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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江湖-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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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这已是十派最后的茶会了,五派以金丹仙门为首扬长而去,从此天下再无天道盟十席。
人心果然易散,曾经坚守的信念还是没敌过飞升的诱惑,同道百年终是为利益背道而驰,付红叶在他们悉数离去后方才暗暗叹息了一声,也不知是感慨人心,还是感怀天道盟曾共同有过的正道之路。
他是为大局考量,风十七却觉腐朽的老头子们走了也不是坏事,如今只是轻伤警告,“大哥,你要小心点,金丹仙门近期回来了个老祖宗,据说修为不弱颇具神通。”
不知门掌控着天下最大的情报网,这个消息应当不假,付红叶点了点头,暗暗将此话上了心,最后却是对尤姜轻声道:“前辈,和约的条件我定不会让你为难。”
不论如何,如今天道盟分裂,付红叶还是要先稳住魔教,以防魔修趁虚而入。尤姜明白这种大事不能含糊,也就难得坦诚道:“本座一言九鼎,说不打你就不打你,管好你自己就是了,那五个门派可不好对付。”
得尤姜此言,付红叶也就放心了,说完才发现二人的手一直在桌子下握着,不论方才谈什么都不曾分开,难怪他面对众人质疑时总觉得今日底气很足,半分没有担忧敌方手段。
是啊,他们一个天下第一,一个天下第二,这样的两个人站在一起,纵是与天下修士为敌,又有何惧?
这样一想,付红叶也就笑道:“你我这算是握手言和了?”
他这一说尤姜才发现自己居然没甩开这手,臭小子还有脸笑,正魔相争的场合在桌子下面牵小手,这像什么样子?
魔教教主虽是默默腹诽,到底也没抽出手来,他不是笨人,知道精怪之事未必不能调和,付红叶若不是为了与魔教修好,也没必要和其它门派闹得如此僵硬。这份心意他领了,此时也就难得放柔了声音,只道:“就当是吧,本座的……朋友。”
他说出朋友二字的语气颇为感怀,这曾经能脱口而出的关系,于现在的二人却皆是久违了。付红叶闻言也是默了片刻,他们彼此都是年少的欢喜,纵使时光匆匆如流水,终是停在原地不肯走。好在,彼此回头时,真的谁都没走。
做了百来岁的人,付红叶也就没过去那么容易伤感了,此时只笑道:“就算不够级别做道侣,怎么连挚友都不是了?”
他这态度也让尤姜放松了下来,他还不太习惯和付红叶太过腻歪,总觉不骂这小子两句就不舒服,闻言便是斜了青年一眼,“臭小子,你我合作可以,和亲?想都不要想。”
这桀骜不驯的眼神反倒让付红叶想要按着亲上一口,不过人前这样做肯定会被魔教教主揍一顿,他也就只微笑道:“我这个人素来喜欢做梦,还是想挑战一次。”
此话倒是挑起了尤姜的好胜心,用扇子敲了敲他的头,便是挑衅道:“口气倒是不小,那你试试吧,有本事就从魔教把本座拐走。”
作者有话要说: 尤姜:臭小子,你记住,虽然本座抱着你的牌位睡觉,看见你落难就会不由自主地帮忙,把你当了一百多年白月光,但我们只是朋友。
付红叶:好的,社会主义兄弟情,我懂的。
秋月白(羡慕):有兄弟真好……
风十七(鄙视):两个老家伙又在打情骂俏骗小孩子,你们良心不会痛吗?
第四十四章
不知门联合苍天府、天师府、万宝堂与水月山庄力挺付红叶; 其余五派终究还是不敢与他们贸然动手,终是选择了安静撤离。不必大动干戈自是最好结果,但付红叶精怪身份已经暴露; 有些事也就不得不防。
不灭天子之事需要调查; 正魔和谈也要商议条款; 众人决定暂且在不灭川外扎营休憩。第二日清晨,尤姜便听见风十七对门下弟子吩咐着应对之策:“不拘阁弟子立刻整理精怪传说编造志异故事; 写完立刻上架天下书铺,所有茶馆酒肆不分日夜进行传播,戏班子也要尽快安排好,总之,我不允许天下有一个百姓不知道精怪是什么; 从今天起,我不知门就要把精怪推到与仙神同等的地位!”
