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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风流-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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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国忠端正一礼。

“我答应别情就是”,忙着躬身回礼的同时,杨国忠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应了下来,对于现在羽翼初张地他来说,的确是没想过要对李林甫如何。即便是在历史中,他也是在稳坐相位两年之后,才敢对李林甫动手,彻底挖了“李党”一脉的“老祖坟”并断其复起的希望。

见杨国忠满口应承下来,唐离始觉心头一松,照顾好李林甫的身后事,保证其不至于如历史上那般死后蒙羞,这是他目前能为自己这位亡岳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了。

唐离虽然明白只要自己不倒就能护住李林甫的身后事,然则宦海险恶,君恩难料,如今有机会未雨绸缪,他也断不会错过。

说来。如今的老杨不过是个小小地户部侍郎,但唐离远比杨国忠自己更能认清他地实力,李林甫身死留下巨大地权利真空,而压抑已久的外戚势力必定会趁势而起填补这个空白,身为外戚代言人地杨国忠上升趋势极其明显,做为得到三分之一边镇将领及大批皇城官吏支持的他入相已是指日可待,如今二人看来虽然地位相若。但这番未雨绸缪实在不能算是多余。

“本宫召见,你二人不快着些。却在长生殿前揖让进退,二位卿家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本宫?”,正在唐离与杨国忠对答之间,却听一个糯而不腻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扭头看时,可不正是杨妃?她这番话中语气虽重,但只看眉眼间地盈盈笑意。也知这位母仪天下的贵妃娘娘心中必是欢喜地紧了。

此时的杨妃身披着一袭雪狐皮制成的大氅,若有心细看,便会发现贵妃娘娘的这袭大氅从样式到长短都与赐予唐离的那领一般无二,甚至连肩带上的文绣押花也是同样的芙蓉花开。若说区别,二者唯一不同地只在颜色,一个火红,而另一个纯白。

大氅开合之间,使内穿着明黄宫裙的身子若隐若现。其丰满与曼妙处份外惹人遐思。眉是远山式样,额心处一点纯红的菱形花子,满头的浓发梳成慵懒的倭堕髻,鬓角处斜簪着一朵纯黄的名本牡丹,如此纯正的红,黄与大氅的纯白三方辉映之下。只衬地杨妃绝色的面容上愈发的肤如凝脂,明光照人。

斜斜的站在长生殿门处,双眼含笑,流波四溢,加之那看向唐离时微微挑起的唇角,绝色的杨妃就只是这样闲闲地站着,已尽现其倾城的风情,这种风情中既有闺怨少妇的离恨,又有纯情处子的迷朦,两种截然不同的风韵随着佳人的每一次转眸变化流转。惑人心神。

“臣唐离见过贵妃娘娘”。避过杨妃那摄人心魄的眸子,唐离随着身边的杨国忠缓缓拜下身去。

毕竟周遭宫人多有。见唐离避过了眼睛,杨妃抿唇浅浅一笑的同时,漫不在意的挥手道:“起来吧,二位卿家都是陛下宠幸地臣子,没得要这些虚文做甚?”。

唐杨二人起身之后,在长生殿中耐心不住迎出门来地杨妃却不曾回转。

“殿中炭气太重,久了好不气闷!都回去吧,本宫自带两位爱卿去赏赏那新开的牡丹!”,随意向那些跟出来侍侯地宫人吩咐了一句后,杨妃便率先向长生殿侧的花房走去。

骊山温泉自秦始皇帝嬴政在此沐浴以来,近千年间驰名天下,此地温泉多有,地热资源极其丰富,杨妃及玄宗并都爱花,而长生殿旁的花房也正是充分利用地热建立起的超大型暖室。

将近暖房,杨妃先遣散了那些在其中劳作的宫人后,方才领着唐离二人缓步而进。

刚进暖房,唐离便觉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走不两步便见流水潺潺,原来这暖房中不仅地下有温泉,便是房内地上,那温泉也如清流小溪沿着特定的水道流淌不绝。

脚下流水潺潺,眼前姹紫嫣红一片,如此的情景与外边的冰寒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置身其中直有江南三月之感。

