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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见欢-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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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个地步,邱光济也不再遮遮掩掩,光明正大得到战车里来看他。
战车内高约两丈,晃晃悠悠得来时那群魔族将九濡吊了起来,九濡被翻来覆去得疼晕过去好几次,此时停了车却好心将自己放了下来。九濡依靠在车厢壁上,微眯着眼,邱光济开门时漏进来一道光,照在他带着残血的苍白面颊上,邱光济突然就将眼前的人影和蘅清死前的样子重合在了一起。那时的蘅清也是这样,白着一张脸、口鼻里都有鲜血涌出来,眉眼却仍然好看得紧。
“陛下近来可安好?我以为陛下早已经陨落了,陛下果然是陛下,我们这些后天的野路子自然是不能比。”邱光济蹲在九濡面前,扯了扯他右肩上的铁链,笑嘻嘻地说。
“托你的福,最近不太好。”九濡皱了皱眉眉头,抬手将自己身上的铁链从他手里扯出来,他这样拽着,自己挺疼的。
邱光济也不生气,任他将链子从自己手里扯了出去,仍旧笑眯眯得和他说话“原来黎柯也不是那么长情的,我还以为你失踪了,他定会先去找你,没想到竟然对你不管不顾呢。”
九濡无话可说,干脆闭了嘴,等着邱光济下文。
“我一直很疑惑,陛下,您对我哪里不满意,为什么要选择黎柯?”
“你是说我立他为仙帝这事?”九濡咳嗽了两声,扯得自己肩膀连着胸腔一起都泛起剧痛,顿时不敢再咳了,“你文韬尚可,武治不够,也没有治军的才能,若将仙兵都交到你手里,不出万年,魔境的疆域便可扩大一倍。”
九濡这话说得很坦诚,先前他还理事时是不分什么文仙帝、武仙帝的,众生皆从他号令。邱光济执政以来虽行仁义之道,仙兵却愈发少了约束鞭策,隐隐有衰退松散之象。正好那时黎柯在行军打仗上大放异彩,九濡只看了他一眼就被他身上姹紫嫣红得帝星之象晃了眼,这才决定顺应天势钦点黎柯为武仙帝。
他现在唯一后悔的是,当初没能早些注意到邱光济内心的变化,毕竟邱光济一直表现得恭顺谦卑、与世无争。若能早些察觉,或许可以在邱光济误入歧途之前及时点拨教化,也免了后来的这一场浩劫。百年前轮回崩塌,数以万计的生灵被裂缝吞噬,又有众多生灵受到无法被轮回消化的死气和恶念影响,此后数十年还有收到影响的新生婴儿出生既为畸胎。
邱光济听了他这话不怒反笑,“神帝陛下好大的口气,我是不能与陛下相提并论,但是黎柯,我还不怕他。他就在外面,待会儿我便让陛下看一看,或许陛下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九濡估算着时间,还有七八个时辰,便是黎柯犯病的时候,他现在必须得靠黎柯近一些,才能保证黎柯不会在与邱光济对阵时失去心智。临近这几天,神格对黎柯的影响会愈加严重,黎柯定不会牵连上无关此事仙魔军士,届时只怕他要吃亏。
