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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tlas·战功歌-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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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戈几乎没有时间的概念了,他只觉得自己被吊起来有一阵子了。那些人在牢房里进进出出,声音和光线都变得混沌。每当他要闭上眼,刺骨的冰水就猛地泼到他身上。男孩冻得发抖,脸上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嘴唇也发白。
  反反复复,反反复复,直到男孩变得麻木,不再有痛苦,也不再觉得屈辱。
  中途有一些熟悉的面孔来了几次,伊戈抬眼,只看到一些模糊的光影,好像是在水中。
  伤口、温暖的回忆或者是恐惧,这些东西所带来的感觉就像是鳞片一样脱落。他不能睡觉,梦中的怪物也就找不到他。但现在醒着也没有价值,同样要受折磨。都没有意义了。
  伊戈想着妈妈。
  温柔又美丽的妈妈,月亮一样拥抱着他,告诉他:
  「我一直渴望着与你相遇,伊戈,你是我的孩子真是太好了。」
  红龙先生的木偶戏,黄金杯,绘本,来赴宴的客人们,被吃掉和喝掉的兄弟。噩梦中诞生的那些小东西细细地笑着,在阴影里对他说话,好快乐啊,对他鼓掌。妈妈把他抱在怀里,给他读绘本。八音盒,布偶。
  唱着歌。
  那个蠕动的肉块抱住他,爱着他。在深渊中一起活下去。
  「我一直渴望着与你相遇,伊戈,你是我的孩子真是太好了。」
  “好快乐啊,红龙先生……”
  伊戈虚弱地笑了一下。
  两个狱卒看到刑具上男孩竟然在笑,浑身不舒服:“操真恶心啊,这家伙怎么还笑。”
  “精神不正常了吧。”
  “他们戈尔贡家可能脑子都有病。”
  “疯子。”
  就在两个狱卒闲聊之际,米格林恩来了。低级狱卒立即向长官行礼,报告这几天来男孩的状况:不眠不休,滴水不进地被被审判了好几天,别说是小孩子,成年人都招架不住。不过按照长官此前的交代,狱卒们没有用鞭子或是烙铁。米格林恩不喜欢孩子白净的皮肤受到破坏。
  “长官,这家伙已经完全撑不住了,再也不会咬人挠人了。”狱卒用中气十足的声音结束了报告。
  “很好。”
  米格林恩满意地点点头,打了个响指。
  狱卒们心知肚明地退下了,把牢门关上,只留男人和奄奄一息的孩子单独在一个房间里。
  “猫咪,你终于听话了?”
  米格林恩用食指挑起男孩的下巴。伊戈毫无反应,灰蓝色的双眼茫然着望着虚空。
  男人笑着抚摸伊戈的长长的睫毛:“你还是那么漂亮……当年我就没看错,才两年不见,你长得更加标致了。你以前是白嫩甜美的小男孩,现在是纤细如银器的少年,是众神最喜爱的造物。伊戈,我对你是爱情,你相信吗?”
  伊戈的目光转向米格林恩,轻蔑地笑了一下。
  从这个冷淡的笑容中,米格林恩一下子就看到了他曾爱过的那个女人。
  “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为什么你也像你母亲那样?我本该是你的爸爸,伊戈,我才应该是你的爸爸。”
  “滚开……”伊戈虚弱地挣扎了一下。
  “爸爸好爱你。”
  男人捏住伊戈的脸,强行用舌头舔他的嘴唇。
  恶心感一下子涌上喉头,那一夜的场景又回来了,伊戈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杀了这混蛋。
  阴影中的小东西听到了那个愤怒的声音。
  米格林恩抚摸着男孩的细腰,仍然陶醉在自己刚刚发明的猥琐话语之中:“宝宝,爸爸爱你,想和你做/爱……”
  他刚要往前贴近伊戈的身体,忽然,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脚。
  “?”
