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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第一弄臣-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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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宏不以为然,可他对面的百官都是颔首点头,就连三位大学士脸上也略有松动,显然都是很赞同苏御史的说法。谢宏清楚的看到,曾鉴身旁的一个老者,本来一直面若寒霜的瞪视着自己,可这时却也是面露微笑。

单是百官也还罢了,毕竟还有个官官相护的说法,谢宏也能理解,可是远处的人群中,竟也是传来了阵阵的赞叹声,这就让谢宏理解不能了。

“这位苏大人不愧是御史,果然正气凛然,铁骨铮铮啊。”

“那是自然,你们不知道吧,这位苏御史自号月痕居士,当年殿试可是孝宗皇帝钦点的榜眼,又是翰林出身,迟早会入阁的,自然不同凡响。”

“你们懂些什么?这些个大人哪位又不是进士出身?苏御史最厉害之处,在于他是左都御史张大人的门生,张大人可是领导都察院御史们的,那一身浩然正气就不用提了,别说当今,就算是先皇,张大人也是驳斥过的。苏御史既然师从于张大人,又怎么会差得了呢。”

有赞苏御史的,也有人同情沈巡按。

“鞑子造孽啊,真是可惜了沈大人这一身风骨,苏御史说的真对,能够舍身取义的人,又怎么会去贪墨呢?”

有人顺着苏御史的话这样一说,旁边的也都纷纷出声附和,都是点头称是,一脸唏嘘。

谢宏真是无语了,这个时代的老百姓也真是淳朴,就算是苏御史说的是真的,那也不能因为一个人有了某种品质,就断定他不会做坏事啊?伪君子这个词你们难道没听过吗?

谢宏无语,正德也很憋屈,但是他一时也想不到反驳的言辞。他的台词多是事先准备好的,对现在这种情况,谢宏和他都完全没有预估,自然也不可能提前应对了。

此消彼长,正德这边一哑火,御史那边却是群情汹涌了。

巡按御史也是御史,隶属于都察院,是言官们之中的一员,他一个人被质疑不要紧,可既然他是在御史的位置上被质疑的,大伙儿就不能坐视。别说事情还没查明,就算是真的要定罪,也只能是都察院自察,这才能给巡按御史定罪。

否则,如果人人都能质疑御史了,那还要御史干吗?御史的声名何在?士大夫们的罪,又岂能让武夫和奸佞小人来定?锦衣卫那是成祖皇帝设置纠察谋逆大案的,又岂是审讯士大夫的?只不过是前朝阉竖得势,这才用了这些爪牙来迫害士人,本就是大谬之事。

先辈们没有将这个错误纠正;

那么就让我们;

就在今天;

将这个错误一并纠正吧!

第165章 朕不准!正德的坚持

“子曰:古者民有三疾,今也或是之亡也。古之狂也肆,今之狂也荡;古之矜也廉,今之矜也忿戾;古之愚也直,今之愚也诈而已矣……”

御史中又闪出一人,此人方面大耳,一身正气,谢宏不认得,正德却是认识,正是当日居庸关的老熟人,王新亮王御史。

“陛下身为天子,却欺瞒百官,私自出行,乃是诈术,君子不为;于居庸关强令闯关,又令锦衣卫刑讯逼供,强行给士人定罪,是为凶蛮;于宣府以阅兵为名,着装轻佻,亵渎御旗,视礼仪于无物,是为狂荡!”

王御史疾走两步,立于苏御史身旁,痛心疾首的高声奏道:“陛下身为人君,本应为万民之表率,怎能行此既戾又诈,更兼狂荡之事呢?微臣闻讯之后,乃是夙夜不寐,忧心不已啊。请陛下以万民为重,以朝廷社稷为重,今后改弦易张,行圣君之事啊。”

王御史这段日子过得很艰难,诸多同僚见到他的时候,目光中都带了轻视和鄙夷,都觉得他是胆小怕事,这才放了正德出关。

可是,天地良心,王御史当日除了抬口棺材上城墙,其他一切都跟古之贤臣没啥两样了,只是天不从人愿,偏偏被病魔袭击,这才功亏一篑。大功未成,又遭人讥嘲,他又岂能不愤懑?所以,他这一腔愤怨也是直抒而出。