缓步行过第一座架于流水上的精制小桥,杨国忠随即向杨妃道:“臣前次蒙娘娘恩典来此时也曾手植数支兰花,今个儿得便少不得要再去照应一番,倒是别情第一次来,娘娘想应一尽地主之谊,带他好生游览一番才是”,话一说完,他也不等杨妃答应,已自转入右边的花丛,不几步之后已是不见了踪影,一时间,整个寂静的花房中竟似只有杨妃与唐离二人。

目送杨国忠去的远了,杨妃却不曾扭头说话,循着青石小径续又向前行去。

如此的静默中,一股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暧昧悄然滋生,杨妃无语,唐离也自不言,只随着身前的白色身影缓步而行。

轻柔的流水声中,这样的静默保持了许久,直到又跨过一座小桥后,杨妃那糯而不腻的声音才又柔柔响起道:“近日无趣的紧了,忽然欢喜起那些闺怨怀人的诗辞来,阿离,你捡那可听的吟些来听听”。

因杨妃并不曾转过身子,是以唐离并不知道她此时的表情,只是听这声音却有几分薄薄的愁怨。

思忖片刻之后,唐离于缓步而行之间,清朗的声音缓缓而起道:

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候。

杨妃只是缓步而行,静静而听,却不出言说话,唐离的清吟声便又随即响起:

杨柳青青映画楼,翠眉终日锁离愁。

杜鹃啼落枝头月,多为怀人恨不休。

“这些诗辞也都惯了,阿离便自做一曲如何?”,一连听了数首,重又开言的杨妃依然不曾转身,只是声调中的愁怨似乎愈发的深沉了。

闺怨怀人本是古典诗词中最为常见的题材,要找一首应景却不太难,是以唐离几乎没有任何的间隔,已是取了一首《折桂令》: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症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堪堪等唐离这首吟完,杨妃终于停住了脚步,“好一个‘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好一个‘灯半昏时,月半明时’,阿离既然能吟出如此撮弄女儿家心事的曲子,又如何不知离恨断肠,相思杀人?”。

杨妃这番话轻柔的恰似絮语,说完之后,她也不回身,复又向左走了两步后指着一盆纯黄颜色的牡丹道:“我鬓间簪着的这朵牡丹便是出自这本‘并蒂’,据传说,此本牡丹乃初成于神龙年间长安花匠柳随风与李巧儿双双殉情之地,是以‘并蒂’之花无论如何培育,每本也只能生出两枝,且一枝若去,则另一枝绝不可独活”。

言说至此,杨妃探手采下盆中的另一支‘并蒂’牡丹,转身走到唐离身边后,扬起一张艳丽更甚牡丹的玉面,缓缓簪在了唐离的鬓角处,一时间,两人乌发间的牡丹花开‘并蒂’,相互辉映处娇美不可胜收。

修长细腻的手自唐离的鬓角横移到眉心,随即一路向下滑过眼,鼻,唇直到胸膛,而后变指为掌覆住了那颗跳动不已的心。

“阿离,其实你刚才还少吟了一首,神龙间则天皇后也曾写过一首《如意娘》”,如花的娇颜缓缓贴上羊脂般手儿按住的位置,流波善睐的杨妃曼声而起道:

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不信别来常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

《如意娘》吟完,杨妃的声音愈发的象是呓语了,“杀场争战,仗剑扬威,阿离真是心坚似铁的好英雄,只是任君郎心似铁,也永远莫要忘了妾意如绵!”。

言说至此,杨妃闭目之间再无别话,埋首于温暖的胸前,直到唐离的手缓缓揽住那滑腻的腰肢,一抹轻浅的笑意自贵妃娘娘唇角漾起,在如此羞花的笑意中,一个糯而不腻的声音柔柔传来道:“花房中终是太热,阿离为妾身解了大氅如何?”。

第一百九十五章 投靠

言说至此,杨妃闭目之间再无别话,埋首于温暖的胸前,直到唐离的手缓缓揽住那滑腻的腰肢,一抹轻浅的笑意自贵妃娘娘唇角漾起,在如此羞花的笑意中,一个糯而不腻的声音柔柔传来道:“花房中终是太热,阿离为妾身解了大氅如何?”。

