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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魂秘术-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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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想哭哦。”他在心里凄惨地想道。
  今天已经是他们顺着富春江漂流而下的第五天了,决明抓鱼抓出了经验,韩休羽的烤鱼技术也越来越好。晚饭时分,三人坐在狭小的船舱里,围着三条外焦里嫩的香喷喷的鲈鱼。
  小船的船主卖船的时候连带着船上的各种生活用品一起给了他们,船舱的抽屉里有几包受潮的调料,好歹给他们凄凄惨惨的江上生活添了点滋味。沈安不喜欢吃辣,挑了一条辣椒面最少的鱼,十分不斯文地大口啃,蹭了一嘴油。这顿饭沈安吃得很香,可到了晚上却不知怎么回事胃里一阵一阵的难受。他迷迷糊糊地折腾来折腾去,最后终于被难受醒了,感觉自己可能要吐。
  船舱里只有沈安一个人,韩休羽和决明大概是出去放水了;他捂着胸口忍着恶心的感觉,想等他们回来再出去,毕竟自己是个玉树临风美男子,呕吐的惨样还是不要被人看到的好。
  然而沈安忍了半天,感觉都快把恶心生生憋回去了,那两个人也没回来,他只得把心一横,决定啥也不管了出去直接吐;他掀开船舱的门帘,皓月当空,江面一片银白,狭小的甲板上空无一人。
  沈安浑身一凛,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对劲,也顾不上吐了,反手抽出了腰侧的寒蝉。
  “噗”一声轻响,在寂静无声的江面上显得有点突兀,沈安猛一回头,见船尾处多了一个黑影,毫无重量似的挂在船舷上,吃水一点都没变。他把油灯往那边踢了踢,一张惨白的脸被照得发亮。
  长长的头发海藻一样贴在头顶,皮肤被泡的浮肿起来,白里透青,一丝血色都没有;两只瘦骨嶙峋的手好像只剩下一层皮包住骨头,尖尖的指甲又紫又灰,指甲缝里塞满了污泥。
  “靠!水鬼吗!”沈安心里悚然,一时被吓得浑身僵硬;那疑似水鬼的东西趁他愣着,猛地伸手拽住了他的脚踝;沈安本就发着烧,浑身酸软再加上受惊过度,根被来不及反应直接被拖进了水里。“噗通”一声,溅起的水花足有半人高,打湿了小船的船篷。
  水里冷得刺骨,皮肤刚接触时几乎有一种灼伤的错觉,肺里的空气抑制不住地往外冒,好像寒冷凝成了有型的实体,拼命挤压着胸腔。沈安昏昏沉沉的脑子被冰水一激,瞬间变得清醒了;他连忙咬牙屏住呼吸,在水下睁开了眼睛。
  那水鬼的手像镣铐一样紧,拖着他往水底越潜越深;沈安在水中缓慢地弓起身子,寒蝉一展,在那苍白的手腕上狠狠一砍。一缕鲜血弥漫开来,水鬼的枯手松开了。
  “操,水鬼还有血?”沈安懵了,拼命踢蹬踩水,往水面上浮去,露出水面后赶紧吸了一大口气,冻得上下牙直打颤。
  “啊!”