此时他虽是大病初愈,精神头却是好得很,一番话中气十足,声势丝毫不弱于先发的同僚。他的典故出自论语,意思是这样:

孔子说:“古代人有三种毛病,现在恐怕连这三种毛病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古代的狂者不过是愿望太高,而现在的狂妄者却是放荡不羁;古代骄傲的人不过是难以接近,现在那些骄傲的人却是凶恶蛮横;古代愚笨的人不过是直率一些,现在的愚笨者却是欺诈啊!”

他这样说话,是以古人为例,说正德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已经是很不客气了,比起苏御史刚刚的诡辩,他这应该算是直言了。

当然,要是让谢宏说,这根本就是指着皇帝的鼻子开骂啊。

这帮子御史也太生猛了吧?谢宏回头看看手足无措的正德,也开始着急了,他本来先是造势,然后又教正德如何诡辩,想用这个办法应付过去,可现在的局势明显失控了。

诡辩么,正德辩不过那个苏御史,那人脸皮极厚,学问又高,说话都是引经据典的,别说背台词的正德,换了谢宏上一样不行,谁知道他那些文言文的经典是说些什么啊?谢宏第一次痛恨自己学问太差了。

造势?谢宏耳力好,百姓们虽离得远,可他还是能听见人群中传来的啧啧赞叹声,这赞叹明显不是给正德的,更不是给谢宏自己的,而是给那两位御史的。造势也失败了,儒家大义深入人心,又岂是他短短半月能够扭转的?

更别说,现在连强压都未必起作用了,这个王御史明显是个愣头青,跳出来就开骂,嗯,没骂娘,可是这引经据典的骂人骂得更狠啊。

谢宏心念电转,急谋对策。

有一种流行叫做跟风,谢宏马上就深刻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王新亮的劝谏,或者说是斥骂,就像是吹起了号角,御史们紧随其后,纷纷出列。

“子贡曰: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焉。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微臣斗胆,请陛下自省……”

子曰完了,又来个子贡同曰,王御史不过说正德有缺点,这位干脆就直接定论了,也不说有啥缺点,反正皇上你自己好好反省就对了。

“子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又云: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丧不哀。吾何以观之哉。日前陛下与宣府视礼仪若无物,身着奇装异服,亵渎天子仪仗……君上如此,臣等又当如何自处?”

谢宏脑袋开始疼了,曰完了再来个又云,真是没完没了啊,就是穿个衣服,乱画了个旗子呗,有说的这么严重吗?难不成皇帝穿个休闲服,大明江山就危险了?

“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今有太后,太皇太后在朝,陛下……”这还不算完,有人又把太后给抬出来了,那意思就是,皇上你跑出去玩,有问过你的妈妈和奶奶没有……

明朝的御史果然名不虚传啊,这也太能胡扯了,谢宏很想替正德反问一句:这位大人你今天出城迎接圣驾,有没有通知你的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奶奶?

跟风的大潮,不是谢宏心里的腹诽阻挡得了的,在场的十三道御史加上六科言官足有百人,众人争先恐后的上前劝谏,似乎只要说上一句就有免费礼品赠送一般,一时间,场面火热无比。

你一个子曰,我一个古人云,再有子贡、子路这些圣人弟子也不时出来曰曰助阵,言辞如潮,弹劾如雨,明朝言官得享大名,可不是说笑的。

谢宏听得头大如斗,转头看时,正见正德也是面色发青,投过来了求助的眼神,显然被这疲劳轰炸弄得非常迷糊。

可这等声势下,谢宏也丝毫没有办法,别说轮不到他说话了,就算是可以,他一对一还能尝试一下,可现在,就算让他带上帮手,加上十个八个马昂那样的话痨,谢宏也不觉得自己能说得过这么多人。

