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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受吾将-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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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现在的窃听器已经小到做成贴片了呀,要不是他弄反了,还真不容易发现。”田医生一下子把说明书揉成一团,“那傻逼就算看不懂说明书,都把接收器塞进雕像的耳朵里了,怎么就想不到该是把这东西塞进他自己的耳朵里,而不是把贴片贴在他自己的脑门上?”
“不过反正他听不到我们这边的声音。”上校揽过田医生,“别管他了,我们继续?”
话音刚落,接收器里面传出尿尿的声音,还格外响亮,接着是更加响亮的冲水声。
好死不死的,舞台上正唱到全剧最惹人恨的一首歌《女人是玩物》,高丽营官兵围着男主角,劝他抛弃怀孕的女主角,和上司的女儿结婚,毕竟女主角日裔华人的身份只会连累他的仕途,同为韩裔华人的上司千金才能帮他飞黄腾达。
田医生的视线慢慢向下移。
上校立刻捂住自己腰间的佩刀:“别乱来。”
“别担心,我不会用你的刀。”田医生推开上校,活动一下筋骨,一下子推开包厢的门,“我刚才看到休息厅的墙上有一把村正。”
第64章 第十九章 报告团长:人生如戏,全靠演技7
今天的演出也不知道犯了哪家的太岁,从一开场就事故不断,好不容易熬到快结束了,道具师居然说最后一场男主角的婚礼没法演,因为道具坏了。
“什么叫‘道具坏了’?”此时舞台总监已经是焦头烂额,晕头转向,弄不明白为什么今天的演出就是和她处处犯冲,“我们准备了整整半年的道具,就为了这一幕,首演就坏了?”
包厢的门突然打开,上校吓了一跳,还以为是田医生回来了,想不到进来的完全是个陌生人。来者一身打扮从鸭舌帽、廉价T恤衫、破洞牛仔裤到街舞鞋,无一不与奢华的丹露剧院和满座穿大礼服的观众格格不入,最外面套的橙黄色马甲上印着“丹露剧院”的字样,应该是后台工作人员。
舞台总监面前同时显示六个屏幕,联系舞台演出的方方面面。此时她光顾着看屏幕,还没意识到自己走错了地方,只知道演出不能中断,一抬头没看到舞台,直接拉开头等包厢的帘子,对着舞台打量了一番,很快就想出对策,连忙联系布景师。
对讲画面一接通,布景师看到舞台总监跑到了头等包厢里,后面还有个上校一脸错愕地看着她:“鬼冢姐……”
“你要说的事和表演有关吗?”
“和表演是没关系,不过……”
“和表演没关系,那就待会儿再说。”舞台总监霸道地下命令。
几个工作人员通过对讲视频面面相觑,最后服装师趁舞台总监不注意,在纸上写下“抱歉”二字,对着上校举起。
上校点了点头,思索着丹露确实够高档,买头等包厢不仅能看到戏,还能看幕后花絮。不过也幸好田医生不在,不然的话,舞台总监突然闯进来,那就尴尬了。
舞台总监用手指比出画框对着舞台布景:“阿杰,上次演《十里红妆》的布景还在吗?就是网上有人评价说像鬼新娘出嫁的。”
“这事能过了吗?”布景师已经被笑话了一年多了。
“是你洗刷耻辱的时候了。”舞台总监放下手,“既然像鬼新娘,那就干脆照着鬼新娘来演。最后一幕别用上下层舞台了,‘鬼新娘出嫁’背景,女主角台前独唱。”
“那段布景还有背景人声,是宁波方言,这么短的时间来不及处理。”音效师插进来,“而且背景音乐和压轴歌的风格差别太大,掐掉背景音乐的话,又营造不出‘鬼新娘出嫁’的气氛。”
“能别提‘鬼新娘’了吗?”布景师都快把头埋到桌子底下了。
舞台总监咬住自己的下嘴唇,一直到咬出血来,联系万能替角:“爸,你现在还能跳舞吗?”