黎柯此时的确难熬,凡境那边有老将压阵,又有司文司武后方配合,局面很快便被控制住。倒是仙境这边,一开始黎柯是打了几场胜仗的,之前对黎柯颇有微词的那些老将也都消停了一阵子。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容不得主将分心,可黎柯一颗心分了三处用,要排兵布阵还要惦记着凡境那边的战事,最重要的,他心焦难安,时不时得想到那个失了踪的人。心里却不知怎么的又气得不行,总想着若是那人回来,定要将他锁起来,再不得外出一步。可山茗那边却半点消息也没有,他遣人回去问了两次,只说正在找,一有消息就会通知他。这让黎柯愈发坐立难安起来。
及到今日傍晚,战事仍胶着着,黎柯知道明日太阳一出山自己便又要受那一轮仿佛神魂都要从肉体之中剥离出去的痛,心内更加急躁。仙族寿命绵长,邱光济手下的兵大多都与他并肩战斗过,此时眼见昔日战友因为他与邱光济的个人恩怨无辜受累,他心里不太舒坦,已经严令魔族将士守阵不出两日了。
早前因为仙族节节败退而安分了不少的老将们又有些按捺不住,他们与邱光济里应外合,黎柯着实烦恼。
黎柯得了片刻清闲的时间打算去滹沱河边转一转,他曾听闻此河乃是神族先帝九濡的手笔,抛开气势磅礴、蜿蜒秀丽不说,此河似乎还有些别的玄机。他早就知道神帝陛下在剑道和阵法上造诣颇深,此河看起来似乎就是个依山就势的大阵,仙魔二气在此处自然而然得分离各自汇聚入自己的境内,只是黎柯也只能看出个大概,并不能全然理解。
他脑子里纷乱成一团,一边被嚣张肆意的魔性引导着他想要挥兵而出,将邱光济这些碍眼的全都扫除干净,另一边又被悲悯的神格压迫着。然后悲悯似乎慢慢占了上峰,与他本来的灵魂愈加契合,魔性开始孱弱起来。
喻武见山茗实在审不出来,勉力将此魔及他手下几个下属全都搜了一遍魂,才知道原委并不在此魔身上,是此魔手下一员副将与仙族里应外合,已经将帝君带往邱光济处。搜魂本就需要极强的仙力支撑,喻武短时间内数次动用搜魂,人已经有些不支,山茗还要坐镇魔族,喻武只能把肥遗叫来,二人一起往仙魔边境赶去。
肥遗当时正与妙意、冯平承在一处,一听说帝君遇险,便一起都来了。正反肥遗本体巨大,也不存在超重超载的问题。
喻武倒在肥遗背上顺气儿,他灵力透支严重,现下连眼睛都睁不开,妙意和齐永康围着他,想问问他帝君因何至如此境地,又看他劳心劳力的样子实在是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仙族军士战身着银光甲,列阵于滹沱河畔,战甲麟麟之间都泛着仙气,邱光济命人将九濡吊在一架高大的战车后面,还给他施了隐身术,旁人都看不到他。邱光济到底还是惧怕神帝威名,不敢让人知道,于神帝有损的那人是他。
与仙族这边威风凛凛、严阵以待不同,魔族这边似乎有些不太规整,只稀稀拉拉得站了几排,数得上名号的那几员大将也都没在。不见黎柯踪影,他又是惯出奇兵的诡将,邱光济一时也拿不准黎柯又打了什么主意,未敢率先出手。手里有九濡这张王牌握着,邱光济倒是举得胜券在握。
被吊着琵琶骨悬在半空,九濡着实不太好受,双肩痛得他眼前发黑,想要看一看河对面黎柯的情形,又被高大的战车挡住什么都看不到。
山茗第一时间给黎柯传了信儿,黎柯知道九濡是在邱光济手里时突然便想通了一些事,虽然还是因为九濡没有在他身边而莫名其妙得生着气,但是却不再因为是否要举魔族之力对抗邱光济一事而纠结。他干脆得将自己的魔尊大印交给近身的小将送回魔宫山茗手中,只安排好魔境边防,又象征性得排了些魔军在仙族阵前便孤身一人出发了。
第一卷 第十二章
黎柯记得自己先前避水的功夫不太好,可一入了水却一点也没感觉到什么压力,仿若周遭的水流只是更沉重些的空气罢了。滹沱河整个大阵,他只瞧出了个端倪,虽还不明白其中机巧,但也够他因势利导将自己的阵法化进河中。