江湖有云; “不知门居不似城; 不似城中不拘人。”; 这个不论山门还是分阁都要带个“不”字的门派从成立那日起就充满了叛逆的气息; 如今面对风波的处理方式也与过去的修真门派截然不同。付红叶见尤姜对这似乎有些兴趣,这便适时解释道:“不知门弟子爱好与民间交流; 天下说书的、算命的、唱戏的、画绘本的……几乎都在他们的不拘阁里。”
付红叶说话素来委婉; 虽未直言,尤姜却也琢磨出了几分门道。说到底,修真一道玄之又玄,他们这些自小研习道术的修士都有大量人被拦在金丹之外; 更别提根本不懂这些东西的平民百姓。大众关于修士所得到的消息多是来自各种志异传奇与坊间消息,不知门分有四阁,其中不拘阁就是掌控了这些渠道,也就相当于掌控了天下人的眼睛和嘴巴。
过去不是没有修士试过操控舆论,但是自己上阵把书本戏曲控制在手中这样的事根本没人想过,毕竟他们追求的是飞升成仙,自然无意去碰这些下九流的行业。而不知门也是趁各派松懈之时已将这些百姓最常接触的行业把控,如今尤姜只能叹道:“后生可畏啊,今后百姓眼中的修士是什么样子,可都是不知门说了算。”
这也是付红叶敢独自前来魔教的一个原因,正道修士抨击他无非就是张贴告示斥责一通,不知门这边却是立刻就能安排天下书铺贩售正魔两道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甚至还能排出戏曲轮番在各地演出,用各种手段让天下舆论都跟着他们走。声名之累压得住过去历代天道盟盟主,在付红叶身上却再没办法生效。
这样的事做起来耽误修行,也正因总是泡在民间,本是天纵奇才的风十七直到现在才进入渡劫期,此时付红叶也是对他轻叹道:“十七,劳你费心了。”
付红叶这个盟主自从要飞升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想退位的气息,作为二把手的风十七自然也就成了天道盟如今的主心骨。他这些日子可没少被各派修士烦,闻言便白了自己大哥一眼,“是挺劳累的,搞完这出还得把魔教拎出来洗一洗,半月之内写这么多东西整理成册是人做的事吗?只怕不拘阁弟子又得疯到烧书了……”
对此,付红叶只是回以所有领袖惯有的一笑,“我知道你会有办法的。”
“没办法也得想办法,谁叫你是我大哥呢?”
所谓下属就是领袖灵机一动自己就要累死累活的人,风十七也习惯了,当即就对弟子吩咐道:“烧就烧吧,告诉他们,熬夜把东西赶好,就算要投湖,下水之前也得先把书稿交上来。”
这样短的时间必须将精怪资料进行梳理挑拣,还得编出百姓爱看的传奇故事,尤姜自己也是被何欢催促过画作的人,画不出来时简直恨不得拎起凳子砸魔君头上,如今由己及人,顿时就对不拘阁的一众弟子颇为同情,摇着头便啧啧叹道:“就算是修士常年通宵达旦也是要秃头的,你们可做个人吧。”
风十七宣布消息,不拘阁长老便愁云惨淡地回去准备面对阁中的哀鸿一片,其余众人则是扎营等待盟主吩咐。付红叶见正道各派无忧,便与尤姜牵着骆驼悠哉返回魔教。二人难得有这闲情逸致,他默默瞥了一眼魔教教主在夕阳下的侧脸,这便试探道:“前辈,你我曾相约一同前往不知门,这几日也该启程了吧。”
他的邀请之意尤姜怎会不知,此时也不言可否,只淡淡道:“本座怎么记得那好像是个赌注啊?”
