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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之回溯死亡-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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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只是个躯壳而已。”穆钦努力安慰自己,“那不是真正的周悦……”
  视线似乎被血模糊了,穆钦很想伸手揉一揉自己的眼睛,奈何手脚都被荆棘捆着,他只好作罢,自暴自弃般不再动弹,被荆棘慢慢拖行。
  很快他就被拖到了王座上,身体接触到那极度寒冷的、冰晶制作的王座,穆钦情不自禁一个哆嗦。
  随后,他第一次开始认真观察这个所谓的“蝴蝶王座”……或者更应该称之为荆棘王座?
  王座是用一种冰晶材质制作而成的……这个所谓的冰晶,和低温下冷冻的冰块很像,同样散发着寒冷的温度,冒着寒气,但却不会融化,也不会产生水分。
  很冷很凉,但摸上去却极为干燥。
  这张椅子的造型,和某些欧风电影游戏里的风格很像,哥特式暗黑风的感觉。椅背和扶手上布满了冰棱,就是那种高高突起的冰刺。
  值得一提的是,椅背上竖起来的一根冰刺形成了类似十字架的造型,加上椅子上缠绕的荆棘,看起来和边缘世界游戏标志“蛇缠十字架”很像。
  王座很大,并排坐三个人完全没问题,躺在上面也不是难事,只要小心不要被上面缠绕的荆棘和突起的冰刺给伤到就好。
  刚刚被拖到王座上的穆钦心情有些糟糕,那些缠绕他的荆棘在把他拖上来的一瞬间就松开了对穆钦的压制,又乖又服帖地盘踞在王座椅脚边上。
  同时躺在椅脚边上的还有之前那个被穆钦杀死的国王。
  前国王的尸体似乎被荆棘当做了养分,密密麻麻的荆棘们把刺扎入尸体中,很快尸体上就生长出更多荆棘,而且还长出了鲜红的花骨朵,开出了更加鲜艳的红色不知名鲜花。
  花朵旁边盘旋着很多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蝴蝶,五彩斑斓貌似是有毒的花蝴蝶。
  “这就是国王的下场吗?”穆钦坐在椅子上,看着前国王凄惨的尸体。
  他发了一会儿呆,在他发呆的过程中,他身上的伤口随死神牌的效果慢慢愈合,除了衣服上的破洞和血,光洁的皮肤几乎看不出他曾经受过伤。
  直到现在,穆钦仍是茫然的,他还没有切实体会到,成为一名被束缚在王座上的国王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直到穆钦站起身来,走下王座,试图向前迈步远离王座的时候,旁边那些本来安静的荆棘突然沸腾起来,迅猛、扭曲,张牙舞爪地朝穆钦涌过来。
  穆钦只好退后,一屁股坐回这张冰冷的椅子上。
  见穆钦坐回去了,那些沸腾的荆棘又瞬间平息了躁动,扭动着慢慢缩了回去。
  “一步都不能离开,必须一直待在椅子上。”穆钦自言自语,“原来如此,与其说我是国王,不如说更像是这王座的傀儡?”