他已然打定主意再不牵连无辜生灵,无论魔族、仙族,也不甚明白他与邱光济之间是如何走到如今的地步的,但索命之人来了,总不好乖乖伸长了脖子待死。此处正是仙、魔二气对冲的关卡,黎柯曾是仙人又坠了魔,正应了此地的地利。他以己身为引,在滹沱河底设下阵法,权当是个保命的手段。
邱光济以为黎柯吃了上次贸然闯宫的苦楚,再不会做这种孤身入敌阵的蠢事,未曾想,他列着阵在此处等着两军相战,黎柯竟真的明晃晃得一个人晃悠悠得走到了数万仙军阵前。
肥遗赶到时,黎柯堪堪走出魔军阵营,喻武在肥遗背上瞧着黎柯的背影便知道此人又要做那孤身创中宫的混蛋事,也不知道这次是否还是要寻死。他迅速捏碎手中的传讯玉符,先前帝君归来安排的第一件事便是命他暗中联络旧部,如今正是用他们的时候。
果然没过多久便有不少消息反馈回来,直说自己的军中的力量绝不会听从邱光济安排与黎柯为敌,如此喻武才算稍稍放了些心。
喻武仙力不逮,又有邱光济布下的大阵在,无法以神识探查帝君究竟在何处,只知道他被邱光济扣下。
黎柯今日穿了一身黑色常服,没穿他以往被山茗数次强调需要整整齐齐得穿戴好的那套魔尊服制,也没佩甲。他比之前瘦了很多,空荡荡得衣袍被边境的罡风一吹,像个无家可归的孤苦少年一般。
先前几次对上魔族将士时,黎柯只第一次与邱光济战了几个回合,此后便再未出现,仙军在邱光济鼓动之下,只当自己乃是除魔卫道。而今黎柯孤身亲至,大部分仙军都曾是黎柯手下的兵将,又有九濡旧部的人暗中引导,众人一时间竟都没有动作。
邱光济也不急,他心里清楚得很,这群仙军根本不在他的掌控之中,若再给他百年的时间经营或许可以,好在他要得也不是黎柯死于乱军之中。他要得只是黎柯在仙魔二族之中身败名裂,再无起势的可能。
“连澈,该你出场了。”邱光济的手里还捏着一张王牌,连澈。
黎柯曾经追下凡间,影响了帝君历劫一事,只有连澈知道,起初只是连澈内人与他有了联系,他许给她不少这样那样的好处,也从她那里得到了许多龙族的便利。后来,连三夫人贪欲日盛,邱光济自然更加容易拿捏她,这些连澈一开始是不知道的,到了后来,连三夫人为了给孩子谋得好前程,才与连澈说了这事。那时黎柯已然入了魔,连澈悔不当初,数次起了休妻得心思。可小儿待哺,邱光济开出得条件又着实诱人,兄弟之义最终没能压过连澈的濡子之情,将黎柯私自下凡得事与邱光济说了,况且连三夫人做下了那么多糊涂事,就连帝君陨落一事也有她的参与,他们一家已然抽不出身来,只能任凭邱光济拿捏。
连澈即已经走了这条路,便再没有了退路,他有时也会问自己,难道真是因为内子胡作非为才致今日之境?当他在族中的地位明显提高时,他便已经有所察觉,是他自己选择了闭上眼、塞住耳朵,只享受不改变带来的红利,而没有去深究改变的原因。当他每每都要在人前向自己的兄弟、挚友行礼时,他的心里没有过不平和嫉妒吗?这一切都在潜移默化得改变着众人,从来便没有无缘无故的敌对与合作。
“你是我的兄弟,但凡你开口,我绝无二话,何苦要这样?”黎柯看着眼前的人,连澈是他多年以来的唯一畅快相交的兄弟,他总想着他是不拘于俗世的,所以连澈不说,他便从没有想过要利用自己手中的权柄私下照顾他一些,他觉得那样是在否定自己,也是在否定连澈。
“事已至此,不必多说,是我对不起你。但我所说字字珠玑,绝无半点虚言。”连澈立于众位仙军之上,蕴了仙力的一声喊出来,仙魔边境上对峙着的众人都能听到。
“黎柯,你曾于一百五十六年前,私下凡间,顶替了凡人邓齐的壳子,在信国生活了两年,这件事你可承认?”
“我认!”黎柯心里实则有些恍惚,他记得自己曾经下凡历劫,也记得自己那时叫邓齐,但是因何故下凡,又在凡间有何遭遇,对他来说都是朦朦胧胧的一片。
“好,那你可记得一人名叫宋念?”