  沈安听到身后有人在喊,似乎是韩休羽的声音,可转过身后江面上只剩下一圈淡淡的涟漪。“小羽!”他喊了一声,漫无目的地游动,没游出两三米,突然又被人一把拽进了水里。
  “操!”沈安在心里怒骂,睁眼一看,这次是两个人,一个是刚才那水鬼,另一个是个身材滚圆的黄皮汉子,明显是个人,臂弯里勒着挣扎不休的韩休羽。
  原来根本不是什么水鬼,是水匪。
  沈安简直气不打一出来,他妈他们这船这么破,一看就没什么钱,到底什么仇什么怨非要打劫他们!他运内力于脚底,两脚狠狠一收,带着那两个水匪迎面撞在一起,脑壳磕得十分响亮。韩休羽趁机挣脱出来,两个人一起浮上了水面。
  “决,决明在那儿!”韩休羽边喘边指了指江心,决明飘在江面上,似乎已经失去知觉了。两人游过去把他拖回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重新爬回到小船上。
  决明几乎被扒了个光,衣服上的装饰,腰带上的小宝石,怀里的两三枚铜钱,凡是值点钱的东西都被拿走了。沈安在他肚子上用力按了几下,气得想笑。就为了这么点破玩意也愿意在水里挨冻,这帮水匪也是人才。
  决明吐了好几口水才醒过来,三个人换了衣服,围着灶台里可怜巴巴的小炉火抖得好似筛糠。江面上风大,沈安想进船舱里把毯子拿出来裹着,刚一站起来就是一阵头晕,胃里翻江倒海的直往上顶。他踉踉跄跄地扶住船舷,干呕几声,终于将那阵被遗忘的恶心变本加厉地发泄了出来,吐得昏天黑地,几乎要把胃都吐出来了。吐完之后,沈安两眼一花,趴在船舷上晕了过去。韩休羽把他抱进船舱,解开他手臂上的绷带。
  晚饭前才抹上的药粉已经被江水冲得一丝不剩,整条手臂都肿了起来,一碰伤口就冒浓水,已经严重发炎了。
  韩休羽小心翼翼地用绷带把沈安的伤口擦干净,把手伸进抽屉里摸伤药。船舱里没有灯,只有一点盈盈的月光透过船篷布照进来,他摸黑翻了半天没找着,有点烦躁地道:“决明,把油灯拿进来。”
  “哦,来了。”决明应了一声,提着灯钻进船篷里。“咔”一生让人牙酸的脆响,他感觉到脚底下踩碎了一个什么东西,抬脚一看,是那个装伤药的小瓷瓶。
  韩休羽盯着那碎了的瓶子愣神,好半晌才哑声道:“……你是不是瞎?”
  “什么?”决明没听清。
  “我问你是不是瞎!”韩休羽突然吼了一嗓子,决明吓得一愣。
  “你是不是瞎!”韩休羽一把揪住决明的领子:“你是不是瞎!是不是瞎!你现在让沈叔用什么!他伤口发炎了你知道吗!你他妈现在让他用什么!”
  “我操!我又不是故意的!”决明也火了,一肘子顶了过去:“不就是个药吗!等到了城镇或者村子哪儿不能再买!”
  “要是一直没有呢?”韩休羽冷冷地道:“我们只知道沿着富春江能到兰溪,要是从这里到兰溪之间都是荒郊野地呢?”
  决明说不出话了。
  伤口发炎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治疗,是很危险的。
  他沉默半晌,拿起船尾的竹篙,递了一根给韩休羽:“休羽哥,咱们划船再加上顺流,一定很快就能找到村子的……你别太担心了。”
  富春江上,一叶小舟飞似的前行,好像恨不得把江风都甩在身后。


第29章 卖船
  今年的春天来的不算晚,三月才刚出头,江南一带的花草树木就已经全部复苏了;然而一场春雨过后并没有“润物细无声”,反而将逐渐升起来的暖意压了回去,接连几天乌云蔽日,富春江面上的清风又变得凉意飕飕。
  太阳尚在地平线以下,火红的彤云波浪似的翻滚;那夜韩休羽竟一语成谶,船行十几日,两岸全是荒无人烟和杂草丛生。决明站在船头,呼出一口白气,竹篙在江底轻轻一点;“按行程,应该快到兰溪了。”他想道,揉了揉微微浮肿的熊猫眼。