  “不过就算是傀儡,也具有无与伦比的权利。”穆钦盯着脚边上盘踞的荆棘看了一会儿。
  然后穆钦突然用手指指了指那根荆棘,发号施令道:“你,起来。”
  荆棘听话了,像是某种活物,它竟然很听话地扬起身,它弯曲着尖端,姿态如殿堂上致敬的骑士,在国王面前低眉垂首表示忠诚。
  “把你的刺收起来,去外面将那具尸体拖回来。”穆钦给了它这样一个命令,这根荆棘得令,居然用尖端将自己身上的刺一根根全都拔掉,然后如蛇一样蜿蜒爬出去,将外面躺着的周悦给拖了回来。
  荆棘动作很快,很快缠着周悦呈至穆钦跟前,没了刺的荆棘高高把周悦托起,穆钦从莫名从这根被拔了刺的荆棘身上看出了谄媚的意思。
  穆钦摇摇头把这种莫名的感觉从脑海中甩出,就伸手将周悦抱过来,让他躺在自己怀里。
  安静的周悦安静地躺在穆钦怀抱中,穆钦低头去蹭周悦的脸颊……就算周悦现在只是一具虚假的躯壳也好,这已经是穆钦唯一的慰藉了。
  ……
  与此同时,已经通过门回到之前体育馆地图的金,则一直守在门口,守在门口等着穆钦回来,虽然他知道,穆钦有很大可能性,是注定回不来的。
  穆钦是这局游戏里的鬼,如果他被困在王座地图里回不来的话,那么缺少了鬼的体育馆地图就会立刻崩溃。
  游戏地图崩溃,地图里面所有玩家,只要是还活着的玩家,均会被即时传送回安全屋。
  等于说,体育馆这局游戏被直接作废了,玩家们在这局游戏里得到的卡牌、道具、奖励点等也会被没收。
  金等了很久,穆钦一直没有回来。然而有意思的是,没了穆钦这个鬼的体育馆也一直没有崩溃,这让金意识到……这局游戏里还有一个鬼。
  穆钦一上场就抽到了死神牌,还有一个玩家恐怕是从外面带进来一张死神牌,因此这局游戏原本应该是个双鬼局。
  然而穆钦拿着他抽到的鬼牌去了王座地图,再没有回来,于是地图里就只剩下另外一个鬼,和包括金在内的四名人类。
  金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伸手抓住了插在自己脖子上的刀——之前被穆钦插上去的那把。
  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金的自愈技能也逐渐将金脖子上受损的细胞和流失的血液恢复了过来,这时候再将这把刀拔下来,就不会令他大出血致死。
  因此金忍痛将刀刃拔出,然后用衣服外套捂着脖子上的伤口,他大口喘息,坐在门边上休息。
  休息过程中,他又看了看身旁的门,这扇门是用复制型白卡打开的,其存在的时间不会太久,已经有了快要消失的征兆,因为那门逐渐开始变成透明的。
  穆钦果真回不来了。
  其实早有预料的,金早知道知道穆钦是回不来的,世界意志想留一个人,没有留不住的道理。
  所以穆钦注定会在王座地图里栽跟头。
  甚至为了让穆钦能够乖乖妥协,世界意志还会理所当然的去利用穆钦的弱点——周悦。
  对于神来说,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所有生物,都可以被看做是一张白纸。
  一张干净简单的白纸,每个人的人生、思想、信念、情感都被写在白纸上,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而神则掌控着那支命运之笔,那支能够随便修改白纸上内容的笔,人们的一切都可以被这支笔轻松篡改,仅仅一两个字,就能彻底改写某人的面目。
  在众多纯白色纸张当中,只有穆钦是那张被蒙上了厚厚黑色墨汁的黑纸,他是黑色的,神看不到他的思维和情感,神的笔也无法在那张黑纸上留下任何痕迹。
  如此一来,穆钦就成为那个不能被掌握的存在。
  因为不能掌握,所以才令人更加想要去掌握。神试图把穆钦这个不确定的、不安全的元素用自己做好的笼子关起来。
  王座就是那个准备好的笼子。
  金提醒过穆钦,他想告诉穆钦,告诉他这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不值得穆钦相信,因为所有人都是世界意志的棋子,他们的接近,都只为完成世界意志的某种目的。
  可这份提醒不管是由金、还是由其他人说出口,都显得分外可笑。假如真的谁都不能相信,那么金的这份提醒,自然也不应该被穆钦相信。
  金并没有能够帮助穆钦的资格,也没有能够帮助穆钦的力量。
  他和周悦都是被束缚、被操控的一员,只要他没有斩断连接在自己身上的木偶线,那么金就永远帮不了穆钦。
  “木偶的线啊……”金低头叹息,他拿着刚刚从自己脖子上取下来的刀,无意识地用刀刃轻轻割着自己手腕上的皮肤,因为用力很轻,锋利的刀刃只是在他手腕上留下一道浅色的痕迹。