这样的回答便是有戏,付红叶立刻就轻声回道:“我命人给李家老父带去了消息,他当即就卖了房契,过几日便能随玄门弟子到达漠北。”
尤姜没想到他动手竟是这样快,看来不知门的情报网确实涵盖天下。对于李余年的选择其实他也不算意外,天下好父亲是有很多的,只是他运气不好,遇上了不怎么疼爱儿子的那一个。说到底,还是只能怨自己不会投胎。
他心中无奈地叹了叹,最后却只是语气淡淡地抱怨道:“看吧,雇佣个烧火丫头还得拖家带口地养着,真是亏了。”
说是这样说,反正人来了魔教还是会收拾出屋子养着,付红叶心知肚明地笑了笑,只是继续道:“我设下的封印应当能压制旱魃之力数月,只要没有什么刺激到她应当不会有事。至于尸人需要生气的问题,她父亲已在修行《南山诀》了。”
这《南山诀》是极为少见的功法,没有术法也没有什么神通,通篇就是教人如何将灵气转为生气,修成之后的确是寿比南山,但自身武力也就和普通的老头子无异。这种除了活得久没一点用处的功法自然没几个修士会去修行,不过好处就是对资质没什么要求,只需苦修续命就行了。
《南山诀》无疑是付红叶派人交给李余年的,尤姜也猜出了此举用意,顿时皱眉道:“他是要以自己生机去供养李小葡?”
“女儿生了病自然是父亲照顾,不能再给别人添麻烦了。——他是这样说的。”
李余年的回答很朴实,他没有力气去埋怨什么,只是用尽一切办法让女儿活着。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尤姜默了很久,最后只道:“旱魃凶性难以克制,本座会命二长老看着些,不让他们出现意外。”
此话顿时让付红叶放心下来,这便轻笑道:“我知道前辈不会放着他们不管。”
尤姜可不习惯做好人,闻言便不自在地别过了脸,只故作冷淡道:“别只顾着奉承本座,先想想不灭天子这里要怎么办吧,你真的放心留下它独自面对一个不怀好意的散仙?”
这倒是个让付红叶烦恼的问题,他总觉那散仙派出尸人探查不灭川是有所谋划,若就这样离去终是不安,此时细细思索一番,忽的若有所思道:“或许,我该审问一番心魔?”
这个结论倒是让尤姜疑惑了起来,立刻就瞥了他一眼,“怎么那玩意儿不是你自己产生的吗?”
“寻常走火入魔的确如此,但飞升的心劫不同。就如人间正魔敌对,仙界和天魔境也是老对手了,他们又怎会允许对家轻易吸收新生力量?所以,正道修士渡劫时,天魔境的天魔便会以化身降临进行干扰;同样,魔修渡劫也会遇上仙人化身进行度化。就像当年魔君师父渡劫,大雷音寺便派来高僧迦叶菩提进行点化,最后他也就脱离魔道去了西方极乐世界。”
这些事对人族修士还是个秘密,不过他们精怪嘛,活得久也就见得多了,或多或少还是知道一些的。尤姜还是头一次听见这种说话,顿时就好奇道:“也就是说,我们飞升前的最后一劫其实就是以后的对头在捣乱?”
这种说法也没问题,付红叶点了点头,指着自己心口便道:“没错,这心魔虽只是一部分化身却也有天魔的记忆,我想它应该知道一些人间没有的秘法。”
就算只是化身,那也是来自天魔境的心魔,这人还没飞升就把魔捏着玩,若是成了仙那还得了?
这样一想,尤姜忽的就有些同情天魔境的老前辈们,“渡劫失败都能把这种东西抓住,你若是成功飞升,只怕天魔们也得像本座当年那样夜不能寐了。”
诚然过去作对时尤姜想着挡在魔教道路上的付红叶就恨得牙痒痒,此言却像是完全放弃了自己飞升的希望,付红叶听出了他的丧气,知道这种时候安慰反倒伤人自尊,这便凑到其耳边便轻声道:“待前辈成为天魔,我也不介意继续让你夜不能寐。”
果然,这言语立刻就让尤姜重新有了活力,直接就是瞪了过来,“臭小子,几天没打架又皮痒了吗?耍流氓的话还敢凑到本座耳边说?”
