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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风流-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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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未中原也算不得什么,自忖“天生我才必有用”的柳无涯就此留在京中。靠着家里地钱财支应交友论诗,以期来年再战。

可惜自从第一次科考之后,也不知是他干谒的不够还是才学欠佳,总之科考落第的噩运就象长在了他身上一样,屡败屡战,屡战屡败,悠悠四五年过去。家里再也无力支撑他在京中的花销,柳无涯只能黯然返乡。

原本小康的家庭经过他这几年的折腾。早已破落下来,而五试不第的经历也使他这个往日地“才子神童”光环尽褪,反而成为人人口中的笑柄。

几年不第地积闷,再加上巨大反差下乡人的白眼讥讽,使原本自忖才学,心高气傲的柳无涯性情大变,五年寓居长安。见惯了帝京的繁华后,他再难忍受甲河镇的闭塞与贫敝,种地不成,教书无心,心中满腹牢骚的柳无涯什么事也做不成,时间久了他也就慢慢成了乡人眼中好高骛远的败家子、滚刀肉。

第六次卖掉家里赖以生存地二十亩上好水田,柳无涯上京再战,结果依然是再次落第。经此打击之后的他终日沉迷于酒肆青楼与赌坊之间,借此麻醉自己。终于钱财花光之后,他被包养的窑姐儿翻脸不认人的赶了出来,一路打秋风近似乞丐般回到家乡。

看着破衣烂衫回乡的儿子,家中已是衣食难继的柳父再也禁不住巨大失望的打击,宿疾发作一命呜呼。随后其母也相继故去,没了父母的羁绊,柳无涯彻底沉沦,索性将家中最后地一院房子给卖了出去,用此钱到了州城里胡天胡地。

这笔钱财虽然算不得少,但也禁不住他这般胡乱花用,不久既已告磬,此时正与一名妓家恋奸情热的他心下一狠,索性将自小定下的媳妇儿一纸契书给卖了出去。

他幼时定下的媳妇正是私塾李家的小女,自小就生的清秀可人。其父也正是见柳无涯少年聪颖。才将之许了给他,而后随着柳无涯长年在外。长大后地李家小女与同镇柳无涯的同族堂兄弟柳无风渐生情意,只是其父碍于婚约与读书人的颜面,始终不肯退婚。

眼瞅着柳无涯浪荡至此,连祖业都给卖个精光,李家老父终于点头答应找中人出面退婚,正在等柳无涯回家商议此事时,却不料等来这样一张契书。被卖家找上门来厮闹吵嚷,颜面丢尽的李家小姐一时耐不得羞急,又不忍见出面招呼的老父被人羞辱,遂一狠心就此碰死在大门柱子上,才算了结此事。

当日柳无风正好到了县上舅家,回来时爱人已香消玉殒,明白事情原委后,直让他将柳无涯恨之入骨。从小就好弄枪棒的他当即带了几个搭伙儿直入州城,将柳无涯从妓家床上拖下后一顿饱揍,若不是随行搭伙儿拉的快,只怕要就此打死。

经此一事,柳无涯被族中叔伯以变卖祖业的大不孝之名逐出族中,眼瞅着在故乡再也呆不住了,柳无涯就此流落他乡,经十年困顿之后一朝转运,被杨府收于府中做了谋士。而当年之事后,柳无风触景伤情之下,也再不愿呆在家乡,性好枪棒的他索性就此投入军中,无奈命运沉浮,十余年挣扎下也只做了个统管二百人的小小校尉。

透过车窗,看着远处自家老屋,柳无涯心中恻恻,黯然神伤,恨之恨父母去地太早,看不到他今日地风光。

看着本州使君轩车的豪华,再听着前面地鸣锣开道之声,柳无涯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今日这些都是他打着杨相的牌子故意安排的,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他正是要这些无知的乡人们看看,当年受尽他们奚落嘲笑的自己如今又是何等的风光。

透过车窗,看着前方祖庄大开,正有人在庄门前向着他的车驾远远拱手等候,柳无涯的心中腾然生起一股抑制不住的快感,等了这么多年,尽管如今在京中他也是众人巴结的对象,但只有到了这里,他才真算是“扬眉吐气”。

柳无涯的这种“扬眉吐气”在看到迎接人之后当即被打了个大大的折扣,庄门前迎候他地人看似很多。却没一个在族里够份量的,都是些贫家小户的,一个个畏畏缩缩的低着头,只敢用眼角的余光偶尔瞟一下自己,对着这些人,又有什么快感而言?