只能靠正德了,好歹他也是个皇帝,只要能挺过这些御史们的嘴炮,难关终究还是会过去的。对正德求助的眼神,谢宏报以鼓励的目光,这等形式下,只能靠二弟自己硬撑了。

一人一句,纷纷攘攘下来,足有小半个时辰。

谢宏和正德度日如年,可对面的朝臣们却是一点不耐烦都没有,也不觉得站在大道上被人围观会不会失了体统,都是半眯着眼睛在欣赏这场大戏。

围观的百姓也半点没有不耐烦,离得近的还不时转头,把这边的场景描述给离得远的人听。迎圣驾这种事情,京城百姓只是在传说中才听说过,除了永乐大帝,之前本朝也没有出过京城的皇帝了……

呃,英宗皇帝不算,他回来的时候连迎接的人都没有,悄声无息的,自是不同。

本来没有各种礼仪鼓乐,还让大伙儿颇为失望,可现在的这个御史上奏的剧目,倒也不错。这场景一般都发生在金銮殿上,百姓们都只能听人转述,又何尝见过直播的?所以,这会儿大家都看得津津有味的,看过这场,也就相当于上过一次金銮殿,多难得啊!

“臣闻: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声和则响清,形正则影直。”小半个时辰只是热身,批判完皇帝,苏御史也是图穷匕见,把矛头指向了真正的目标。

“今有近臣谢某,阉竖刘瑾、谷大用等,谗主媚上……阉竖等教唆陛下离京外幸,谢某更是以奇淫技巧之物迷惑圣听,以至有宣府种种倒行逆施之举。”

苏御史再次肃容拱手,拜服于地,高声道:“臣请陛下下旨,诛杀一干佞臣,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指责正德指责了那么久,其实都是铺垫,再怎么指责,也没有御史敢说换个人来当皇帝。驱除皇帝身边的近臣、太监才是御史们的真正目的,所以,苏御史这一句话也是说得中气十足,连百姓嗡嗡的议论声都无法遮掩半分。

他这一声只是开了个头,随即,十三道御史,六科言官百多人也同声附和:“臣请陛下下旨,诛杀一干佞臣,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其他的朝臣倒是没有动作,若是说话的是大学士,那自然百官要跟上附和,可说话的不过一个七品御史,其他人自是要自重身份。

饶是如此,只是言官的声势就已经足够浩大了,众言官不见正德回答,于是,再次齐声启奏:“臣等请陛下……”

远处看热闹的都觉声势惊人,作为众人针对的中心,谢宏更是心神摇曳,他从来还没经历过这阵仗呢。看了这等声势,他才知道,为什么明朝中期开始,士大夫就渐渐压倒了皇权,这帮言官,真是惹不起啊。

谢宏只是今天见识了一次,若是哪个皇帝一定要跟朝臣对抗,言官们天天都这么搞一出,有谁能顶得住?不是把这些人往死里打,就是躲着不见,此外还能有什么办法么?

谢宏用眼角余光看了看其他人,发现包括最嚣张的刘瑾在内,一干被提到名字或者在那个‘等’里面包括的人,这会儿都是面色惨白,摇摇欲坠,一副将死之人的模样。

唯一让人有些安慰的是,正德虽然脸色也不好看,但是他抿着嘴,眼神却还坚定,显然并没有动摇。

“朕不准!”正德重重拍了一下扶手,借势猛的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才像是想起了什么,颓然摆了摆手,道:“众位爱卿都退下吧,朕累了,要回宫休息。”

正德的反应在谢宏意料之中,可对面的朝臣却是一阵大哗,这反应就在谢宏意料之外了。

谢宏对正德的皇帝生涯的了解,都来自于后世资料,在那些资料里,正德就是一个离经叛道,行事莫名其妙的人,所以在宣府时,正德胡闹的时候,谢宏都不以为意。

但他不知道的是,事实上,前世也好,今世也罢,正德刚刚登基时候,都是一个很乖的皇帝。乖到什么程度呢?那就是除了监察御史李廷光的一封弹劾之外,正德给所有的奏疏的批复,不是“从之”就是“报可”。

