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朱宸记-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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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翊仰头看着他：“门规第十三条，不许妄动灵力，这里都是普通人！”

　　“我的规矩只有一条，欲伤白翊者，死！”李煜宸丝毫不退让的与他对视。

　　“珠兰？”元翔惊讶的瞪大了眼，随后忙走上前，把那个被吓得呆住的少女拉到身后，道，“别伤害她，她是我的表妹。”

　　那边射箭的少女偷偷往这边看了一眼。

　　她胸前拖着两条乌黑的麻花辫，额间饰以珊瑚攒成的额饰，头上戴着简朴的玛瑙石素银簪子，一袭简练利索的戎装将她衬托得干练洒脱。

　　少女一双英气的眉下，黑白分明的眼眸明亮有神，脸颊边两朵高原红，被阳光晒得黝黑的皮肤虽然不比长安城里的贵妇小姐接近病态的白皙，却带着充沛的生命的气息。

　　她手里的弓箭因为李煜宸方才的那道掌心雷而被吓掉了，脸色微变却还兀自强硬的抬着下颌看着两人。

　　“表哥，你是被他们劫持不是？”珠兰的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恶狠狠地盯着李煜宸和白翊，用生涩的中原话道，“别担心，我后面的侍卫很快就会跟上来的！这些魔鬼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

　　元翔立刻解释道：“不是的，珠兰。他们救了我，而且他们可以帮助我们对付那些恶魔。”

　　“这么说来，他们俩真的是仙人？”珠兰生了一堆火，坐在火堆旁边烤火。她烧的是捡来的干牛粪，但是没有任何异味。

　　不过李煜宸在看到她用牛粪烤牛肉的时候，就决定自己和白翊都坚决不要吃她的任何东西。

　　元翔犹豫了一下，才道：“他们说自己不是仙人，是修士。但是你也见识过他们的厉害了，对吗？”

　　珠兰看着对面的白翊和李煜宸，用手里锋利的匕首削下一大片牛肉递过去，露出洁白的牙齿笑了笑，道：“请原谅，不要生气我。只是最近草原上来了很凶恶的敌人，而你们又出现在我们的领域。”

　　白翊和李煜宸两个人自然不会计较，便微微一笑，表示无妨。

　　珠兰也笑了，又切了一大块牛肉给他们：“吃吧吃吧，我这里还有呢！”

第八十一章　欲语还休
　　白翊伸手接过牛肉塞到李煜宸手里，温和道：“无妨，那些敌人是从哪里来的你们知道吗？”

　　李煜宸默默地看了白翊一眼，白翊假装没有看到他无辜的眼神。

　　珠兰顿了顿，才道：“听族里的嬷嬷说，他们是月氏从炼狱里召唤出来的魔鬼，会把遇到的一切牛羊吞噬，把人的灵魂拖下地狱。”

　　“月氏？”白翊皱眉。

　　“嗯，月氏王原本已经年老，但是他却一直没有死亡。他的所有儿子都已经死了，所以他们的封地又回到了他的手上。他的子孙也都住在一起，在月氏部落的王帐里。据嬷嬷说，当年月氏王百岁生辰时，还能夜御十女。”珠兰说着，倒是丝毫不觉自己的话语有何不妥。

　　反而是白翊还有旁边的元翔，两个男的觉得有些不自在。

　　“夜御十女？”李煜宸少见的求知欲顿时燃烧起来。

　　“闭嘴，或者回山上。”白翊假装不经意的避开这个话题，尽量表现的很自然。

　　李煜宸露出一个诡异邪异的笑容，炙热的目光却在白翊的脸上流连。

　　珠兰点头确定道：“没错，而且现在也很厉害，月氏王的女人比中原皇帝的后宫还多。他的王帐是一栋非常庞大的宫殿，里面的女人多如星辰。”

　　白翊面无表情的回望了李煜宸一眼。

　　珠兰忽然压低了声音，道：“据说这是因为他以自己儿女的生命和灵魂为代价，与死神交易的结果。”

