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乍见欢-第2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帝君让我跟您说一声抱歉,天纲轮回坏了,他去修补上。”冯平承也赤红着眼圈,帝君救他出虎狼窝,引他入道,于他是如师如父的存在。
  听到这话黎柯脑子里嗡得一声,怪不得他说要去处理那芥子时帝君轻易便答应了他,原来他早就知道他们二人连千年的时间都不会有了,所以才会眼睁睁得看着他为了那芥子耗尽了仙力,也好压制着他不让他醒来。如今压制已然消失,那帝君怎样了?黎柯不敢想,他召出积云,踏上便往外疾驰而去。
  黎柯伤势未愈,仙力更是虚耗一空,如今勉强御剑也是靠着积云与他常年积累下来的默契。一出得暮海云深境黎柯便见天之西南方向黑云遍布,隐隐有雷电闪耀,再加上刚一出境便回荡在他耳边的是九濡的一句话,“授地府阎王鲁河总管轮回事,上达南极虹始仙帝黎柯。”这是九濡敕封鲁河时所下的神谕,他一出境便自动回响在他耳边。
  这熟悉的声音里并没有即将赴死的悲伤,还是帝君以往平静坦然的音色,黎柯心里却更加着急起来,若非紧急时刻,何须他仓促动用神谕定下轮回之主,有他在,何须鲁河主管轮回事?
  黎柯越想越怕,只能催动着积云越行越快。
  他远远得便看到了那片光影,是阴火灼烧时的光影,光影前面站着一人,正是神谕中提到的地府阎王鲁河。此时的黎柯哪里还顾得上旁人,他驾着积云剑便往火光中冲去,离得越近他看得越清楚,垂头站在阴火中,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的就是他发誓要护在心尖上再不让他痛、再不让他伤的九濡啊。
  九濡好像也感觉到了他的到来,募得抬起头来,眼神很快便锁定了他的位置。那眼神湿漉漉得,先看了他一眼,又好像因为愧疚太过,再不敢直视他似得,再次闭上了眼睛。泪水从他的眼角滑下来,还未走远,便被阴火灼烧殆尽。
  鲁河见黎柯横冲直撞着过来,还记得帝君先前嘱咐他的话,先他一步在阴火前竖起屏障,将黎柯拦在了外面。
  黎柯仙力不逮,“嘭”得一声撞在无形的屏障之上,再支持不住积云的消耗,从剑上掉了下来,摔在地上。九濡听见这一声又睁开眼睛看了看他,兀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被阴火烧了这么久,虽然还有他这个人形存在,但身体的各部分机能已经逐渐消失,最先消失得便是声音。
  “撤了罩子!快点撤了罩子!那是神帝九濡,不能让他死,撤了罩子!鲁河!”鲁河被九濡提了格,黎柯更是连打碎鲁河屏障的仙力都没有了,只能冲着鲁河咆哮,让他撤了罩子,“九濡,你出来吧,我们一起想别的办法,求你了出来吧,你这样让我怎么办?不是还有一千年?啊·····”
  鲁河向他一揖至地,哀声道:“神帝陛下有旨,轮回事关苍生,任何人不得入内干扰。”
  黎柯本就跪着趴靠在屏障上,如今他竟然转身向鲁河膝行几步,拽住鲁河衣袍,痛哭求道:“鲁河,撤了罩子,让我进去,求你,鲁河,你跟随陛下多年,怎么忍心看着他死,鲁河,求你!”
