的那个人。
江移舟想见到那一对偷人头颅的小孩子。
并且找他们算账。
随着灵犀角的燃烧,十字街口处那对面目丑陋的小孩子的身影越发清晰。男孩子牵着女孩子的手,哼着欢快的异域短调,慢慢走在街上。
突然,女孩子闻到的灵犀的香气,停下了脚步。她一抬头,望见了屋檐上的江移舟。
他身后,月光正好。
两个孩子脸色微变,转身欲逃。可是他们身上已经沾上了灵犀的香气,一根白烟所凝成的细线连在他们与江移舟之间。
不见,不散。
江移舟踏住落在屋檐上的月光,翻身下跃,右手握住暮辞,雪色枪尖追着两个鬼孩子刺下。
兔起鹘落。
江移舟一枪挑中了那个面目丑陋的小女孩,反手将她钉到地上,不能移动分毫。
月色阑珊。
男孩子惊愕片刻,他看了眼兀自在地上挣扎的女孩子,忽觉全身上下充满力气,长大嘴巴,露出尖利参差的牙齿,对着江移舟的右手扑了过去。
江移舟左手折断了方才带出来的小树枝,在男孩子过来的瞬间,用小树枝卡住了他的嘴巴,同时左手手指屈起,猛地掐住男孩子的脖颈,猛地将他两腿悬空地按在墙上。
灵犀香尽。
女孩子愤愤不平:“做什么抓我们?”
江移舟笑:“你们做了什么事情,心里面就没有点斤两?说说吧,为什么偷人家漂亮姑娘的头,是生气她们比你美吗?”
毕竟是个小孩子,听江移舟这样说便生气了。她一副欲哭未哭的倔强样子,双肩细细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说话声十分沙哑,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你放屁!我们以前比这些人都美多了,我阿爹时常夸我好看!”
男孩子被卡着嘴巴说不出来话,“呜呜”地点头。
“阿爹?你们还有阿爹?”
女孩子道:“怎么没有?阿爹是个会画画会雕刻的师傅,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是个很好的人。他很老很老了,老得走不动路,一双手上面都是些粗糙的刀茧子,摸在脸上就很扎得慌。”
江移舟故意说:“只是一个老人,没有什么特别啊?”
她狠狠剜了江移舟一眼,回忆道:“许多年前我们还是两块石头,阿爹在雕刻我们的时候,对我们说,他离开故乡的时候,还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大小伙子,家中两个孩子才五六岁,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
“阿爹前一刻还笑着,而这话说完就哭了起来。他一边哭,一边握紧了小刻刀,极力不让自己的手发抖,一笔一笔刻着我的样子。”
“阿爹还说,他有一个温柔漂亮的妻子,平日里最喜欢缠着阿爹给她画画雕小像。从前他嫌烦,都是随手涂涂抹抹了事。现在他想给她认认真真画一幅,可每一落笔,都记起她在等自己回家的样子,这画,无论如何画不下去。”
“阿爹对我们讲了很多他家乡的事情,说那里有羊有牛有青草,还有很多很多星星,在天空里眨啊眨的。”
女孩子看了眼苍蓝色的夜空,突然笑了声:“当时我还奇怪,哪里没有牛羊,哪里没有星星?现在我有点明白了,不管是什么东西,都是自己家的最好,最宝贝。”
江移舟没有打断她的话,听着她继续说下去。
“阿爹画画真的是很好看,除了我们身上的这件衣服,还有那幅大壁画,也有阿爹的手笔。”
“同阿爹一起画壁画的人都和阿爹一样老。我记得夜半歇息时,他们一堆人会围着暖洋洋的篝火,又唱又跳的。他们的乐器也是从家乡带来的,也老了,弹出来的声音不脆,音也不准。但他们就是不肯买一把新的,就那样凑合着弹,叮当叮当,叮当叮当。。。能传出去好远。”
女孩子的声音倏尔低了下去:“再然后,这些人一个个死去,围在篝火边上唱歌的人越来越少。到最后壁画完成的时候,只剩了七八个人。他们依然围在篝火旁,弹着缺了弦胡琴或者用手打拍子,唱着欢快的曲子。”
“这七八个人商量了一晚,决定要回家乡去。可是他们很老了,老得腰都直不起来,走不了多远就要停下喘息的那种。”
“我知道,他们走不回去的。”
女孩子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他们临走之前,留下了他们的画笔,埋在壁画旁边。笔杆上写了他们几人的名字。阿爹对我们两个说。他这一趟来得不亏,雕刻出这么好看的我们,还画出来这么好看的大壁画,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一定会有人记得他们这些画画的人。”
“说完,阿爹带上了他的老胡琴,走了。我们再也没有见过他。”
女孩子叹息一声:“然而阿爹想错了。我们喜欢那些人,那些人却不喜欢我们。”
江移舟听不太明白,问道:“怎么说?”