　　“他有多少个儿女？”李煜宸忽然问道。

　　珠兰道：“上百个。但是他重视的，只有十个孙子，都与他一起住在王帐里。哦，对了，还有一个不受重视的王孙，叫琅琊，住在王帐外的卡里索河附近，那里是他的封地。不过那里很贫瘠，只有三座铁矿山和一条金沙河。”

　　“事实上，这不算很贫瘠。”白翊轻声道。

　　珠兰耸肩：“可是琅琊王子的领地只有不到一千人，连王帐里的奴隶都比他的子民多，而且还有很大一部分是老人和孩子，根本无法生产劳作。”

　　对于草原上生存的人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劳动力和战斗力。只有这两样，才是保证他们存活的基本条件。

　　像是琅琊这样的，已经算是被流放了。

　　“公主！”远远的一群人看到了这边的珠兰，立刻策马狂奔过来。

　　珠兰对着他们大大咧咧的挥了挥手，道：“怎么这么久才到？”

　　那些武士打扮的人纷纷下马，在看到白翊和李煜宸以后，全部都目瞪口呆的望着两人，就连手里的刀剑马鞭几乎也握不住了。

　　面对着李煜宸那种浑然天成的威仪，他们都有一种不敢与其对视的退缩。

　　这一定是神祗在人间的化身。

　　“这是我的表哥，还有他的救命恩人，白翊和李煜宸两位仙长。”珠兰打断了族人的呆滞。

　　事实上，要不是方才李煜宸一出手就是一道掌心雷，她自己还会发呆更久。

　　“公主，您该回去了。”其中一名侍卫长回过神来以后，却不可抑制的红了脸。

　　这个粗犷的汉子脸上浮起的那可疑的红色，却并未阻止他尽职尽责。

　　“好吧。”珠兰无奈的收起手里的匕首，忽然又把那柄镶嵌着珍珠翡翠的匕首对着元翔晃了晃，笑着道，“嘿，还记得吗？我十岁的生辰时，表哥送给我的礼物。”

　　元翔眼底浮起一丝温柔，轻轻点头。

　　“你们，让三匹马出来。”珠兰笑着把匕首收回腰间的楠木刀鞘里，随手指了三个人。

　　李煜宸打了个响指道：“不必了。”

　　小喵立刻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毛，然后精神抖擞的对着天空吼了一声，响彻天地。

　　顿时，在场的马都开始战栗了。

　　“你要是把别人的马吓坏了，就自己把人背回去。”白翊淡淡的看着小喵。

　　小喵立刻讨好的用湿润的鼻子蹭了蹭白翊的手背。

　　“走吧。”李煜宸和白翊一同坐在雪豹身上，只见一团白色的旋风刮过，小喵瞬间就如离弦的箭矢奔向远处。

　　珠兰看得热血沸腾，立刻飞上跨上自己的骏马，扬起手中的马鞭，很快的追了上去。

　　留在原地的元翔和其余的侍卫面面相觑，片刻后才扬起缰绳，身下的马立刻缓缓地小跑起来。

　　珠兰是斛律部族的公主。

　　斛律部族，曾经是鬼方的一部，后来逐渐衍化分离，到如今已经独大一方，成为草原上一个不大不小的中型部落。

　　虽然比不上鬼方的强大，但是也逐日发展得算是兴盛。

　　他们的王帐是以牙帐为中心，一圈一圈的环形向外延伸了近半里。

　　“很高兴两位能救了我的外甥。”斛律王在最大的王帐中迎接贵客，桌案上摆满了美酒牛羊，食物的香气在夜晚飘了很远。

　　斛律王坐在主位上，头上戴着王冠，一张饱经岁月的脸上带着威严而和善的微笑。

　　外面的篝火很热闹，斛律部落的青年男女都围绕着篝火载歌载舞，借此欢迎远道的客人。

　　“斛律王客气了。”白翊道，“届时还会多有打扰。”