任你在外面如何得意,到了祖庄前也得谦逊恭谨。是以柳无涯虽心下不快,却也含笑下车。拱手向福伯寒暄笑道:“十余年不见,福伯的身子骨还是一如往日般健硕呀!”。

“托福,托福!”,边向柳无涯拱手,福伯的眼神儿边不断瞟向柳无涯带来地车驾及那些随行公人。

见福伯眼中掩饰不住的惊羡及畏惧之色,柳无涯脸上虽然平静,心下却甚是得意。只可惜眼前够份量地人实在太少,尤其是当年驱逐他出去的族老们一个不在,这就让他的得意减色了不少,这感觉就如同主人费尽心思做了一大桌子菜却没人来吃一样,最扫人兴致。

既是祭祖,随行来的公人们自然就不便进去,福伯陪着柳无涯进了庄院,看着地上铺着的新挖黄土。柳无涯又是一笑,却装着未见一般,看着两边紧闭的偏院道:“十年不还乡,这庄子可破旧的多了”。

“看庄地人少,老仆既怕费事,又怕村里无知孩童进去扰玩。就锁起来了,堂少爷若想进去看看,我这就找钥匙,只是年深日久的,里面早就积满尘土,怕是下不得脚了。哎!自从三老爷故去之后,柳家就大不如前了,就为修整庄子,老仆不知说了多少次,总归是没钱。再这样下去。不出十年只怕就该倒房子了。祭祀祖宗的庄子败落成这样,对不起先人哪!”。一声长叹,泪眼婆娑的福伯因又赔笑着续道:“堂少爷,外面跟着你来的可是本县姚老爷?”。

柳无涯此次回来,本就有意大修祖庄、重修族谱,借此为自己在宗族中立名立威,只是眼下族里一个够份量的人都没在,虽然福伯说的是个话缝,他也没接话过来,此时听他说到姚老爷,柳无涯想了想后才笑着道:“什么老爷!他就是本县的公差头儿”。

“阿!姚老爷可是本县总捕头,能让他这身份地在前领路,这还是三老爷活着的时候才见过的景儿,堂少爷是真出息了!不知……”。

福伯这句话说的柳无涯高兴,遂也顺口问道:“不知什么……”。

“前儿个,柳四因交不上税粮,被县里来的差官给抓走了,柳四家的张罗了几天也没能把男人扒出来,毕竟是一个族里地,一笔写不出两个柳字儿,不知堂少爷能不能跟姚老爷说说,就放了柳四出来,也是堂少爷对族人的一片照拂之意”,说完,福伯满脸希冀的看着柳无涯。

“这是个多大事儿,稍后我吩咐他一声就是”,用满不在乎的口气说了一句,柳无涯用轻飘飘的语调感叹道:“这才几年,公差都敢到族里抓人了?族里如今谁当家?”。

“堂少爷一句话……啧啧……老仆替柳四两口子谢过堂少爷了”,得了这话,福伯说话时就更恭谨了,“自上前年七老爷去后,如今族里就推了无风少爷当家”。

“柳无风!”,喃喃低语了一句,柳无涯再没说话。

过了第一进院落,不一时二人到了而进正堂房外,看着正堂上挂着的黄铜锁,柳无涯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见他如此,福伯脸上显出怠慢贵客的尴尬神色来,“毕竟堂少爷当年是被逐出……咳咳……没有族长允准,老仆也不敢擅自开门,昨天老仆去请示无风少爷的时候,少爷只说堂少爷若真要进去时,老仆再去开门。堂少爷稍等,老仆这就去”,口中说着话,福伯边手忙脚乱的往外掏钥匙。