付红叶还是更习惯魔教教主这凶悍的样子,不过,笑着笑着还是忍不住轻叹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不用再与你动手。”
他这是真心实意的一句话,正因发自内心,才让尤姜没法嬉笑打闹糊弄过去,彼此沉默了片刻,终于选择了摊牌,“你要明白,本座心中魔教永远是第一位,有时候为了魔教利益,本座不会太在意旁人境遇,就算以后有了道侣,这一点也不会为他改变。”
这些事二人心里多少有数,但明明白白说出口还是第一次,难得尤姜如此坦白,付红叶也不再粉饰太平,终于直面二人矛盾,将心里话说出了口,“前辈,于我而言原则与道义是不可动摇的基石,就算我爱一个人入骨,若他行事有违天道,我也会阻他拦他,即便内心因此痛苦,我也绝不退让。这一点,我想,也是改不了的。”
这些话在他们心里都积压许久了,正因明白,即便昔日情意一直在,尤姜也不敢认,既怕自己给不了付红叶多少真心,也怕付红叶最后还是选择离开。
如今彼此将话明明白白说了出来,气氛反倒舒服起来了,付红叶说原则比情人重要,尤姜也不恼,甚至放松下来轻轻一笑,
“你们这些精怪还真是死脑筋,人说的情话都是夸张过的,说是生死相许,为了爱人什么都可以放弃,其实就是说说而已。难道爱上一个人之后,爹娘亲朋就不要了?打拼一辈子建造的事业也不要了?这辈子就为了另一个人而活了吗?谁家中若真是出了这样的人,那还不如养块叉烧呢。
风月中的情话都是戏言,把人骗回家成了亲便也忘了,没过几年说不定还嫌弃昔日所爱人老珠黄,巴不得早些换个新的。也就你这傻子给个什么承诺都要当真,说生死之交就真的用自己的命换我的命,说是思慕于我,便连曾经嫌弃的魔教也在试着去理解爱护,连骗人都不会,你怎么可能有道侣?”
尤姜之言和付红叶所理解的道侣有所出入,可他又觉,或许这才是现实中的夫妻。血脉相连的一家人生活在一处尚有无数大小摩擦,更别提本是陌生的两个人,很多差异情浓时不经意间就忽略,真正在一起后才知成家有多难。
然而,再难也难不过飞升,尤姜能看得这样明白,他内心也是松了一口气,如今便诚心问道:“那么,请问前辈,怎样才能有道侣呢?”
此话倒是问倒尤姜了,他也不知要如何对待付红叶,放弃一切跟着走绝不可能,可若是就此分道扬镳,说实话,他不可能下手杀了这个人,就算是不知道其身份时,他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走火入魔的付红叶独自离开。纵使他给自己找了无数理由,终究无法掩饰心中的那一份好感,他其实很喜欢这种正直的傻子。
尤姜的底线是魔教,付红叶的底线是不伤及无辜,如今双方都明明白白地将逆鳞展示了出来,仔细想想,这二者也不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尤姜想了许久,只觉这些情情爱爱的事当真烦人,怎么找个情人就不能打架了呢?就算付红叶真成了他的道侣,他也要打爆臭小子的狗头!
于是,他最终还是选了二人最习惯的相处方式,“你先是玄门掌门,之后才是付红叶;正如本座先是魔教教主,其次才是尤姜,都不是为自己而活的人,谁也不用让着谁,意见不和的时候该打就打吧,一切凭本事说话。”
付红叶只听说情人之间约好不做争吵的,却没想他这还要打上了,一时也是愣了愣。不过,这样也的确比哄着人轻松多了,他也就轻声问:“那等到你我老了,彼此都打不动了,你可愿将天下交给年轻人,与我一同归隐山林?”