  早些时候小船行过一处窄弯,江岸有颗枣树伸到了水面上,脆生生的青枣又饱满又清亮,摘下来放上几天已经红了大半。韩休羽端着一碗枣,先在灶台边暖了暖身子,去掉一身的寒气,然后才掀开帘子钻进了船舱。他清俊的眉目间凝着一抹去不掉的焦躁,才不到半月,两颊已经凹了进去。
  船舱里很暗,油灯已经烧干了,韩休羽将它填满,再重新点燃。明亮的黄光有点刺眼,沈安动了动,似乎恢复了一点意识。
  “沈叔,”韩休羽轻轻把他扶起来:“吃点东西吧。”
  沈安的眼皮睁开一条缝,摇了摇头。
  “今天不是鱼了,”韩休羽把枣子凑在他鼻子下:“你闻闻。”
  沈安的鼻子早就失灵了,他睁眼瞅了瞅,看到一颗水灵灵的脆枣,青色的表皮上带着红斑纹,一看就很甜很好吃。沈安笑了笑,还是摇头。
  已经有三天了,他吃什么都吐,连清水都喝不进去,现在嗓子疼得要命,实在不想再折腾。
  沈安并不怕发烧,在他小的时候甚至还挺喜欢的,因为可以不用去上学,可这一次没完没了地发烧却烧得他整个人都虚脱了,连坐都坐不起来;他苍白的手背瘦得只剩了一层皮,小臂却因为发炎肿得有原来两个粗,黑天白夜不停地渗血。“怕是得截肢了。”沈安心想道,浑身又是一阵发冷,往毯子里缩了缩。他躺着闭目养神,即将要睡着的时候,有两根手指头落在了他的腰上。
  那两根指头在他身上轻轻地“走”,沿着后背一路向上,蹭过脖子,最后在他脸上“跳”了两下。沈安无奈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圆鼓鼓的东西在眼前晃;他眨了眨眼,等视线慢慢清晰起来才看清那是一颗枣子,皮上有用刀尖雕的小图案。
  他微微抬了一下脖子,哑声对韩休羽道:“……你这雕功,怎么还是这么差劲啊?”
  “一直没空练嘛,”韩休羽笑着道:“沈叔喜欢小鱼吗?”
  “……一般般。”沈安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那小兔子呢?”
  “挺喜欢。”
  韩休羽把手里的枣丢回碗里,扶起沈安,拿了一颗新的递到他嘴边:“这个是小兔子的,沈叔吃了吧。”
  沈安低头看了一眼,那枣子上雕了一只三条腿的胖兔子,两只耳朵一长一短,尾巴应该是想雕成个小圆球,可惜中间歪了一下,变成了尖形。他本来想拒绝,可看见韩休羽指尖划破的小伤口,到底还是没忍心,在心里叹了口气,叼住那颗枣嚼了嚼,忍着疼咽了下去。
  韩休羽笑了一下:“小猫和小狗要哪个?”
  “……狗。”
  沈安就这样噎进去半碗枣,吃到最后几颗嗓子里都泛起了一股子血腥味;可惜这些用生命吃进去的枣子也没能在他的胃里多待一会儿,不到半个时辰就吐了个干净。韩休羽摸了摸他的额头,烫的可以煎鸡蛋,却一点汗都不出。
  第二天清晨,小船终于到了兰溪,决明把船停在渡口。
  兰溪是座挺大的城,主街道像条树干,笔直地向东延伸,周围分布着或宽或窄的小街小巷,好像一根根树枝。此时太阳还没完全升起,街上的各种店铺和集市却都已经开了张,熙熙攘攘赶早集的人络绎不绝,十分热闹。
  韩休羽背着沈安跃上码头,见附近有一片浅水域,里面开了一个买卖船只的小集,便把沈安过到了决明背上:“决明,你先带沈叔去看大夫,我把这船卖了,换点钱买药。”
  “那一会儿你怎么找我们?”决明问。
  韩休羽指了指主街:“你就在这条街上找药铺,别拐弯,我能找得到。”
  “好,那一会儿见。”
  两人分头行动,韩休羽拽着麻绳把小船拖到了船集里。
  他很焦躁,坐立不安,围着小船来回走圈子,想早点卖完去找决明,可却迟迟没有买主来问。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船太破了,路过的人连看都不肯看一眼。韩休羽并不是特别开朗的人,但在这种境遇下也被逼得无师自通起来,拦住一个往船集这边走的人,堆笑地道:“您要买船吗?我的船急卖,价格好商量,来看一看吧!”