　　斛律王笑而不答，转过脸看着对面的外甥，换了一副悲伤沉痛的表情，沉声道：“我最疼爱的妹妹也没了，你们的领土也被月氏占领了，对此孤感到很遗憾。我亲爱的侄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白翊却了然的看了神色惊讶的元翔一眼，看来斛律王是不想收留元翔了。

　　元翔停下咬着一只烤羊腿的手，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他从面前的桌子上取了一杯马奶酒，一饮而尽以后才舔了舔嘴角，讷讷道：“我……我会走的。”

　　斛律王看着元翔，平静的道：“孩子，我相信你现在和我是一样的心情。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为亲人报仇。”

　　“我，我会的。”元翔艰难的回答道。

　　“阿爹，表哥现在就需要我们的帮助！”珠兰虽然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但是也不傻，顿时就听出来自己父亲言下之意，立刻激动地站起来道，“他应该留下来！我们部落里有足够的兵马可以……”

　　斛律王面色一沉，打断她道：“珠兰，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你无故带着陌生人进入王帐的事情我还没有追究，你真是太放肆了！所幸两位客人并非恶徒，否则你引狼入室，连累的却是我斛律的所有百姓！”

　　白翊微微挑眉，好吧，斛律王不欢迎的可不止元翔一个人。

　　珠兰深黑的眼眸里带着泪光，她咬咬嘴唇，秀丽的辫子一甩，就转身出了王帐。

　　“我这个女儿的脾气是越来越不好了，都怪我平日太过纵容。”斛律王叹了口气，然后看着元翔，道，“我会派人给你准备好钱物，你会需要的。还有这个，你父亲曾经使用过的剑。”

　　有侍女捧着一把宽大的剑走进来，奉给元翔。

　　“我派人去的时候，月氏的军队已经离开了，只找到这个。”斛律王面带沉重道。

　　“谢谢舅舅。”元翔胸口憋着一口气，许久之后才回答道。

　　斛律王仁慈的笑了，道：“不必跟我见外，今夜你可以放心，尽量的吃喝。在舅舅这里多留几日，休息休息也好。”

　　后面的宴会因为斛律王的话，而显得有些索然无味。

　　李煜宸和白翊两人倒是吃得挺满足，不过中间那个用牛粪烤的牛肉，他们还是没动。

　　夜深，篝火宴会也散了。

　　李煜宸和白翊分到了两间贵客房间，李煜宸则很大方的把自己的房间留给了小喵，自己则去跟白翊挤一个房间。

　　白翊看着早早的把自己洗干净然后塞到被子里的李煜宸，默然无语。

　　他在窗前站着，外面的星空格外清澈，像是被清洗过一样。

　　“翊，你说我们明天可以去草原上看看吗？”李煜宸枕着自己的手臂，翘着腿道。

　　白翊关上窗户，道：“我们要查清楚月氏王和妖物的关系。”

　　“我今天看到这里有狐狸，你还记得以前那只讨厌的小狐狸吗？”李煜宸想起在草原里看到的那些皮毛杂乱的野狐狸，轻轻的翻了个身，侧身托着腮看着白翊。

　　少年优美的身躯毫无遗漏的出现在白翊眼前，那极具爆发力的肌肉贴合着修长的骨骼，流畅漂亮的线条足以让人为之倾倒。

　　白翊视若无睹的吹灭了灯：“子婴在天妖门，魅姬自然会护住他。你一向不是不喜欢他么？怎么忽然想起他了？”

　　李煜宸闻言，毫不心虚的哼了哼，往后让了让，给白翊腾出一大片空位：“哪有？他和那个越泽……你怎么看？”

　　白翊躺在旁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怎么看有什么意义吗？他们感情很好就够了，何必在乎别人怎么看？”

　　李煜宸嗅到了白翊发间的馨香，心跳有些加速，他掩饰的咳了一声：“额，那个啥，要是我……”

　　白翊似乎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立刻打断他：“怎么这么多话？不睡觉就去修炼。”