他们都是一百来岁的人了,正魔两道的新生代修士一波又一波地在长,两个老骨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成了被拍在沙滩上的前浪,若是到了那时候,好像也确实没什么打起来的必要了。
如此一想,尤姜也就应了他的邀约,“本座在世上没有几个故人,若真到了那一天,有你这个打了一辈子的人做个伴儿也不错。”
有此一诺也就够了,付红叶也认为二人如今的相处方式彼此都轻松,这便笑道:“那就约好了,谁都不许反悔。”
这副胸有成竹的笑颜顿时就让尤姜上了心,他想起青年素来的城府,不由警惕道:“本座怎么觉着你这笑容不怀好意?”
他的预感的确不错,果然,付红叶立刻就老实道:“是这样的,大长老邀请我加入他们的篡位计划。”
三个老头子每天都在谋划篡位,只是未想他们竟连付红叶都没放过,好家伙,教主变成前教主不就只能归隐了,难怪这臭小子一点也不急!
尤姜突然发现就算付红叶一句谎话不说,他还是着了玄门掌门的道,帝王龙脉的心果然够黑,偏这青年脸上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无辜模样。尤姜看见这扮猪吃老虎的面孔就有气,展开扇子便道:“放出你的剑意,本座要和你比划比划。”
若是生死相杀,付红叶自是完全不愿与尤姜对阵,不过二人经过方才一番交流,这动手无疑就是相当于比武了。玄门掌门对探讨剑术可是相当有兴趣,这便微笑着对魔教教主抱了拳,“好吧……前辈,请赐教。”
天下数一数二的两名修士一动手便是风起云涌,营帐中还在讨论和约条款的正魔修士顿时齐齐陷入呆滞,也不知这和约还签不签了。秋月白更是茫然地看向了风十七,“风门主,盟主怎么又和魔教教主打起来了?”
对此,终究还是风十七最为镇定,完全不去理会那打得火热的两人,只对寸劫淡淡道:“成亲几十年的夫妻都还每日拌嘴呢,正道魁首和魔教教主打一架有什么可奇怪的,别理会他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开辟漠北商路的问题吗?来,地图展开,继续谈。”
作者有话要说: 付红叶:兄弟,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
风十七:好,所有人肝起来,红牛备好,通宵加班,三天之内交稿子!
不知门爆肝弟子:门主,你是要我们死!
尤姜:这都是什么魔鬼甲方!
第四十五章
魔教的根本问题在于星摇泉的枯竭; 和约自然也是围绕这条灵脉进行谈判,天道盟与魔教相约,集五派和玄门之力治理星摇泉; 若漠北灵脉复苏; 魔教三百年内不再进攻天道盟领地。
这条件有些门道; 只将参与谈判的门派划进了停战范围,至于叛变的那五派却是提也未提; 魔修们自然也是心领神会,默默盘算起了那五派有些什么好东西可以抢一抢。
停战这事由尤姜与付红叶共同示下,执行起来也算顺利,和约一签风十七便带领各派返回江南备战,只有付红叶为研究心魔暂且留在了魔教。此事一了; 尤姜暂且清闲了下来,今日一早起了床; 想起有只旱魃还被扔在厨房干活; 这便悠哉地到了二长老住处。
二长老也算是个独树一帜的魔修了; 别人都是君子远庖厨; 他倒是每日都泡在厨房、柴房、花园这些地方,种菜织布做饭制衣无一不精; 若不是那刀疤纵横的脸; 谁也猜不到这个与柴米油盐为伍的老头会是魔教二长老。
如今旱魃交由二长老看顾,尤姜刚至其住所便见李小葡正在生火做饭,尸人少女来到魔教与父亲重逢后开朗了许多,曾经的伤痛都掩藏在了记忆深处; 此时见教主来了只高兴道:“教主你看,我一碰水缸里面就冒热气了,烧水煲汤都好方便!”
