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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怼你不成佛-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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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齐趴在床上,从被子里拱出一个脑袋,突然道:“言少爷,你怎么忽然喜欢钻研这些鬼画符?”
“睡你的觉。”言陵头也不抬。
思齐安静了会儿,又翻了个身,望着床帐顶:“言少爷,你白天说你在家也爱打屁股?除了我的,你还打过别的屁股?怎么没人剁了你的手呢……”
“你今天也欠打了?”
言陵按照混沌的记忆里的模样,画出一张符纸,端详了片刻,转头看向思齐,“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酸呢?”
他懒洋洋抬了抬唇角,“就打过你一人的,就上了瘾。又软又弹,拍下去,还会颤一颤,可怜得紧……”
“让你瞎说!”
小和尚窜出被窝,一个猛虎飞扑,就冲到言陵跟前,要去捂他的嘴。
但此时的言陵可不是白天的言陵,略一侧身,便躲开了思齐的袭击,还一扬手,用朱砂给小和尚的脸颊添了两道红艳艳的胡须。
“嗯,更可怜了。”言陵压着思齐的后颈,打量了一眼,一语双关道。
实力悬殊,思齐也不挣扎了,等言陵松了手,便是一个前倾,将脸上的朱砂全蹭到了言陵鼻尖上。
思齐一瞅,俊美温柔的公子顶着一个红鼻头,顿时笑得差点坐地上。
闹够了,言陵无奈拿了湿帕子,拽着思齐给他擦干净脸,又自己净了面。
“言少爷,我听说你们大户人家,少爷读书都有书童,”思齐绕着书桌转了一圈,煞有介事道,“你看要是我们昭闻寺真倒了,我能不能去给你当书童?”
他说着又有点纠结,“就是听说你们大户人家,少爷和书童都有一段爱情故事……”
鬼他娘的爱情故事……
言陵握着笔的手顿了顿,脑海中突然泉涌般冒出一道符文,他行云流水般画完,抬手直接将其贴上思齐的脑门。
“小僧是不能破戒的,但言少爷你又太好看了,也不是……”
声音突然消失,思齐顺着前面的话动了几下嘴,才发现不对,顿时对画符的言陵充满了敬畏,哒哒哒地挪回了床上,不再聒噪了。
“小色和尚。”言陵嗤笑了声,继续低头尝试符文。
雨停了之后,思齐便不得不背着小背篓去后山挖红玉。
当今术士其实和普通人差别不大,唯一的不同,就在于可以御使非凡的器物进行攻击和做到其它匪夷所思、寻常之力不能办到的事。
昭闻寺的术士所用的,就是红玉。
这红玉按照空了大师的说法,是产于后山的,乃是机缘所得,天资高,心性纯,又有缘的人才能得到,并御使。而且这红玉昭闻寺只有三块,之前思观被废了,手里的红玉消散,便代表着后山又长出了一块。
思齐就是来找这一块的。
不过收获不怎么样,他挖了一背篓野菜和蘑菇,就是没找到红玉。
临近正午从后山离开,却正遇上来砍柴的另一名师兄。
“思齐师弟?”
那名师兄神思不属,差点撞上思齐。回过神来,一看是思齐,便是一惊,“你、你不是和思真他们下山了吗?你……你回来了?”
思齐摇头:“我没跟他们下山。师兄你脸色不太好看,后山路不好走,小心些。”
他叮嘱了一句,就要转身离开,赶回去给言陵做饭,但却被这名师兄一把拉住,小心地拉到了路旁。
“师兄?”思齐一怔。
那名师兄左右看了看,小声道:“思齐师弟,就凭你方才几句话,师兄也不忍心不告诉你……思真他们几个,都失踪了。”
“失踪?他们没下山?”思齐心里突然一紧。
“下了,昨日雨停了就下山了。”那师兄道,“但今早我去钟楼上打扫,才看见前两日的大雨,把山路给冲埋了,根本过不得人。咱们上山下山总共也就这么一条大路,别的小路早就封死了。你说他们要是真下山了,怎么会看不见路断了,不转身回来?”