　　李煜宸腾地坐起身，不满的指责道：“你一点儿也不关心我！”

　　白翊坐在床边：“你怎么了？”

　　“我……我，我不舒服。”李煜宸的声音果然像是压抑着什么。

　　白翊立刻有些紧张的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探了探他的脉搏，蹙眉道：“跳的有点快，你怎么了？”

　　李煜宸的声音变得嘶哑，他抓着白翊的手往下：“这里难受……”

　　白翊先还不明白，待手触到某处后立刻挣脱自己的手，有些恼怒道：“我说过，这个问题你自己解决。”

　　李煜宸委屈道：“但是是因为看到你才出现的！”

　　白翊摔门出走。

　　李煜宸不服气的对着他的背影道：“本来就是嘛。”

　　他觉得很委屈，自从他十四岁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以后，白翊就再也不愿意跟他一起洗澡了……

　　李煜宸一边自力更生，一边想着白翊那张清冷俊雅的脸，过了很久，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第八十二章　鬼方余部
　　深夜，李煜宸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

　　“翊？”他立刻飞快的起身打开门，门外的人也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你来干什么？”李煜宸看见门口的人是元翔，脸上讨好的笑容转瞬即逝。

　　元翔借着月光看见是李煜宸，露出一个有些自嘲的笑：“我准备离开，想要与你们告别。”

　　旁边的房间门也打开了，白翊倚在门口，双手抱在胸前，淡然的看着他：“你准备去哪里？”

　　元翔沉默片刻，才道：“我还有些失散的族人，我会找到他们的。”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白翊从头到脚打量了他几眼，才道，“没有带上你舅舅送给你的财物？”

　　元翔涨红了脸，嘴唇蠕动了一下却没有辩解。

　　“什么都没有的你，为什么还要固执你的所谓尊严？”白翊冷冷道，“我忽然开始怀疑我为什么会相信你所谓会亲手报仇的话？”

　　元翔怔了片刻，茫然回头，却对上白翊清澈的眼眸。

　　“卧薪尝胆这种故事，在你看来只是故事么？”白翊紧紧的盯着他。

　　元翔一愣，随后像是醍醐灌顶一般猛然醒悟了，立刻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里跑。

　　“其实你是在担心我们会没钱，对吧？”李煜宸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围观了这一切，了然的看着白翊。

　　白翊推开他，进了房间，良久后，才缓缓道：“这种事，知道了就不要说出来。”

　　天玄剑门的人，一向都是身无余财的。。。

　　“哦。“李煜宸应了一声，嘴角无声上扬。

　　月光下，草原却并不安静。

　　草丛里，虫子发出细碎的鸣叫。

　　等了没多久，就看到元翔牵着一匹马走过来，马背上还带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看来斛律王对这个侄子倒也不是很差。虽然不愿意为了他对月氏王对峙，倒也没赶尽杀绝。

　　“你们？”元翔很惊讶的看着白翊两人，还有在他们脚下精神抖擞的小喵。

　　白翊看着他，道：“走吧。”

　　元翔惊喜又有些感动：“你们要陪着我一起离开么？”

　　李煜宸不耐的打断了他的感动：“我们是下山来捉妖的，又不是来这里蹭吃蹭喝的。你都要走了，我们还留在这里干嘛？”

　　元翔听了，咬咬下唇道：“那些会妖术的人应该在月氏王的王帐，但是我现在要去找我的族人，肯定还有逃过这一劫的族人……”

　　“表哥~”忽然，珠兰也牵着一匹马远远地往这边跑过来了。

　　“珠兰，你来干什么？”元翔看着很快便停在他面前的珠兰，皱眉道。

　　珠兰没有下马，而是坐在马背上坚决道：“我的阿爹不肯帮你，我要帮你！表哥，我们有婚约，我就是你的人。”

　　白翊：“……”

　　李煜宸一脸欣羡的看着元翔，随后回头问白翊：“……翊，我们以前有没有定过什么契约？”