  米格林恩回头,看到几只黑漆漆的小手缠住了自己的脚踝。既不像人类,也不像动物……那些小手的形状模糊不清,颤抖着,像是飞蛾毛绒绒的触角,从他的影子里伸出来。
  “什么东西?!”他惊恐地跳脚甩开那些诡异又枯瘦的小手,吓得一下子撞到了墙上。
  影子仍是影子,普普通通,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该死!什么恶心的东西?你看到了吗,就在刚才!”米格林恩看了一眼男孩,又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地面——
  一只小小的兽瞳在影子里看着他,仿佛是长在皮肤上的肉瘤。血月。
  “啊啊!见鬼!”
  男人又惊又怕,抽出刀要砍向自己的影子,但就在头脑发晕发热的一瞬间,一切都不见了。
  哪里有黑色的小手,血红色的眼瞳。
  只有影子。
  “哈……哈……”
  米格林恩心惊不已,正要发怒,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门外的狱卒惊呼道:
  “阁下!不好了,文书库着火了!”
  “着火?!”
  “士兵们正在救火,应该不会蔓延过来,但还是请阁下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这……”
  米格林恩回头瞪了眼被吊在刑具上的伊戈,想着虽然这男孩是霍尔大人献给陛下的礼物,但既然火不会烧过来也就无所谓了。他打开了牢房的门,抛起钥匙在抖了抖:
  “猫咪你可别想跑,只有我有钥匙,你乖乖地待着吧。在霍尔大人把你献给陛下之前……”
  男人痴痴地一笑:
  “爸爸还会来找你的。到时候爸爸帮你脱光了洗澡,好不好?”
  伊戈干呕了好几下。
  牢门重重地关上。
  伊戈心有余悸,刚刚被米格林恩碰过的地方就像有蚂蚁在咬那样恶心又难受。伤口也疼,头也疼,被吊在刑具上的两只胳膊已经麻木了。
  一想到男人还会来的,他又害怕起来。
  “不要这样……呜呜……”
  眼泪滴答滴答地落下。想要回家。想要和小狮子待在一起。想吃龙虾。
  “特兰德呜呜……”
  空气中飘散着烧焦的味道,士兵们提着水桶奔跑的声音与叫喊声从远处传来,伊戈都清清楚楚听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门外又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像是撞击声,或者是什么重物倒在了地上。
  怎么了?
  伊戈抬起头,眼泪满盈,他已经决定不哭了。
  一连串跑来跑去的脚步声,咚咚咚的,像是布偶狮子。伊戈咽了咽,弱弱地喊道:
  “特兰德,特兰德。”
  那脚步声顿时停住了,又迟疑地往门这边靠近,小心翼翼地,门外的那个声音问:
  “伊戈……?”
  竟然真的是特兰德。
  “我在这儿……呜……”伊戈说。
  隔着门,两个男孩不由地都哽咽得沉默了片刻,还是特兰德先稳住了情绪,试图撞门,又打不开。
  “伊戈你别怕,我来救你了!我来了!我们很快就能回家!”
  哐哐哐的撞门声。
  由法术加固过铁门纹丝不动,紧接着又是一阵咔咔撬锁的声音,还是徒劳无功。
  特兰德的声音更着急了:“见鬼……给我打开!”
  但是刚刚这一阵动静太大,被火灾吸引走的卫兵注意到了地牢深处的异动,大喊一声:
  “喂,看牢的那边怎么了,答应一声!”
  然而狱卒被打晕了。
  糟了,来不及了!特兰德急得满头是汗,他已经能听到卫兵走过来的脚步。实在不行……就杀几个人,他一定要把伊戈救出去。
  特兰德抽出了刀。
  牢房里传来了少爷的声音:“小狮子快逃走。”
  “我怎么可能丢下你!!!”特兰德压低嗓音,怒得手心都在抖。
  “米格林恩?沃恩?阿琴波尔迪……那个人有钥匙……”少爷的嗓音颤抖又沙哑,听上去很害怕而且刚刚哭过。
  特兰德一下子就明白了:
  “就是那个混蛋……那个混蛋……我要杀了他。”
  卫兵近了,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特兰德深吸一口气,换成了极其温柔的语调安慰着少爷:“伊戈你等我,我明天之内一定搞到钥匙来接你,好吗?”