  “哪条是你的?”那人问道。
  韩休羽指了指,那人不屑地啐了一口:“这么破也好意思卖?白送都没人要!”说完把他推开,大步流星地走了。
  韩休羽有点生气,但他没工夫浪费时间,深吸了口气重新调整好表情,继续招呼下一个客人:“您买船吗?我的船物美价廉……”
  从晨光熹微一直吆喝到日上三竿,韩休羽终于等来了第一个愿意看船的人。这人的穿着朴素到有些寒碜,想也不是什么有钱的主,便宜而破的船正符合他的需求。
  “您这边……”韩休羽咳嗽两声,揉了揉喊哑的嗓子:“这边请。”
  寒碜君仔细地打量小船,又爬进船舱里查看一番,最后伸出三根指头,报出了自己的出价:“三两。”
  “不是……”韩休羽又咳了几声,声音沙哑地道:“这船我们五两银子买的,只用了半个多月,您给三两是不是太少了点?”
  “你们买是五两,就算只用半个月,不也是用得更旧了吗?”寒碜君翘着手指捋了捋唇上的小胡子:“更旧了难道不该更便宜?”
  “可这也便宜的太多了……”韩休羽皱了皱眉:“四两您看可以吗?”
  不等寒碜君回话,旁边有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扯脖子喊了起来:“老兄你别跟他磨叽!买我的吧,我这条就三两。”寒碜君眼睛一亮,立刻凑了过去。
  壮汉那条船比韩休羽这条还要破一点,但也就一点点,不讲究的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寒碜君明显是心动了;眼看着好不容易等来的买主要被挖走,韩休羽一咬牙:“三两就三两,买我的吧。”
  “这……”寒碜君眼睛在两条破船间逡巡,似乎有点拿不定注意,韩休羽突然一阵心烦:“这用犹豫吗?他的船比我的还破你看不出来?”
  “你他妈说谁船破?”壮汉怒了。韩休羽没理他,冲寒碜君伸出了手。
  寒碜君正要掏钱,壮汉两个健步蹿过来把他推开,锤子似的拳头带着劲风朝韩休羽抡了过来:“他妈抢生意抢到老子头上,也不打听打听我王老三是谁!”
  韩休羽皱起眉头,伸手运了内力直接去接他的拳头;可不知是因为每天熬夜照顾沈安太过耗神,还是王老三的确力大无比,他这一记毫无内力的老拳,韩休羽竟然没能接住。
  要命的铁拳狠狠砸中他的胸口,韩休羽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咳得肝胆俱裂,额角青筋暴起,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王老三把寒碜君拎过来,咆哮着吼道:“你好好看看谁的船更破!”然后飞起一脚,猛地踹在韩休羽那条小船脆弱的船舱上。薄布和竹子糊的船舱立刻塌了一半。王老三抬脚又往船舷上踩去,韩休羽顾不得多想,红着眼睛扑到了船上。
  王老三对着韩休羽的后背一阵猛跺,一直跺到腿发酸了才停下,末了还不解气,又在他的头上狠狠碾了两脚。韩休羽自始至终死死护着小船,愣是没让他再踩坏一分。
  “呸!”王老三啐了一口,对寒碜君道:“现在谁的船破?”
  寒碜君弱弱地道:“……你的。”
  “哈?”
  “不不不他的他的!他的更破!”
  王老三伸出手:“给钱走人。”
  ……
  一直趴到中午,韩休羽才攒足了力气爬起来,皱着眉擦了擦额角的血迹。
  “嘶……”他抽了口凉气,胳膊一动扯到了背上的伤,疼得钻心。
  寒碜君和王老三早已经走了,船集也快散场,除了他只剩下一个白胡子老头还在。那老头见他起来,蹒跚着走了过来。
  “小伙子,”他道:“你这船坏成这样,不修修是卖不出去了。”
  韩休羽回头瞅了一眼,船舱烂了大半,像个长了秃疮的脑袋。
  “我看你也不会修吧?”老头又道:“你便宜点卖给我怎么样?”
  “……您能出多少?”
  “二两。”
  韩休羽:“……”
  算了,二两就二两吧,他已经没力气接着卖了。
  老头的钱很散,一小块一小块的碎银子凑出一两半,剩下的都是铜钱,总共一大把。韩休羽两只手拿不下,只好用下摆兜着走,沿着主街道一家家药铺找决明。走了半条街,他终于看到决明坐在一家药铺的门口,沈安闭着眼斜倚在他身上。
  “决明?”韩休羽走了过去:“你怎么不带沈叔进去看大夫?”