　　“没有。”白翊黑着脸回答。

　　李煜宸摸摸下巴，腆着脸凑上去：“现在可以补上嘛？”

　　珠兰、元翔：“……”

　　“不行，我现在连自己的部落都没有了，更不能带上你，会连累你的。而且，舅舅一定会给你挑一位勇敢的驸马的……”元翔有些不敢看珠兰的眼睛，低声拒绝道。

　　珠兰委屈的咬紧了下唇，片刻后忽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如果，我能帮你找到你的族人呢？”

　　元翔立刻转头追问：“你知道他们在哪里？”

　　珠兰笑而不语。

　　“好表妹，快告诉我他们在哪里？”元翔上前，紧张的看着珠兰。

　　珠兰歪着头看着他，闲得很悠闲的样子：“我的马术比你好，骑射比你好，功夫摔跤都比你好，为什么你可以去我就不可以去？你不带上我我就回去咯！”

　　说着，就做出转身要走的样子。

　　元翔无奈投降道：“好吧，好吧，你跟我们一起走。”

　　珠兰立刻转回马头，满意道：“我们快走吧，他们都在格楞河边，是我把他们安置在那边的。”

　　元翔也硬着头皮上马，身后一大包袱金银却压得他东倒西歪。

　　珠兰立刻策马靠近，两人骑马并行在前头。

　　这边，小喵带着白翊两人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

　　李煜宸还在不甘心的磨着白翊：“翊，我们就不可以定个契约吗？为什么？那个小鬼都有，我也要……”

　　“闭嘴。”白翊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无力的揉了揉眉心，自从下山来，李煜宸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也越来越放肆了。

　　那种就要破土而出的东西，在两人之间蠢蠢欲动，他虽然明白，却更想要逃离。

　　骑马往东边奔跑了近两个时辰，珠兰终于放慢了马速。

　　她的骑术确实是难得的精湛，就算是男子也少见能有如此运用自如的马术。在原地等了很久，元翔才顶着一张惨白的脸往这边赶来。

　　珠兰翻身下马，也伸手牵住了元翔的马，示意他下马。

　　李煜宸和白翊两人慢悠悠的骑着雪豹，小喵的速度不快，却也紧紧跟着没有落后半步。

　　珠兰牵着马又往前走了两三里地，才停下来，学着夜莺叫了三声。

　　对面有三声叫声作为回复。

　　“珠兰公主。”那边的草丛里有人钻出来，走过来时脚步突然顿住。

　　他的目光扫过雪豹，眼里是难以置信的狂热，接着就看到了珠兰身后的元翔和白翊二人。

　　“天神在上，他没有抛弃我们鬼方。”那人颤抖着说不出话，回过神来后立刻跪倒在地上，对着李煜宸和白翊二人不停地磕头作揖。

　　“赞布大叔？”元翔看到了地上的人，忍不住就扑上去抱住他，失声痛哭。

　　那个赞布大叔看到部落已经失踪了大半个月的王子，也是激动得很，忙不迭的把人拉起来仔细端详。

　　这个从小就受到万千宠爱的小王子，如今已经在短短的十几天蜕变成了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了！

　　“这是你部落的族人？”李煜宸看见那个大叔一脸激动的样子，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不料那个赞布大叔一听到李煜宸的声音，又把注意力交给了白翊两人，随后很着急的拉着他一起下跪，嘴里道：“感谢天神庇佑元翔王子，把他平安送回我们部落。”

　　李煜宸饶有兴致的看着不停地在地上磕头的赞布，片刻后才问珠兰道：“他还要磕多久？”

　　“赞布大叔，这两位是修仙者，不是天神。”珠兰也上前拉住赞布，用鬼方的语言劝阻道，“他们会帮助我们驱走抢占我们领土的魔鬼的。”

　　赞布双眼疑惑的看了看李煜宸和白翊，又看着站在他们身后的阿雪。

　　“草原部落的人们都很崇敬雪豹，我们认为雪豹是天神的坐骑。”珠兰耸耸肩，看着李煜宸，忽然又笑了笑，“说起来，和你们真的很像呢。”