  “抱抱。”
  铁门那边的声音说。
  “嗯,到时候一定抱抱你……”特兰德的鼻子又酸了,“我发誓,我会亲手杀了那个男人。”
  “再见,傻狮子。”
  “嗯,明天见。我爱你伊戈……傻狮子爱你。”
  特兰德揉了揉泪眼。
  在卫兵进来之前,纵火的男孩就已经披上斗篷趁乱逃跑了。兵荒马乱之后,军营又恢复了秩序。
  雪落下,大火终是熄灭了。
  男孩那双泛着泪光的祖母绿色眼瞳却并非如此,痛苦与仇恨仍在其中燃烧。


第52章 Chapter。 29
  伯爵被处刑。那一天,托着罪人的首级的银盘被展示在皇宫前的广场,整个帝都都欢腾了。人们陷入了激昂的愤怒与狂喜,以庆典来庆祝战争的胜利。皇帝慷慨地将醇酒与肉食赏赐给臣民,人群欢呼着,向着那在风中高扬的蓝底金蛇皇旗。
  每个人都想来看看那个反叛的“恶毒之蛇”的首级。谣言在酒馆中流传,据说那个罪大恶极的男人面相凶狠恶毒,时常食用领民的孩子……听得人们心惊胆战,愤愤不已。可当许多人真正看到广场上那尊玻璃方罩之后,又会由衷地感到震撼,因为那场景和此前的想象是如此不同。
  玻璃罩之内,银盘盛着罪人的首级。
  黑发的青年十分俊美,安宁地闭着眼,薄薄的嘴唇如在沉思。如果不是银盘上的血迹,人们很可能会以为这是月神殿里的雕像。
  或许是因为死者的美貌,也或许是出于主君的仁慈,这首级被以一种相当温和珍重的方式展示给民众,而不是像惯例那样挂在城墙上。
  “就是那个人害我们打仗吗?”一个小女孩问自己的父亲。
  “是的,现在毒蛇的头被砍下来了。”
  听着父女之间对话,藏身于人群中的特兰德得心中刺痛不已,他望那张脸,想到的还是以前的时光……庄园,宴会,伊戈一家坐在餐桌边谈笑。都没有了,消失了,被夺走了。
  人群在欢庆,只有男孩一人孤零零地感到痛苦。
  远远地,特兰德看到了人群另一端的那个男人——米格林恩?沃恩?阿琴波尔迪。
  那戴眼罩的男人也来围观伯爵的首级,身上应该带着牢房的钥匙。
  只要杀了这家伙拿到牢房的钥匙,特兰德就能把伊戈救出来,两人乘船逃走。
  “走着瞧。”
  特兰德面容冰冷,摸了摸藏在斗篷下面的匕首。就算他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男孩,而对方是出身名门的军官……他也绝不会放过这个男人。
  广场上吟游诗人演奏起凯旋的乐曲,人群欢呼起来,米格林恩大概是看腻了就打算往回走,少年戴上了斗篷的风帽,不紧不慢地跟在男人后面,仿佛冰冷的狩猎者。周围人头攒动,推推嚷嚷。心跳声越来越大,特兰德死死盯着仇人,打算等对方走到某个人迹罕至的小巷就下手。
  “啊……你是特兰德?!”
  胳膊被人忽然拉住,特兰德又怒又惊,猛地回头一瞪——
  伍尔坎公爵——卡洛亚洛先生一脸担心得要哭出来的样子,拉住了特兰德的胳膊:
  “你没事吗?啊努神保佑,这几天真的急死我了,我到处在找你们!以为你们两个男孩出来什么事!别怕我一定会帮你们的,我发誓。”
  “……”
  特兰德不说话,甩开了公爵的手。
  公爵意识到少年的状况不太对,赶紧再次拉住他:
  “等等,小伊里奥尔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们是不是遇到了麻烦事,被仇人追了这样的?”