  这个所谓的神,是虚假的神。
  边缘世界从诞生到现在,存在时间其实并不是很长。从金目前所掌握的资料来看,边缘世界最初诞生在大约三百年前,也就是清朝康熙年间。
  同一时期的欧洲则处于十八世纪,即公元1700年至1799年的这段时期,这一百年间,英法正经历一场巨大的变革。
  边缘世界起初是在欧洲诞生的,在战火频发的混乱地带中悄然出现。
  那时候,边缘世界还不叫边缘世界,它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定的名字,有人叫它地狱,有人喊它魔界,还有人认为边缘世界是神明给予的试炼,称呼它为试炼场。
  那时也是边缘世界力量最强的阶段,杀戮与战火促使人们在混乱中诞生了全新的信仰,甚至有这么一批恶徒,他们信仰恶魔、崇尚罪恶。
  而这些信徒的邪恶信仰,让边缘世界的力量变强了。
  受这种邪恶力量影响,当时有大量的普通人,可以在不经意间通过做梦的方式,窥探到边缘世界的一角。
  这类梦中窥探者,大部分人只会把边缘世界当做一个可怕的噩梦,梦着梦着也就过去了。
  但也有一部分人,他们会把梦中窥探到的画面,通过书本、绘画,甚至雕刻等各种各样的艺术形式,将其保留下来。
  而这些书本、绘画或雕刻物,就成为了后来的“媒介”。接触这些媒介的人,会很容易在睡梦里与边缘世界接轨。
  同时这些人也很容易在死后有更高几率进入边缘世界。
  最初的边缘世界,其模式并不是以五人一鬼的杀人游戏这种方式存在的。
  最开始,边缘世界似乎就是一张地形复杂、几乎看不到边境的超大号地图,进去的人为了活命,开始争夺有限的资源,在里面发生大规模混战。
  随时间流逝,边缘世界也开始追随人类文明的进步而产生改变,它汲取人类文化中最流行的部分元素。慢慢进化、升级,并逐渐完善成今天穆钦等人所看到的样子——它变成了一款惊悚可怕、无限轮回的杀人游戏。
  虽然边缘世界一直在升级完善自身,但还是保留了许多最初的元素。
  比如它的主题是永恒不变的杀戮、罪恶、死亡,着可能是因为它诞生于以上三种因素皆有的“战争”之中所导致的。
  再比如说边缘世界里有很强的宗教文化与神秘主义。
  十字架的标志,代表基督教。十字架上缠着蛇,则与炼金术有关。塔罗牌代表古老的占星术,据说起源于古埃及。
  许许多多的元素相组合,形成了边缘世界如今呈现给众人的模样。
  这个神秘的世界进化速度很快,但边缘世界的真实“年龄”只有大约三百年,比起人类千万年的进化史,它其实略显不值一提了。
  所以金才会说,世界意志是个虚假的伪神。
  毕竟一开始,地球上……至少这颗星球上绝对没有所谓“神”的存在,人类文明一直在顺其自然的发展着。
  直到三百年前的某个区域、某场战争中,发生了一起金不了解也无法了解的奇异事件,这起事件直接导致了边缘世界的诞生,同时也导致了边缘世界意志的诞生。
  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一切,因年代久远,已经不能考察。
  不过,既然无法追究其出生,至少也应该了解如何结束。
  坐在门边上思索的金放下手里的刀刃,看着已经完全消失的门继续叹气,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思考了。世界意志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探查他的思想,虽说金通过常年潜意识的自我训练,已经掌握了能封闭自我意识的办法,但金不能保证这个办法能百分百起效。
  多数情况下,他都必须小心再小心。
  他要把自己包裹起来,用自己伪造出来的“人格”。
  金给不少人一种精神分裂、双重人格的感觉,大部分人都觉得他是个发疯的神经病,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想法欺骗不了能够读取人心的世界意志,所以为了欺骗神,金必须欺骗自己。
  创造出一个完全信奉神、追随神,绝无二心的“信徒”人格,是一件很有难度,但金在常年累月下最终还是做到了的事情。
  而且这个信徒人格只会在神探查金思维时出现,完全占据了金的大脑,让金的想法即刻做出改变,就像是一个完美的应激反应。
  但也有后遗症,偶尔金会出现失忆的情况,那个信徒人格出现时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有时能想起,有时根本想不起来。
  就像是现在……
  “我伟大的主。”金莫名其妙开始自言自语,他朝着虚空张开双臂,“您吩咐的一切,我都会无条件去履行!”