  鲁河不敢生受仙帝跪礼,见黎柯如此也与他一起跪了下来,口中劝道:“仙帝节哀,神帝旨意,鲁河不敢不遵。”
  九濡看着外面的黎柯,那个曾经骄傲、乖张从未在任何人面前低过头的黎柯,他委顿在地痛哭求告的样子刺痛了他,灼烧皮肉与灵魂的疼痛都不再值得一提,他舍不得黎柯这样。九濡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他将最后剩下的一点气力提了起来,只够在黎柯耳边再说一句话。
  “黎柯,天命所至莫再强求,对不起,忘了我。”他还想再说一句“我爱你”,可又怕说出来黎柯更对他念念不忘,也没有再多的时间留给他了,说完这几个字九濡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再也顾不得从此世间又多一个伤心之人。
  黎柯听见帝君传给他的话,转身去看火中的帝君时,只看到了帝君身形猛然溃散的情形。九濡神形一消,刚刚还烧得旺盛的阴火便骤然消失,鲁河也适时撤了屏障。黎柯惨嚎一声向前扑去,他执着得伸开双手,想将已然消失于天地间的帝君搂在怀里,最终却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他心神大恸,又有重伤在身,登时“哇”得一声吐出一口心头血,扑倒在地,再没了声息。
  神帝已去,悬挂于九天之上几万年未曾响过的古钟哄然作响,直敲了九九八十一次才黯然沉寂。天地万物与之同悲,凡间、仙境、魔境并其他大大小小异境中先前还明艳盛开的花朵同时凋谢,走兽、飞禽等稍有灵者皆鸣悲声,三日乃绝。
  妙意原本正安抚着齐永康时常暴躁不安的神魂,刚刚护着他睡下,突得听闻丧钟敲响,齐永康也从床上弹跳起来,闭着眼抱着他放声痛哭。妙意楞怔怔得数着丧钟次数,直数到八十一次上才与齐永康一起悲哭起来······
  肥遗贪玩不爱着家,可这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帝君还没下令让他回来,他便早早带了从凡间寻摸到的新奇玩意回了家要拿给帝君看。踏进家门时,喻武正洒扫庭院,见他一蹦一跳的回来,正要调侃他几句。丧钟在他二人耳边炸响时,两人心中同时一空,肥遗只觉得自己与主人间特有的那种感觉突得便被人抽走似得不见了踪影。他将手里的东西一扔,“哇”得一声扑到喻武怀里,“喻武,帝君去了,怎么会?”
  喻武也仍在云雾之中,帝君随与他说过千年之限,可现在才几年,怎会如此突然?他抱紧了怀里得肥遗,着急问他:“帝君在哪?能感觉到吗?”
  若是能感觉到,肥遗也不会哭得如此伤心,他胡乱摸了一把小脸,含糊说道:“刚刚还觉得在天之西南,现在一点感觉也没有了。”
  “走,快去!”说着喻武便让肥遗化出原身负了他往西南方疾驰而去。
  肥遗一直是个不大认真负责得坐骑,正事做得少,总让帝君自己走,他从来没有这么用力飞过,仿若天边得一颗流星,几息的功夫,二人便赶到了天之西南。
  喻武远远得便察觉到此处有异,有神力遗留得痕迹,二人赶到时鲁河正俯身查看黎柯得情况。黎柯神志不清、满脸血泪,口鼻之中都有血溢出,看样子伤得不轻,只是好像有份微弱得力量柔和得护住了他心脉。
  黎柯觉得自己好像也跟着帝君一并死去了,他心中大恸,眼前有个虚妄的光影与他摆了摆手便转身走了,黎柯奋力追上前去,想与他一道走。他喊着九濡的名字,让他等一等他,可那影子却残忍得很,听见他的喊声不慢反快,未等他声音落下来便消失不见了。


第一卷 第十四章 
  喻武与鲁河共过事,还算是熟识,鲁河将情况与他们大致说了说,肥遗已经先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他跑到黎柯身边拽着他的胳膊摇晃着,想问问他为何没有看好帝君,他不是最最在意帝君的,怎就叫他这样无声无息得陨落了。可又见黎柯紧闭着双眼口鼻流血的凄惨样子,终究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帝君即已调和了天纲轮回,这些逸散的妖魔也就失了根源,还要劳烦鲁河仙君多费费心,仙帝陛下此时还未清醒,待他醒了定会有安排。”喻武勉强止住心中悲痛,帝君已去,剩下的事还是要做的。
  “神使客气了,此乃鲁河本职,定不负帝君所托。”还有诸多魔物等着鲁河去收拾,将黎柯托付给喻武便领兵走了。
  喻武看着躺在肥遗怀里的黎柯也是愁上心头,帝君总以为时间还长,他能安抚好黎柯那颗不甘的心,可依他这旁观者来看,黎柯对帝君情意太重,便是有千年万年的时间也不够,更何况帝君骤然离去,待他醒后还不定要出什么大乱子。
  肥遗将黎柯背起来,问喻武道:“武哥,咱们把黎柯哥哥送到哪里去?”