  这哪是说话的时候!
  “放开!”特兰德急了,他想挣开公爵去追那军官,竟然发现平时文文弱弱的公爵认真起来时力气其实挺大的。就那么片刻的功夫,猎物就不见了踪影……
  “公爵大人……”
  特兰德紧攥双拳,人群的喊声越来越大。
  “你的表情好可怕,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吗?”公爵紧紧拉着特兰德的胳膊,像是一位教师,但是语气却极其温和:“你还是个孩子,有的事做了就再也没法回头了。先等一等不要冲动……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告诉我,我们先商量商量好吗?”
  “你什么都帮不了……”少年低着头。
  公爵看着少年祖母绿色的眼睛,以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说道:
  “我不要求你告诉我一切,你只需要……告诉我: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们的。特兰德,你和伊里奥尔是我的朋友,我会为你们做一切的事……你愿意相信我吗,特兰德?”
  公爵等待着,看着男孩颤抖着努力稳住呼吸,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哀伤。
  特兰德绝望地看了一眼公爵……红眼睛的青年此刻看上去是那么诚恳,就好像是那不幸是发生在了自己身上。只有真切地感到痛苦的人,才会流露出这种软弱的表情。
  或许真的可以相信这个家伙吧,特兰德也没办法了。他深呼吸,低声说:
  “伊戈……”
  “什么?”
  “他的名字是……伊戈?斯沃德斯?戈尔贡。”
  “伊……”
  公爵望着天绞尽脑汁思考这话什么意思,终于蓦地意识到“伊里奥尔”这个名字其实是“伊戈”的变体。公爵惊愕地望向玻璃罩里的首级,那熟悉的面容……他终于明白了。
  “难怪我觉得戈尔贡伯爵很眼熟,原来他是……啊!那我知道伊戈在哪儿了!”
  特兰德疲惫说:“在西边的军营。”
  “不是啊,”公爵摇头,“今天我来觐见陛下的时候,听说霍尔爵士昨夜就已经把罪人之子押送到皇宫了。”
  昨夜?
  特兰德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一把抓住公爵的手腕:“你再说一遍?怎么可能就已经送到皇宫了?”
  “是真的,伊戈现在已经被转移到皇宫的监狱了。”
  特兰德不愿意相信。昨夜自己刚刚找到了少爷,约好了今天就来救他……怎么会呢?伊戈当晚就被送到皇宫里了……
  “我没赶上……”
  特兰德的心都凉了。没人能从戒备森严的夜宫偷偷救走一个囚犯。三重外堡的城墙,数以千计的西比尔骑士和卫兵,任何人都插翅难飞。就算他运气无限好,真的成功抵达了皇宫深处的地牢……他和伊戈两个小孩,真的可能突破整个皇宫的警卫系统逃出来吗?
  直到此时此刻,男孩终于意识到:自己救不了伊戈了。
  “特兰德?”
  “为什么呢……少爷他有做错任何事吗?他……”
  少年的激动引得周围的人好奇地看过来,公爵赶紧低声说:“这里不是谈事的地方,跟我来,我会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
  女佣莱文娅端上来两杯热茶和食物,忧心忡忡地看着缩在椅子上的男孩,又看了看公爵大人。公爵微笑致谢,她也识趣地退出了书房,留两人单独谈事。
  公爵往红茶里加了好几块放糖,看看眼睛红肿的男孩,叹了口气:
  “总之你先吃点东西……你看上去状态很糟糕,黑眼圈超级重,是不是这几天没怎么睡觉?”
  特兰德握拳,又忍住了:“我怎么可能吃好睡好?伊戈少爷被抓走了,关在又冷又黑的地牢里……”
  一想到小伊戈的境况,公爵也没心思喝茶了:
  “不过……现在伊戈被关在夜宫,条件可能会好一些,应该会把他软禁在房间里,不至于把孩子锁在地牢里。你知道……普通军营的地牢……那些狱卒有多少都是畜生,伊戈这孩子这么漂亮,万一……”
  “别说了!!”
