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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还我剧情-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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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你先回去罢。”青阳子不知想到了什么,沉吟片刻后竟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我。
我朝他行了一礼,返身在却离开之前出其不意地忽然回头。
刚刚好撞进对方眼底。
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青阳子动作一僵,琥珀色眼底中淡淡地怀念和伤感根本就来不及收回去。
我和他对视了半响,抽回返身的脚,重又跪了下去。
“师父,”我低声问道,“有一件事我从来没问过您,我……”
“——今日之事,我且作不知。你如今已至练气后期,不如从今日起闭关修炼,何时突破筑基期,就于何时下山历练。”没等我说完,青阳子陡然语气淡淡开口,简单一甩袖就有股强大而柔和的力道迅速将我从地面上托起,我狼狈的一把抓住门框,在那股力道将我拖出去之前猛然抬头喊道:“——青阳!”
那股力道倏然停了下来。没等我庆幸自己没赌错,青阳子绣着仙鹤衔灵芝衣摆已然出现在我视线当中。
脑袋上被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掌轻轻抚摸了一下。良久,他终于沉声开口。
“紫霞派绵延百年,如今,也到了该变的时候了。你……也该走了。”
“师……”我张了张口。
“你即刻便收拾下山罢,至于掌门师兄罚你于闭思堂静思三月之事,也可等你回来再说。”青阳子摩挲了一下拇指上的翠玉扳指,神情同一贯的温和,除了小指微不可查地颤抖,很快缓缓又道:“——你如今下山,正好结伴陪同你云和师兄。”
这回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明知可能会发生些什么,但凭我练气后期的修为能做什么?只得任由心底百般滋味的低头,重重磕在地上。
“云玄……领命。”
紫霞派所处山群高峰林立,以主峰紫霞峰为中心,周围六峰像主峰倾斜,呈拱卫之势。山上常年被灵雾环绕,山高谷深,溪涧纵横,地势虽显崎岖,但灵气遍布山谷沟壑,不论其他,确实是个绝佳的修炼之地。
如今我下山走得是小路,未有任何一名同门相送,身上所配紫霄派令牌自可保我下山之路畅通无阻,而当两个时辰后我终于站在山脚之时,回头望见紫霞峰上渺渺可见的石阶,我却又升起了几丝茫然之情。
天魔教,紫霞派……
我深吸了口气,眼看着面前高大的石碑,运足灵力一掌拍了下去。
挡在面前的结界应声而散,回头我依旧能看见远处灵霄峰渺然的山巅,只最后望了一眼,再转身时不迟疑地踏出了结界!
我迟了云和半日下山,沿途也终于能看见紫霞山脉上钟灵神秀的景致,终至此处,心里倒也升起了些豪气万千的兴致。
就算记不得往事又怎样?天魔教在后虎视眈眈又如何?
天下之大,修仙之途又是何等艰难,万千世界,万千劫难,我如今既然已能借助渡生碧霞镜硬生生扭转云和的命运,世间苦难又有何惧!
今日暂且隐忍,明日——
终有一日,我也可立于无惧这一切,笑看苍生!
但我却没想到,甫一踏出紫霞派设下的结界,等待我的不是葱郁的树丛也不是灵智未开的野兽,而是一片淡粉色的花瓣雨。
远处赤霞般的桃树延伸数里,轻飘飘的花瓣打着卷儿落在了地上,一眼望去,渲染出了一片灿烂明媚的春景。
恰逢人间三月天。
桃花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春景极美,就连我都没忍住喃喃赞叹道。
被花瓣铺满的小道祥和极了,这样的春景在紫霞派上可是看不着的。修仙最忌道心动摇,这般桃花盛放的景象往往和俗世最易联系起来,整个紫霞派所处之地都是飘渺而不染凡尘,灵霄峰作为剑峰更是将这种精神发展到了极致,称得上是崎岖险丽,巍峨浩荡。
而这种地方呆上一段时间,一心向道的人的心思可能都会淡下来也说不定。我踩到花瓣铺成的道上,驻足望了一会儿。
“嗳,那个乱看的家伙。”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我一条,勉强在桃花林中搜寻了片刻,我才在远处的一颗繁花簇锦的桃树上看见了个一袭粉衫的女孩。
“真笨,”她晃了晃脚,杏眼柳眉,面色粉润,相貌更是清丽以极,就连盛放的桃花都被她轻易的比了下去,“找了这么久才看到我,笨死啦。”
我仰头朝她打量了一会儿,一眼却没看出来她的修为,反倒让她咯咯笑了起来。
一直听到她的笑声我才赶忙收回了视线,脸上滚烫滚烫的,不用看都知道一定是满脸通红。就算修仙者不计凡俗礼节,也哪有像我这样盯着人家女孩儿看的!