双手揽住杨妃,在搭上腰肢的那一刻,唐离便觉一种异样的柔滑触手而来,伴随着这种柔滑的,更有一种莫可名状的酥麻似电击一般传入心中。

而杨妃这句贴耳般的话语就如同燃向干柴的烈火,唐离没理会那并不碍事的大氅,在杨妃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的双手一紧,怀中这个艳冠天下的贵妃娘娘已与她亲密无间的贴在了一处。

许是唐离用力太大,两人身子紧紧贴做一处的同时,杨妃轻轻的呻吟了一声,只是这女人实在太风情,这声轻轻的呻吟完全是从鼻子中哼出的拖音,配合着她那糯糯的声线,更有一种勾人心肺的魅惑。

感受着胸前丰隆的滑腻,任右手顺着腰肢向下游走,唐离的左手缓缓勾起了杨妃低垂着的娇颜,粉白细腻如牛乳一般的肌肤下,一抹淡淡的红缓缓晕起,如此的颜色直使天下间最美的胭脂也为之失色,流波无限的眸子中此时似是蒙上了一层雾,三分羞意,三分情欲,三分魅惑,还有一分对唐离急色的笑意,所有地这一切都完美的诠释出欲拒还迎的意蕴。

置身于唐离怀中的杨妃在这个瞬间迸发出了所有的美丽。如此的美丽包裹上一个成熟女人的风情,再点缀以天生地魅惑,其混合而成的效果足以倾国倾城,足以使任何一个男人身临其中时会彻底地迷失。

沉醉的眸子注视了许久,唐离缓缓的俯下身去,温暖的唇吻过眉心,继续向下经眼眉。两颊,最终落在了那两瓣盛开的芙蓉花上。

唐离在大氅中的手是如此的狂乱。而他地唇却如此的温情而缠绵,体会着前所未有的感觉,杨妃在唐离的深吻中渐渐的迷失,这种迷失中既有一个成熟女人因情欲而生的对狂乱的渴望,也有一个女子心中永不会消失的对纯情缠绵地向往,终于,当唐离的左手也顺势而下穿过细致的宫裙到达那丰隆的凸起时。杨妃再也忍不住的随着少年手中的每一个动作而呻吟出声。

丰满的乳房在男人修长手指的拨弄下不断变幻着形状,而每一次形状的变幻都使那种酥麻的感觉愈发的激荡,这只手修长,有力,每一次狂野的拨弄中都隐含着温情,总之,这只手年轻而有活力,与那个老人逐渐枯瘦而疲弱的手截然不同……脑海中仅仅是想到这里。一股更大的刺激油然而生,杨妃鼻中的呻吟也由此前的断续化为粘连不断地浅吟低唱。

面生红霞,呻吟细细,杨妃地身子在唐离怀中如水蛇一般扭动不休,而她那间或睁开的眸子中,雾气欲发地重了。浓厚的似是要滴出水来。

不远处一声微微的轻咳惊醒了迷乱中的两人,离了唐离那永不知餍足的双唇,拿出那双在大氅中作恶不停的手,留下带着无穷意味的“小冤家”三字后,杨妃缓缓退后两步侧过身去,大氅开合之间已将她那凹凸起伏的丰腻身子悉数遮蔽。

当唐离摘下鬓间的牡丹簪花,拉好略有些凌乱的衣衫后,才见杨国忠带着重重的脚步声从右边的花丛中绕出,刻意低着头的他并没有去看杨妃的脸色,而是径直走到了唐离的身边。

“昔日曾听人言兰为至香。今日才觉此言诚然不虚”。站定之后,杨国忠竟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么一句。

兰乃花中君子。以素雅知名,但在尚富贵浓艳之花的唐朝却并不太受欢迎,素来少学的杨国忠突然说出这么句话来,不免让唐离大是不解,只是他也无心追问,随口道:“兰是花中君子,《左传》有言:‘兰有国香’,另外《易经》系辞中也曾说过‘同心之言,其臭如兰’,是以这兰花又可喻以同心”,说道这里时,唐离正遇上杨妃瞥向他的目光,遂还了一个淡淡的笑意过去。