女孩子稍微举起了手,破破烂烂的衣袖顺胳膊滑下,露出了细瘦的右臂。
她右臂上脏污一片,全是伤口,大大小小不计其数。划痕最多,其次就是各种乱七八糟的字迹,几行横斜竖歪大黑字格外醒目:“某某到此一游”。
“有时候我真是想不明白,难道我们生来,就是让他们在身上写字画画的吗?”女孩子说着,又垂下仅剩的一只眼睛,看了看自己脖子,“我们脖子上还戴了一枚长命锁,也被人拿去了。”
“我们鼻子是被醉鬼用砖块砸坏的,眼睛是被不懂事的小孩子,用提诗某人的笔涂坏的。现在见到我们的人都会被我们的样子吓一跳,我们也不想这样的,这个世界上,谁不想漂漂亮亮的呢?”
“我们以前,真的,真的很漂亮的。”
“阿爹一辈子过得那么苦,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到洛阳,至死都没有回到家。他就算想家了,也要雕刻东西,也要画画,那么尽心。我是一块坏了烂了的石头,也知道不应该去随便糟蹋别人的心血,可是。。。可是为什么呢?”
女孩子说着,眼里留下泪来。但她的语气仍旧很平淡:“我们就是一对小石像,在人们的眼里,可能就是什么无足轻重的东西吧。但是现在,大壁画都要没了。”
“若说坏了修一下,不是不行,然而那不是修啊,是完完全全地覆盖重画,还画得糟糕透顶。写着阿爹他们姓名的笔就埋在大壁画的下面,可惜他们的画都要没了,画画的人又怎么会被记住名字呢?画没有了,那些笔最好不要被挖出来,永远烂在泥土里面才好。。。。。。”
男孩子说不出话,在旁边呜呜咽咽地哭。
江移舟手上力道松了几分:“所以你们偷城里姑娘的头,是想故意引起人们对古壁画的害怕,从而不再乱改?”
女孩子唇角微微扬起,样子在冷寂月光下显得十分残忍,能渗得人直打哆嗦。她摇头道:“不完全是。”
“不完全是?”
“是有一只魇妖找到了我们,要我们想办法引一个姓沈的神君过来,事成之后,帮我们恢复原貌,恢复大壁画原来的样子。这事情自然是越大越好,就想出偷人头的。我们做的十分隐蔽,若不是两棵老树和小秃驴坏事,一直到沈神君死了,你也不会知道我们是谁。”
江移舟闻言,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手劲突然增大,掐得男孩子透不过气,舌头也伸了出来,嘴里发出“嗬嗬”的气音。
江移舟低头瞪着女孩子:“你什么意思?”
女孩子笑笑:“归墟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一些,沈神君早年杀了十万魇妖,百年前又封镇归墟。要我是魇妖,我也会报仇的。”
“你懂我的意思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脑洞是我前一阵翻相册时触发的。高三那年乱跑了一阵,去了北京,到国博里面玩。当时拍了很多照片,拍一件宝贝,再拍一张它们的名字牌牌,以免不记得它们的名字还有来历。而上传的时候,发现还是漏拍了几件的名字牌牌,以至于我现在都不知道那几件叫什么名字,挺遗憾的。
然后我这大脑洞就开了,由名字想到被人忘掉的小文物,再想到“某某到此一游”。好了,可以写了。
而那几件被我丢了名字的大宝贝们,等我哪天再去一次北京,给它们补上好了。
第42章 沧海间
古壁画边,三宝与傻愣愣的钱老板待在壁画前,觉得十分无聊,蹲在墙根地下挖坑玩。
她挖着挖着,竟然挖出一根笔来。笔杆上还刻着一个人的名字,不过因为时间太久,有些笔画已然看不清了。
三宝一时好奇,搓去笔尖上面的尘土,学着画师的样子往古壁画上比了两下。
“小姑娘。”正把玩着毛笔,一阵风忽然拂到了她的脸上,有人拍了她的肩膀一下,笑道:“小姑娘,玩够可以将笔放下了吗?”