  “啊啊……对不起,肯定不会的!在皇宫里不会有这些可怕的事的,不会的,小伊戈肯定很安全!”
  “皇宫……”
  特兰德深深地感到绝望,想到他们面对的是那样的庞然大物,金色的巨蟒把伊戈吞下去……
  “天哪,我该怎么办……”
  男孩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脸,抽泣着。
  “我们还是可以救他的,真的,一定还有办法。”公爵轻拍的特兰德的背。
  特兰德抬头,无助地反问:
  “陛下会饶恕伊戈吗……?不可能的,伊戈是叛徒的长子,戈尔贡家的姓氏和爵位都被剥夺了,陛下不可能放过伊戈……最好的情况就是流放他做苦役犯,但是……冰原那样恶劣的环境,伊戈一个贵族小少爷,不可能活得下来……”
  公爵说:“我们还有机会。如果是亲近的臣下的谏言……图尔娜她有时是会考虑的。”
  “也对……只要他能活下来……”
  特兰德看到了一丝希望。既然不能劫狱,那么找关系求人就是最后的办法。
  特兰德虚弱地站起来,以一种极大的决心望着公爵,仿佛是自裁者即将步入深渊前的那一刻。
  公爵也被男孩危险的眼神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地睁大眼睛。
  但是孩子并没有做可怕的事,相反,他舍弃尊严地,无力地在公爵面前跪下。
  “求求您……救救伊戈吧……”
  男孩跪在地上,放弃了一贯的矜傲和自信,向一个比自己更有权势的成年人哀求:
  “您是皇帝陛下的心腹……如果是您说的话,陛下可能会考虑,求求您……救救伊戈吧,别让陛下流放他。他就是个小孩子啊,到冰原做苦役犯一定会死的……”
  公爵被震惊,想赶紧把男孩从地上拉起来。
  特兰德不起来,死死抓住公爵的手腕:
  “我知道您不愿意冒险触怒陛下,而且伊戈家和您也并无故交……但是……但是……”
  男孩抽泣着继续说:
  “我请求您……救救他吧……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会愿意做。即便现在的我一无所有,只要您提出要求,以后我一定会满足您一切的愿望,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求你了……”
  公爵急了,赶紧把小特兰德从地上拽起来:
  “嘿傻孩子瞎说什么呢!我当然会竭尽全力救伊戈,你们两个小家伙是我的朋友啊!我怎么会向你索求?你一个小孩都这么努力地要救伊戈,我一个大人难道还要和你谈条件!”
  “您真的愿意……”
  “这有什么不愿意的!难道我要看着一个无辜的小孩受政治牵连而被流放吗?我想陛下也不愿意这样,但是必须有人给她台阶下,她自己不能主动赦免伊戈的罪行的……这样吧,我去求陛下,软磨硬泡再洒几滴眼泪,她顶多说我一顿。旁人顶多笑我几句。反正我脸皮厚……只要能救伊戈那孩子。”
  “谢谢您……”
  特兰德努力平复下来。或许是因为和公爵在一起,他才得以像符合自己年龄的少年那样,在大人面前流露出无助与哀伤。
  公爵心疼地摸摸男孩的头:“我这就进宫去求陛下。好孩子,你已经很努力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大人来做吧。”
  特兰德冷静下来:
  “就算陛下私下同意您的请求,她会在御前会议上问询诸侯们的意见。因为之前贵族们联合叛乱,现在陛下需要的是稳住纯血派贵族们,重新获得几大家族的效忠。”
  “哦哦有道理,所以呢?”公爵像个认真地学徒那样思索着。
  “所以还需要托关系去事先和参加御前会议的大臣们打好招呼,获得他们的支持。如果大多数贵族支持饶恕伊戈,那么陛下有台阶下,也会兴然应允。就我所知……除了戈尔贡家,还有几大贵族参与了叛乱,但是陛下根本没有动他们,恐怕是私下里和贵族们达成了某种协议。”