耳听“同心”之言,眼中又见唐离的这个笑意,杨妃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眸顾盼之间还过一个迷离的眼波,恰在此时,就听前方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后就见一个面露惶急的内宦走了过来。

这内宦俯身见礼之后,当即向杨妃道:“娘娘,陛下适才在后山小猎时从马上摔了下来,现正在长生殿中,李公公着奴才来请娘娘速往”。

“从马上摔下来!”,一听到这话,三人顿时色变,玄宗毕竟已是六十多的老人了,可着实经不起折腾,几乎是在那内宦说完的同时,一裹身上大氅的杨妃已率先向暖房外走去,那太监见状,忙爬起来紧紧跟上。

“走,看看去”,杨国忠的脸色也有些发白,看来这个消息也把他给吓的不轻。

二人随着杨妃出了暖房直到长生殿,却见此时的长生殿外早已聚起了许多人,那些手忙脚乱的宫人们也就罢了,殿门前的广场上还有三四十个羽林军装束的人一脸惨白的跪着,而门口处十来个太医在太医正的带领下正躬身等候。

见杨妃到了,长生殿门处的窃窃私语一时都消失不闻,所有人自觉的分立两边为贵妃娘娘让路,唐离二人因是紧跟着杨妃,是以也无人阻拦。

进殿之后,沿着层层分隔室内空间的帷幄走进去,直到最里一层时,才见一张硕大的明黄锦榻上躺着犹自未醒地玄宗。

见到眼前这一幕。杨妃一声“三郎”出口的同时,已是忍不住红了眼圈儿,这时,一边侍侯的胡太医轻轻踱步走了过来,一礼之后低声道:“娘娘勿忧,陛下坠马虽是折了腿,却只是外伤。脏器等并无大碍,此时昏迷也是因惊痛而起。待其自然醒来也就无事了。至于伤腿小臣已调理过,长则二十日,短则半月,臣保陛下无事的。”

“好好好!来呀!赏太医单丝罗十匹,钱百贯”,听说玄宗无事,杨妃原本慌乱的心才定了下来。吩咐看赏之后,她便直向榻边走去,而唐离二人至此已不能再进,只能在最后一重的帷幄帘幕开启处等候。

看着躺在锦榻上的玄宗,杨妃明显地感觉这个治政天下达四十余载的三郎地确是老了,略显散乱的头发,浮肿的双眼,眼角及额头处道道的皱纹。以及那明显松弛的皮肤,这所有的一切都无情的显示着这个手创出开元盛世君王地老态。

听说玄宗坠马,杨妃的第一反应就是恐惧,她恐惧于一旦这个老人有什么意外,她的生活该怎么继续?数十年间集三千宠爱于一身,杨妃知道自己在这个深宫中得罪的人实在太多。而太子对自己又如何,仅是想想,杨妃已觉不寒而栗。

听闻玄宗无事,在消失了最初的恐惧之后,近月来被那个“小冤家”折腾的心烦意乱的杨妃终于有心思好好看看眼前的三郎。

正是这个原本地公公,终结了自己寿王妃的身份,随后使自己换上了道袍,再然后以女官的名义进入宫中,重现了当年则天武后的旧路;也正是眼前的这个老人,给了自己贵妃的身份。给了自己前所未有地宠爱。“春从春游夜专夜”这绝不仅仅只是辞人的臆测。

他们一个善制曲,而另一个长于舞。曾经,杨妃以为将近三十岁的年龄差距不是问题,而那一曲《霓裳羽衣舞》就是最好的见证。但在认识唐离之后,在经过这两月来几乎是撕心裂肺的思念之后,杨妃清楚的感觉到了许多变化,来自于心底的变化。