“师弟,你自己长个心眼儿吧,咱们寺里……也不知是招惹了什么,唉。”
那师兄遮遮掩掩说完,也不管思齐的反应,便摇摇头,扛着斧头继续往后山去了。
山风吹过,思齐浑身一抖,觉得脊背一阵发寒。
“此事,应当是思源干的。”
夜色深重,床帐轻垂。
言陵木愣的神色慢慢化为自然,听了思齐的话,他从床上翻身坐起,淡声道,“前几天夜里,我看见他和地窖里关着的鬼物说了几句话,意思大致是要献祭了这寺内所有人,求那地窖里的鬼物帮他办些事。”
思齐神色一僵,旋即缓缓皱起眉。
“不惊讶?”瞥到小和尚的脸色,言陵略感诧异,笑了一声。
思齐摇摇头:“从思渊师兄回来,我便觉着他有些不对劲。寺内也开始频频出事。”
他顿了顿,看了言陵一眼,“他给我的那个玉坠,你是故意撞碎的吧?我看见了,思渊师兄当时的脸色很吓人。”
他并非是纯善傻呆,而是有些事,只有站在事外去看,才能看得更清楚。
“所以,你这些日子,看佛经,画符,都是为了逃出去做准备?”思齐坐在桌边,看言陵又开始不厌其烦地练习鬼画符,出声道。
“不。”
言陵用笔杆敲了敲小和尚的光头,“这种境况下,跑是最下策。况且……你应当是思渊最想杀,也是最后杀的人。谁都能有机会逃跑,但你不行。所以,我是在准备反杀,而不是逃跑。”
“反杀?”思齐一怔。
言陵画完一张完整的爆裂符,笑了笑:“兔子亦可搏鹰,更何况,我们又不是兔子。傍晚我已托人送了封信给思渊,用的你的字迹。信上说你听见地窖里半夜有敲门声,心中害怕,要下山离开。”
思齐彻底惊了:“那思渊师兄若是真想杀我,看到了,岂不是会立刻来抓我?”
他浑身一抖,兔子一般窜起来,奔到屋子角落拎起斧子,“这斧头太沉,用着不顺手……你还用你的擀面杖吗?我去厨房给你拿?”
“非要把斧子带进屋来,你早就想到了?”言陵不答反问。
思齐眨了眨眼:“这叫未雨绸缪。”
“不用绸缪了。”
言陵将桌上的符箓一张一张捡进手中,看向房门,似笑非笑地扬声道:“思渊师兄,既然已经来了,就别遮遮掩掩了。还是说……门口那几个小阵,就已经让师兄重伤到行动不便了?”
“笑话!”
一声冷笑,门板上忽然出现一道扭曲的阴影,一阵强风轰得冲开房门,将两侧门板撞得飞了出去。
身穿灰色僧袍的思渊迈步进来,阴鸷的眼看向言陵,“一点小手段,也敢大言不惭,说反杀贫僧?”
他的视线在言陵眉目间逡巡了一圈,突然一笑:“不过言少爷装傻这么多年,倒真是不容易。怎么不继续装下去了?为了一个小和尚,至于如此?言家若是知道他们的大少爷一直将他们蒙在鼓里,骗了所有人,也不知会有什么手段……”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怕。”言陵漫不经心一笑。
思渊神色一沉:“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就是为了舍利子来的吗?你我联手,杀了思齐,挖出来舍利子归你,只要你帮我制服地窖里的红玉。这个买卖可一点都不亏,言少爷,不考虑考虑?”
舍利子?
言陵心下略一晃神。
这所谓的舍利子,他还真不知道。难道在思渊眼中,他是为了舍利子才来的昭闻寺?并且这舍利子……在思齐体内?
他下意识看了眼思齐,却见小和尚拎着斧头气势汹汹地拦在他身前,盯着思渊,半点不为思渊的话所动。
哪儿对他来的这般信任?
言陵心下好笑,开口试探道:“你找到舍利子了?”