“宋念······”黎柯摇了摇头,自从宋念的名字一出现,他的脑子里就越来越吵,“齐哥!你看,这是雪······齐哥,我想回家·······”是一个稚嫩又清亮的嗓音在叫他,可他想不起来,也看不清楚记忆深处那个名叫宋念的少年的模样。
“不记得吗?我来提醒你,他本是信国皇子,为保信国安宁,孤身入燕国为质,最后却因为你一己私欲,致使他无辜惨死,燕国铁蹄踏破信国国门。信国本还有百年命数,却因为你横插一脚生生断了国运,而宋念,便是当时下凡历劫的神帝九濡。”
连澈话音刚落,邱光济便命人将吊着九濡的战车稍稍转了个角度,只解开了对黎柯一人的障眼法,黎柯一眼便看到那个垂着头挂在战车之上的青年。被主人刻意隐藏起来的记忆中的那根弦被波动了一下,一个少年或微笑、或哭泣、或悲苦的脸浮现在他眼前,随后便是少年临死前的挣扎。
这人的样子和当年宋念被吊起一只手悬于高耸战车之上的样子重合,他们都是微微垂着头,苍白的脸上蜿蜒着几道鲜红的血迹,身形单薄得仿若一阵风便能将他们轻轻吹起来似的。黎柯也不知道是每月定是来访得剧痛提前到来,还是怎么的,他从心窝里泛出一点点酸和苦,转瞬之间就变成了弥漫全身得剧痛,痛得他直像将手伸到自己腔子里去搅一搅那喧嚣着的心肺。
九濡一直都恍恍惚惚得听着连澈说话,这时他才明白邱光济到底要什么,他要黎柯在众人面前身败名裂,更要黎柯眼见自己心爱之人再在他面前死一遍。九濡惨笑了一声,终究还是没能算到这一步,他只顾得上计较护住黎柯的命,却唯独忘了要安了他的心。他上次“死”在他面前时,黎柯坠了魔,这一次,不知黎柯会怎样。
黎柯迷迷糊糊得想起来一些东西,他记起了那个雕刻了小狗的木匣子,可他记不起来自己将那木匣子放在了哪里,还有一颗莹白得玉丸,已经为了护他一命,碎了,烧制出来等待放凉了即可收纳的一抔云子,还没顾得上收起来,也不知落了多少灰尘。宋念、邓齐;隐在面具后面看着他被淋了一身的雪水,微微翘起的嘴角;曾经窝在他怀里安安静静睡觉的小帝君,这些影像离他很远,又好像很近,他只要再努努力便能看清楚。
头疼得像是要炸开了,自己怎么能入了魔?帝君站在阴火之中微笑着将天下托付给了他,自己却带着他对众生的悲悯,入了魔!
连澈似乎又说了些什么,可黎柯和九濡都顾不上别的,九濡在剧痛之中睁开眼往黎柯那边看了一下,黎柯悲痛又带着一丝绝望的眼神撞进他的眼里,他想起来了,九濡心里想着。邱光济就是要让黎柯想起来,再让他眼看着自己死。九濡已经无法再凝心静神,梳理黎柯体内纷乱的神格,黎柯的眼神太过骇人,他太心疼了。
“是你乱了信国国运,干扰轮回在先,又是你在细水沧海境中对帝君行了不轨之事,致使寄在帝君身上的天道受到影响,最终使得轮回破溃,帝君为补轮回以身殉道,这些你都认不认?”连澈一声大吼,喝问站在他对面的黎柯。
黎柯赤红着双眼,只盯在挂在战车上的那人身上,他一定很痛。黎柯不想再与旁人废话,连澈所言句句属实,这些事他都做过,至于是不是因为这些事导致的轮回破溃,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想赶快到帝君身边去,将他放下来,藏起来,再不会痛,也不会哭。“是,我都认,让开!”