艳冠天下的贵妃娘娘是一个从不曾主动选择的人,从寿王妃到如今的贵妃,她被动地接受着命运地选择,在权势之中来回流转,凭借着自己无双的美貌和超拔地舞技得到了倾绝天下的宠爱。对于自小丧亲,随着亲戚长大的杨妃而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出三十岁的男人给了她太多的宠爱,凡是她要的,他从不违逆;凡是她喜欢的,他从不拒绝;她一次次的使小性儿发脾气,他也一次次的包容,在她的面前,他不再是君临天下的帝王,而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慈父,尽己所能的满足着娇纵的女儿所有的要求。而也正是在玄宗身上,杨妃感受到了从不曾感受过的父爱。十余年朝夕相处,这种形如父女般的感情,早已深深的浸进了两人的骨髓与血液。

正是这种亲情与无微不至的关爱,使沉浸其中的杨妃在此前的数十年间不愿有片刻离开玄宗,纵然他已苍老,纵然他日渐衰弱的身躯已不能满足自己做为一个成熟女人最本能的渴望时依然如此,也真是这种以亲情为核心的感情,使杨妃见到玄宗就这样躺倒在锦榻上时,再也忍不住油然而生的心痛而呜咽出声。

看着锦榻上不言不动的玄宗,看着杨妃抽搐的肩膀,耳听着那发自至诚的啜泣声,再想想刚才暖房中发生的一切,静静站在帷幄边的唐离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如同他当日从厮杀不已的凌州转到关内道安思顺丰盛的宴会中一样,似乎前面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一个所有的景象都历历在目,但还是忍不住让你去怀疑它是否存在的迷梦。

轻轻一声长叹,唐离悄无声息的退出了长生殿,杨国忠看了看他,既没有阻拦,也没有陪着他一起出来。

唐离走出长生殿,刚下了阶梯,就被一人蓦然拉住了衣袖,惊诧间扭头看去时,却是那好一副将军肚的兵部侍郎薛龙襄。

二人本是旧识,加之前时因为唐府护卫放军职的事儿二人多有接触。是以二人见面惯来是随便地很,此时这薛龙襄更是连礼都免了,将唐离往旁边的僻静处拉了几步后,劈口言道:“别情,无论如何你这次要帮哥哥居中转个圜儿”。

见往日最重文士风仪的“权州才子”急成了这副样子,唐离也自从迷茫的情绪中醒过神儿来,“出什么事了?把你老薛急成这个样子!”。

“还不是这一群没用的兔崽子”。满脸恨色的瞥了地上跪着的那些羽林军士一眼,薛龙襄害牙疼一般地吸溜着嘴道:“老哥我现在还兼着羽林左卫将军的职事。这几个没用地兔崽子都是我的属下。”

“出事时你又不在跟前,此事你顶多挨个挂落儿吃几句训斥罢了,有什么打紧?”,唐离对薛龙襄的紧张颇有些不以为然。

“别情你这是刚刚回京吧,自然不知道老哥我如今的日子到底有多难”,说话之间,薛龙襄的将军肚也收了。脸上也全是一副苦态:“兵部侍郎的差使真是不好干,如今虽说小李相公兼着尚书,但办事还不都是老哥我,最近就为了给河北道划拨钱粮,小李相公是天天催,但这事儿虽说经手的是兵部,但总要户部拨过钱粮之后我才有东西给呀!无奈我去一次户部没消息,去一次没消息。就能见着杨国忠,他也只是打哈哈,嘴上说地漂亮就是拖着不办。这边拖着,上边催着,安禄山那王八羔子也仗着新封的王爷号牌,天天让一个贼厮鸟耗在兵部衙门催促。狗日的不过一个七品记事参军就敢给老子摔脸子看。前些日子老哥我真是度日如年,好不容易随陛下来了华清宫,想着能松泛几日,不想这群没用的兔崽子又出了这样的事儿,老哥我正不招小李相公待见,再加上这事儿,还不正遂了他想要换人的意,要说我不做这个受气官儿倒也没什么,但你嫂子侄儿们总得吃饭不是?”。

诉苦撒气的说到这里,薛龙襄猛的一拍唐离地肩膀道:“现如今这情势。我跟杨国舅没什么深交。小李相公若真要拿我开刀,怕是连一个给我说话的人都没有。别情你素得陛下娘娘宠幸。此时无论如何替我先打个底儿,只要有娘娘一句话,老哥这关也就算过了,要是别情你顺便给国舅打声招呼,好歹给拨出点钱粮下来让老哥能交差,我可真是足感大德了”,一口气说到这里,薛龙襄随即就要给唐离拱手行礼。