“柳无风!”,咬牙低骂了一声,柳无涯向正往正堂门走去地福伯道:“不用了,改日族长有闲,我请他来开门就是”。

“这样也好”,福伯颤巍巍地又走回来,口中碎碎念道:“毕竟堂少爷如今身份不同,又是多年不还乡的,再这样简慢也实在不像话。其实,倒也不是无风少爷有意如此,召集佃户洒扫。还有地上铺着地黄土,也都是无风少爷昨日亲自安排下地。”

一听这话,原本怒气勃发的柳无涯倒是吃了一惊,“此话当真?”。

“无风少爷不发话,那些佃户老仆那儿叫得动?”,边跟着柳无涯向外面走,福伯边道:“这些人都是无风少爷亲自上门去叫的。哎!也怪无风少爷运气不好,出去十多年。眼瞅着跟他一茬儿当兵吃粮的有人都做了将军老爷,他还是个小小的芝麻绿豆官儿,心里闹腾也免不了。堂少爷你说,要是无风少爷也做了将军,这祖庄还能破落成这样?要我这老头子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都是同族兄弟,亲不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堂少爷您如今出息了,能拉帮他一把就拉帮一把,柳家人出息的越多,咱族里也有脸面,至少这里供奉的先人祖宗也能跟着享享福,您说是不?到那时候。堂少爷您回来,无风少爷这族长还不得亲率全族远迎十里?”。

“柳无风亲自安排地?”,柳无涯对此原本还是将信将疑,等听完福伯拉里拉杂的话后,反倒是疑心尽去。

先安排人洒扫,净土铺道。随后又紧锁着正门,这看似相互矛盾地行为后面的意思,柳无涯实在是清楚的很,“三十年风水轮流转,柳无风,你终于也有求到我面前的时候,不就是想升官儿又拉不下脸来,这才让福伯做说客来试探”,想到这里,原本对于此次还乡颇有些意兴阑珊的柳无涯再度激动起来。“五弟也在家?他如今做的什么职司?”。

“在家。在家,原本准备今个儿一早就走的。听说堂少爷要回来,就又留下了”,福伯回答地又快又急,很有些迫不及待的意思,“至于做的什么官儿老仆具体说不上来,只知道是个校尉,听说也能管着两百兵”。

“管着两百兵的校尉!”,柳无涯闻言心下一晒,连流品都不入这也叫官儿,入军十年混到这样子还真是惨到家了,由此,柳无涯自觉得明白了柳无风的心意,“看来当年那个心高气傲的五弟终究是耐不过世事的煎熬了”。

耳听柳无风惨成这样,柳无涯大增优越感之外,也没了跟他多计较的心思,毕竟两人如今地差距太远,欺负他也就没了快感。不仅如此,他反倒动了主意,若是这个五弟表现的好,也不妨拉他一把,毕竟他好歹也是个族长,如此以来,直比自己撒银子更能在宗族里露脸扬名。

想到这里,心头发热的柳无涯淡淡道:“既然五弟也在,我就去见见他,毕竟咱们堂兄弟也是多年不见了”。

“哎!这就对了”,满脸高兴的福伯双手乱摇道:“无风少爷吩咐了,堂少爷若是要见他就让老仆去叫,堂少爷就在这里等着就是”。

福伯去的快,回来的更快,见就这么一会儿地功夫柳无风就来了,柳无涯知他必是早就在附近等着的,想明白这节,他心中更是得意。

柳无风来的极快,但真要跟前时,却又有些磨蹭着放不开,见他这扭扭捏捏的样子,柳无涯心里笑他“上不了席面”,行动上就以满是优越感的姿态率先上前一步道:“一别数十年,五弟别来无恙?”。

柳无涯一做出这姿态,有了台阶儿下的柳无风顿时就热情如火起来,先是拱手见礼口称三哥,随后不断嘘寒问暖,道路上辛苦,那巴结的意思真是再明显不过了。

他越是如此,柳无涯越是受用,“哎!当年李家女儿……”。

柳无涯刻意提到此事时眼睛就紧盯着自己的这个五弟,只见柳无风听到“李家女儿”几字,脸色虽变,却没敢有一点不满之色,反倒对着自己赔笑不已,口中只说“都是云岚命不好,享不了富贵”。