对讲机另一头传来万能替角的笑声:“老爸还没那么老。跳哪段?什么时候跳?”
“那就这样。”舞台总监知道该怎么做了,“抱歉,云意,最后一首歌不唱了,女主角用舞蹈来表现死亡。”
“这是歌剧,不是音乐剧!”舞美师出言提醒,“哪有歌剧让主演不唱歌光跳舞的?”
“和你赌一银毫,台下坐的这群傻逼就没一个分得清歌剧和音乐剧的。”舞台总监甚至怀疑他们有几个认认真真地朝台上看过。
有一个“傻逼”就坐在她身后啊。舞美师有些尴尬地看向上校。
上校在舞台总监身后拉大portal屏幕给舞美师看,上面写着“你刚赢了一银毫”。
舞美师哭笑不得。
舞台总监最后命令:“最后一幕,《十里红妆》布景,女主角在台前独舞,《雪舞》。”
各部门工作人员纷纷领命而去。
舞台上,男主角的自私最终战胜了他对女主角的爱情,抛弃她和她腹中的骨肉,与上司的女儿结婚。女主角的父亲不忍女儿被男主角始乱终弃,鼓足勇气去高丽营找男主角,想为女儿讨回公道。男主角为了向上司和新娘隐瞒自己与女主角的过往,昧着良心纵容下属活活打死女主角的父亲,然后将尸体扔回女主角家中,表明从此与女主角再无瓜葛。
最后一幕,全黑的布景上,皮影戏一样的红色人影抬着陪嫁,不断发出“嘿哟嘿哟”的吆喝声,密密麻麻地排了五层,伴随喇叭唢呐的热闹音乐,盛大热闹的婚礼像是出现在女主角的噩梦中。台前,纷纷雪花从天上掉落,一身白衣的女主角挺着临盆在即的肚子,抚着相依为命的老父的尸身,垂死之舞跳得令人心碎,完全看不出台上跳舞的根本不是什么妙龄女子,而是个已经有些上年纪的男人。
确定舞台上暂时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舞台总监才有心思继续对着道具师兴师问罪:“道具到底怎么坏了?”
“你自己看吧。”道具师调转摄像头。
上校看见舞台总监的portal屏幕上显示出后台,士官长在前面逃得狼狈不堪,田医生拿着刀在后面追砍他,一下子坐直身子。
舞台总监蹙着眉头稍加思索,手指在portal屏幕上飞舞,调出监控摄像,画面上出现一片空白的墙壁,墙上的刀架空空如也:“没关系,她拿的是休息室的‘村正’,只是个装饰品,不开刃的……”
话音刚落,视频里就传出不知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
“……吧?”舞台总监也不敢确定了。
一开始听到刀没开刃,上校重新坐下去,接着听到舞台总监也不敢确定刀是不是开刃,视频还传出士官长的痛呼,上校几乎从座位上跳起来。
“看到了啊?道具损坏可不是我的锅。”道具师重新出现在画面中,“那男的一开始是你爸带进后台的,估计是被追杀的时候,以为女的不敢追到后台,就又逃进来,想不到那女的也追进来了。”
“不过你别说,这可是个镜心明智流高手啊。”舞台总监示意道具师别挡住画面,盯着田医生看得两眼发直,“穿着十二单,动作还能如此流畅优美。”
“别光顾着看了。”道具师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这个戏痴,“演出快结束了,道具弄坏,大不了重新做。可是他们再这样到处乱闯,要是跑到舞台上去,这戏就没法圆了。”
“先想办法拖住他们,别让他们跑到舞台上去,能拖多久是多久。”舞台总监拨通歌剧原作者的电话:“阿斐,后台出了点状况。”
“我知道你能搞定。”电话另一头一如既往地做甩手掌柜。
“没错。”舞台总监危险地眯缝起眼睛,兴奋的诡异笑脸看得她面前屏幕里的各部门工作人员个个寒毛倒竖,“阿杰,《地狱变》的火焰效果准备。窦姨,让演高丽军的群演先别急着走。最后再加一幕——女主角死后化身恶鬼,在男主角的婚礼上火烧高丽营!”