“好啦,过来点儿,不笑你啦。”她远远地又道,脸上还带着点儿笑意,乌黑的眼睛亮亮地看着我,“你这人真好玩儿,说一句就脸红了。对啦,你叫什么名字?”
“云……小玄。”我迷迷糊糊地朝她那儿走了过去,好在还存了点理智,没被美色所迷直接报上名字,但这个掩饰显然也拙劣粗糙的够呛。
等走到她面前,我才注意到女孩的穿着打扮都不像是平常修仙之人,修为更是比我高上不少,恐怕最少是在筑基中后期的模样。那一身桃粉色的衣裳流光内敛,飘渺中又带上了几分仙气,腰带上绣着极为精密华美的纹路,隐隐散发着灵力的波动,一对古朴的铃铛就静静地挂在旁边。
“你叫云小玄?”她突然朝我笑了一下,一瞬间正如百花盛放春日朝华,整个桃树林都沦为衬托她的背景,我愣愣地看着她,甚至差点错过她接下来的话。“记住啦,我叫宁宁。”
我呆呆点了半天的头,这才想起来渡生碧霞镜,低头装作找东西的样子,眼睛快速地瞥了一眼镜面。
松晓宁。
上面显示的名字让我刚刚还暖洋洋的心底冷了大半。天魔教教主松北月之女,天魔教圣女,松晓宁,这等威名哪怕是刚醒来不超过三日的我都有所耳闻。
也许是我的神情中透露出了戒备的缘故,松晓宁乌黑的眸子转了转,柔声又道:“……你认出我来啦。”
我没接话,心下有些犹豫——她看上去不像是会作恶的人,但若是她将我的消息透露给了天魔教的人,不,甚至不必她去透露,以她筑基中后期的修为,想斩杀我一个练气期的还是轻而易举的。
更别说她身上的法宝几乎都不是凡品,作为天魔教圣女,暗中说不定还有人在保护着她……
“嗳,姓云的,”她见我不说话,当下歪着脑袋笑意盈盈道,“既然认出了我,那你是要要抓我回去么?”
我下意识的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心底有什么小心翼翼地破芽而出,像是看到了一朵举世无双的花儿,动作都不自觉的放柔了些。
“怎么不说话啦,”她从桃树上跳了下来,赤足踩在了湿润的草地上,圆润的脚趾踮了踮,轻巧的转了一圈,乌黑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我:“……不开心吗?”
背后的桃树肆无忌惮的盛放出云霞般的花朵儿,她就这么站在那儿,粉色的桃花映衬的她更是容颜清丽绝美,俏皮得紧。
“不……”
我一时间觉得心脏都被什么攫住了,声音愈发的小了下去,眼角忽然见到一道白影掠过,不等我松了口气,那背影熟悉的竟是让我不由自主地追了上去!
“……师兄!”我运气冲着刚刚影子消失的地方追了过去,整整一刻钟的时间,却再也看不到任何影子。心下不甘心得很,却又毫无办法,只得立在原地提声大喊,“云和师兄——!”
这片桃花林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上不少,整个林子也干净的近乎诡异,除了漫山遍野的桃花和那些被花瓣铺就的小道,什么也没有。
我若有所悟地回过头,又差点被惊住。
松晓宁不解地看了我一眼,维持着不到半尺的距离,又道:“云和是谁?”
“他是我的大师兄,先我半日出门,我今日下山正想寻他,方才看见了个白影还以为是他,也许是我眼花了。”我摇摇头,不欲多说,松晓宁修为高出我不少,自然能轻易跟上我的脚步。
“你们师兄弟的感情真好,”松晓宁叹了一句,重又用那双乌黑的眸子望着我,抿了抿唇,又笑道,“姓云的,你既然不打算把我抓走,那我们一起结伴同行怎么样?这片桃树林我都走了半个月啦,若不是有辟谷丹,我早就饿死在这里面了,好容易才看到又有人进来,我可不能让你跑啦。”
半个月?
我心中渐渐升起不祥的预感,不抱希望地问道:“松姑娘,冒昧问一句,这里……不是紫霞山脉吗?”