  “……看过了。”决明的声音有点发紧。
  “大夫给开药方了吗。”
  “没。”
  “为什么?”韩休羽皱眉道:“因为没钱?我这儿现在有钱了,你把沈叔背进来。”
  韩休羽抬腿要迈药铺的门槛,决明伸手拦住了他:“休羽哥!”
  “嗯?”
  “……大夫,大夫说……”决明低着头,吞吞吐吐地道:“说,说沈堂主……”
  “说沈叔什么?”
  “……病入膏肓,治不了了。”
  “哗啦”一声脆响,零散的钱币洒了满地。


第30章 果子
  炎炎烈日将黄沙晒得滚烫,橡胶鞋底踩在上面,“滋啦”一声被烤得微微融化;呼啸而过的大风裹挟着砂砾,好像从电吹风里吹出的一样燥热,将人身上最后一滴汗水也吹干了。沈安膝盖一弯,跪倒在地。砂砾像一片黄色的大雪,很快将他淹没其中;他闭上眼睛,沉入了一片黑暗。
  “好累啊,”沈安想道:“就这样吧。”
  热、渴、累、饿,他不想再挣扎了,反正就这样死在沙漠里也没什么关系。他的意识游离在混沌与清醒之间,生活中遇到的人一一在眼前掠过。
  移民外国忙于生意的父亲,上一次见面好像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离婚后组建新家庭的母亲,已经断了联系;相依为命的奶奶去世,从小玩儿到大的铁子跟自己绝交……
  “我死了也没有人会在意。”沈安想。
  形形色色的人影恍如白驹过隙,其间有两个身着古装的小公子,好似画中人一样俊秀。
  “这两个是谁?”沈安心道:“我什么时候认识古代人了?”
  走在后头的小公子顿足回头,微微一笑,轻轻唤道:“沈叔。”
  沈叔?……沈叔!
  “是了,我已经不是上辈子的沈安了。”黄沙下,一只手突然伸了出来,死死抠住砂砾:“我不能死,我不能放下小羽和决明不管。”
  兰溪城中废弃的观音庙里,沈安猛地一激灵,耳畔一阵耳鸣,缓了一会儿才重新恢复听力。
  “在这里吗?”沈安听到韩休羽在问,声音十分沙哑。
  “再往下点。”决明道。
  “这儿?”
  “嗯。”
  “我切了,你忍着点。”
  切???
  沈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决明赤/裸着上身,身子往右扭,挺出左侧的肋条,韩休羽手中寒光一闪,猛地把一柄尖刀插进了他的肋下。
  卧槽!
  沈安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张了张嘴想喊,却发现自己喉咙肿成了一团,只能发出咽气似的“啊啊”声。决明身子猛地一弓,死死咬住嘴里的布条,却还是没能完全压抑住喉咙深处的一声痛哼。他死死攥住衣摆,指节捏得发白。
  韩休羽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手上的动作却很稳;在决明肋下开了一个十字形的小口后,他拿过一双筷子插/了进去,一点一点往外挑。沈安看到决明的伤口处逐渐鼓起一个包,拇指指甲大小,好像是什么球形的东西;韩休羽一勾一挑,夹出了一颗绿色的小果子,形状长得很像山竹。
  “好了!”韩休羽吐出一口长气,把那小果子小心翼翼放进碗里,拿过金疮药和绷带给决明包扎。
  “我去!”沈安惊得目瞪口呆:“决明怎么还结果了呢?!?”
  他说不出话,也坐不起来,只好像个翻倒的甲虫一样原地扭动,示意自己已经醒了。
  韩休羽给决明包扎完毕,才注意到已经扭得精疲力竭的沈安:“沈叔!你醒了!”
  沈安朝他打手势:“我们在哪儿?”