至此,柳无涯再也忍不住的放声而笑,心中的快意实在难以用语言形容,“好好好!五弟能过得了这个心结就好,福伯,劳烦你拿这银子去置办些酒菜,我中午要与五弟好生大醉一场。”

“岂有让三哥破费地道理,愚弟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三哥不先给祖宗们上柱香?”,受到柳无涯淡淡一瞥,柳无风这才反应过来,赔笑着道:“是愚弟想地差了,三哥久不还乡,上香之事岂有如此草率的道理?三哥放心,愚弟下午就命人传信,不说本县,就是住在州城地族人也得回来,届时再请三哥上香可好?”。

“你呀,你呀!”,手指轻点柳无风,柳无涯哈哈大笑声中道:“走,你我兄弟好生痛饮畅叙一番”。

第二百八十六章 剑南(十一)

“你呀,你呀!”,手指轻点柳无风,柳无涯哈哈大笑声中道:“走,你我兄弟好生痛饮畅叙一番”。

福伯房中摆开便宴,菜肴虽少却也算得上精致,昨天下午才通知自己要来,准备时间甚少,又是在这样的乡下地方,能凑出这么一桌,柳无涯只看看席面儿就知道柳无风的确是尽心了。

斟酒开席后,柳无涯却矜持着东绕西绕,最终还是柳无风先忍不住了,捧着酒壶边斟酒边小声笑道:“听说,三哥如今是在当朝首辅的杨相公府中做事?”。

“是”,柳无涯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听来很随意,很淡然,愈是如此,越惹来柳无风啧啧赞叹声道:“杨相爷可是当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富贵人,好机缘,三哥真是好机缘”。

见柳无风对自己已是彻底服软,又伺候的小心尽力,志得意满的柳无涯也就不再吊他胃口,“五弟,你如今在那位将军属下,所司何职?”。

脸上尴尬一笑,柳无风放下手中酒瓯坐定长叹声道:“跟三哥一比,愚弟这么多年算是白混了。也不怕当兄长的笑话,愚弟入军十年有余,如今不过是一个管着二百兵的小校尉,在节度副使田承嗣麾下”。

“田承嗣!”,听到这个名字柳无涯也是一愣,“五弟你怎么到了他手下?”。

拿起身前酒樽,也不就菜“咕咚”一饮而尽。柳无风满腹怨气道:“军令如山,愚弟有什么办法?想我入军多年,战阵厮杀也自诩当得上‘勇猛’二字,悔不该当初少年气盛,种下这多年苦果。”

“噢!莫非其中还有隐情?左右无事,五弟你且说来听听。”

触及愁肠,柳无风也不邀饮。也不等人来劝,“咕咚”一声又将樽中酒一饮而尽。反手抹了抹酒水淋漓的嘴角后沉声道:“三哥你也知道小弟幼好舞枪弄棒,当日入军正好得其所哉,初入军时,每遇战阵小弟奋勇争先,积了战功地同时也得了上官青眼,不过六七年的功夫,愚弟好歹也积功升到了中镇将。虽说不上光宗耀祖,倒也称得上如意”。

中镇将在唐朝官制中属于从五品上阶,是正儿八经的中级官吏,在柳家于军中毫无背景的情况下,柳无风纯凭战功仅用六七年就升到这个位置,实在是算不得慢了。听到这里,柳无涯兴趣欲浓,乃追问道:“噢!既是如此。那五弟今日……”。