  帝君给鲁河下神谕时众仙便有感知,如今丧钟长鸣,不久就会有大批仙人前来此处吊唁,带回帝君神府等他醒了又恐他触景生情,还是该送回仙帝宫。
  神帝新丧,虽然九濡早就有话留下来,切忌大操大办,丧钟响过便是事毕,可喻武是唯一留在帝君身边的神使,先前那些帝君旧部还需要他去安抚,只能先这样。
  喻武跟随帝君归隐多年,也不知天庭之人认识他的还有几个,幸好他一直随身携带着神使玉牌,应不致于进不去天庭。
  “送回他的仙帝宫吧,待他醒后还有诸多事务等着他,或许他还能好受些。”
  三人往仙帝宫走时正碰见往此处赶的黎柯座下司文、司武两位仙使,司文、司武并不知黎柯与帝君之间的事,见了自家陛下这幅模样还以为是他刚经历一场恶战,喻武不便多说,只将人交给他们便带着肥遗走了。
  一路上肥遗边走边哭,喻武也静静坐在他背上不说话,帝君骤然离去,二人都似失了主心骨一般,就连接下来将要做什么都没了主意。回去之后妙意与齐永康正在家中等他们,喻武将情形与妙意说了,几人也都是唏嘘一场,尤其齐永康,他身上带了九濡神骨,几可称得上与九濡同源。
  齐永康本来便神魂不稳,他在混沌中飘了这么多年,若说对妙意无怨是不可能的,一睁开眼就见了妙意一张脸,更让他神思无属,惶惶不可终日。妙意小心翼翼得温养他神魂许久,齐永康本能得无法对他产生敌意,如此煎熬了这多半年的时间齐永康才算是能心平气和得与他共处一室了,只是时常因为神魂不稳导致他记忆错乱、精神失常。
  暮海云深境中冯平承直守了那阵法三天多,见阵法运行无误,直到那些死气都被消耗殆尽了,暮海云深境重新归于平静,冯平承才托着疲累的身体出境回去了。
  司文、司武二人带着重伤不醒的黎柯回去,请了药仙君来看,直说他身体并无外伤,只是仙力虚耗过度再加上心神大动,才致昏迷不醒。原本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他似乎故意隔绝自己,放弃了求生意图似得。一般只有伤情之人才会如此心如死灰,也不知这南仙帝陛下何时动了凡心,还落得个如此悲苦的下场。
  药仙君履着自己的白胡子愁了半晌才想出个法子,先以银针封住其自主意识,届时身体机能恢复了,人自然而然便醒了。不过这法子只能算是个缓兵之计,待他醒了,银针便失了效果,届时恐怕他还是要伤情。
  凡间妖魔作乱,帝君下了神谕之后,越来越多的战报发到南仙帝宫,鲁河手下无兵,此事已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司文、司武没别的法子,只能同意老药君施为。
  老药君从未遇见过如此棘手的病人,护心的金丹塞到嘴里,想尽了办法他也不咽,老药君都想到凡间养小鸭子时常用的填鸭法了,最终还是没有喂进去。施针时又有新的麻烦,老药君本就觉得自己有时手法可能略重了些,可他那手法放在黎柯身上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老药君满头大汗得一连用力给他扎了三针才见他一直紧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想是已经封住了其自主意识,这会儿再喂药才得以喂得进去。
  护心的丹药、汤药吃了一堆,增补仙力的药也吃了不少,如此黎柯还是在床上躺了三天才醒来。司文、司武一直倒替着轮流守着他,这会儿正是司文在此,见他醒了,连忙上前去看。只见黎柯睁开眼,先是双目无神一片混沌,随后自己摸索到脑后施针的地方,一把便将针拔了。
  拔针之后原以为他还会哀痛半晌,却见他只是垂头愣怔怔得坐了一会儿,便抬起头来问他:“原先安排在邱光济那边的人可有传回什么消息?”