“你不会是想让后台那个被砍的货扮演被追杀的男主角吧?”灯光师插了句嘴,“他穿的是帝国军的军装,和高丽军差太多了。”
“没关系。”身材娇小的追光师说话还带着娃娃音,却比人高马大的灯光师还有魄力,“我可以锁定他的动作,通过追光修改他的衣服颜色,不仔细看发现不了。”
“得了吧,别吹牛了。”灯光师压根不信,“你有这本事?”
“没本事的是你不是我!”追光师不依不饶。
“姚瑶,别和大牛废话了。”舞台总监打断二人斗嘴,“你能做你就上,他再逼逼你就揍他。”
对讲机另一头传来追光师的娇喝,随即是灯光师的闷哼。
“呃……”舞台总监没想到追光师执行力那么强,“姚瑶,我只是说说,没让你真揍。”
“说晚了!”追光师踢开捂着裤dang蜷成一团的灯光师,捋起袖子,像个上足发条的娃娃,“没事,鬼冢姐,通过仪器,我也能干大牛的活。回头把他炒了,他的薪水归我,舞台灯光效果我能一个人搞定。”
一曲终了,女主角拔出太刀,深深地插进怀孕的肚子,倒在地上。红色的灯光如血色从女主角身下渐渐蔓延,布景燃起熊熊大火,烧尽皮影戏一样的送亲队伍。
舞台总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对讲机里传出万能替角痛苦的声音:“奇迹,我刚才好像扭到腰了。”
都什么时候了,幺蛾子怎么还没出完?舞台总监都想哭了:“你要不要紧!”
“没什么大要紧,只是动不了而已。”别说舞台总监,万能替角自己都想哭,“奇迹,爸爸老了,想帮你都帮不上。接下去怎么演?”
舞台总监沉吟片刻:“姚瑶,只要能锁定动作,就能随意修改服装效果投射到舞台上吗?哪怕演的人不在舞台上。”
“可以!”追光师信心十足,“只要是纯色背景就行。”
“好,火烧完以后全台黑灯,把我投射到舞台上。”舞台总监看了看,拉起包厢帘子作为背景,大概理了理一头乱蓬蓬的短发,反戴鸭舌帽全部压住,脱下马甲团成一团抱在怀里,“我的服装改成白无垢,马甲改成襁褓,全部透明度五十,从女主角的身上升起来,慢慢投射到舞台二楼正中间的位置。云意,再加一曲。”
“唱什么?”第二替角连忙去翻谱子。
“别翻了,谱子上没有。最后一首唱《笼女》。”
“聋女?”第二替角没听明白,“耳聋的女人吗?”
“算了,谅你也不懂日语。我还是自己来吧。”舞台总监清了清嗓子,“小泽,等会儿把我的声音放上台,空灵音效。”
“小case。”音效师领命。
“老刘,黑灯的时候把我爸抬下去,一层改高丽营喜宴。”
“诶,好嘞。”场工领命。
“窦姨,等后台那两货上台以后,指挥群演撤。”
“知道了。”舞美师领命。
追光师也已经做好准备:“搞定!鬼冢姐,接下来看你的了。”
舞台总监学着万能替角躺在舞台上的样子躺在包厢的地板上,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来:“老爸,帮个忙,帮我酝酿一下感情。”
“怎么帮?”
“想象一下如果我被帝国军的人绑了,你会怎么样?”
你身后就坐了个帝国军的军官啊!各部门工作人员都是一脸的惨不忍睹。
只有万能替角没有意识到舞台总监在指着和尚骂贼秃:“当然是去救你啊。放心吧,爸爸肯定比女主角的爸爸聪明,就算打不过他们,也会带着zha药去,要死大家一起死。”
“你不怕他们给你搜身?”
“zha弹藏在gang门里,他们搜不出来。”万能替角得意洋洋,“老爸是不是很聪明?”