“坏就坏在这张嘴上”,仰首处又是一樽酒尽,柳无风脸上满是追悔莫及的神色,“愚弟生性好武,又是纯凭战功升上来的,因就好战。不想就此得罪了新任节度使鲜于大人”。

“鲜于仲通?”。

听到这个名字,柳无风脸上既是愤然,但更多的还是无奈,“鲜于大帅入主剑南军政大权以来,在应对吐蕃方略上奉行以守为本,最听不得地就是一个‘攻’字儿,可叹我蠢笨,在鲜于大帅甫上任之初大聚众将以问军策时,我就慷慨求战,言必称攻。就此一下在大帅心中坏了印象”。说到这里柳无风忍不住再去端酒樽,“其实现在想想。所谓‘聚将问计’不过是走走形式,以显主帅心胸宽广,能广纳谏言,本就是官场惯例。可叹愚弟那时候实在太傻!经此一事后,愚弟先是被调出中军,随后几年辗转西线各处,那个地方也呆不长久。又遭逢前年不顺,奉命押运的军粮辎重被吐蕃人袭夺,全仗同僚力保才勉强保住性命,不过过往战功及职司却被一笔抹干,就是如此,愚弟成了今天管两百人地小校尉。田副使到本道任职后,愚弟又被直接划拨到了他的麾下,如今驻在北部山地,因军中无事是以请假省亲,原本今天就该回去的,只是昨日听福伯说三哥回来,所以才又耽搁了一日”。

看着当年英气勃勃的柳无风如今困顿满脸,酒不离口,柳无涯也感唏嘘,柳无风的经历听来曲折,但细想想他的脾性,得了如今这遭际还真是半点不出人意外。

一时听完,柳无涯也跟着叹了两声道:“当官的第一要义便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攻,说地谈何容易,除非有灭其一部,斩杀贼酋的战果,否则些许小胜于鲜于大人有何意义?但若是一个攻的不妥,便是丧师辱国之罪,鲜于商贾出身,这账他还算计不过来?五弟你糊涂!好歹也该看看风色琢磨清楚他心思后再说话,那儿有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就大放厥词的?”。

“愚弟是糊涂,只是时光难以倒回,如今纵然是吃后悔药也来不及了”。

见柳无风一脸追悔莫及,柳无涯也不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罢了罢了,这两年借着相府,我也算也与鲜于大帅有些交情,正好我此次回来也正要拜会他,你且先别急着回军中,届时随我一起去见他就是,升官不好说,好歹也要调回中军官复原职,剑南之北那穷山恶水的,有什么呆头儿”。

“多谢三哥费心了!”,满脸感激的柳无风站起身敬饮了柳无涯一盏后,这才坐下续道:“只是愚弟却不愿再到中军了”。

“这是为何?”。

“来来,喝酒!”,陪着柳无涯再饮了一盏,柳无风这才摆开长谈的架势道:“这几年下来,鲜于大帅对我的印象早已是根深蒂固,纵然这次磨不过三哥地面子把我调回中军,十成十也不会重用,我正值年富力强能战之时,天天领个闲差养老又有什么意思”,言至此处,柳无风边替柳无涯斟酒。边用愈发推心置腹的语调道:“再则兄弟心里也有个想头儿,鲜于大帅虽说如今在剑南说一不二,但刚刚山那边吐蕃人大举来袭,别说他自己被蛮子给围住了,就连太后及唐大人也被困在了跃虎台,这事儿无论如何只怕都难善了,咱兄弟说句知心话。眼瞅着鲜于大人就要倒霉,我再往上凑岂不是自找晦气?”。

柳无涯此来剑南。为地正是此事,是以听柳无风说出这番话来,深知内幕的他哈哈一笑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此言果然不假,看来五弟这几年的苦毕竟没白吃,如今也会看风色了。你能这样想自然是不错。但此次却是多虑了,吐蕃来袭之事,鲜于大帅吃挂落是免不了的,但要说就此丢了帅位还不至于,这节上你尽管放心就是”。

脸上见红,分明已有了酒意地柳无风闻言连连摇头道:“太后担惊蒙羞,这可是天大的事儿,他鲜于仲通能按的下来?三哥你莫要诓我”。

见柳无风竟有不相信他话地意思。志得意满的柳无涯那儿受得了,“鲜于仲通是不行,但你忘了鲜于地上面可是还有杨相的”。

“跃虎台被围事涉太后,杨相毕竟是太后的堂兄,这胳膊肘子还有往外拐的道理?”,打出一个响亮的酒嗝。酒意上涌地柳无风紧瞪着柳无涯道:“除非此次太后被围之事杨相早就知道”。

“那是自然……”,受不得柳无风这个窝囊废对自己地怀疑,受激不过地柳无涯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出之后,话刚出口他已意识到自己地失言,看了看醉意醺然的柳无风,心事这才放下几分,但脸上已没有了好脸色,“你到底去不去?”。