就算有人告诉谢宏,他也未必相信,可事实有的时候就是比小说还要玄幻,正德登基之初,就是这么一个局面。

第166章 皇上请亮剑

所以,尽管朝臣们也有所预计,正德这句‘不准’,还是引起了众人的惊讶和愤怒。

果然天子应该远小人而亲贤臣,陛下去宣府之前,虽然偶有顽劣之举,但实际上还是很听话,呃,应该说是圣明的,极有圣天子垂拱而至的风范,朝中诸事,只要上奏了,然后大学士们给陛下解释一番,都会得到满意的答复。

什么叫圣明?这就是了,治理天下自然有士大夫们,天子只需相信士人们,支持大家就可以了,何必劳心费神的诸事皆揽呢。

可是现在,不就是诛杀几个奸佞吗?为了这么点小事,皇上居然毫不犹豫的否定了御史们的上疏。这可不是一两个人,十三道御史和六科言官大都在此,就算是先帝,面对这样的阵仗,也要犹豫再三的,皇上怎么就能……

皇上真的是被佞臣们带坏了,早就知道不能让这些奸邪小人留在圣驾身旁,当年王振、汪直这些祸国殃民的大权阉是怎么来的?还不就是在皇帝年纪幼小,无法辨明是非的时候呆在皇帝身边,这才逐渐掌握了权力,进而祸乱天下的?

一定要除去这些奸佞!众多朝臣也咬着牙,握紧了拳头。

没参与弹劾的朝臣都是如此,更何况直接发起弹劾的言官们?惊愕过后,众人都是激愤不已,别说给天子仪仗让路,反而齐齐起身,往礼舆前又是走近了一些。

“臣闻……”苏御史的声音依然宏亮;

“子曰……”王御史更加悲愤;

“子贡曰……”

“古人云……”

其他御史也都不甘落后,有圣人特色的语言轰炸再次开始了……

“退下,都给朕退下。”正德猛然怒吼起来。

正德没心没肺,嬉皮笑脸,或者欢乐开怀,雀跃不已的模样,谢宏见了不少,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正德发怒呢。

他回想了一下前世的资料,很惊讶发现,史书上言之凿凿的那个昏君,各种指责都有,可是没人能否认,其实朱厚照是个好脾气的家伙。

他都惊讶,文臣们就更惊讶了,皇上居然发怒了。

跟大文豪名字很像的那位苏御史回头看了一眼,跟自己的老师张大人对了一下眼色。他们做了万全的筹划,所以,现在的这种状况他们事先也有预计。

师徒两个都知道,皇上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刘瑾一干阉竖从小陪着皇上长大,感情颇深,恐怕一时难以下定决心。如果一定要一次性的解决,怕是反而有了变数,不如集中火力先解决一个再说。

苏御史从张大人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于是他再次启奏道:“陛下,其他人死罪可免,但是弄臣谢某先以奇淫技巧污辱圣听,后又不分上下尊卑,自称皇兄,实乃罪无可赦,此人不诛,社稷不宁,臣再拜,恳请陛下早做决断。”

按照事先的商议,若是没法一并诛除所有佞臣,那就撇开跟正德感情最深的八虎,先将在正德身边时日最短,作恶做大的谢宏拿下,至于八虎,反正也跑不了那几个阉竖,撬开了这个口子后,徐徐图之便是。

张、苏二人的谋划倒是不错,可谢宏跟正德的关系,他们只是以常理推论,故而偏离了实际情况。至少谷大用和刘瑾都明白,现在,在正德心里最重要的,毫无疑问的是他的义兄,谢宏。

所以听了苏逝这番话,正德火气就更大了,好容易找到个能体谅自己心事,又会各种花样的大哥,这些朝臣居然就死活要杀!什么叫自称皇兄,明明就是朕自己叫的。

“苏逝,朕问你,到底朕是皇帝,还是你是皇帝?朕说要回宫,你一力阻挡,莫非是有什么阴谋吗?而且,你现在是在命令朕吗?”正德怒极,此时说话,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冰寒。

“微臣不敢。”正德这话说的太重,苏逝本来高昂的气势也是一滞。

“既然不敢,还不退下?”正德又是一声冷哼,极是威严。

被这些人口口声声喊打喊杀,谢宏也是憋闷了半天,尤其是那罪名都让他觉得冤枉死了,哥又没画春宫画,怎么就侮辱圣听了?皇兄那也不是我自己要的好不好?还说什么我不死,社稷就不宁,哥又不是核弹头,哪来的这么大能量?