  “对哦,处刑的时候就只有可怜的伯爵一个人……”
  特兰德点点头:
  “对,陛下故意杀死伯爵威慑这些谋反者,又给予他们仁慈……这样的话,陛下就有可能宽恕伊戈,这样能向臣民们昭示她君心仁慈,也可以安抚纯血派的西比尔贵族。”
  “哦哦,”公爵开始做笔记,“一会儿我就和陛下这么说……”
  特兰德摇摇头:“您不用说这些,陛下肯定心里都清楚,她这么聪明的人……您只需要按照您的方式来就好了。”
  “好的,那我可能会抱着她的膝盖哭……”公爵撅起嘴,“没办法,老人家和小孩子的事总是让我容易动感情。”
  “还有伊戈的外祖父——斯沃德斯公爵是这次镇压叛乱的得力战将,对陛下有恩,斯沃德斯家一定也不希望伊戈死……我去见见伊戈的外祖父,求他也支持我们。”
  经过一番商量,公爵和特兰德决定分头行动。公爵负责去觐见皇帝,向皇帝提出宽恕戈尔贡伯爵之子的请求。而特兰德则以伍尔坎公爵的名义,去游说参加御前会议的贵族们。
  只可惜特兰德的计划彻底失败了。
  贵族们一听来访者只是一个出身低贱的黑皮西高原男孩,一个普普通通的骑士侍从,根本没人愿意见他。有的贵族心善,勉强同意见男孩一面,然而一听对方的请求竟然是要自己为叛贼之子求情,当即又把男孩赶出门外。
  一次次的闭门羹,一次次的咒骂与羞辱。
  特兰德毫无办法,就算他给那些大人下跪,哀求着说自己什么都可以付出,就算他做出最无底线的承诺,也没有人愿意真正地看他一眼。
  男孩受尽了耻辱,默默咽下愤怒与泪水。
  他再次想起了妈妈去世前,他们母子无依无靠,只能乞求领主老爷的一丁点施舍。
  如今也是如此,没有人在乎他,没有人善待他。但是特兰德已经不在乎了。
  他只想要伊戈活下来。
  从那一刻起,困扰特兰德一生的问题真正地诞生了:
  “究竟要成为怎样的强者,才能保护所爱的人?才不至于被人夺取?”
  另一方面,公爵的进展还算顺利。
  一见到神圣的西比尔皇帝,卡洛亚洛先生就拿出了平生最精彩绝伦的讲故事技巧,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讲到小男孩养猫咪的故事时,他自己竟然开始抹泪。
  御前女官们不知所措,紧张地观察着陛下的反应。
  皇帝不动声色,沉默地倾听卡洛亚洛。
  “陛下,那个男孩对父亲的罪行毫不知情……可怜的孩子,失去了母亲让他大受打击。”
  卡洛亚洛感觉到皇帝有些不耐烦了,他决定最后只说十个词就结束:
  “伊戈是个善良温柔的好孩子,既没有仗势欺人,也不曾亵渎神灵……父辈的罪孽不应该转嫁到孩子们身上,如果一个无辜的孩子要为他从未做过的错误而受到惩罚,那么我们每个人都是有罪的,因为没有人的祖辈不曾手染鲜血……我们的帝国是在鲜血之中建立的,人类的生存是从巨龙之血中存续的。陛下,如果罪是可延续的,那么我们的痛苦只会永无终结之日。”
  此话一出,御前女官们大惊失色,她们没想到公爵会傻到这种程度:这种话等于变相地在要挟皇帝做出妥协。
  女官维尔纳莉忍不住了,厉声道:“伍尔坎公爵,请您喝点东西,休息片刻!”
  “我还不渴,我还能说……”
  公爵完全没明白对方的眼色,不过他还是趁机喝了几口美味的葡萄酒,又开始吃桃子。
  “……”
  女官维尔纳莉绝望了,眼看着卡洛亚洛这家伙竟然在御前开始自顾自地吃桃子。
  皇帝并没有动怒,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宠物猫吃东西。
  公爵发现所有人在看着自己吃东西,忽然不好意思起来,匆忙地把桃子咽下去差点儿噎到。他拍了拍胸口,吱吱呜呜地说:“陛下,对不起,我接着说!”