  ……
  银色月光下的遗迹。
  坍塌的石雕和石柱,茂密的灌木和丛林,遗迹中间是一座环绕黑色藤蔓和荆棘的冰晶王座,上面坐着一个穿黑色礼服的人。
  这个坐在王座上的人,他的脸是模糊的,明明有月光照耀,他的脸仍然像打了马赛克一样模糊。
  “我们又见面了,周悦。”那个人对周悦开口了,声音忽远忽近,甚至无法辨析男女。
  周悦听见这人的声音以后,才似乎刚刚回过神来,扭头凝视着对方根本看不清楚的脸。
  周悦说:“是你?”
  “是我。”那人似乎在笑,他的语气里蕴含着笑意,但又仿佛没有笑,那语调是平和甚至冷漠的。
  周悦似乎认出对方来了,周悦皱起眉头说:“你是那个在梦里引导我坐上王座的国王……不,不对……”
  周悦突然抬起头,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这里确实是个荒芜的遗迹场景,和之前他通过白卡进入的王座地图有点类似,但仍然有巨大的区别。
  这里有坍塌的石雕石柱和残埂断壁,还有一些仍然燃烧着火焰的火柱石灯,可能原本是有个大的建筑物……像是堡垒庙宇之类的,但现在只剩下几根柱子和墙壁了,头顶大理石屋顶破了巨大的洞,银色的月光倾泻下来,洒在缝隙中长着杂草的石板地上。
  月光,对了……是月光。之前他用白卡进入的那个王座地图,天空是类似阴天那样的天气,虽然很暗但不是夜晚,所以并没有这样的月光。
  “场景……不对。”周悦喃喃自语。
  然后他转头看向王座上的“国王”,看着国王那张始终模糊不清的脸,以及对方身上穿着的黑色华丽礼服,周悦忍不住继续道:“人……也不对……”
  “那个国王已经死了,穆钦说他杀了国王……”周悦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他突然惊恐万分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你是谁?”
  “你到现在才意识到吗?”王座上那个面目始终模糊的男人发出嗤笑声,“会不会太晚了点?”
  “你对我做了什么?”周悦感觉自己似乎在颤抖,他无法控制自己脑海中翻腾的古怪情绪,像是在恐惧,又似乎是兴奋。
  周悦抱住自己的脑袋,混乱无比:“你肯定对我做了什么……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思维……”
  王座上的人没有说话,他靠坐在椅背上,一只手撑在扶手,拖着自己的下巴,好整似暇地看着周悦陷入疯狂。
  周悦不自觉地跪在地上,他仿佛很痛苦,用力拉扯着自己的头发,脑海里闪回很多画面,却一张也留不住。
  “你没用了。”王座上的“无面人”轻声开口,似乎十分温柔,“你只是我拿来牵制穆钦的道具,现在穆钦是我的了……所以,我会放你走的。”
  “虽然我更想杀了你,但是规则不允许。”
  无面人微微抬起手,他使用了什么周悦不了解的力量,周悦突然感觉到自己眼前一黑,然后失去意识……在落地的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解体的错觉——像是身体被分裂成无数块,甚至被分解成粒子。
  “回去吧。”无面人的声音在黑暗中回响,“回你原来的世界。”


第98章 蝴蝶王座07┃一个始终看不清脸的人。
  不记得自己在黑暗里沉寂了多久。
  1721年; 清朝圣祖康熙六十年。
  同年九月份; 俄国与瑞典在小镇尼斯塔德签订不平等条约。
  同年十二月份,一个皮肤惨白、棕发碧眼; 大约三十五岁左右的俄罗斯人,带着两个亚洲小孩乘船漂洋过海; 来到了当时已经受沙俄统治的小国爱沙尼亚。
  俄罗斯人用金钱驱使工人门,在爱沙尼亚境内一个偏远的小村庄附近山林中盖了一座庄园; 带着他“收养”的两个小孩住了进去。