“三哥勿恼,兄弟我可怜哪!这几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弟弟我实在是害了怕。寒了心!我不敢再错了!”,说着说着。柳无风这七尺高的汉子竟然就这样哭出声来,看他这意气消磨殆尽,窝窝囊囊的样子,柳无涯的气无形中消了几分,就听坐着的柳无风吭吭哧哧继续说道:“就算这次鲜于仲通这老犊子能逃过去,依他地年龄也不过再干两三年。弟弟我想问三哥一句,您认识田承嗣田副帅不?这剑南道以后还得是他的天下,若是三哥能在他面前帮弟弟我说说好话,我……我感激不尽”,大着舌头说完这些,柳无风腿一软,作势就要跪下。

“看你这点出息,成什么样子?”,怀着六分解气,两分厌恶,还有两份可怜的心态,柳无涯一把拽住从胡凳上出溜下去的柳无风,鼻子中带这飘音哼了一句道:“田承嗣?”。

“对,就是田副帅!”,顺着柳无涯一拉,就此委顿在地上也不起来的柳无风满脸希冀道:“田副帅正当壮年,又是陛下钦点来剑南的节度副使,这也就罢了,愚弟可是听说田副帅地后台乃是唐离唐大人,我说句混话三哥您别介意,若论圣眷及朝中势力,只怕杨相也不及唐大人!占着这三条,田副帅接任剑南节度使正职已是板上钉钉儿,现在三哥你要是有路子帮弟弟我在他面前说几句好话,还愁将来没个好出身?”。

“接任节度使,哼,他田承嗣想的倒是挺美!没有唐离,他连个臭虫都算不上!”,面对柳无风的无知,深知内幕的柳无涯心中的优越感更强了,冷笑着用居高临下的腔调沉声道:“至于唐离,这也得他有命回京再说”。

“啊!三哥你的意思是唐离得死在跃虎台?那……那太后……岂不是也要……”,柳无风吞吞吐吐说到这里时,原本因酒劲儿刺激而泛红的脸顿时一片惨白。

“京中大人们的事不是你一个小小校尉就能明白的!”,察觉到自己失言越来越多,柳无涯也没了再与柳无风纠缠地心思,用发燥地语调低声喝问道:“我就问你一句,鲜于大人那儿你去不去?”。

“鲜于大人不是被围在了卸甲坡嘛?咱们怎么……”,刚说到这里,察觉柳无涯脸色不对,柳无风当即改口道:“不知什么时候动身去见鲜于大人,三哥给说个时间,我也好准备准备!”。

“五日后动身!”。口中说出时间,坐下身来的柳无涯吃透窗而来地秋风一吹,身上一冷的同时,不知为何心也慌的厉害,举手间将身前樽酒一饮而尽,柳无涯看着依然委顿在地的柳无风,嘶声道:“刚才之事若有一句风声泄露出去。我要你的命!”。

这时,酒劲儿上来的柳无风早已坐在地上依着身边的胡凳迷糊过去。柳无涯发狠地这番话只换来他一阵低低的呼噜声。

厌恶地瞅了柳无风一眼,柳无涯拿过酒瓯自斟了一樽后一饮而尽,站起身来的他也不看地上的柳无风,就此直接由门前走了出去,站在门口,再次看了看眼前老拙朴旧的祖庄,柳无涯原本火炭似想要祭祖的心就此意兴阑珊下来。这一刻,他蓦然觉得自己这趟回来真的很无趣,很无趣……

柳无涯的脚步声刚刚去远,原本醉倒在地地柳无风当即站起身来。

伸手抹了抹有些僵涩的脸,一脚踢开身前的凳子,柳无风径直来到里间房门处,轻轻屈指连叩三声。

门开处是一脸冷笑的唐离,白日里明亮的光线下。他鬓间的缕缕白发显得愈发醒目。在他的身后,正有一个极美的女子在为他轻轻捏着肩膀,让柳无风诧异地是,这个分明在做着丫鬟之事的女子不仅衣着华贵,更重要的是她全身透出的阴冷的威压,这种久踞上位决人生死才能养成的气质让柳无风只看了她一眼。随即就低下头去。