上校在一旁听得寒毛倒竖,从未如此庆幸十七团都是一群男同性恋,就算舞台总监的假设成真,万能替角也是去炸隔壁的宪十九团。
舞台总监重重地叹出一口气:“爸,能做你的女儿真好。”
“你在说什么啊?”对讲机另一头传来万能替角的笑声,“你可是爸爸生命中的奇迹。奇迹,你知道吗?当初爸爸被医生诊断……”
舞台总监连忙挂掉对讲机,免得他再说下去,会让自己笑场。
上校静静的坐在一旁,看到舞台总监悲伤得整个人都在颤抖,正犹豫是不是要出言安慰她几句,舞台总监慢慢地爬起身,将她笼罩其中的悲伤就变成仿佛有实质的黑暗,源源不断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上校发现自己竟然被她一身的阴暗气息镇得动弹不得。
舞台一下子暗了,一个抱孩子的白色人影从女主角身上飘起来,慢慢地上升,漂浮在半空中,巨大的帽子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尖尖的下巴和血红的嘴唇。
“かごめ,かごめ……”舞台上传出空灵的女声,分明是小孩做游戏时唱的儿歌,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上校转过头,发现确实是舞台总监在唱,掐着嗓子的娃娃音和正常说话时中性化的声音像是长了两幅嗓子。
舞台总监已经完全入戏了,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森森鬼气:“かごの中の鸟は,いついつでやる,夜明けの晩に,鹤と亀が滑った,后ろの正面だあれ?”
儿歌声渐弱,舞台上的灯光渐渐亮起,照亮高丽营热闹的婚宴,音响中突然爆发出一声男人的惨叫。
半空中的白色人影消失的地方,士官长一下子冲上台,还没反应过来面前怎么一下子出现那么多人,田医生已经抄着村正杀过来了。
舞台总监终于能有时间喘口气,重新穿好已经皱得像抹布的马甲,抓住包厢栏杆,一节一节地把自己撑起来,确定群演都安全撤离了,才有心思欣赏舞台上田医生追杀士官长:“这女的生面孔啊,不是圈子里的人,想不到舞台感还挺强。她是干什么的?”
“是个医生。”上校发现自己终于能动了。
“诶,医生啊?”舞台总监还以为答话的是哪个新来的小工,“倒是比正式演员还会抢戏。”
“确实比一般人多才多艺一些,毕竟是大田原家的大家闺秀。”
剧院的工作人员叫舞台总监“鬼冢姐”,听起来应该也是日裔华人。上校以为舞台总监会对同为日裔华人的田医生偏袒一些,比如想想舞台上这一出该怎么收场,想不到她发出一声嗤笑:“原来是大田原家的。”
“她是日裔华人……”难道舞台总监不是?上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或许“鬼冢”是中国哪个少数民族的姓氏,不是日裔华人的。
“就大田原还还‘日裔华人’呢!”舞台总监嗤之以鼻,“除了没个勋位,大田原和那些上官/李世家有什么区别?还姓‘大田原’干什么?干脆像当年上官朝的‘日本志愿兵’一样改用汉名,不是更好?做‘日奸’或许还能比做我们这些‘二等公民’少受点歧视。”
上校还是第一次知道日裔华人之间还有那么多区别,顺便怀疑了一下马团长就是舞台总监口中的“日奸”。
“舞台上那货是大田原家的哪一个?”
“大田原鲁米那医务少监。”上校照实回答。
想不到舞台总监发出“嗤”的一声,随即笑倒在包厢栏杆上:“哪个恶趣味的家伙给她起的名字?姓‘大田原’的居然起名叫‘鲁米那’,她该不会还是个神经科医生吧?”
“外科。”上校不明白田医生的名字有什么好笑,“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对吗?”