薛龙襄虽然好装才子,但身为将领带兵的本事也的确不差,再加上前边对自己招呼的事办的也都爽快,所以唐离对他地印象素来不错,此时见他被逼到如此地步,还真是心中不忍,伸手挡住薛龙襄的手,唐离正色道:“老薛你放心就是,此事我一定帮忙,其实陛下虽然摔折了腿,但身子倒无大碍,有这一层垫底,娘娘那儿就好说话。”

听说玄宗摔断了腿,一向粗豪的薛龙襄也吓白了脸,直到听唐离说出后边的话后才松了一口气,执意挣脱了唐离的阻挠,连连拱手道谢不绝。

“你老哥既然看的起我,我断无不帮着转圜的道理”,止了薛龙襄的行礼后,唐离略一沉吟道:“倒是杨侍郎处不好办,你兵部跟他打交道多,说了这一次还有下一次,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索性近日我作个小东道,将你二人邀到一处,也好熟悉熟悉,此后再办什么事也方便些”。

“好我的状元公,你可是救了老哥的命了”,长叹一声后,薛龙襄瞅瞅左右,蓦然蹦出来一句道:“别情你既然能帮老哥哥过了这个坎儿,说不得以后就不能撒手不管!老哥是个粗人,也说不来那些弯弯绕儿地话,总之就是以后靠着别情你了。别情你若有什么事儿,只要老哥能办地,绝不推辞半句。”

不防薛龙襄突然说出这种赤裸裸投靠的话来,唐离原本带着笑地脸上微微一愣。

“如今这官儿真不好当”,薛龙襄这声叹息分外深沉,“老李相公在的时候,皇城里就只有一个天,大家各办各事就是,如今这小李相公与国舅爷两边儿斗的厉害,可就苦了我们,不选着一边站,差使没法办,天天提心吊胆的也就罢了,时时都怕那天一不小心就栽了下去。若是要选,小李相公半年前还跟我是一样的职品,老哥我既拉不下这个脸,这段时间的训斥也吃的够了,再没了往上凑的心思。至于国舅爷,咱既然没生出个杨姓,另外好歹也是读过几天书的人,要说心里还真不愿意。说来说去,还就是你别情,既是状元出身的才子,待人也重情重义,另外也得陛下娘娘宠幸,老哥我既靠得住,也靠的放心,靠的心甘情愿不丢人”,情绪激动之下,薛龙襄往日拽文的脾性尽数丢的干净,倒把武人的干脆发挥的淋漓尽致,也不绕弯子试探,也不搞含蓄婉约,该说不该说的就这样直统统的都说了出来。只是想必这番话乃是他思谋已久的,是以说话的方式虽然甚不考究,但思路都是清楚的很。

听一部侍郎如此直言投靠,唐离真是心乱;只是再一听这个作出“檐前飞七百,雪白后园强”如此之诗的薛龙襄居然话里话外都有瞧不起杨国忠不学无术的意思,而且口口声声标榜自己是“读书人”,唐离又忍不住想笑。

就这样强忍着沉吟了片刻,唐离才缓缓道:“薛大人言重了,我这人素来散淡……”。

唐离刚说了这么两句,薛龙襄见不是味儿,沉下脸色插口道:“感情别情是瞧不起老哥我这粗人,带刀哥舒不提,只是依老哥看来,那河东都护将军郭子仪似乎也并不比我强到那里去。”

见薛龙襄说到这里,唐离更有何话?只能主动伸出手去拍着这位才子的肩膀字斟字酌道:“我虽为人散淡,却不是个不重情义的,投靠二字老哥你再也休提,我实在当不起!只是你我兴味相投,知交之间相互关照并走动的多些,倒也不违朝廷法度。”