九濡心里苦笑着,“你听了吗你就认,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什么玷污神体以致轮回破溃,全都是无稽之谈。”
黎柯闪电一般冲向九濡,可只有黎柯自己能看到那架战车上挂着他们景仰着的帝君,旁人都只当黎柯被人拆穿了诡计,一不做二不休要以死相搏。
坐在肥遗身上的众人此时再坐不住了,他们虽然看不到帝君在哪,但看黎柯的神态便知道他大抵是想起了前情,这才死生不顾得往敌阵中冲去。齐永康没有自保之力,只能在云上等着,除了他众人皆召出各自武器一齐冲上前去。
黎柯原本不愿伤及无辜,一直束手束脚,此时有这么几个人为他分担了一些压力,行进速度倒是快了不少。
邱光济却不给他更多的时间,黎柯身败名裂的目的已然达到,剩下的便只是让他眼看着帝君再死一次了。泛着黑气的剑名目张胆得横亘在九濡身侧,不知何时便要刺下去。
第一卷 第十三章
黎柯一见那剑,睚眦俱裂,邱光济拿捏住了他的七寸,知道他最看不得帝君受苦,当下黎柯大吼一声:“不要,全都是我的错,我罪该万死,不要动他。”说着黎柯疯了一般冲向九濡。
邱光济又哪里会让他如愿,他并不着急让帝君速死,带着黑气的仙剑并不意在帝君要害,反而是变换了个刁钻的角度从帝君右侧小腹刺入,也不求透体,见了血便退出来。如此刺了四剑,九濡只垂着头咬着牙不出声。
“我要你在众人面前陈词谢罪、自化魔丹。”剑还悬在九濡身侧,邱光济用了传音入密,声音只传到黎柯耳朵里。
黎柯一丝犹豫也没有,他转身交代喻武,“带他们回去。”言罢几不可查得冲着喻武眨了眨眼,眼神下垂到众人身下奔腾着的滹沱河里。
喻武还不太明白他的意思,黎柯却不再多说,只冲着身边的肥遗等人抱了抱拳,便托出一股力量将众人轻轻推了出去。
“众生当醒!”黎柯用了仙术“谛听”,方圆三万里的仙、魔族人都可以听到他所说的话,“吾名黎柯,蒙神帝九濡不弃,曾任南极虹始大帝,然因吾一己之私,擅改帝君历劫命数,又因吾之私情连累帝君下红尘染糟粕,以致轮回破溃。吾所犯之罪无可赦,现当自毁以谢天地。”言罢未待众人做出反应,便先拍出一掌封住自己天灵,又一掌拍在丹田处,随后以单掌为刀探入腹中硬生生将体内运转灵力的魔丹剖出体外,捧在掌心中,作势要生化了它。
九濡听闻他“谛听”时便猛地睁开了双眼,早就虚耗一空的身体不知又从哪里迸发出了一股力量,大喝一声“不要!”随后竟然奋不顾死地伸出手去要抓身侧悬着得那柄仙剑。
邱光济自然不会让他抓住,他就是要趁着九濡心内大乱的时候一举了结了他性命,那剑绕过九濡的手,禀万钧之势从其背后刺了一剑,这次未曾留情,剑尖刺入九濡右肋之下,须臾的功夫便从其前胸透体而出。
“还不动手?若再迟疑下一剑可就是斩首了!”邱光济的声音传到黎柯耳朵里,黎柯看了看九濡那张口鼻处都溢出鲜血,正带着祈求和凄苦看着他的脸,微扬了扬嘴角。他似乎说了一句什么,但九濡没有听清,只见他垂下头不再看他,闭上眼捏爆了手中的魔丹。
当世大能生爆魔丹的威力几可震天,天边滚雷阵阵随着黎柯爆丹而产生的绚丽光影一道又一道得劈到周边的山头上,众人脚下的滹沱河水也奔腾着咆哮着几乎要卷到半空中去。