思渊一皱眉,似有些疑惑与不耐:“你在装什么?若你没发现舍利子在思齐体内,前几日又何必打碎我探测的玉坠,还对我示威?如今就不要遮掩了,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舍利子我并非势在必得,拿来与你交换,也并无不可。”
他的语气缓和下来,充满循循善诱之意:“我早便听闻,言少爷出生便有慧根,与我佛门有缘,但言家却不愿你入佛门,只因佛门术士委实太少。不过若是能得到这枚舍利子,便不同了。虽然我也不知这舍利子是何等阶,但能凝结舍利的,俱都是术士高僧,言少爷若吞了它,便能化为己用,御使其为器,成为术士。”
“如此,重返言家,夺回权力,也不过就是翻手之间罢了。”
思渊的声音温和从容,三言两语便勾勒出一幅美好的前景,甚有蛊惑之能。
“代价便是我帮你制服地窖里的鬼物?”言陵问。
思渊颔首:“言少爷只需为我掠阵即可。我看言少爷的阵法着实不错,你我协力,应当能将那红玉制服。并不费什么事。”
“你觉得我的阵法不错?”
言陵突然一挑眉,笑着看向思渊,叹息道,“可我觉着这阵法,比起我的符箓,还要差得远。你想离间我和思齐,拖延时间,恐怕确实是被那阵法伤了吧?恢复得如何了?可禁得住……我这张爆裂符?”
思渊脸色瞬间大变,正要飞身跃出门内,却见言陵抬手一甩,两道疾光如闪电般,刹那便袭到了他的面前。
他也并非毫无准备。
掌中红玉蓦然一现,无数烟气翻涌,形成一道屏障,将那符箓挡了一瞬。
但也只有一瞬。
思渊纵身而出,还未逃到院门,背心便突地一热,再多的烟气也抵挡不住,轰然的爆裂声炸响在院内。
“啊——!”
血肉横飞,白烟骤散。
一块红玉翻滚而出,摔在地上,慢慢化为一滩浓稠的鲜血,渗入了地面。
思齐被这兔起鹘落的一番斗法惊呆了,虽然在他看来,这根本没斗起来,纯属言陵单方面的套话与碾压。
“太厉害了吧……”小和尚突然有点骄傲,转头看言陵。
言陵自始至终都站在桌后没有动,轻松写意之间便将思渊打了个灰飞烟灭。虽然场面血腥了点,但好歹是没出差错。
思齐松了口气,放下斧子,正要往言陵身上扑,却看见言陵僵笑着动了动唇:“愣着干什么?扶我一下,忽然没力气了……”
丹田一阵一阵收缩般的剧痛,言陵额上沁出些冷汗。
思齐忙过去扶住言陵,这才感受到言陵似乎很是虚弱,刚才都是强撑,“是、是因为激发那什么爆裂符?那……那不是术士手段?”
言陵摇摇头,面色发白:“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只是脑子里想到了,就画出来了。激发得太多,头疼……肚子也疼。”见思齐要把他往床上扶,言陵反抓住思齐的手臂,“先离开这儿,不安全。方才动静儿太大了,地窖里的也不知是否被惊动……”
还好一切按照他的计划进行了,打了思渊一个措手不及。
先以弱势的阵法诱捕,让思渊以为他的水平不过一般,可以应付。再以爆裂符突袭,一击毙命。若是这样思渊还不死,那他也再没有别的手段了。
势单力薄,不过都是兵行险招。
“好。”
思齐点点头,又想了想,松开言陵,飞快地收拾了个包袱,“还是下山吧,大殿和前院那边肯定也听见动静了,万一来人就麻烦了。咱们下山,就算山路不通,也可以先去凉亭那边歇歇,现在晚间还不冷。”
言陵颔首,一笑:“这么小个包袱,不带你的收藏了?”
“不带了,”思齐扶着他迈过门槛,往外走,“逃命呢,你穿裙子不方便。”
言陵笑得咳嗽了两声,实在是想掰开这小和尚的秃瓢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骚玩意儿。
看小和尚眼底强按着的恋恋不舍,言陵的嘴便不由自己使唤了,开口道:“等下山了,给你买几件新的。你穿也很好看,可以戴些假的头发……”
思齐突然打断他:“你想我穿裙子,是不是喜欢我?”
言陵一怔,看向思齐,笑道:“小小年纪,还懂什么叫喜欢了?你不也给我穿过?你也喜欢我?”