  司文被他没头没脑的这么一问,竟愣住了,原以为他即便醒了不闹,第一句该问的也是肆虐三界的那些妖魔,没想到问得却是与当下事务无关的邱光济。
  “回禀陛下,先前并未着重吩咐过,只是安插了人进去,尚未启用。”
  黎柯揉搓了揉搓面皮,闷声说道:“启了吧,让他们先把消息报上来,不管是什么时候的什么事,只要觉得有异常的,都报上来,只给你两天时间。”
  司文领命退下了,黎柯又在床上委顿了一会儿才起身走去前殿,三界魔物横生,只靠鲁河地府之力恐怕不行。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态,是否已经接受了帝君走了的现实,他不敢想这些。
  黎柯无比痛悔,之前帝君说千年时他为什么想得是缓缓图之,只翻了翻藏书阁便再没往别处努力过?或许他该看看那些禁书学习些禁术,哪怕以万人为祭他也不怕。不过跌落深渊、一世骂名,这些与他的帝君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即便帝君不愿他人为祭,那便生祭了自己又何妨?可想到这里,他又苦笑一声,哪有如此简单的法子能阻止神陨,一切也不过是他妄想,可现今,是真真连妄想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便如此干脆利落得走了,为了苍生,为了他信仰的大地,一点犹豫也没有地就走了,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
  黎柯有时会冒出一种自暴自弃的念头,那就是什么都不管了,管他什么魑魅魍魉祸害苍生、管他什么有心之人阴谋阳谋,他找个安静的地方自我了断了,让他们去闹吧,又与他有什么相干?可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不知什么给压制了,他没办法看着帝君用命换来的世界再次崩坏,更不能容忍那人手握权柄却行不义之事。
  他早就对邱光济心存疑虑,之前邱光济问他兵防布置之后他便留心着,果然见军中或多或少地掺杂进去些人。黎柯对将士们极为上心,外出征战时与将士们吃住都在一起,军心甚稳,可现在才半年不到的功夫,就传出来过两次黎柯罔顾将士性命的谣言。再加上帝君死前所下的神谕,又摘除邱光济一项权柄,此举无疑是在提醒他,邱光济有鬼。
  现在有个事能占占他的心思也好,他不敢回想与帝君相处时的点滴,甚至不敢回暮海云深境他们一起盖得那座小房子再看一看。帝君送他的茶具他不敢去拿,他给帝君烧制的云子还晾在案上,没来得及送给他······
  二人之间的遗憾太多,这些都似刮骨钢刀一般,时时刻刻凌迟着黎柯的皮肉、心肺,他甚至觉得呼吸都需要提出心力来用力得喘,可喘出的每一口气都跟带着血沫子似的,针扎一般得疼。
  司文、司武从没见过这样的陛下,以往哪怕他在战场上受了再重的伤,养个十天半月又是一条好汉。可现在,他们瞧着坐在殿中处理公务的形容枯槁的人,像是一棵从芯子里开始枯萎的树,只留了个空洞干枯的形在那里。
  他们也不知道陛下为什么会让他们去调查北仙帝陛下,在世人眼里,北仙帝陛下胸怀坦荡,从未有过任何不当、出格之举。只能硬着头皮去做,消息返回来就给黎柯送过去,只有这时,他家陛下才显出些活人气,只是总紧绷着脸像是一腔子的怒火无处发泄。
  夜里黎柯睡不着,也不知道该去哪,便躺在积云剑上满世界游荡。九濡善水,二人先前无事时出去闲逛,九濡常常取笑他水性太差,一有机会便带他沉到水底下,美其名曰练水,他水性没练出来,却将帝君在水中的矫健身姿和出水时的潇洒恣意记得清清楚楚,以至于他现在连江河湖海都不敢傍边了。
  浑浑噩噩得也不知过了多少天,派出去的人消息一点一点得传回来,“没有异常!没有异常!怎么可能没有异常?查!给朕继续查!”