  俄罗斯人的名字叫“门沙克”; 意思是家庭中最小的男孩。其实他的全名更长,但很难念。
  门沙克收养的两个黄种人小孩的名字更加奇怪; 虽然名字十分简短; 但发音古怪难学。这两个孩子一个叫阿穆,一个叫阿信。前者是哥哥,后者是弟弟。
  据门沙克本人诉说; 他是在战乱中将这两个黄种人小孩捡回来的,他们是门沙克在清国边境捡到的孩子,捡到时两个孩子的父母已经双亡。
  两个小孩跟随商队流浪乞讨,每天吃不饱穿不暖; 饿得不成人形; 门沙克觉得孩子们很可怜,就把他们带在身边了。
  门沙克没有固定职业,他是个类似记者的情报收集员,游走在世界各地,和各种人打交道; 把别人的故事、或自己眼前正在发生的事件统统记录下来,卖给报社以及需要这些讯息的组织。
  这其实是个挺危险的职业,因此门沙克经常会受到不明人士的袭击。
  幸运的是,门沙克受过一些军事训练,他总是随身带着火枪,每次走到一个新的地方时,还会花钱雇佣几个佣兵当保镖。
  当他收养了这两个流浪小孩以后,意识到自己承担着两个年幼生命的全部,一直孤身一人满世界游走的门沙克,深深感到责任的沉重,终于开始厌倦自己的“职业”。
  他决定不再从事危险的情报收集,而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安心将孩子们养大。
  于是他选择了爱沙尼亚,这里人口稀少,环境优美,就是冬天稍微冷了点。门沙克领着孩子们来到了这里,掏出自己的积蓄建造了一座小庄园。他心想,如果接下来的日子平凡平安,衣食无忧,那么接下来他就会一直住在这里,不再挪窝了。
  一开始的情况确实如门沙克想象的那般美好,当漫长的冬季结束,春天来临时,他雇了几个农民在庄园干活,种植一些合适的瓜果蔬菜,养殖畜牧。
  他收养的两个可爱小家伙,除了一开始对陌生环境的畏惧而导致表现得比较内向以外,熟络后性格很快活泼开朗起来。
  四海为家的门沙克会多门语言,他的语言天赋相当优秀,很多语言都是门沙克在世界各地旅游的过程中,无师自通、自然而然学会的,清国的语言自然也不例外。
  门沙克可以毫无障碍地与两个孩子交流,但孩子们却无法与其他人交流,因此门沙克开始试着教他们俄语,以及本地的爱沙尼亚语,让他们学习更多的知识,教导他们与人结交朋友,并告诉他们称呼自己为爸爸。
  这两个孩子是一对双胞胎。
  他们才八岁左右,彼此长得很像,几乎是一模一样。给他们穿上同样的衣服,理好同样的发型,然后肩并肩站在一起,门沙克打赌,即使是这对双胞胎的亲生父母,也分不清他们俩谁是谁。
  双胞胎长得很可爱,至少在门沙克眼里就是很可爱,这两小孩黑发黑瞳身材娇小,挤在一起跟两团软乎乎的小黑猫似的,实在是可爱死了。每每看得门沙克情不自禁,都要把两只小东西一手抱一个,拎起来转圈圈。
  这对双胞胎非常亲密,每日同进同出。他们似乎会互相模仿对方的语言和动作,很多生活上的习惯与动作,乃至说话时带的口音都是一模一样的。
  亲密的双胞胎甚至还有类似心电感应一样的能力,往往哥哥阿穆刚刚说出口一句话,后面弟弟阿信就知道接下来要接什么话。
  他们实在太相像了,甚至相像得有点过分。导致门沙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也很难分辨出这对双胞胎到底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更糟糕的是,双胞胎从来不会纠正门沙克的错认,当门沙克对着弟弟错喊哥哥的名字时,弟弟就会理所当然的回答:“是的,我就是阿穆。”
  同样,哥哥也会在门沙克叫弟弟时,假装自己是弟弟阿信。
  这让门沙克为难,于是他开始不厌其烦地将双胞胎二人叫到自己面前来,问清楚他们谁是阿穆、谁是阿信,然后一遍一遍的告诉他们:“你们要认清楚自己的名字,阿穆就是阿穆,阿信就是阿信,不要顶替或冒充对方,可以吗?”