说着路过庭院,两人绕开那滩血肉,故意不去看。
言陵以半边身子遮着,免得吓到思齐。
思齐沉默片刻,偏过头,恹恹的神色消失不见,一双丹凤眼黑白分明,亮得如盛银河繁星。他忽而扬眉一笑,正要开口说什么,却突然神色一僵,停住了脚步。
“怎么……”
思齐突然停步,言陵身体一歪,差点被拽倒。
他反按住思齐,目含警惕地回头看去,询问的话语便恰恰卡在了喉间。
一只白骨拼就的手从思齐的胸口穿了过来。
血肉淋漓散落,那只手缓缓张开,露出掌心一颗灰白色的珠子。
那珠子出现的刹那,便顷刻化作飞灰,只有一点微芒,瞬息砸入了言陵的眉心。
不由分说不由拒绝。
无数记忆刹那间纷至沓来。
“嘶……”
言陵额上青筋暴起,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满头乌发寸寸掉落。
红玉的声音虚弱传来:“道友,你失控了,杀了凡人。再不唤醒你,你恐怕再难窥破转世迷障,终会犯下大错……还望原谅老夫的自作主张。这些年,你嘱托老夫的事,老夫已经完成。剩下的交易,百年之内,还望道友记得。”
他嘶哑一笑:“如此,我也好放心去了……”
白骨长手倏忽消散。
整个昭闻寺轰然震荡起来,远远的惊叫声不绝于耳。
后院的地窖在这震动中,缓慢地沉落,化为了一片枯朽的废墟。
“你……胆敢算计贫僧!”
言陵头昏脑涨,目眦欲裂地咬着牙道了一声,正要撑起身体,手腕却忽然一紧。
一只沾满了泥土的手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慢慢爬过来的小和尚面色苍白地仰起脸,看着他:“言少爷,你真是……为了那狗屁的……舍利子?”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保底,尽量多更_(:з」∠)_
第二十八章 (一更)
无厌对上程思齐的眼睛。
那双丹凤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只是单纯而直白地望着他,透着一股执拗的韧劲; 似乎得不到答案,便不会罢休。
但原本轻轻松松的一句“自然不是”,却正是因着这样的眼神; 而变得无法出口。
“无厌师弟。”
一声叹息在身后响起。
无厌倏忽转头,怀里便是一沉。
程思齐的双眼蓦地失神; 眼皮一沉,闭眼昏昏沉沉地栽到了无厌的怀中。
“无清?”无厌双眼微眯。
佛莲虚影自空中落下。
一名眉目冷峻; 神情冰冷的年轻佛修破开莲影走出,一身元婴强横威压若有似无地泄出了几分; 整座凤来山似乎承受不住一般; 微微震动了一下。
他背后斜背两柄寒气四溢的长剑,面无表情地看向无厌:“程少宗主的剑,我替玄剑宗送来了。”
无清一抬手; 两柄寒剑飞射而出,落到了无厌身前,深插在地面。
“万年寒髓; 百年锻造……极情剑; 当真是一把好剑。”
剑锋锋锐逼人; 无厌打量了一眼; 笑了笑,手掌一拍剑柄,双剑合二为一; 变成了一把深色古朴的普通铁剑,原本逸散的寒气也消散无踪,“我拐跑了他们的少宗主,是玄剑宗让你来提醒我的?”
无清摇头:“是师父。你想斩魔结婴,又一意孤行搅进了程思齐的剑道锤炼里,师父怕你应对不来,忘了初衷,派我来提醒你。”
“凡间的术士和妖修暗中勾结,让妖圣秘境降临在凡间,破开了封印。”无清道,“天地大禁已开,凡间灵气复苏,修为再不须自我封印,正是一个绝佳机会。你只需助程少宗主再修剑道,开始修炼,等到结丹前夕,入魔斩魔便可。”
“不要再拖延了,无厌师弟。”
无厌将极情剑握在手中,看了一眼怀里毫无所觉苦…短…甜…长DJ整理,更多精彩敬请关注的程思齐,笑了声:“我知道师父是怕我真的入魔,再也无法回转。可让程少宗主以极致之情再度修行,需要的是契机,并非三言两语……”
“眼下不就是契机吗?”无清冷声打断了他。
笑意一顿,无厌转眼看向无清。
无清对上无厌的视线,冷硬的神色不变,挥手打出一枚玉佩。
玉佩落地刹那,化为一具肉身,竟与言陵的模样一般无二,却并非是无厌本来的相貌。玉色的光芒在肉身的双眼中一闪而过,这肉身便如活过来一般,微微笑起来,神采生动,一如无厌。
“程思齐心悦言陵,你在他面前杀了言陵,便能引他之情入剑道。这是最简单的办法。”无清淡淡道。
无厌一怔,眉间迸发出一丝凛冽的戾气。
一抹猩红自眼角裂开,他拧眉闭了闭眼,放下程思齐,提着剑起身,走到那具肉身面前。
沉默片刻,他盯着肉身含笑的眼,低声道:“我若是不选这个办法呢?”