  司文、司武并前来汇报消息的人一起低头含胸不敢说话,谁也搞不懂自家陛下是因何非要与北仙帝过不去,传回来的消息总不是假的。这段时间魔物肆虐,北仙帝陛下不止一次前来南仙帝宫想与自家陛下商议,都被黎柯拒之门外,即便如此,也不见邱光济有过任何不满,只说让他好好休养。


第一卷 第十五章 
  要说邱光济没鬼,黎柯不信,他翻了那么久的古书典籍,虽然没有找到有关帝君陨落的法子,但看过的书不会忘。暮海云深境的破口原本并不大,还总是飘忽不定,直到他与帝君找到时,那口子短短几个时辰的功夫就扩大了不知多少倍。
  异境之所以能自成一境,不受外界影响,就是因为其壁垒坚固、外力难破,即便是帝君神力无穷,细水沧海境入口一封他也没办法在别处再开一个。即便有恶念、死气作祟,也不会轻易破溃得如此迅速。裂缝中那些芥子也有异常,化生异境本就难上加难,更别提小小一个便有其固有法则的芥子了,可那裂缝中充斥着如此多的芥子,必定有凌驾于仙、神以上的力量参与。
  仙、神乃三界大能,再往上能对此二者产生压制的便是天纲轮回。没有谁能轻易引动天纲轮回的力量,那是先神用无边神力和高贵神体做成的,九濡或许可以,但他绝不会动,甚至他为了天纲轮回连自己都放弃了······
  一开始魔物肆虐时邱光济不来,鲁河一个人苦苦支撑,险些将地府兵力全都交代进去,神陨之后他又来了。装模作样得沐浴斋戒做痛心状,绝口不提自己被剥夺地府权柄的事,不过不是因为九濡陨落,神谕他都不必再放在眼里。
  黎柯连与他做面子功夫的耐性都没了,他甚至从心底生出一股冲动,正反邱光济是个文官,打又打不过他,他便偷偷暗杀了他也算痛快,只是这股冲动并不能摧毁黎柯的理智。
  黎柯觉得自己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他的思维方式和处事方法不再像往常一样,他似乎比之前更多得考虑冒然行事之后会产生的后果,这后果是否会对三界诸生产生影响?虽然以前他也不是个莽撞冲动不顾一切的人,但这种自然而然得将三界放在前面的感觉他没有过。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九濡对他的影响,或许九濡走了,丢了挚爱,心被挖空了一块,只能用对他的思念来填补,久而久之,便长成了他。
  夜里黎柯直挺挺得躺在床上出神,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觉了,不出去的时候就躺在床上,想以前的事。白日里他还能处理些政务,暂时将心里的那个血肉模糊的大洞藏一藏。可到了夜里,四周俱静,那些回忆从无声处蔓延出来,似无数根带刺的藤蔓,将他越缠越紧。可他舍不得不想,幸福的时间太短暂,像梦一样,却经不起他多想,熬不住得时候他就起来在殿里一圈一圈得走,或者找一本也不知是什么的书,一遍一遍得抄。
  肥遗来时黎柯正抄一本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乐谱,他披头散发得坐在一堆乱纸堆中,一手的黑墨,仍兀自低着头写着。
  “黎柯哥哥,你在做什么?”肥遗没见过这样的黎柯,他与帝君在一起时头发总束得很好看,写出的字也很漂亮,从不会跟他似的弄得到处是墨。
  黎柯根本没注意到肥遗过来,他抬起头看过去,过了一会儿眼中的迷茫才慢慢散去,定格在肥遗身上。
  “丰牙,你怎么来了?到我这里来。”黎柯伸出手,才注意到自己满手墨汁,他懒得去找水来洗,捏了个决把手弄干净就将肥遗搂在怀里。
  肥遗眼圈还是红的,一听见他叫“丰牙”更止不住眼泪,趴到他怀里先抹了一会儿眼泪。黎柯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他连安慰自己都做不到,又何谈安慰别人。
  肥遗哭得抽抽搭搭,一边哭还一边与他说:“我睡醒了觉,以为帝君还在,就去找他,可······”
  黎柯给他擦了泪,拍着他后背等他慢慢平静下来,他多想像丰牙一样也能痛痛快快得哭一场。“在我这住一阵子吧,跟我作伴,或者我让人陪你去找你的小玩伴玩几天?”