最气人的是,这个苏御史明明就知道自己名字,却偏偏左一个谢某,又一个弄臣的,好好说哥的名字会死啊?

听到正德言辞俱厉的反驳,谢宏心里也大为畅快,就应该这么狠狠的骂回去,不愧是咱的好二弟,不枉哥一番教导啊。

正德突然的强硬态度,看在谢宏眼里很欣慰,可几位大学士心里就不是滋味了,原来的那个皇上多乖啊。虽然屡教不改,总是很调皮,可至少,他接受教诲的态度还是很好的。

现在,皇上连谦虚谨慎的态度都没了,竟然对言官们厉声喝骂,真真是性情大变啊!这可不行,屡教不改就很让人头疼了,不听教诲则比这更糟!

谢大学士沉不住气了,现在,正德身上表现出来的苗头让他非常不安,今天可以喝骂言官,日后呢?皇上一天天长大,自己这个大学士却一天天变老,终归会压制不住的。

皇上这样随心所欲,与圣人‘存天理,灭人欲’的教诲完全相悖离,日后一定会成为昏君的!到时候,自己这些顾命大臣有何颜面去面对先帝,和大明朝的列祖列宗呢?

谢迁正要有所动作,苏御史那边却又突生变故。

只见苏逝突然起身,继而上前两步,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什么东西,众人定睛一看,都是大哗……

只见苏御史手里寒光闪闪,赫然是一把匕首!

苏御史要干什么?

他疯了吗?

今天钱宁心里颇有一番大起大落,御史们叫着要诛杀奸佞的时候,他也是脸色惨白那伙儿的,人家倒是没提他名字,不过他有自知之明,他就是被那个‘等’字概括的不知名人士之一。

没跟着正德之前,他也是在锦衣卫当差,消息灵通的很,今天这番阵势,就算在弘治年间也是很少见的,如果摆出来了,那就一定会成功,所以,他一颗心也是落到了谷底。

不曾想,正德居然真的坚持住了,上天有灵啊,钱宁到现在都是四肢无力,耳边一直回荡着正德的那声怒吼,在他听来,那声音直如天籁一般,尤胜杨叛儿加钢琴的合奏。

可此时,他的心脏再次面临考验了,居然有人在御前拿出了凶器,而且还是在离天子这么近的地方,这人居然还是个御史!钱宁一下愣住了,四肢有些无力,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扑上去。

“钱宁,拦住他!”谢宏着急了,他在车架的另一边,礼舆这玩意还是很大的,谢宏想要绕过去,时间肯定是赶不及了,偏偏在前面的钱宁居然在发愣,他只好大吼了一声。

“大胆,竟然敢行刺皇上!”钱宁反应过来了,不管是御史还是什么,总之不能让他伤到了皇上才对。

钱宁冲前两步,刚到了苏御史近前,却惊讶的看见,苏御史竟是不慌不忙的倒转匕首,指在了自己的胸口上面。他又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行刺失败所以要自杀?可是,这人一共就往前走了两步,怎么就断定自己失败了呢?