三宝被吓得一个激灵,忙回过头,只见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立在自己身后。他一身灰扑扑的旧衣裳,粗糙的右手拄着根歪歪扭扭的拐杖,背上还背了把缺弦的胡琴。
但是老人的身子骨不太好,半边身子都萎缩得厉害,手脚长度差得太多,走起路来都一瘸一拐的。
钱老板经历了不是灵异事情,对此见怪不怪。他心中早已将这个老头视为恶妖,一拍大腿,怒道:“妖怪,我女儿呢?!”
“我不是妖怪。”老人慢慢弯下腰,从三宝手里拿回了笔,笑了笑:“我是这幅画。”
三宝恍然,她之前曾听有人说,判断一件东西是不是活的,要看是否有气韵。气韵在,它们就是活的。这幅古壁画是画师们的心血,将自己最真挚的情感融入了笔下的那个世界。
这便是它特有的气韵,万古不朽。
古壁画所化的老人看三宝停了手,没有再说话,他缓缓坐在地上,放下了他的拐杖,拿出身后的老胡琴,弹奏了起来。
老胡琴的声音说不上好听,却能传出去很远。他身前似乎正燃烧着一堆篝火,许多人和着乐声打起拍子,唱起了流传在家乡的短调。
与其说这幅古壁画在被人们观赏,倒不如说它在向人们讲述。很久很久之前,有一群背井离乡的老画师,曾在此地生活,并于此长眠。
明明是欢快的曲调,三宝却听得心底泛酸。燕子本来就是候鸟,南北往返,很难在同一个地方定居下来。
三宝脑袋小,能装下的东西不多,有些事转眼就会忘掉了。可那些高兴的事情却舍不得忘,比如跟着沈泊如和江移舟。虽说这两个人时不时地会腻歪自己,但她心底却是暖暖的,也喜欢跟着他们。
她没有过家,不知道家是个什么感觉,想来应该和现在差不多。
老人还在弹着他的胡琴,随着乐曲声越来越大,墙上的那幅古壁画距离几人也越来越近。
三宝与钱老板沉浸在乐曲声里,全然没有留意到身边的变化。
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古壁画之中。
而不远处,江移舟提着一对石雕孩子,发疯一样赶回奉先寺。可才到半山腰,他就发觉出不对劲来。
越往前天色越亮,脚下地砖的颜色亦浅淡起来,逐渐变为澈亮的天青色。不远处长袖舞动,隐隐可听见琵琶与胡琴的声音。
胡琴的音质不好,如同一位将行就木的老者,走两步,就要咳嗽两声。
江移舟明白,自己已经踏进了画中。那一对小孩子听到胡琴声,神情激动,大声唤道:“阿爹!”
他们才说朝前跑,不知道为什么,却一步迈不出去。这一对小孩子的身边似乎有四面看不到的墙,困住了他们。
江移舟见他们无法动弹,提着暮辞,继续向前。
他看见了许多石人姑娘,无数根细小的线从天空中伸下来,链接到她们的身上。让她们不得不笑,不得不跳舞。
江移舟像个无头苍蝇,在一众飞天乐仙里乱窜,大声喊了几声沈泊如的名字,却没有人回应。
不过很快,他找到了沈泊如。可还没来得及高兴,他就看见一把短刀从沈泊如的心口贯穿出去。
江移舟额角青筋跳动,一颗心也慌乱起来,不顾一切地跑了过去。
明明看着很近,但实际两人距离非常远。江移舟从来没有跑过这么长的路,像是永远也走不到终点。
他瞧着那只魇妖凑近了沈泊如,对他得意洋洋地说了一些话。而沈泊如在魇妖距离自己最近的时候,反手劈死了它。
一刀,毫不拖泥带水。
继而胡琴的声音一沉,朝生的刀芒骤然划破天际,那些系在石人姑娘身上的丝线寸寸断裂开来。姑娘们大喜过望,她们,当即停下动作,对几人深深一拜。
然后,全部消失了。
三宝醒过神,问道:“那些姑娘们呢?”