  “兰溪,一个废弃的观音庙。”韩休羽道,把那颗绿油油的小果子在水里泡了泡,洗掉上面的血迹:“这是神药果,沈叔你快吃了。”说完把果子直接塞进了沈安嘴里。
  那果子入口即化,一股又苦又甜的味儿,尝起来很像果汁里掺了中药;它流经喉咙时冰凉而温和,沈安感觉自己的嗓子几乎立刻就消肿了;紧接着它又进到胃里,化作一团干柴烈火,好像在体内点燃一个炽热的火炉,烧得沈安几乎想捂着肚子打滚;一阵难熬的火烧火燎过后,沈安出了一身的冷汗,额头上半个月都毫无起色的高热竟然奇迹般地退了下去了,再看发炎的手臂,已经缩回正常的大小,伤口的嫩肉干燥而平整,是开始愈合的状态。
  卧槽!卧槽!卧槽!
  “卧槽决明你是药神转世吗!”沈安刚恢复嗓子就开始喊,声音宛如破锣。决明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你之前为什么不救姚长老?”沈安坐了起来,哑声问道。
  “因为我只有每年的三月五日身上会长一颗神药果,”决明道:“姚长老当时是二月份,我真的没办法……”
  “你天生就会结果吗?”沈安一脸傻相地道:“你爸爸是树精吗?”
  决明又翻了个白眼,捂着伤口躺下了:“休羽哥,你讲吧。”
  韩休羽给沈安倒了杯热水,从决明躺在小木盆里,顺着小溪漂进了回春谷开始讲。
  决明是因为胎里带病被双亲遗弃的,肚子上破了个大洞,肠子都流在外面,漂进回春谷的时候只剩了一口气。
  那时刚刚三月,回春谷里的积雪还没化完,住在韩休羽家隔壁的妇人杜若去溪边接雪水煮茶,看到冻得瑟瑟发抖的决明,将他抱回了家。
  杜若丈夫早逝,膝下也无子女,一直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生活,见决明生的可爱,就想收养他做义子,也好有个伴。她写了一封申请,冒着寒风连夜赶到了神药树督查白昌老前辈的家。
  “白昌前辈。”杜若在门上扣了扣。破旧的斗篷四处漏洞,寒风吹得她一哆嗦。
  白昌开了门,将杜若让进屋里:“阿若,什么事?”
  杜若一双手冻得通红,从怀里掏出了申请:“前辈,我来讨一颗神药果。”
  回春谷里有一棵神药树,是瑶络族人的祖先用各种灵草仙药嫁接而成的,能解百毒治百病。这神树颇难照料,一直由白昌负责管理,除了族长,其他族人要取神药果都需先给他递一份申请留案。
  白昌收起申请,拿了钥匙打开神药树所在的园子,给杜若摘了一枚绿油油的神药果。那晚没有月亮,街上一片漆黑,杜若哆哆嗦嗦回到家里才发现白昌前辈摘错了果子。那小绿果实的尾端向内凹陷,是一颗母果。
  通常回春谷人摘神药果治病治伤都是用尾端凸起的公果,母果据祖训所传会有一定的副作用,所以一直无人使用。杜若重新披上斗篷,想去找白昌换一颗公果,但就在她推开门的时候,床上躺着的小婴儿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
  杜若急忙掀开纱幔,见那婴儿肚子上的口子又大了几寸,鲜血滴在床褥上,一片刺目的鲜红。他不停地倒气,脸憋得发青,苍白的额头上青筋一下一下地跳。杜若怕他就这么死了,再顾不上管什么副作用,将那颗母果喂了进去。那一天正是三月五日。
  从那以后,每年的三月五日决明身上都会长出一颗神药果,大部分时候长在肚子里,但也有几次长在了四肢上。有一年长在眼皮上,鼓得活像个针眼。好在这些因为母果副作用长出来的果子只会在他身上待一天,放着不管隔天就会自然化掉,并不影响生活。
  “决明身上结出的果子也跟神药树上的一样有效,这是后来才发现的。”韩休羽道:“幸亏他今年长的位置浅,可以取出来,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安呆愣愣地道:“好,好神奇啊。”
  韩休羽噗嗤一声笑了:“沈叔你怎么又是这句?去年我给你讲完破茧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你就是这句话。”
  沈安揉了揉脸:“因为确实很神奇啊!你们回春谷到底还有多少神奇之处?一次性都告诉我行不行?”