旱魃是逆天之物,纵使有封印也不能轻易与人接触,少女的变化其实很大,比如尸人没有面部表情,她这一生都不可能再绽放如花笑颜,纵使是现在,尤姜所见的也只是冷冰冰的苍白面孔,唯有通过语气辨认出几分喜悦之情。
不过,至少她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就会有这么些看似微不足道却能让人高兴的小小欢喜。
旱魃少女的状态还算安稳,尤姜见了也就放心了,此时只问:“你这几天都是在做这些杂活?”
用旱魃烧火做饭说出去都能吓晕一片人,李小葡却不觉有什么不对,甚至还满怀殷切地问:“是啊,教主你的洗澡水都是我烧的,热度合适吗?”
于少女而言,能工作养活自己和老父亲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虽然现在她没了味觉吃饭不香,也不能再碰曾经最喜欢的花花草草,或许一辈子都不可能遇上一个愿意娶她的男人,再没机会像儿时羡慕的新娘子那样被爹爹送上花轿……但是,比起在不灭川中的恐慌,能走在阳光之下她便已满足了。而且,她现在煲汤都不用生火了,这也挺好的呀。
人真的很复杂,有些人成了元婴修士还是不知满足,宁可猎杀精怪也要成仙,而有的人纵使历经磨难,最后依然只要吃饱睡好就能高兴一整天,唯一的愿望就是明天能记住调料分量,别再把送给爹爹的汤煲咸了。
旱魃少女努力回归正常生活的表现让尤姜颇为感慨,她自己却是没什么知觉地继续干活,见他站在这里还热情地问:“教主吃早饭了吗?我煲汤给你喝啊!”
此话让尤姜摇扇子的手顿了顿,最终也只点了点头道:“干得不错,涨你工钱。”
这对少女而言便已是最值得高兴的喜讯,立刻就道:“谢谢教主!”
旱魃终究是危险的尸人,尤姜即将前往不知门,还有许多话要嘱咐负责看顾的二长老,此时也不耽搁了,只问:“二长老呢?”
提起二长老,李小葡的声音忽然充满敬佩,指着屋子就道:“二爷爷在里面做衣服呢,我看他的手艺比茗川的老裁缝都要好,他还会做四喜丸子狮子头,连种的西瓜都又大又甜,真是太厉害了!左护法说的没错,魔教果然各个都是人才!”
这种人才着实让魔教教主有些内伤,尤其是进了房门见那老头拿着小剪刀正在一堆布料间比划着,嘴里还念叨着什么教主又瘦了腰围得收一寸,更是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二长老也是元婴后期修士,虽因旧疾无法进入渡劫期,感知能力却不弱,教主的到来他如何不知呢,只是觉着此人打扮辣眼睛不想看罢了。此时,这老头也是颇为嫌弃地看向了尤姜,见他虽还是一身暗红长衣,至少外面没罩着那刺瞎人眼的绿孔雀披风,这才悠悠开口道:“教主今日居然不穿大红大绿的衣服了,是什么拯救了你?”
他不提还好,一说尤姜就想起了自己回来后衣柜中不翼而飞的一众昂贵披风,顿时怒道:“装什么蒜,还不是你把本座的披风都给扔了!你个老西瓜再乱翻本座衣柜,本座切了你!”
二长老对教主的衣柜深恶痛绝,每逢其外出必定摸进教主房中把那堆花里胡俏的东西换成正常衣物,尤姜储物戒指里的白衣也是他偷偷塞进去的,纵使因此被教主追着打,他捍卫魔道审美的决心也是丝毫不曾动摇。
不过,今日他得到了正魔和谈的消息颇为感怀,难得没和尤姜抬杠,只无奈叹了一声,“教主啊,真正的魔头就算穿着玄门掌门的衣服住在天上的云城,他也还是魔修,只有不像魔修的人才需要靠衣冠维持声势,离了魔纹便不像魔修了。”
此话意有所指,尤姜闻言默了默,只道:“你是说何欢那老鬼?”