舞台总监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在人类基因改造计划以前,有一种以发现者的名字命名的癫痫病,称为‘大田原综合征’。”
“哦。”据上校所知,很多疾病都是以发现者的名字命名的,比如阿尔茨海默病、帕金森等等,“大田原综合征”听起来没什么不对。
“鲁米那就是ruminal,也就是苯ba比妥,是古代的一种抗癫痫镇静剂。”舞台总监又开始笑得像抽风一样,“姓是癫痫病,名字是镇静药,却是这么个暴脾气。谁给她起的名字?太有才了。”
上校从来没有想到过田医生的名字还有这个讲究,更没想到一个戏子会懂这些:“你懂得挺多。”
“干我们这行就是这样,知识面未必有多深,但是必须非常广,什么东西都得学,哪怕只学点皮毛。”舞台总监趴在包厢栏杆上,擦掉笑出来的眼泪,“不过我会知道‘大田原鲁米那’这个梗,纯属瞎猫碰上死耗子——我个人比较喜欢历史和医学,毕竟很多历史事件比小说还狗血,而医学这东西,可以是救人的技术,也可以是杀人的艺术。”
上校咽了口唾沫。
“不知道给这位癫痫·镇静剂小姐起名字的人是不是还活着。”舞台总监越想越觉得好笑,“‘大田原,要不要来点鲁米那?’起名字的人简直是神来之笔。”
上校看了一眼舞台上田医生追着士官长追砍的架势,不由得怀疑当面嘲笑过田医生名字的人有几个能活命。
“不过现在应该没什么人会笑话她的名字了。”舞台总监好不容易才恢复常态,撸下鸭舌帽,抓了抓汗津津的头发,“自从人类基因改造计划,很多疾病都成了历史,也不知道现在的医院里还用不用鲁米那,估计很多真正学医的人都未必知道这个梗。给别人起名字时皮了一下,到头来却没人发现,这该有多寂寞啊。”
上校决定不就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下去,免得以后会忍不住当着田医生的面拿她的名字开玩笑,然后就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刚才那首歌是什么意思?”
“是一首日本儿歌,像《丢手绢》一样,是小孩做游戏时唱的。歌词翻译成汉语,大致上就是‘笼女,笼女,笼中的鸟儿,什么时候飞出来,即将天亮的夜里,鹤与乌龟跌倒了,在后面的那个人是谁?’做游戏时,一个孩子蒙着眼睛待在中间扮鬼,一群孩子手拉手围着中间的孩子唱歌,歌唱完的时候,中间的孩子要猜站在背后的孩子是谁,猜不中就要继续扮鬼,猜中了,就换被猜中的孩子扮鬼。”
“挺可爱。”上校不由得想起自己小时候。
“不觉得游戏规则很像找替死鬼吗?”
上校冷不防打了个寒颤。
“‘笼女’是指孕妇,胎儿被关在母亲的肚子里蠢蠢欲动,就像笼子里的鸟想飞出来。天快亮了,孩子快出生了,象征长寿的乌龟和仙鹤却‘跌倒’了,意味着流产。未出生便夭折的孩子变成水子灵,一直依附在亲人背后,直到超度成佛。”舞台总监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怎么样?是不是比《鹅妈妈童谣》恐怖多了?”
上校已经一身鸡皮疙瘩。
“我选择唱《笼女》,正是这个原因——人类进入父权社会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女性都像被关在笼子里的玩物,没有自由和尊严可言。这部戏里面的男主角也把女主角当玩物,女主角含恨而死,成为男主角背后挥之不去的怨灵,追杀迫害她的人直到地狱。”
“所以给她穿白衣服吗?”