  韩休羽笑着道:“再没了。”
  “真的?”沈安挑了挑眉:“我可不想第三次说‘好,好神奇啊’这句话了。”
  “真没了!”
  两人“哈哈哈”地笑了一会儿后,韩休羽清了清嗓子,严肃地道:“沈叔,决明身上会长出神药果这件事,还请你一定保密。”
  沈安点了点头:“放心。”
  拥有了解百毒治百病的神药的人,无论在哪里都会成为众矢之的;人心险恶,为了得到这药干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
  决明躺着翻了个身,突然“哎呦”了一声:“休羽哥,你给我绑的绷带怎么这么大个结啊,硌死我了,你帮我重绑一下呗。”
  “你自己弄弄呗,”韩休羽道:“又不是够不着。”
  “唉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决明委屈巴巴地皱着脸:“我疼着呢。”
  韩休羽翻了个白眼:“好好好我帮你,你想弄成什么样的?”
  “就你给沈堂主系的那种又小又平的结,这个大的太硌了……”
  沈安背靠神台坐着喝茶,看见地上有个影子,肩膀很是宽阔,是一副强健的体魄。
  “小羽,”沈安皱眉道:“你不是说这里是个废弃观音庙吗?我看神像的影子怎么好像是个男人呢?”
  韩休羽低头给决明绑绷带:“哪有神像啊?神像都搬走了。”
  沈安回头一瞧,神台上一片空荡荡,别说观音,连个莲花座都没有。
  那地上的影子是谁的?
  沈安猛地往窗口望去,一个人影一闪而过,庙外传来一阵野草被踩塌的沙沙声。
  “快!”沈安喊道,挣扎着站了起来:“庙外有人偷听!快抓住他!”
  韩休羽目光一凛,“嗖”地一下从窗口跃了出去。
  那不速之客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儿的?决明的秘密被他听去了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一下bug


第31章 试炼
  “唰”地一声,寒羽出鞘,裹挟着冰寒之气探向那人的脖颈:“别动!”韩休羽冷冷地道,缓缓转到那人面前。
  这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又大又圆的杏眼炯炯有神,硬朗的唇线精致有力,略短的眉毛好像两条松枝,平直而浓密;虽然比之前长开了一些,发型也换了,但韩休羽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武毅?”
  武毅也很惊讶:“休羽?刚刚在庙里的人是你?沈堂主也在吗?”
  “在,决明也在。”韩休羽收了剑:“你怎么会到兰溪来?还有为什么要在庙外偷听?”
  “说来话长……”
  韩休羽引他进了观音庙,故人重逢,大家都很兴奋,围坐在一起互诉相别一月的经历。
  沈安一行人离开后,无烬火长老的职责由曾教主暂代,而火云山庄则由一位姓霍的堂主接管。霍堂主表面人模狗样,实际上是个暴虐成性的伪君子,弟子们稍有犯错就会挨鞭子,若是胆敢反抗,用烙铁烫人他都干得出来。
  二月底教主要检测弟子们的修行成果,功夫不合格的会被无极教除名,许多弟子早就受够了霍堂主,有心转投他门,于是借着这个机会故意失误,离开了无极教。夏茗是个孤儿,从小和奶奶相依为命,加入无极教前不久奶奶也去世了,所以无处可去,而武毅则是为了妹妹和家里闹翻,有家不能回,也无处安身,两人便接受秋子岩的邀请跟他一道回家,暂住在秋府。
  决明听到这眼睛一亮,顾不上伤口痛,兴奋地坐了起来:“老秋家在兰溪?太好了休羽哥,这下咱们可有地方吃饭睡觉了!”
  韩休羽笑了笑,转头对武毅道:“刚刚我们说的,你全都听到了?”
  “……嗯。”武毅低下了头:“闲云门下个月要招收新弟子,有几个想报名的人经常在这里交流武学招式,我有空就来偷听偷学,没想到今天不是他们在这里……对不起,决明,我不是故意偷听你秘密的。”
  决明在他肩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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