  “不必再说了,卡洛亚洛。”
  皇帝叹了口气,语气相当温和。这里只有公爵和贴身的御前女官们,都是老友,她自己也比较放松。
  “朕还记得……那孩子曾经在比武大赛上夺冠,确实是一柄好剑。”
  说完,皇帝就疲乏了,由女官搀扶着回到内室休憩。
  光凭着这句话,就算是卡洛亚洛这种政治神经极其不敏感的人,也理解了皇帝的意思:
  如果有合适的条件,她会宽恕伊戈。
  公爵匆匆地回去,把这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特兰德。两人又看到了希望。
  “陛下是默许了,只要贵族们给她一个台阶下。”
  “是的……可是我们的游说没有收获啊。”
  “还有一个人,如果能争取到他……其他纯血派的贵族就有胆量赞成宽恕伊戈的罪。”
  “伊戈的外祖父?他可能同意吗?”
  “必须得同意。”
  特兰德立即带着公爵的亲笔信,前去谒见那位以公正无私著称的老贵族——斯沃德斯公爵。


第53章 Chapter。 30
  果不其然,伊戈的外祖父也不愿意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西高原男孩。特兰德没有在紧闭的大门前浪费时间。
  “我还有一个办法,一定能让外祖父站出来帮伊戈说话。”
  在给卡洛亚洛通报了情况后,特兰德快马加鞭赶往斯沃德斯公爵的领地。公爵领离帝都不远,特兰德不休不眠赶路了两天,终于到了。他来到城堡前,半说服半贿赂了卫兵,进了门。
  一位身材高大的西比尔妇人接待了特兰德,那是斯沃德斯的管家。她曾陪同公爵和公爵夫人参加过伊戈12岁的生日宴会,所以还记得特兰德这个古铜色的西高原男孩。
  “您是伊戈少爷的随从。”
  “是的夫人,我叫特兰德?穆阿维亚……想必您已经听说了,戈尔贡伯爵因谋反被处刑,伊戈现在也被抓了。少爷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参与,没有背叛陛下。如果被流放到冰原,少爷一定会死的。”
  管家想说什么,又隐忍住了。
  特兰德从包裹里拿出了少爷以前的玩具布偶和一封信,交给管家:
  “我只求您把这个转交给尊敬的斯沃德斯公爵夫人,她是伊戈的外祖母,她爱那个孩子。”
  看着男孩怀里的布偶小狮子,管家露出了哀伤的神情。
  “啊……我记得,之前伊戈少爷一直抱着这个小玩偶,很疼爱它。”
  交出了布偶和信之后,特兰德就走了。既然外祖父不愿意见他,那么外祖母一定会因为心疼伊戈而说服丈夫的。
  男孩又是不休不眠,连夜赶回了帝都。
  等见到公爵时他已经困得说不出话了,只是晕晕乎乎地听到公爵说:
  “陛下之前私下问我:什么时候审判。我不好意思拖延,就说三天后……所以就是明天了啊!怎么样,外祖父那边搞定了吗?”
  特兰德一头栽倒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比了个“成功”的手势,一秒钟就呼呼呼地睡着了。
  那天晚上,特兰德难得地睡得安稳。他梦到了小狮子布偶,被伊戈少爷暖暖地抱在怀里。
  第二天一早,特兰德醒了,发现自己睡在公爵家的书房里,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
  “就是今夜吗……”
  特兰德看着自己的双手。他想好了。
  “少爷,如果他们流放你,那我也一起去。”
  ****
  黄昏的钟声敲响。
  金色又降临在夜宫尖刺状的金顶上,以晚期伊巴涅风格修建的皇城在冬日雪地中矗立,有如冥殿在现世的倒影。
  贵族们进入“大圆顶”审判厅,也就是几日前戈尔贡伯爵被处刑的地方。也正如上次那样,审判者们列席于环形的黑暗中,皇帝高坐于御座,而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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