“白无垢是日本新娘的结婚礼服。”
还真是鬼新娘。“所以白衣服是纯洁无瑕的意思?”上校倒是没想到日本的结婚风俗更接近遥远的欧洲,而不是近在比邻的中国。
“不,是寿衣,祝愿出嫁的女儿像往生的死人一样,永远不回来。”
“祝愿”出嫁的女儿像死了一样?这叫“祝愿”?“你说的是日本的风俗,还是厚朝?”上校记得在历史书上看到过,厚朝女人穿寿衣出嫁,嫁女儿当葬礼办,意味着女儿结婚以后,对娘家而言,就是已经入土为安的死人了。上流社会的婚礼还比较讲究,新娘的父亲会在结婚仪式上把揍女儿用棍子的交给新郎,意味着从今以后,殴打新娘成为新郎的权利和义务,下流社会就直接在婚礼上“下流”。苏琅嬛当年就是被这样的“婚俗”吓得流亡海外,一直到厚朝覆灭多年,还因为年轻时留下的心理阴影,不曾和任何人亲近过,不论男性还是女性。不过厚朝的其他女性大多比苏琅嬛幸运——上官军一群光棍打过来,看不惯厚朝男人打女人,直接拔拳相助,于是新娘因为新郎暴揍自己的父亲兄弟而爱上新郎、上官军新郎和伴郎在婚礼上暴揍厚朝新娘娘家的男眷,成为当时的怪相之一。
“上官朝只把新娘当死人,日本风俗可是把新娘当成鬼怪。那个白帽子叫‘角隠し’,因为古代的日本人认为女性的长发附有灵体,害怕‘女子因嫉妒发狂,头上长角成鬼’,所以用帽子把新娘的头发遮起来。”舞台总监发出神经质的笑声,“古代日本女人穿着寿衣、被当成恶鬼出嫁,那就干脆让穿寿衣的新娘化身婚礼上索命的恶鬼。这个创意怎么样?”
她不说,上校还以为那个大得夸张的帽子只是为了遮住舞台总监一头男孩子一样的短发。
“不过能发觉我这些用意的,估计只有在舞台上砍人的那位大田原大小姐吧——如果她能多花一点心思在看戏而不是砍人上面。”舞台总监趴在包厢栏杆上,看田医生拿着刀追砍士官长,发出无力的干笑,“每次演出结束,我都会去剧院的网站上看每一条观众评论,不论褒贬,看到有新的评论,我都会比拿到门票提成还开心。可惜丹露说白了,就是官员的交际场而已,我辛辛苦苦指挥排练、处处花下心血圆场,到头来却是对着一群附庸风雅的牛弹琴。有时候我倒是宁愿有人逃票进来好好看戏,也不想遇到花大价钱买了头等厢,却全程拉着帘子的家伙。”舞台总监朝观众席看了一眼,终于意识到视角不对,像生了锈的机器人一样一点一点回过头,终于发现自己就在头等包厢,而且眼前还有个穿帝国军军装的坐在椅子里,肩膀上的星星不少,胸前有勋章,腰上还佩着军刀。
舞台总监愣了半天才找回舌头:“这……这里是头等厢?”
上校点头。
“我进来多久了?”
“不是很久。你进来的时候,女主角还不是鬼。”上校一手支颌,给了她一个灿烂的微笑,“你说得对,买了头等厢却不看戏,真的太傻了,幸好结尾部分还附赠幕后讲解和花絮,完全值回票价。”
舞台总监硬是挤出一点干笑:“军爷吃好玩好。”说完就想溜。
上校一伸手,拽住舞台总监的胳膊:“你待会儿会上台谢幕吗?”
“上台谢幕是导演和演员的事。”舞台总监只是苦笑,面对上校的无礼举动,甚至连一点挣扎的意思都没有,“我是舞台总监,是幕后工作者。演出成功,观众为演员喝彩,没有人会知道我是谁;等我需要上台的时候,只会是演出事故无法挽回,不得不退票的时候。”
“是吗?真可惜,大家都看得那么开心。”发觉舞台总监对他的捉弄没反应,上校也没兴趣继续逗她了,乖乖放开手,“演出还没正式结束,就站起来这么兴奋地喝彩,是水州的风俗吗?我刚来不久,还不太了解。”帝国疆域广阔,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一个地方一套节假日规定,大到全帝国,小到一个县,都有不同的法定假日。上校初来乍到,还真得好好地研究一下如何入乡随俗。
“什么?”舞台总监回过头,扫视了一圈观众席,发现一群衣冠楚楚的达官贵人在座位上又跳又笑,简直像是进了精神病医院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舞台上,士官长正忙于逃命,背后突然传来田医生的厉喝:“跑什么?!这刀又没开刃!”