  “为什么?”兄弟二人异口同声不解地发问。
  “这样不好。”门沙克其实也说不清到底哪里不好,他只能直白的说出自己的感受:“你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个体,你们有自己的人格和人生,你们都会变得很优秀,所以不要去模仿对方,你们不能成为一体。”
  兄弟俩面面相觑,似乎无法理解门沙克所说的话。
  不过后来,在门沙克的反复劝阻下,两人好歹有所收敛,终于不再过分地去模仿自己兄弟的语言行为和习惯,兄弟俩渐渐表现出一些区别来,气质也变得不同。
  虽然是收养的孩子,但门沙克对双胞胎的关爱绝不比亲生的差,他几乎把自己能给的东西都给了这对双胞胎。门沙克一直坚信,这两个孩子会在未来走上截然不同,却都精彩纷呈的人生,他对此充满期待。
  可是意外很快就发生了。
  爱沙尼亚是个47%国土都被森林所覆盖的国家。
  门沙克庄园后门出去,就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巨大森林,阿穆和阿信两个小孩经常会在森林边缘玩耍,门沙克叮嘱过他们不要进入森林的深处,因为他不能保证里面会不会有黑熊或其他掠食者。
  双胞胎很听话,从来都没有过分深入那片森林,偶尔只是在森林的边缘往里面看,他们可以看见林子里一片漆黑,灌木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奔跑,引起草丛不住地晃动,还能听见不知名野兽的嚎叫声。
  有一天,双胞胎兄弟照常在森林边缘追逐打闹。这一过程中,弟弟阿信突然停下脚步,并指着林子中一处灌木说:“哥哥,你看!”
  阿穆闻言,凑过脸来,随阿信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发现不远处的灌木丛里,躺着一只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驯鹿。
  驯鹿算得上爱沙尼亚这边常见的动物了,在高地苔原和针叶林区都有出没。它们是群体动物,每到春季就开始迁徙,这只却不知为何落了单。
  兴许是遭到了狼群或熊的袭击。
  阿穆注意到这只躺在灌木丛里的驯鹿虽然受了很严重的伤,但并没有死,还在小幅度的喘气。
  从身形上来看,这只驯鹿应该还未成年,体型比以往见到的成年驯鹿要小很多,脑袋上长的鹿角也都不完全。
  作为哥哥的阿穆比较沉稳,虽然那只伤痕累累的驯鹿看起来很可怜,但他觉得自己和弟弟还是不要贸然接近比较好。
  可是阿穆低估了弟弟的好奇心。一不留神,没有抓住阿信,阿信就飞奔了起来,越过茂密的杂草,蹦蹦跳跳地往驯鹿的旁边跑。
  “阿信!”阿穆无可奈何地喊了弟弟一声,可阿信已经跑到了驯鹿的跟前,并蹲下身来仔细观察躺着的驯鹿,回头还跟阿穆招手:“哥哥,过来啊!”
  既然弟弟已经过去,阿穆踌躇之下还是也跟着过去了,他们围在这只受伤了的驯鹿身边,看驯鹿半掩着眼脸,奄奄一息地喘气。
  弟弟说:“它看起来好可怜,我们应该找村子里的赫尔秋医生来救它。”
  “赫尔秋医生是救人的,不是兽医。”阿穆无奈伸手揉一揉弟弟的脑袋。
  “又没关系,都是医生啊。”阿信十分顽固,拽着阿穆的手摇晃,“哥哥,快救救它吧!”