“是,君子党而不群嘛!”,一时高兴之下,故态复萌的薛龙襄又忍不住掉了句书袋,只可惜他这个玄宗亲封的权州才子再次弄颠倒了“党而不群”与“群而不党”的顺序。

哑然一笑,唐离却无心纠正他的口误,将要转身重回长生殿时,蓦然想起一事的他出言问道:“专管军法的卫尉寺归不归你兵部管?”。

“部,寺,监!在职品上卫尉寺只比兵部低一阶,自然不能直管,不过我们这两个衙门勾连的太紧,拆也拆不了,所以历来卫尉寺的主官都由兵部向朝廷保本举荐,也算管着半个人事权”,利索的解释了之后,薛龙襄才诧异问道:“要说自开元间十军镇设立之后,卫尉寺就形同虚设,那些边镇将帅多是三品大将军衔儿,卫尉寺卿正才不过正四品,还怎么管?如此那里可是真正没人愿意去的冷衙门,别情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不敢管并不是不能管,这次去陇右我倒认识了个合适的人选,到时候说不得要老哥你代为保本举荐了”,这话一时也说不清楚,是以唐离透了个口风之后,就又拍了拍薛龙襄的肩膀:“稍后我们好生说说”,说完之后,唐离便转身重回长生殿而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温泉

回到长生殿,皇帝却仍然未醒,轻轻啜泣不已的杨妃正自泪眼朦胧的守着锦榻上的玄宗。

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唐离也就耐心等候,只是他这身子却实在是不争气,开始来长生殿时本就难受的很,后来与杨妃那番耳鬓厮磨的刺激虽然暂时压下了身上的难受,但毕竟不能当药吃。此时这般静静的等着,开始时倒还没什么,渐渐的风寒发作,体内寒毒转为虚火交攻,额头上就沁出了一层白毛细汗。其实他若是真能大出一身汗也就好了,偏生就是出不出来,只这样慢慢的印着。如此因风寒而生的火毒没个发泄处,就只能在体能肆意奔腾,一时间只使唐离四肢酸软,头脑昏沉,寒热交攻表现出来,就使他原本略显苍白的脸上起了一层病态的暗红。

长生殿中多重火龙盘绕,室内温度太高之下,不免使原本就虚热的唐离倍感气闷,顺带着连呼吸也不通畅起来,双腿乏力的同时,呼吸也就愈发的粗重了。

因玄宗静卧,是以此时的长生殿内真可谓是落针可闻,唐离鼻息刚一不正常,就立时引来杨国忠的注意,只是在他伸手扶住唐离的同时,本依着锦榻痴痴而坐的杨妃也回过身来。

“阿……唐卿你……?”,乍见唐离额冒细汗,双颊赤红,杨妃本就散乱的心又是一惊,再一看他似是站立都难,又不免心疼这个小冤家。偏偏她现在又是处身于长生殿,身边宫人太多不能有所表示,是以纵然心急如焚,也只能这样含糊着问话。

“微臣只是回京途中偶染风寒,身子并无大碍,多谢娘娘垂问”,唐离勉力向杨妃躬身一礼后。向杨国忠低声道:“扶我出去”。

眼见目前心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一个晕一个病,杨妃想跟又不能。不跟又放心不下,一时间心中地烦躁真是莫可名状,眼见唐离已出了殿门,她才蓦然想起一事来,忙招手唤过一个宫人去传话。

“不行,我得去你那院子休息一下,陛下这儿就不能陪了”。出了殿门,唐离脸上的病红愈盛了,只是他仍强指着阶下不远处的薛龙襄道:“老杨你稍后得便儿给娘娘说句话,今天陛下坠马实与羽林左卫将军薛龙襄无碍,若有人借机勾连,无论如何请娘娘在陛下面前代为遮掩些”。

“兵部侍郎薛龙襄,他不是小李相公的人?有谁敢勾连他的!”,随意瞥了薛龙襄一眼。杨国忠话中的语气显然对唐离的“多管闲事”有些不以为然。

“小李相公!他刚还说要我帮着介绍认识你这个炙手可热地国舅爷”,此时不仅是身子乏力,唐离分明感觉呼出的气都带着火,当下微微摇头道:“他跟小李相公地事儿以后再说,只这个话你一定要带到,此人虽然好装才子。但为人豪爽倒是个可交的。他可是我初来长安时就认识的朋友,既撞木钟撞到我门上,也不能见死不救”。

“好,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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