九濡心如死灰,他甚至心生了怨怼,怨怼天道何苦让他再回来?原以为这是上天给他的恩赐,让他回来弥补心爱之人所受的悲苦,可到头来不过是再次将黎柯再次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原来,眼看着心爱之人死去是这样的痛彻心扉,黎柯曾经经历得便是这样的苦楚吧,所以才会在坠魔之时下意识地封印了关于自己的记忆。
肥遗到底年岁尚小,眼见如此惨烈的情状,他哭号着冲上前去,化出巨大原身裹挟住黎柯的身体慢慢稳在半空。
黎柯并不会立时便死去,他苍白着脸,眼神仍紧盯着九濡。他多想再抱一抱他,对他说一声对不起,回想起九濡在魔境的那段日子,黎柯心中只剩下了愧悔。
肥遗驮着黎柯已然在九濡目力不能及之处,他看不见黎柯的情形,他嘶吼着叫黎柯的名字,又去叫邱光济,甚至央求他让自己过去,到黎柯身边去。邱光济自是不会理会他,他心里如释重负一般安定下来,再就是如今神力尽失沦为鱼肉的九濡了。
喻武明白了黎柯的意思,黎柯在此地盘桓多日,滹沱河下定然有他事先的安排。就在黎柯爆丹之前,他悄悄在自己腕间开了个口子,以仙力引导着血液流入正呼啸奔腾着的滹沱河中去。新鲜的仙族血液汇入滹沱河中,在昏黄的河水中蜿蜒出了一个小小的触发阵法。只可惜阵成以后黎柯已然捏爆了魔丹,被肥遗裹挟着飞向半空中。
魔丹引爆释放出的能量和阵法的力量叠加辉映,滹沱河水奔腾而出,似乎被赋予了生命,化作一束一束的水箭,绕开不相干的人,直冲着一直站在仙军阵中一架战车上的邱光济而去。
水箭速度飞快,邱光济全副精神都在黎柯身上,见他自爆心里早已暴起一股狂喜,一时不察竟真叫那水箭缠上了自己手腕。
原来黎柯依托帝君早前画下滹沱河时所成的天然阵法,在滹沱河底画下了一个灵龙阵,若遇黎柯本源魔力便可在触发阵法的引导之下以水化龙。此阵以黎柯本源魔力为引,以此地天然划分的仙魔二气为基础,一经喻武触发便似喻武手中的万条神龙一般,几息的功夫便将邱光济困在了投射在半空中的灵龙阵中。
“帝君在西侧第七驾战车上,邱光济给他施了隐身术,你先将他救下来。”黎柯看着邱光济如困兽一般已然将自己的仙剑从帝君身边召回,对抗河水所化的灵龙,才敢将实情说于喻武。
喻武当即分出一分心神指挥着灵龙破开邱光济所下隐身术,这才看到被穿了琵琶骨悬吊在战车之上周身都是鲜血的帝君。
水灵龙轻巧得将帝君从战车之上解救下来,包裹在一汪温润得水泽之中往这边而来,喻武变换出神使战甲穿在身上,晕了仙力大喝道:“神帝九濡在此,谁敢造次!邱光济私造圣器汇聚死气、恶念致轮回破溃,帝君以毕生神力修补之,一切皆与南仙帝无关!邱光济以神胁仙帝,罪大恶极!众将听令,拿下邱光济!”。
原本见邱光济被困而要起势再次攻打魔境的众位仙兵听见喻武神使这样没头没脑的一番话一时都有些愣怔,及至真正见到神帝九濡如此狼狈的模样才开始动摇。喻武早先联络的神帝旧部此时才是真正起了作用,众将见了昔日万人敬仰的先神经了阴火焚烧都未死,最后却被邱光济折磨成了这幅样子,当下群情激奋,皆振臂高呼道“拿下邱光济!”