“你这奸佞休要碰我,我苏逝世代清白,怎么会做那等大逆之事?”苏逝眼角都不扫一下钱宁,只是全神贯注的看着正德,朗声道:

“臣闻: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如今陛下为奸佞所惑,罢黜君子,不肯纳谏,微臣愿以死相谏,望臣去之后,陛下能亲贤臣、远小人,待到陛下中兴大明之日,微臣纵死亦无憾,当在九泉之下为我大明江山社稷祈福。”

说罢,他手上用力,匕首刺进袍服,眼见血花飞溅而出。

“不可!”正德吓了一跳,上次在宣府,张鼐也搞过这么一出,不过那老头怕死,做的戏太假,正德虽然见识不多,可也识破了。这次这位却不一样,匕首往下一插,那是真见血啊,说不得,只好拦着了,不然这人要是真要这么死了,可就没法交代了。

“住手!”三大学士,包括张都御使在内的,六部九卿诸多大员也都吓了一跳,怎么说着说着就动起刀了?这招倒不是不能用,可就用在这么点小事上,多浪费啊。

张大人更是着急,苏御史乃是他的得意弟子,拿这么个弟子换个弄臣,他可舍不得。这事儿他事先也不知道,苏逝跟他保证说没问题,他就没多问了,对付几个不成气候的奸佞,哪里用得上自己?那不是杀鸡用牛刀么。

也不知是正德叫停管了用,还是朝臣的呼喊劝止了苏逝,他那一下倒是没刺到底,不过也没把匕首拿来,就那么插在身上了。

苏御史双手反握着匕首,抬起了头,昂然道:“陛下既然不准臣死,微臣自当留着有用之身报效朝廷,只是,奸佞不除,微臣终究心中难安,恳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念,以天下万千百姓为念,诛除奸佞,严肃朝纲啊!”

“你先放下刀子再说,钱宁,你还不赶快把他手里的刀子抢下来。”正德很着急,对钱宁的迟钝也很不满。

“不许过来,再有人上前一步,我就刺下去了。”见钱宁和几个锦衣卫都逼近过去,苏逝大喝一声,手上愈发用力,青筋直冒,钱宁几人见状也都不敢再上前,他们心里也没底,万一这家伙真的想不开怎么办?谁敢承担逼死当朝御史的罪责。

“陛下,微臣今日以死相谏,非是为了自家的功名利禄,只是凭了一颗拳拳之心,要以一腔热血,换回我大明的朗朗乾坤,请陛下三思啊。”

“请陛下三思……”一众御史也是跟着附和,不单是朝臣,连远处的百姓也有不少跟着出声,一时间,京郊直如响起了一声春雷,轰隆隆的滚过了旷野,最终化作一道霹雳向正德和谢宏劈了过来。

谢宏很郁闷,被人指着鼻子骂了半天,他还没法还嘴,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招数说来简单,可是用的人不同,效果却也是大为不同,这位苏御史可是真见血的啊,跟那个光会哭闹的张鼐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虽然肯定对方的做法是一种手段,可谢宏也不敢去赌他到底会不会真的刺下去,这人要是真死了,自己麻烦就大了,可是怎么办呢?

这时围观的百姓也开始起哄了,在谢宏眼里是这样,实际上众人都是纷纷对苏御史发出了赞叹,各种赞誉像是不要钱一般丢了过来。

普通百姓的想法都很朴实,御史本来在民间的名声也好,这位苏御史又是一表人材,言辞恳切,现在更是见了血!大伙儿也都觉得苏御史了不起,值得敬仰。

至于弄臣谢某和阉竖,太监本来就不是好人,谢某跟太监混在一起,又被苏御史这样的正人君子怒斥,那就一定是坏人了。所以,赞扬苏大人之余,人群中传出的,也不乏对谢宏等人的痛骂。

怎么办?谢宏也有些手足无措,难怪曾伯父一直忧心忡忡的,原来这帮文官真的很难对付啊。现在出动的还只是以动嘴闻名的御史,那些擅长搞各种阴谋诡计的高人还没出场呢,可已经搞得自己这边如此狼狈,以后可要怎么应付?