“魔道一途的根本在于追求自我,魔君那个人吧,纵使退出魔道本质还是追求唯我独尊,他要救你是他的事,你想以什么方式被救他可不管,一切对错都由他自己来定,旁人根本无法对他造成半分干扰。”
魔教三位长老过去每逢何欢回来必定追着打,如今再提起那已经飞升的人,二长老的神色却有一丝怀念。他放下手中的剪刀,用软尺比划着尤姜,似乎已将教主测量通透,只继续淡然道,
“教主你和他不一样,你是在委屈自己适应魔教,你想成为第一魔修不是因为相信魔道,而是因为魔教需要一个强大的魔道魁首。你们正道自小受到的就是以身殉道的教育,为天下舍己身,为众生舍私欲,这些观念就刻在你的骨血里,抹不掉的。现在你只是缩小了庇护的范围,将天下换做了魔教,将众生当作了魔教弟子,本质还是没什么区别。
所以你也别怪老沙总想撺掇着大护法篡位,毕竟大护法是魔君弟子,我行我素的作风与魔君一脉相承,纵使成了魔道魁首也不会为魔教委屈自己,他做教主会比你轻松许多。当然,这对魔教弟子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他说的尤姜这些年也想明白了,正因如此,才觉自己飞升希望极为渺茫,然而,他还是不打算退出,仍是顽强道:“本座与魔君所选之道完全不同,当初既然选了自立门户,便没想过要放弃。”
他这样坚决,二长老也就不劝了,换了个话题便道,“教主其实也算是魔君一手教出来的半个弟子,你过去想交好之人真的是剑君吗?还是因性情倔强没法坦然向魔君表达谢意,只能向代表他正直一面的剑君示好?”
他这话倒是戳破尤姜的心事,教主也只能无奈地偏了头,小声道:“老头子眼睛还挺毒。”
“直到他飞升都没有对这个教会你在魔道如何生存的老师说一句谢谢,后悔吗?”
此问让尤姜握着扇子的手顿时一紧,良久方才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应了一句,“有一点。”
“教主,有些话不能憋在心里,当说时就要说,错过了或许就没机会了。”
这些都是过来人的经验,二长老今日也是有感而发,他将制好的新衣放在教主面前,不等尤姜回应又抢先道:
“老沙和你一样是个硬脾气,老三说话又太死板不好听,这事也就我能和你聊几句。教主啊,我们三个老骨头还没死呢,以后就把你肩上的担子放下吧,做你喜欢的事,穿你喜欢的衣服,这才是魔修的活法。”
尤姜从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在魔道听见这样的话,他自小生在礼教森严的姜氏,父亲对他只有一岁赛过一岁的严厉,琴棋书画便是仅有的娱乐了。尤姜还记得,自己六岁时得了只布老虎,他很喜欢这样可爱的玩具,偷偷藏在了枕头下面。父亲发现后勃然大怒,训斥了很久,最后,命他亲手把那只自己喜爱的布老虎剪成了碎片。从那之后,姜奉之便记住了一件事——他是姜氏的希望,所有时间都要奉献给家族,他,没有玩乐的资格。
过去的长辈都是要求他扛起责任,简直恨不得把什么都压在他的肩上,而他也习惯这样活着了,即便入魔也不自觉地为自己添上了种种压力。却不想,今时今日劝他为自己而活的人,竟是天下人认为冷漠无情的魔修。
“你们……”
尤姜的神色感慨万千,二长老却是轻轻一笑,魔修终究还不习惯被人感激,老头子这便又补了一句,“当然,你肯定上不了自己喜欢的人,你是被上的。”
二长老此话一出便知要被教主打,一见尤姜神色凝滞扭头就向外跑,果然,身后立刻就传来了教主愤怒的声音,“老西瓜,你给本座站住!”
糟老头子坏得很,怎不知站住就要被教主收拾,自是越跑越远,只遥遥喊了话来,
“教主你去江南记得把老三带上,他在正道有个女儿,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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