  “冯平承还没回来,之前外面不太平,我的许多朋友都不敢出来了,再说我也不想出去玩。”
  “不想出去就不去,我这里也有几个年岁不算大的小孩,到时候我让他们带你在各处逛逛,去睡一会儿吧。”
  安顿好肥遗,天边已经泛白,黎柯在后花园里站了一阵子,清晨的露水落了一身,他将一颗水珠托在手心里,慢慢得越聚越多,不多会儿已经凝成个巴掌大小的水球托在掌心。黎柯水性术法不太熟,从未如此轻易控水过,他透过那颗水球向外看,清晨的阳光折射过去,光的颜色很美。
  司武来报说连澈来了,想想倒真是许久未见,黎柯把丰牙托付给司武,便独自一人去见连澈。
  连澈比上次在邱光济宴会上见他时更瘦了些,帝君与黎柯的事他是知道的,此时见了黎柯形容枯槁的模样,一时也说不出来什么。
  “怎么想起到我这里来?”黎柯没在正殿见他,一般旧友来访他都在书房,距离他寝殿也只隔着一道回廊。
  “我来看看你,帝君的事,你要节哀。”黎柯对帝君执念多深连澈最清楚,乍一听到神陨丧钟时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黎柯才得偿所愿了多久。
  黎柯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这些事也不是旁人劝解几句便能过去的。连澈叹了口气,又与他说了些三界琐事,见他一直都提不起兴致,正要告辞离去。
  肥遗睡醒了见不到黎柯,问了等在他外面的值守兵将寻到这里来,正撞在开门出去的连澈身上。肥遗长得挺敦实,连澈又是个于修炼上不大勤谨的神仙,这一下差点撞得连澈仰面倒下去。
  连澈后退了两步才去看怀里的小孩,这孩子看起来有些眼熟。肥遗以为自己撞了黎柯,抬起头才知道是连澈,他认识连澈。
  “连叔叔,小莲儿最近好吗?好久没见他来找我玩了。”肥遗朋友遍地,黎柯竟不知道他与连澈幼子连莲也相熟。
  “小莲儿自从上次跟你一起出去走丢了,回去就被他母上关起来背书,直说要明年才放他出来呢。”原来是幼子好友,连澈的确见过几次,只是不知这小孩家在何处,又怎么跟黎柯还有关系。
  “何时与我一起走丢了?我们肥遗一族别的不敢说,认路的本事是一顶一的,绝不会带着小莲儿走丢的。”
  “可不就是你在死海度天劫时候的事,莫非是我记错了?我记得小莲儿与我说的是和你一起啊,他经常叫你小肥肥的不是?”肥遗还赖在连澈怀里没下来,连澈这么一说,他趴在连澈肩头往黎柯那边看了一眼,黎柯也正神思不属得往他这边看,二人交换了眼神都没有说什么。
  “那也许是我记错了吧,我的确贪玩,玩起来经常忘了回家。”
  “小孩子嘛,大多都这样,小莲儿也是调皮的不行。”肥遗这才从连澈身上下来,又絮絮叨叨得与他说了些让他早点放小莲儿出来找他玩的孩童话。
  送走了连澈,肥遗一改刚才天真跳脱的孩童模样,端端正正得在黎柯跟前坐了,“我那时追查妙意下落被歌浅诓进细水沧海境,的确没跟连莲在一起。”
  黎柯揉了揉他的头发,“我知道,这事我会查,你不必担心。”
  “陛下,我不是小孩子了,虽然我老化作小孩模样,但我年岁已经不小了,可以做很多事。”他投到帝君座下时,虽说是来做坐骑,但是他私心里想得是跟着叱咤风云、铁腕作风的帝君总能做几件说出去便响当当的大事。没承想帝君连坐骑的活计都舍不得他做,平日里只任他肆意玩耍,他早前吹出去的牛皮都做不得数了,每每回族总被同龄的玩伴嘲笑,这才常常化作孩童模样。一想起帝君来,他就又想哭了,帝君很疼他,现在没了他,肥遗很难过。