“紫霞山脉?”松晓宁惊讶地看着我,“这里可是惊鸿阁的后山,被封住的禁谷。——你不知道?”
我刚才的预想这回可是成真了,紫霞山脉和惊鸿阁相差何止是十万八千里可以概括的,没想到刚一出结界我就被送到了人家的禁谷里,要是被发现了,我一人安危倒还好说,若是惊鸿阁以为我是紫霞派过来的而引起两派纷争,那才是真正的百口莫言!
没想到好容易出了师门就遇到这种事情,我一时之间竟是不知如何开口,只得长长叹了口气。
“别丧气啦,”松晓宁安慰我,“我一个魔教妖女都在这儿了,你一个紫霞派名门正派的弟子还怕甚么!”
魔教妖女……
“松姑娘的洒脱在下自愧弗如,”她这么一安慰,我反倒觉得心里更苦了,偏偏还不能说出来,只得草草的又道:“正是因为姑娘并非正派,我才如此烦恼。”
阵法
惊鸿阁位于平原区域,毗邻南祥国,地势平坦,阁中弟子多擅阵法,阁主丰巍然七十年前以紫霜飞云神阵图一人独挡天魔教四御之中血阳刹、碧魔凤二人联手闻名于九州,此战虽败犹荣,丰巍然一战成名,惊鸿阁自此也跃而成为九州界中提得上名号的地方。
早有听说惊鸿阁有一处禁地……我抬头遥望了一眼仍旧看不到尽头的桃花林,沉默地盘膝坐下,以求尽快回复体力。
“嗳,云小玄,”松晓宁不甚无趣地坐在我身边不到一尺的地方,语气有些低落,也不叫我姓云的了,“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
运行了一个小周天之后我才呼出一口气,睁开眼的时候正好看见她抱膝坐在一旁,侧影落寞的让人不忍。
“我们大概是陷入这里的阵法中了,看这阵法也不像是威力极大的那种,大概只是想把闯入者困住,你……别担心,我们会找到出路的。”我迟疑了一下,耐不住心底瞬间升起的,有些莫名的触动,笨拙地开口安慰道。
“真的吗?”她问。
“真的,我们一定可以一起出去的!”
“那出去以后呢?”
我愣了一下,隐隐有些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慢下了声音:“出去以后我要去找云和师兄,他一个人在外,我很担心他。你……你不是要回家去吗?”
“我不想回去。”
她低头摆弄起地上淡粉色的花瓣,声音有些闷闷的。
这下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沉默了半天后,她率先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花瓣,回眸的时候又是轻轻巧巧地一笑。
“对了,我好像找到了破阵的窍门啦。”
顾不上其他,我按下心底的那些感受,跟随在她身后,走到一处看似和周围并无不同的桃树下。松晓宁纤手一转,蹲下|身的同时将腰间那对铃铛抽了出来,铃铛虽样式极为古朴,又是青铜所制,却见不到半点锈迹。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头瞥了一眼渡生碧霞镜,果不其然,镜上显示出了离凤魂铃的字样。
叮铃——
一声妖异的铃声震得我心神一移,不由后退半步,按捺下心底的惊异等待了片刻,却没见到任何变化。
松晓宁咦了一声,柔软白皙的手腕轻轻一抖,比先前要大上不少的铃声再次响起,这次她显然用上了不少灵力,淡紫色的波纹朝周围缓缓荡开,在即将撞到桃树上之前,竟然突兀的消失了!
“就是这里!”松晓宁脸上露出了几分喜色,在我出声之前犹如闪电般出手,离凤魂铃发出的了阵阵淡紫色的波纹,大量的灵力毫无顾忌地冲向桃树!
“等……”我来不及多说,只堪堪来得及拽住她的右臂,紧接着眼前一黑,繁花盛景须臾间变成一场噩梦,远超于刚刚松晓宁所展现的灵力如飓风般狂躁的席卷了我们,粉色的花瓣如刀片一样轻易穿过护身灵气割破皮肤。
在第一片花瓣落下而导致的剧痛的瞬间,我几乎下意识的右手一把拽过松晓宁,完全没理会她喊得话就紧紧将她护在怀中,咬牙用左手抽出半月剑,狠狠插在面前的土地上!