老人笑道:“回家了。”
“那您要去哪?”
“也回家。”
言罢,老人与他的胡琴消失了。
壁画也恢复了原貌,若仔细看,它的右下角处多了一对笑盈盈的童男童女,很是可爱。
几人回到奉先寺后山的壁画前,月光依然明亮,一切如初。
沈泊如见到江移舟,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疲累和眩晕的感觉让他一下跪在冰凉的地面上。
江移舟赶忙过去,像是怕碰疼沈泊如,双手轻轻地扶住了他的两肩。
因为失血太多,沈泊如脑子都木了,见到江移舟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将伤口藏起来。他又看江移舟一副快哭了的样子,想对他笑笑,说一句:“没事的。”
然而还没有说出口,他就失去了意识。
与此同时,那把雪亮的长刀突然断裂开来,碎成无数细小尘埃,随风散了。
钱老板在后面追问:“我女儿呢?!”
江移舟的心都空了,只想快些离开这找人去救沈泊如。哪里还有耐心搭理他,丢下一句:“回家找!”
三宝也跟了上去。
第二天清早,洛阳城里的人们发现,那些丢掉的头都已回到了他们原来的身子身子上。可无论他们怎么想,都不记得这些天发生了什么。
渐渐地,采头大盗的事情,就这样平息了。
而沈泊如是在六天之后恢复意识的,一睁眼,就看到了等在身边的江移舟。江移舟看他醒了,喜出望外:“阿沈,你渴不渴?我烧了热水晾着,现在正好可以喝。”
沈泊如坐起身,忽然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了,侧目看向窗外,发现有几枝桃花开得正好,浅浅胭脂色的花瓣探入窗棂。
沈泊如想到幻境中发生的事情,笑道:“没想到这个季节了还会有桃花,移舟,帮我折两枝吧。”
江移舟顺着沈泊如的目光向外看,并没有看到桃花,窗外仅有一棵枯死了的老树。他双眼微微睁大,嘴唇也颤动起来,看上去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不过他马上就转过脸去,空洞洞的双眼看着那棵光秃秃的老树,胡乱点了点头,嘴角漾起笑容:“好,真好看。。。。。。折,折几枝,两枝是吗?”
说着,江移舟走到窗边,伸出手攥住几根树枝,他似乎感觉不到疼了,就那样硬生生地将它们掰断。
随着江移舟走近,沈泊如这才瞧清楚根本没有什么桃花。他接了江移舟递来的树枝子,仔细看了两眼,轻轻地将它们放在了枕边,好像上面真开着花朵,怕碰坏了一样。
沈泊如不敢看江移舟现在的表情,别过头去,腰也弯下来:“移舟,我。。。。。。”他不知道该怎么和江移舟说话,只说了这三个字,便说不下去了。
江移舟突然坐在了床沿边,他转过沈泊如的脸,想对沈泊如说些安慰的话,可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紧紧抱住了沈泊如。
能说什么呢?
江移舟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他却不敢哭,头一次觉得自己窝囊。
沈泊如枕在江移舟的肩膀上,良久,他在他耳边说:“移舟,我们回家吧。”
江移舟连忙点头:“好,回家。”他如聆圣旨,喊上三宝,草草收拾了东西,租了车子,带着沈泊如连夜向南海的方向走。
路过洛水的时候,沈泊如忽然记起什么,缓缓说:“这许多年都是你送我东西,我还从来没有送过你什么,我想送你一件礼物。”
江移舟笑道:“你要送我什么,你自己吗?”
沈泊如瞧了眼江移舟,没有反驳,轻声道:“我想见一见洛神。”
江移舟没有在礼物的问题上多做纠缠,他扶起沈泊如,给他披上衣服:“好,你要见谁,要去哪里都行,都行。”
他们来到了洛水边上的小酒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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