  “我自然知道,此事凶险,也还不到需要劳动你的时候,需要你帮忙时自会找你。”黎柯比以往更有耐心了似的,他越来越觉得,九濡走了,他却正在慢慢变成他。
  打发肥遗自去玩耍,黎柯坐在原处想了一会儿,召司文进来问了他些事情,最后让他打点了些礼品给连澈族中送去,要都照顾得到。
  司文奇怪得很,陛下近来愈加疑神疑鬼,连三公子刚走,他后脚就叫人去送礼,不知道的还以为连三公子是与他做了什么交易。问得那些话也奇怪的很,都是关于连三太太的事,原籍、私交好友、兴趣爱好都问了,若不是他原身是个水族,这些事他还真不知道。
  等了两天,黎柯估摸着司文把礼都送完了,才挑了个夜深人静的时辰换了衣服出门。龙族喜宝物,族里的藏宝窟一个又一个,连三太太也不例外。
  黎柯好久没敢再见水,此时到海边来,心里装着事,只能强忍下自己不去想那人,入了水他才发现自己也不知为何,现在竟不用术法也能在水中闭气了。捏了捏脖颈上带着的玉丸,黎柯慢慢往连澈住处游去,一路上他都在想,莫非九濡将神力给了他?可这也解释不通,九濡死前明明在阴火中烧尽了最后一丝神力才走的。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的心智又有些混乱,便不敢再往下想了,还不到他疯的时候。


第一卷 第十六章 
  司文准备的礼品都是仙帝宫中的上品,尤其是给连三太太准备的那份。黎柯在那上面留了个标记,此时循着找过去,果然见那份价值不菲的礼品被扔在一处暗沟中,若不是自己循着标记找过来,定找不到。
  这就有些趣味了,黎柯揉搓着脖子上挂着的玉丸,也不知道连澈知不知道他这位夫人竟有如此的心胸。
  他近来养成了个习惯,有事没事都会无意识得揉搓揉搓脖子上得玉丸,那是帝君第一次送他得礼物,他一直带在身上,本是给他护身用的,只是此时佳人已去,只留下旧物与他相伴。他固执得不去收敛帝君遗物,暮海云深境的小房子那也不敢去,如今陪在他身边的只剩这一枚玉丸,并帝君与他昔日曾用过的铜镜话门。
  曾有一次夜里他睡不着,起来拿着话门摩挲,鬼使神差得便灌了些仙力进去。里面自然是不会再有那人淡笑着回应他,只一片暗淡的光影在里面,赤裸裸得指责着他先前的虚度和无能。后来他便把那话门也收起来,再没拿出来过,这玉丸,却终究再舍不得藏起来了。
  黎柯站在深沟前往四周看,传说九濡化生于一片汪洋大泽之中,那时还没有化生龙凤等圣物,他出世时天上祥光阵阵、群鸟来贺、万鱼朝宗。他想象不到那是怎样的场面,只是此时突然想到九濡第一次睁开眼时看到的大抵是如此的景象,深沉暗淡的海底,目及之处大多是深蓝色,还有许多攀附了寄生物的怪石,虽然不及外面通透,但却能给人静谧安详的归属感。
  黎柯想去拜访一下连澈住处,走到了才知道连澈还没回来,家里只连三夫人在。即便他对连三夫人有诸多怀疑,此行也是为她而来,不过兄弟不在家,自己一人去拜访弟媳妇有些不妥,黎柯决定还是让司武、司文暗中调查一番。
  只是司文、司武近来有些不太妥帖,许是他连年征战,一向光明磊落,除了战场上的敌人,从没派过他们暗中调查等阴谋阳谋的活计,做起这些事情来有些不太得力。
  出了海黎柯漫无目的得走,反正也没有人等他回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