半月剑上有青阳子曾留下的防御阵法,威势极大,却只能激活三次,三次之后这把剑离废掉也不远了。
但这时候不用,或许我这辈子都不必再用了!我顾不上被割得鲜血淋漓的左手,疯狂的催动起体内的灵力,急速运转的灵力飞速注入剑中,不到半秒,一个乳白色的防御结界就罩住了我们。
“姓云的——!”终于从我怀中挣脱的松晓宁一抬头看着我就怔住了,从那双乌黑的眸子里我能清晰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倒影,这时候我的灵力已经被抽的七七八八,只能朝她苦笑了一下。
“你……怎么样啦?”她放轻了声音,看上去除了衣角有些黯淡之外没受一点儿伤,“你怎么这么笨,我的衣裳是玄冰蚕丝织成的,哪儿会那么容易受伤?”
我看着她,慢慢摇了摇头。灵气告罄实在是没有剩余的气力了,只得滑坐在原地,左手撑住半月剑,刚刚被花瓣割破的伤口滴滴答答不断落下血滴,痛楚接连不断的传来。
将头抵在半月剑的剑身上,冰凉的剑身刺激的我神智微微清醒了些,青阳子温雅的声线幻觉般的出现在脑中。
——“此剑乃真元力所化,若非绝境切勿使用,如今你既执此剑,切莫忘了为师曾与你的教诲。”
曾经的……教诲?
——意领剑行,剑身合一!
“姓云的,醒醒……”
旁边似乎有谁推了推我,我脑中已经几近模糊,嗡嗡响着一些杂音,眼前却又仿佛看到了相貌清丽的女孩坐在一棵茂盛的桃树上,歪着头,笑意吟吟。
心底仿佛就在那一瞬间温软下来。
我撑着最后一口气,睁开眼朝着松晓宁的大概方向笑了一下。左臂上最为狰狞的伤口微微发痒,像是正在愈合的迹象,这里也只有她可能会想方设法的治疗我了。
若是这一生就如此……
如流星般的念头迅速在我脑海中划过,接踵而来的便是永无尽头的黑暗,寂静辽阔。
我在暗中独自一人行走了很久,所见到的却只有更加苍茫沉郁的无边黑暗,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画面,一切都死寂的令人心惊。
隐隐的白影在我眼前一掠而过,我下意识的朝着那个方向拔足狂奔。
那人像是在等我,待我追上之后,却又是一愣。
熟悉的绣着金边流云的白色服饰上如今却多了条活灵活现的云龙,虽被云雾笼罩身影不甚清晰,却能轻易看见鳞片和五趾。
他仍是一派旁人勿近的模样,一举一动都仿佛会带来一阵寒气,漆黑的眼睛在过于苍白的肤色衬托下更为冷冽。他注视着我,并未开口说话,忽的转过身,走向了另一个黑暗而未知的方向。
我刚欲追上去,却发现他刚才所站的地方竟然有一幅阵法图。还未凑近我就觉得心下一惊,这阵法,仿佛眼熟的很……
破阵
十二地支中生、旺、墓三支相合化为水火木金局,申子辰化合水局,巳酉丑化合金局,亥卯戌化合火局,三合成局,三方感应,土无不在不成局……
我盯着地上的阵法图观察了一会儿,脑中仿佛微微有所感应,慢慢浮现出青阳子曾予“我”的教诲。
三合化局,有吉有凶,化生者为吉,化克者为凶。
我俯下|身,闭目思索了片刻之后,将手移向其中一处亮起的石子。却不想还未待我碰触上去,一道细小的白色闪电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石子出猛然劈了过来!
三指朝上,左手在半秒内微曲结出防御的法印,堪堪挡住了那道闪电。我身形一晃,朝后跌退了数步,脸色一变。
那道闪电虽看似不起眼,蕴藏的威力却是不容小觑,震得我用以结印的那只手到现在都在发麻。
“原夫天高地厚,万物殊散,阴浊阳清,五气顺布,祸福莫逃乎数,吉凶皆有其机,是以遇吉兆而顺有吉,见凶兆而不免乎凶……”渺渺茫茫地声音却在此时不知从何处传来,闻声辨别不出男女老少,语调却显得极为悲慈。
我皱了皱眉,缓声道:“人为万物之灵,心乃一身之主,目寓而为形于色,耳得而为音于声,吉凶既有其机,万物自备矣。我等修仙之人,本已逆天,又何必在乎命数吉兆!”话音一转,又淡淡道。
“前辈若有意一见,何不现身?”