  阿穆说:“我们应该回去跟爸爸说一说,爸爸会有解决办法的。”
  “那哥哥你去找爸爸,我留在这里看它!”阿信兴高采烈,睁大了眼睛望着哥哥阿穆,眼底似乎有星星在闪烁。
  “胡闹!”阿穆哭笑不得,“林子里太危险了,你不能一个人留在这里,谁知道这头驯鹿的伤口是不是熊或狼干的?我们先一起回去找爸爸。”
  “可万一我们一走,驯鹿就被狼吃了怎么办?”阿信不舍。
  “那也没办法,我们总不能留在这里,被狼一起给吃了。”阿穆用简单的语言道出残忍的事实,他说,“鹿会吃草,狼会吃肉,我们都要吃东西,不吃的话就会饿死的。”
  阿信还是不太甘心,他提出了新的建议:“那我们一起把它搬走吧,搬回去,狼就吃不着了。”
  尽管这么说,但阿信和阿穆两个孩子合起来,都没有能够搬动这头鹿的体型和力量。
  这头鹿虽然看似还未成年,但并非是那种体型很小的幼鹿,应该是个青年鹿,如果它能站起来,它绝对比阿穆阿信两个孩子要高。
  “别闹了,先跟我回去找爸爸。”
  阿穆还是很具有哥哥威严的,对阿信的各种无理取闹都表示反对,阿信撒娇打滚都没效果,只好委屈巴巴地被阿穆牵着,抬脚暂时离开了这头驯鹿的身边。
  之后兄弟俩回到了门沙克庄园,本来准备去找门沙克的,但是回去后发现爸爸并不在。庄园里干活的佣人说:“主人去城里采购去了。”
  无奈之下,兄弟二人决定直接去找村里的医生赫尔秋,赫尔秋的家离他们的庄园不远,跑过去很快就到了。
  赫尔秋医生随后接见了两个小孩,听他们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这位医生心里也感到异常纠结。
  首先,赫尔秋医生并不是兽医,对治疗一头驯鹿完全没有头绪。而且,用在人类身上的药物对动物可能并不管用,甚至会起到反效果。
  其次,就算能把那只受伤的驯鹿救回来,和人类接触过的驯鹿会遭到族群的排斥,孤身一只的驯鹿是活不了多久的,恐怕之后还是要面临死亡的命运。
  最后,这个时代的药物都是相当珍贵的,赫尔秋并不想把任何药物浪费在一只鹿的身上。
  这样一来,还不如一开始就放着不要管。
  但这样残忍的话,赫尔秋医生无法对两个充满期待的孩子说出口,于是他思索片刻,叹息着决定选择帮助这对双胞胎。
  “好吧,带我去看看那只驯鹿。”赫尔秋医生说,“但我不能保证我可以救得了它,我恐怕只能对它的伤口做一些简单的处理。”
  “太好了!”阿信一听就高兴得雀跃起来,“那我们可以把它搬回家来吗?”
  “最好不要。”赫尔秋医生摇头打击他,“村子里有专门捕鹿的猎人,如果你们看不好鹿,它就会被猎人抓走的。”
  紧接着,赫尔秋跟随阿穆阿信返回森林边缘,并找到了那只仍然躺在原地,浑身血迹斑斑的驯鹿。
  赫尔秋医生随身带了一把猎枪,带枪的原因是担心会有狼或熊的袭击。
  其次,他还带了把刀和一些布条,1721年的医疗水平非常落后,处理伤口也采取了极为原始的办法——水洗、火烧、刀削,包扎。
  就是这么简单的四个步骤。因此赫尔秋要求阿穆阿信两兄弟去附近的溪流中取一点水过来,他则捡一些枯枝树叶点了个火堆。
  之后用取回的水简单清洗了一下那只驯鹿身上的伤口,用刀子刮掉了多余的皮毛,随后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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