邱光济被困在灵龙阵中,周身泛着黑气,众人看不到他身处水阵中的情形,只能看到一股一股的黑气正与水灵龙交战。
水灵龙控制在喻武手中,可他刚刚强行搜了几个魔族的魂,仙力透支,此时调动如此大的一个阵法着实有些勉强。他勉力将帝君轻放在肥遗背上,黎柯已至强弩之末,见了九濡踉跄着扑过来,只来得及说了一声“抱歉”便再没了声息······
九濡伸出一只手终究是没能在他死前再握一握他的手,他要的才不是什么抱歉,他要他活着!九濡猛地喷出一口心头血,又似想起了什么似的,沾着自己喷出的血液在黎柯胸前画了个固魂阵,这一口血画不完,九濡竟夺过妙意手中的仙剑要在自己胸口再刺一剑。妙意扯住他颤抖的双手,“别画了帝君,自爆仙丹,是神魂俱灭,没有用的。”
妙意这话像是兜头的一盆凉水,浇熄了九濡自欺欺人的最后一点幻想,他呆愣得跪坐在黎柯身前看着黎柯紧闭的双眼。是啊,自爆,神魂俱灭,世间再无黎柯了,九濡没有黎柯了。
黎柯一死,九濡原先强行塞入他体内的神格自然又回到他自己身上,神力随之丰沛而起。九濡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他轻轻抚了抚黎柯紧闭的双眼,妙意等人知他心中悲痛,迟疑地叫了一声“帝君”,却被他轻轻止住了话音。
九濡抬手扯掉双肩琵琶骨上仍挂着的铁钩和链条扔在一边,托出一股神力将黎柯包裹住,交托给妙意:“护好了他,我一会儿再来接他。”
喻武勉力支撑对战鼎盛时期的邱光济至今已现了败式,邱光济将他手中的灵龙砍断了七七八八,灵龙呼啸着想要再次聚集起来。喻武口中鲜血四溢,仍在苦苦支撑,却终究是无法将灵龙再次化形,九濡伸手接过他手中的阵法,示意他退后。
灵龙在九濡手中似真的具有了生命,不再是在喻武手里时只有个龙的形态。此时的水龙须发毕现,龙身泛着金黄色的光芒,似是上古龙神再世一般。九濡身上还带着之前受伤留下的斑斑血迹,伤口却已经在迅速愈合,只是他并不在意,也不再有任何的停顿,迎着邱光济而去。
邱光济手中的仙剑已经变成了通体黢黑的样子,周身也弥漫着死气,灵龙此时一改先前的缠斗作风,七条巨龙猛然间退开两丈远。邱光济原先还被巨龙掩映着,旁人看不到他,此时巨龙退开倒是将邱光济亮在了众人面前。
死气与恶念缠绕着邱光济,他须发怒张着,眉间坠魔的标记再也掩藏不住,至此,众人这才知道真正坠了魔的是邱光济。
“邱光济,是时候偿一偿百年前轮回破溃时死伤得那些无辜性命的债了。”九濡的声音带着悲悯与肃穆,浑厚端庄,似重锤一般敲打在众生心头,竟是神谕再现。
“我不服!吾乃北极虹始大帝,从来不比他差什么······”邱光济嘶吼着与再次期身向前的巨龙搏斗,九濡知道他要喊什么,无非是再次质问自己他与黎柯相比差在哪里。
九濡握紧手掌将巨龙缩小,迅速期身向前与他缠斗。黎柯设得这阵依托他先前做过的滹沱河大阵,调用此地仙魔二气太胜。在喻武手里时还算正常,在九濡手中恐怕短时间内便能将此地二气虚耗一空,九濡怕影响了三界平衡不敢再用,只与他亲身斗法。
神剑毕合一出,引得掉落在黎柯身边的积云剑也发出嗡嗡的剑鸣,不知是在为战况蠢蠢欲动还是在为了已死的主人悲戚。
邱光济成了魔,还身怀仙器,可以调用周边死气,与黎柯先前处置过的那个恶鬼功法本出同源,只是更加精进,在死气的掌控上也更加灵活。九濡只让灵龙为自己掠阵,神剑毕合带着千钧的神威压下去,端的是不要命的打法。
邱光济已然疯魔,九濡也是不要命的打法,邱光济又能吸纳周遭一切能量化为己用,九濡便在二人周围设了结界,以防伤及无辜。
众人只见一个泛着鱼白色光芒的水幕晶界将二人笼罩了进去,便再看不到别的,只听到结界里面不时传出利器相击时的声响和邱光济藏着怒意和痛苦的嘶吼。
九濡被此情景勾起了黎柯处置那魔物时的记忆,为了赶早一步回去见他,那人竟拼着受伤也要尽快收拾了那魔物,心中更是悲苦。在二人的相处中,一直都是黎柯心心念念得追着他、哄着他,而自己,从一开始带给他的便只有不知何时会到来的离去和一厢情愿的托付重担。
曾经他还在天真地以为自己死了,黎柯虽然会有暂时的悲痛,但早晚会忘记自己,承着他的意愿继续替他守护着天地,可黎柯宁肯坠魔,被神格和魔性两相撕扯着,受了那么多苦,也还是要爱他。
九濡后悔了,他后悔之前将黎柯一人留下,或许那时,二人共同承担,黎柯也不会如此辛苦。
罢了,多想无益,九濡只想尽快料理了邱光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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