云和的身影早已不知何处去,刚刚那段话我也绝不相信会是他说的。自看到这片黑暗到现在,我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这里并非现实世界,而是识海之中。
修仙分为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洞虚)、大乘、渡劫七个阶段,再上便已成仙人。每一阶段又分为上中下三个实力区分,只有到达金丹期才能内视识海,而我不过是个练气后期、初窥门径的修仙者,仅靠自己根本不可能进入识海当中。
“牙尖嘴利……”一声轻哼过后,无比无际的黑暗中终于出现了一处异常明亮仿佛漩涡似的地方,却并未有任何人影出现。我愣了一下,又等了片刻,终究没看见半个人影出现,只得无奈地再次出口相问。
“前辈——这又是何意?”
“我不过受人之托,奉劝你几句话罢了。”那声音顿了顿,又道:“你既然执意追求大道,便记下方才那小子引你来看的阵法,然后循着亮处出去罢。”
我直觉这话中有话,有几个修仙者不是一心追求大道的?犹豫了片刻,还是耐心折回刚刚的法阵处,一心一意记了下来。直到彻底将阵法印在脑中,我这才转身,朝着虚空中恭敬行了一礼。
“多谢前辈指路。”
这回那人仿佛早已离去,未有丝毫的回应。都言世外高人有些怪癖,不愿理我也属常事。我也不在意,只抬脚踏入漩涡的一刹那,恍然间忽然听闻到背后一声轻微的叹息。
那声音毫无恶意,只是带了些淡淡的悲悯,让人仿佛听闻都要怅然若失起来。
“……姓云的,你终于醒啦!”
我刚一醒来,阵阵眩晕感就再次窜了上来,连忙压住急欲呕吐的念头,好容易觉得舒服了些,这才感觉到对方柔软的身体正扶住了我,大半个身体重量都靠松晓宁来支撑。这下比什么灵药都管用,我反手握住半月剑充当支撑点,脸色发烫地推开了对方。
松晓宁眨了眨眼睛,这才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连忙松开手,乌黑的眸子难得的躲开了些。
不过片刻,她又歪着脑袋,柔声道:“对不起啦,你都发烧发了一夜了,我实在是担心你才会靠的那么近的,你别在意。”
我又哪会当真在意?
然而毕竟伤势刚愈,又是在半月剑的防御结界中才能获得半点安宁,我以手撑剑,朝外面看了一眼。结界外的桃花瓣依旧漫天纷飞,一片繁花簇景的模样,然而此时我却再也没有欣赏这幅盛景的心思了。
“嗳,云小玄,”见我不搭话,一心只望向外面,松晓宁道:“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叫你师兄的名字,他对你……很重要吗?”
“我一直在叫云和师兄的名字?”我终于回过了头。
“是呀,叫了好几声呢。还有一个叫做青阳的家伙,”松晓宁撑着头,视线也没看我,而是投向外面的桃花树上,语调却不自觉的放轻了些,“……他们对你很重要吗?”
“自然是重要的。”重又低下头,我思索起之前背下来的法阵,一边回答她一边在内心勾画涂抹着草图,直到心底渐渐有了个初步的雏形。
“云小玄……”
“——原来如此!”我被她一唤,脑中灵光一闪,却是终于将那个法阵和面前的桃花林对上了!
也来不及多加解释,只来得及说了这么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就不顾伤口一把抓住松晓宁,左手拔出半月剑,借着已经黯淡了大半的防御法阵向南移去!
生局,生局。
一路琢磨着生局的真正含义,待到终于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我才彻底想通了法阵的阵眼究竟在何处。之前松晓宁推算并无错误,她找到的也的确是阵眼,只是是阵主特意放出来迷惑破阵者的假阵眼,其中的凶险也不必再言。
“是这里么?”松晓宁皱起她好看的眉毛,在半月剑笼罩的地盘内转了一圈,想了想,还是掏出了离凤魂铃,又退后了数步,做好充足的准备后深吸一口气,对着面前看似毫无异常的桃树轻轻一摇。
淡紫色的波纹悄无声息地穿过稀白色的防御结界,并没有产生半点声响,就在树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刻痕。我和她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点喜色,当下不再迟疑,携手发力,两人的灵力同时重重撞在了那棵桃树之上!