　　“大家都出来吧，元翔王子回来了，还带回来两位上神帮助我们。”赞布对着草丛那头喊道。

　　顿时，数十个人头从那边冒出来。

　　“天神在上……”那些人又是一阵惊喜的呼叫，随后他们一大堆人全部都涌过来，不停的对着白翊两人叩首祈祷。

　　“我去这是什么情况？元翔快点把你部落的人拉着点，再这样我们就走了啊！”李煜宸立刻避开那些人的叩拜。

　　不过小喵倒是一脸好奇的看着眼前这百十个人对着自己又跪又拜的，随后感觉有些无聊了，就又趴到了白翊腿边舔毛。

　　李煜宸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便赖在白翊身边，索然无味道：“他们还有完没完了？”

　　元翔也算了解李煜宸的性子了，知道他这样子肯定是不耐烦了，立刻制止其他的族人，以免惹得李煜宸不快。

　　“他们不是天神，是我请来的帮手。”元翔看着几十个部落的勇士，心底的那点儿几乎消失不见的信心逐渐的膨胀。

　　“王子……”一名耄耋老者在旁边的人的搀扶下走出来站在人群中，那双灰白的眼睛里带着饱经沧桑的睿智。

　　老者头上戴着黑色鹰隼的羽毛头冠，干瘦的手背上青筋毕露，塌陷的眼窝里，灰白的眼眸平静如死水。

　　“南雅大人？”元翔立刻上前扶住那位老人，连声音都开始颤抖了，“您没事就好，我的阿爹阿姆呢？”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珠兰下意识的避开了元翔的眼神。

　　元翔愣愣的站在原地，脑子却突然地懵住了。

　　他记起自己被阿爹绑在马上，一鞭子抽在马臀，甚至来不及喊一声阿娘，最后只能看到自己的哥哥们身披战甲迎敌，几位姐姐带着妹妹们往另一个地方突围。

　　浑身浴血的父亲朝他大吼：“快跑……不许回来了……”

　　就连他的阿姆也一改平日的温和慈祥，手里拿起了武器为了保护她们的家园而战。

　　他，却成了这场保卫家园的战斗中唯一的逃兵。

　　“他们还被留在那里吗？”元翔顿时双目赤红，声音嘶哑的问。

　　老者眼底也并射出暗沉的怒火，片刻后道：“王和王后……他们的遗骨没有找到。”

　　元翔颤抖着握紧拳头。

　　“表哥……”珠兰忧虑的看着他。

　　元翔沉默了很久才道：“我知道了。”

　　老者轻轻地拍着元翔的脑袋，声音嘶哑而慈祥，道：“王子，你成长了很多。再也不是那个只会调皮的孩子了，虽然你的成长让我心痛，也让我欣慰。血债唯有血偿，我们会教会月氏人这个道理的！”

　　“阿爷……”元翔把头埋在老人怀里片刻，眼圈发红，却始终没有流泪。

　　“你带回来的人，将会是我们部落的希望，让我看看他们。”南雅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搭在在自己的左胸前，对着面前的李煜宸和白翊行了个礼。