士官长回过头,看到田医生持刀站在舞台正中央,刺眼的舞台灯照得她一身大红色十二单像是烈火在燃烧。
“该死的!”田医生打量了一番观众席,突然把手中的刀往地上一掷,“自从你们这群死基佬来了以后,我就没有一天能太太平平地休息。”
不是说没开刃吗?士官长一屁股坐在地上,盯着插在自己腿间晃动不已的村正,一阵阵地头皮发麻。
上校还和舞台总监还在包厢里不明就里,直到田医生一个电话打过来:“立刻封锁整个剧院。恐怖袭击!”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像舞台总监一样,不指望你们付钱,只想看看你们评论_(:з」∠)_
第65章 第十九章 报告团长:人生如戏,全靠演技8
一开始军需长会跟着士官长和参谋长去丹露餐厅胡闹,只是觉得卖个人情、重新做一会儿厨师长,不过是小事一桩,顺便还能和酒吧老板来个烛光晚餐,想不到丹露还有野餐房间这样的好地方。薄薄的帐篷布让人觉得不干点什么,未免太对不起设计师的独具匠心,可是在帐篷里面动静太大,又会被外面听见。酒吧老板在军需长的撩拨下欲拒还迎的模样可爱透顶,军需长好不容易哄得他宽衣解带,突然接到军医上尉的电话。
“安德烈,你怎么也去了?鲁道夫和乌尔里希胡闹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跟着他们……”军医上尉突然意识到视频背景有点奇怪,而且军需长什么都没穿,视线慢慢往下移,“艾利奥特?你也在?对了,上次和你说的bao皮手术,你打算什么时候来做?你包茎挺严重,别因为你是受,就不重视……”
军需长连忙挂掉电话。
可惜酒吧老板已经没性趣了。
虽然在丹露餐厅那啥没能得逞,好歹在外面打发了一顿晚饭,不用回家洗碗了。一回到家,军需长赶紧放好洗澡水,然后和酒吧老板一起钻进浴缸,鸳鸳浴正洗到兴致盎然,厨师长打电话来。
军需长吸取教训,没有开视频,想不到一接通,就听见厨师长在电话另一头鬼哭狼嚎:“师父,你为什么偏偏要今天来丹露?我女朋友瞒着我来丹露,想给我个惊喜,结果吃了你做的饭,以为我说我是丹露的厨师长是骗她,要和我分手。师父,我恨你……”
酒吧老板从军需长的怀里爬出来:“这是怎么了?”
“师公?”听见酒吧老板的声音,厨师长嚎得更加来劲了,“师公,你要给我做主啊。你给我介绍的女朋友,让师父给撬了……”
军需长连忙挂掉电话。
酒吧老板和军需长拉开距离:“这是怎么回事?你把你徒弟的女朋友给撬了?”
军需长摇头。
“我好不容易给他介绍的女朋友,你特意去给他撬了?”
军需长摇头摇头再摇头。
“对女人没兴趣,还特意撬了徒弟的女朋友,有你这样做师父的吗?”酒吧老板推开军需长,从浴缸里爬出来,“今晚你给我睡沙发去,什么时候反省了,什么时候回卧室睡。”
厨师长跟着军需长学到现在还没学出师,难道是军需长的错?再说军需长已经结婚了,还是个基佬,干嘛和自己徒弟的女朋友过不去?军需长慢慢沉到浴缸里,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更冤的是他都蒙受如此不白之冤了,水州的热月居然还不下雪。
酒吧老板说让军需长睡沙发,可是洗完澡后,他自己也一点都没有回卧室的意思,和军需长一起坐在长沙发的两头,捧着portal和厨师长发短信。
军需长百无聊赖地换着电视频道,无比后悔自己摆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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