离开
桃树经灵力一冲,震颤了片刻,树干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响,漫天的粉色花瓣更是有如雨点般纷纷掉落,我紧张地盯着树,一面还不得不仔细关注着半月剑的结界。
比起之前乳白色的防御结界,经过那些刀锋般的花瓣不断摧残了一整夜之后已经转为了稀白色,能让人清晰看见外界的同时,隐隐透着令人不安的预感。青阳子之前并没有告诉我防御结界究竟能支撑多久,但照这结界暗淡的速度,恐怕不过半个时辰就必须重新支起一个新的防御结界了。
数秒过后,轰然的树干坠地声让我和松晓宁同时呼了口气,手握半月剑冰凉的剑身,我放下心来,又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松姑娘,你对防御类型的阵法了解的如何?”我想了想,回头问道。
“防御类的?”松晓宁皱了皱秀气的鼻子,为难地开口:“这方面……我也不怎么擅长呀。”
意料当中的回答,我应了一声,低头看着倒塌的树干,还是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那些纷纷扬扬的花瓣都已经停止了漫天飞舞,关键的阵眼也已被摧毁,这时候想要走出这片桃花林应当是轻易的很。
“嗯……云小玄。”见我不说话,松晓宁自原地转了一圈,小声开口。
我脑子中还在拼命思索着,没注意松晓宁的神色,下意识的就问出了现在最为关心的事情:“松姑娘可是发现了些别的什么?”
“不是这个,”她低低地道,清丽的容颜更是仿佛染上了点儿嫣红,“……你别叫我松姑娘啦,叫我宁宁好不好?”
“……啊?”刚一听清她的话,一股热气就冲上了脸上,我讷讷地发出了个单音。被这么一打岔,就算有再重要的念头也得暂时扔到一旁,手足无措了一会儿,我望着她站在桃花树下的倩影,轻轻地嗯了一声。
之前曾埋下的念头再一次窜了出来,若是能和她就这样……就这样一辈子……
妖异而清脆的铃铛声惊醒了我,我怔了怔,看着松晓宁一身流光溢彩的衣裳和法宝,这才发现自己的念头有多不切实际。
——她是天魔教教主松北月之女,更是天魔教的圣女,松晓宁。
而我不过是紫霞派的一个练气后期的弟子罢了,实力不济,又谈何其他的念想?
“你怎么啦?”松晓宁柔声又问,乌黑的眸子担忧地看着我。
我朝她笑了一下,没说话。
修仙之人多以修为说话,哪怕我和她……哪怕我和她当真心意相属,以我现在的实力,甚至连她都比不上!加上门派恩怨,如今她既然是天魔教圣女,我又是紫霞派二峰峰主最为溺爱的正派弟子,身份相隔的又岂是深沟万壑足以形容的!
见我不应声,松晓宁也不催促,而是安静地走在了我的右边。我们顺着刚刚那棵桃树倒塌的方向并肩走了一会儿,不知为何,我始终没有将半月剑上的防御结界收起来,仿佛内心总有一根紧绷着的弦。
耳边除了我二人的脚步声,只剩下微风轻拂过桃树的声响。
叮——
这时候哪怕一个极轻微的声音也能轻易引起我的注意,我猛一驻足,下意识地伸手拽住松晓宁,只觉得被我遗忘的一些极为重要的东西逐渐浮现了出来。
“发生了什……”松晓宁被我倏然抓住先是露出几分讶异,随即细细聆听了片刻,神情忽的一变,手腕翻转,十指间飞快翻飞,几道亮的惊人的丝线在光线下一隐而逝。
这时候我已无暇去辨认她手上的究竟是什么了,隐隐的震颤声自脚下不断蔓延加大,我脑中飞速地转着——究竟遗漏了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眼见着半月剑的防御结界已然稀薄到快看不清,有汗水顺着眼角滑了下去,我却始终没能想出来到底忘了什么。
眼见着后方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了地裂,如狰狞的巨兽般毫无顾忌朝这里蔓延开来,松晓宁陡然一把拽住我往前拉,“笨蛋,还想什么,快走!”
这时候要走哪里还来得及?
我顺着她的力道踉跄了一下,脑海中离碰触到真相只差一点点,仿佛只要在前行一步就可以碰触到!
被拽着飞掠过一处的时候,远远就可看见之前我和松晓宁错认为阵眼的那棵桃树,我一愣,脑中白光一闪,瞬间豁然开朗!
“云小玄!”
此时已来不及解释,我心一横,反手抓住松晓宁温软地手,强行将半月剑塞到她手心,右手以我现今修为结出防御法印,左膝微曲,借一蹬之力弓身窜出半月剑的防御范围,迅速向之前那棵桃树窜去!
“姓云的——”
没时间解释,我三步并作两步掠到树下,以掌为剑,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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