第八十三章　祭祀南雅

　　“两位尊贵的客人，我恳请你们帮助我们。元翔王子还不够成熟，他还不足以领导我们的子民恢复昔日的荣光。而你们，是天神指引给我们的使者”南雅缓缓道。
　　白翊看着他，平静道：“我只做我们该做的事。”
　　南雅的目光透过白翊看向他身后的虚空：“那是神指引的路，不会改变的。神指引着我们在这里等待王子，您们便将他送到了他的子民身边。神是不会错的！”
　　“元翔王子。”他转头看着元翔，缓缓道，“您的路会走得很长，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把部落交给您。当南方的帝星降落，才是您的时机。”
　　元翔傻乎乎的看着这位部落里最睿智的长者，许久之后才愣愣的点点头。
　　南雅淡淡的笑了起来，温和的拍了拍他的肩。
　　“请问，你知道袭击你们的是什么人吗？”白翊问道。
　　南雅回头，收敛了笑意，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月氏王的本命星原本该熄灭的，但是却多活了七十多年。早在十多年前，我便试着算出他的命运，但是有一股力量阻挡着我窥探这一切。我费尽十余年的心里，也只能推测出西边有妖星入侵，其余的，我便测不出了。”
　　“他活了一百三十岁？”李煜宸好奇道。
　　南雅对他也很是恭敬，轻声道：“正是如此。”
　　“已经超出天命之年。”白翊微微蹙眉，道，“他们为何要攻打鬼方？”
　　南雅沉默片刻，才道：“的确是有缘故，但是却不足为外人道。若是两位愿意答应帮助我们，我必然知无不言。”
　　“那便罢了。”白翊看着他，这个人眼里有太多的沧桑。
　　“如果您想要查与月氏王有关的事，可以去卡里索河找那位琅玡王子。”南雅手里捻着一条白骨手链，缓缓道。
　　“阿爷，您不要再算了。”元翔一见，忙抓住老人的双手，惊慌不已的劝阻。
　　他知道，南雅要预测那些未知的命数，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以寿数折换扶乩问卜之术，原本就非正途！”白翊微微蹙眉的看着南雅。
　　李煜宸恍然，难怪他第一眼就感觉南雅的年龄与他的模样差得多，却是他以自身寿命为代价预算未来，自然老的就比常人快了。
　　只是天机又怎么可能为凡人所知？
　　扶乩原是上古大巫巫术，以人畜为献礼，而今南雅以自己为献祭，虽是同理，却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若是能以我一命换得吾族兴盛，自然值得。”南雅平静的推开元翔的手，淡淡道。
　　“你们在这里休息一夜，明天我带你们去找那位琅玡王子吧。”元翔见南雅执意要测算天机，咬了咬牙不再去管他，而是转头对白翊两人道。
　　珠兰在旁边看着这一切，见大家都沉默了才说道：“表哥，这里并非久留之地。”
　　这里距离他们的王帐太近，若是被发现了，又会招惹麻烦。
　　南雅闻言，摇头道：“珠兰公主不必担心，你的父王也知道我们在这里暂居的。否则……我们的人在这里，又怎么可能真的避开他们的耳目。对于斛律王的慷慨恩惠，我表示非常感谢。”
　　珠兰一愣，随后和元翔对视一眼，默默地低下了头。
　　沉默片刻，元翔抬眸道：“我知道，等我把他们带过去了，自然会回来带领我的族人离开。”
　　珠兰嘴角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一甩胸前长长的辫子蹲到旁边逗小喵去了。
　　鬼方族人暂住的地方，只是沿着河岸搭建起来的几排破旧的帐篷。
　　元翔统计了一下，这里的人口一共两百三十五人，其中保存了战斗力的占了一百七十余人，剩下的十五六岁的孩子和女人占了多数，活下来的老人只有十来个。
　　这就是残酷而无奈的事实。
　　在草原上，为了保证种族的延续，在遇上天灾战事的时候，上了年纪的人都会放弃自己的生命，以保证尽可能的让女人和孩子活下去。
　　女人和孩子，才是一个种族的希望延伸。
　　“呼延将军也护送了一部分族人逃离。”南雅有些沉郁的望着草原的尽头，“我当时记得他们向西去了，我们约定在这里汇合，只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逃出生天。”
　　元翔悲从中来。
　　鬼方一族算是草原上不多的大部落，人口在最盛时期超过了十五万，占领的地域横跨半个草原，从索里河一直到大唐边境都是他们辽阔的领域。
　　而今人口不到三百，其余的族人大都凶多吉少，如何不伤心痛苦？
　　“王子节哀。王与王后都已牺牲，如今全族的族人都看着您，您就是我们的脊梁！我知道这个部落的担子太沉重了，但是，这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