刚一低头,柳无风地眼睛似被烫过一般,立即扭向一边,饶是如此,他也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快的似乎就要蹦出身子。

在他的身前,一身素衣的太后赫然正伏在唐离怀中无声抽搐不已,而唐离的手则温柔的在太后的背上一遍遍抚过……

看着柳无涯出去的门口,唐离淡淡着声调道:“玉珠,我要知道他所知道的一切,一个字儿都不能漏!另外。在我没让他死之前。他就得好好活着,好好地活着!”。

“是!”。轻轻为唐离捏着肩膀地玉珠,连回话的声音也充满了恭顺,但她说话地内容却让柳无风听的不寒而栗,“奴婢会请刑部三十年来最杰出的红案师傅吴老爷子亲自出手伺候柳先生,一切定会如少爷所愿!”。

回话完毕,玉珠收回双手,向唐离福身一礼后袅袅而去。

“无风!”

“啊!”,应声答话的柳无风刚要抬头,蓦然想到什么后,又立即低下头去,“大人有事请吩咐”。

看着柳无风的样子,唐离微微一笑,但轻抚着杨妃的手却没有半点要收回的意思,“此次事后,你若想上阵杀敌,不拘剑南还是陇西,我保你个统兵上镇将!若是你不想再上杀阵,长安皇城兵部,我许你个郎中之职”。

十年蹉跎,终于等来今天,随着唐离淡淡的话语,柳无风的身子却如风中的树叶轻轻抖个不停,良久之后,才见满脸通红的他昂然抬头道:“多谢大人,大人但有所命,末将万死不辞!”。

“这是你应得的,为何要谢!”,说完这句,唐离没再看柳无风,只低头用无限怜惜的目光看着怀中的素衣女子,口中呓语般喃喃声道:“五日,五日之后……”。

第二百八十七章 剑南(十二)

终究还是没能等到援军抵达,跃虎台失守了,太后娘娘与伴随太后娘娘圣驾的天子宠臣唐离见势不可敌,为免遭吐蕃人的生擒及折辱,毅然跳崖殉国。攻陷跃虎台的吐蕃人已在跃虎台下断崖找到二人血肉模糊的尸首,并以此尸身为“奇货”派遣使节前往帝京长安索要赎金。随着有甲河镇人经由玉儿山上小路将这一消息传回,这个石破天惊般的消息立即在甲河镇如风一般传扬开去。

镇民们在听到这个消息瞠目结舌惊骇莫名的同时,又以更快的速度将消息继续向外传播,而甲河镇只是一个小小的缩影,如今整个剑南道口口相传的都是这个消息。

吐蕃此次东寇剑南,除了沿途抢劫财货及掳掠青壮唐人以充奴隶外,最大的收获就是得到了这两具尸身。当此次领军的吐蕃人部落头领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后,也震惊的两眼发晕,自唐代隋定都长安百余年来,吐蕃人虽然几乎年年东寇,但何曾有过这样的收获?唐朝太后及唐天子驾下第一宠臣被自己给逼死,仅仅想到这一点,那吐蕃头领就面红耳赤,心跳快的在身体里都呆不住了。他首先感到的是一种喝醉酒般的狂喜,这一刻他没想到赎金,满脑子里浮现的只有“荣耀”二字,就凭这个功劳,他意识到自己将超越吐蕃历史上所有的英雄人物,这一光辉的战功注定会被子孙后代不断传扬。

当他发热的脑袋终于清醒下来后,他才意识到事情地另一个方面。因为太后及唐离的身死,他注定要受到剑南军的疯狂反扑及随后唐皇滔天的怒火,纵然这个部落头领再桀骜不驯,但一想到自己这次惹怒的是万族共尊的“天可汗”,刚刚还是狂喜的脸上顿时沁出一层细密地冷汗。

当断则断,在确定得到的是唐朝太后及唐离地尸身后,围困跃虎台的这部吐蕃军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迅速回撤往吐蕃境内。恰恰在他们离开的三个时辰后。  第一部剑南援军终于抵达此地,看着跃虎台上下四散一地的唐军尸首。再听到太后及唐离身死连尸首都没能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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