别说以后了,谢宏转念一想,现在都不知道要怎么过关了,这人要死要活的,要是私下里遇见倒也好吧,哥送你一程就是了。可现在么……

谢宏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难兄难弟。

正德这时也是六神无主的模样,弘治在的时候,正德也见识过御史的厉害,弘治也嘱咐过他,千万不要得罪这帮人。所以他登基以后,除了贪玩这事是我行我素,政事上从来都是对朝臣们言听计从。

可今天他却没法退让,谢宏和八虎这些人,他无论如何也不想放弃,天下之大,也只有这么几个人能陪他玩,不会对他吹胡子瞪眼睛,或者絮絮叨叨说些大道理了。

尤其是谢宏,正德觉得这个大哥实在跟自己太投缘了,除了那些玩具,谢宏的见识也很了不起,随口说的故事和道理,正德都很是乐在其中,更别提谢宏还会陪着他各种胡闹了。

若是御史们单单弹劾八虎,正德可能会想办法糊弄过去,大不了先答应下来,回头再反悔呗。这种事朱厚照同学干了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大学士们要他不要贪玩,他都答应的好好的,等回过头自然也就忘记了,知错不改,这是正德的拿手好戏。

可涉及到了谢宏,正德觉得不能这么做,就算只是表面答应下来,对两人的兄弟之情都是一种亵渎,所以他才会破天荒的发怒咆哮。可眼前的这种状况,他却不知道要怎么解决了,别说经历了,他都没听说过。

怎么办?正德也把求助的眼神投向了谢宏。

“请陛下下旨,诛杀弄臣谢某!”苏御史见了正德脸色,信心大涨,于是又是高声启奏。

“请诛弄臣谢某……”御史们同气连枝,自然紧随其后。

“请诛……”围观百姓的声音也逐渐整齐划一,随之高涨起来。

一时间,除了一众朝臣自重身份,还有锦衣卫和部分京营官兵没有做声,其余在场的人竟是齐声高喊起来,声浪滚滚,谢宏的身影显得无比单薄,只如惊涛骇浪之中的一叶扁舟,眼看就要倾覆。

就在此时,举世为敌的谢宏突然嘴角一动,露出了一丝冷笑,而且那笑意逐渐扩散开来,若是熟悉他的人就会发现,这笑容正是他把握住局势之后,才会有的表情。

面对这漫天的声讨,谢宏淡淡一笑,从容转身,轻声道:

“皇上请亮剑!”

第167章 捅人多没技术含量啊

谢宏的声音不高,而且在现在这种局面下,就算他高声叫喊,效果也是差不多,滚滚声浪中,所有不同的声响都是要被湮灭的。

不过,他说话的对象却是正德,缘分也罢,心有灵犀也罢,总之,正德听见了谢宏的声音,而且,还实实在在的领会了谢宏要表达的意思。

亮剑!

惶急的表情转瞬间消失,正德会心一笑,“锵!”反手将腰间的那把宝剑拔了出来,阳光映射之下,宝剑寒光四射,显得杀气腾腾。

皇上拔剑了!

漫天的声讨嘎然而止,只有少数反应慢或者离得远的围观众没反应过来,还有那么几声零星的叫喊,不过,也马上被身边的同伴阻止了,只是短短一瞬间,京郊就从极度的喧闹转为了寂静。

皇上要干什么?难道要亲手杀了冒犯他威严的御史吗?吃了一惊之后,众人心中又泛起了疑虑。

刘大学士更是怒目圆睁,瞪了在天子车驾后面的张绣和王岳一眼,本来苏御史动了刀子就已经让事情很棘手了,不论最后正德纳谏与否,三位辅政大臣都逃不过一个失职的嫌疑,现在正德又拔剑了,眼见事情就要一发不可收拾了,他怎能不怒?

若是从前,刘健倒是不太担心,皇上只是顽皮罢了,应该不会做出来太过分的事情,挥剑斩御史这样的事他是做不出来的,可现在么……刘健不敢下断言了,这位至尊出行一趟之后,有了不小的变化:

可以说是长大了,从刚刚的表现来看,他发怒的时候,已经有了人君的威仪;

也可以说是更顽劣了,从宣府传来的消息表明,他胡闹的程度更胜从前,居然连龙袍和黄龙旗都当做了儿戏。

这样的皇上,怎么能让他身边带着凶器呢?刘健对王岳、张绣的愤怒就源于此节,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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