“没人会逼你。”
无清忽而叹了口气,“但玄剑宗与玲珑阁的联姻,就定在程思齐金丹大典之后。你可以不结婴,可以自甘堕落,破戒毁道,但程少宗主,不能不修剑,不能不结丹。”
“哦。”
无厌凝沉的脸色一变,扬眉嗤笑:“关我屁事。”
说着,他单手横剑,一掌轰在了面前的肉身上。
几乎同时,淡淡的灵光在无厌身上升起,又迅速如潮般褪去。
原本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身躯抽长,变得高挑挺拔。锦袍绸衣化作了素白的僧袍袈裟,一串佛珠出现在颈上,幽光一掠而过。
他的相貌也完全不同了。
世家子弟的矜贵懒散蜕变为清肃与桀骜的矛盾,含笑的眼与锋利的眉,伴随着半步元婴的威压,变得鲜明起来。
“师弟,这是你选的路,你只能走下去。斩魔结婴,谈何容易?你还分得清何为心魔,何为你自己吗?”
无清的身影渐渐消失。
他屈指一弹,一点清光砸入了程思齐体内。
程思齐身体一震,胸口伤势痊愈,慢慢睁开了眼。
视野尚未清楚,一点锋锐寒芒便朝着面门袭来。
程思齐还没搞清状况,惊诧欲躲,却忽然脊背一沉,像有一座大山压下来一般,直接将他死死压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寒芒刺来。
一道阴影扑来,将他死死抱住,挡在面前。
“言陵!”
程思齐霍然起身,就要推开面前的人。
但却迟了,一柄长剑贯穿胸膛,从言陵的心口刺了出来,带出一道血箭,溅落在程思齐的脸上,将他的双眼尽数染红。
“怎、怎么会……”
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言陵心口的剑尖,程思齐抱住言陵软倒下来的身体,试图拔开那柄剑。
但持剑的人却好似担心人没死透一般,又来回穿刺了两下,握着剑柄,慢条斯理地转动着,将言陵的心口彻底搅得稀烂。
程思齐一把握住那剑尖,猛然抬头。
略微懵懂错愕的眼神在刹那化为深沉的恨意与杀意。
就像头被逼到悬崖边,愤怒凶狠的小狼崽。
无厌注视着程思齐,嘶声笑道:“一个认识不过几日的人罢了,还急了?我看你资质不错,欲收你为徒,但像这种傻子拖油瓶,我看着碍眼。他不是还跟人合伙要杀你,抢你的宝贝吗?为师帮你清理了,不用谢。”
他将一身素白袈裟变作了黑色长袍,头上用幻术做出长发,半边面具扣在脸上,遮住了眉眼,笑容放肆而邪气。
此时任谁来看,无厌都是一副标准的邪修做派。
“我杀了你!”
程思齐突然怒吼一声,暴起冲来。
拳脚如影,风声击破。
无厌却眼也不抬,探手一抓,直接扣住了程思齐的脖子,对上那双充满痛苦与恨意的眼,冷声道:“想报仇?一个死人值得?”他轻蔑一笑:“况且就凭你,肉体凡胎……我便是站着任你砍,你可能砍掉我一根毫毛?”
程思齐面色涨红,死死盯着无厌。
“好好做我徒弟,跟着我练剑,不然……”无厌五指一张,将那具肉身摄来,看着程思齐一笑,“我让他身魂俱灭,再无转世。信不信?”
程思齐脸色蓦地一白,眼直直地看着气息全无的言陵,仿佛被抽了魂一般。
这爱恨尚不够浓烈极致,甚至程思齐还有些未曾反应过来。
但无厌看着程思齐的模样,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更多的狠话。或许日后的程少宗主会感激他,但如今的程思齐,却是真实地在痛苦,在怨恨。
松手把程思齐甩在地上,无厌淡淡道:“修士与凡人,乃是天壤之别。我若非寿数将近,也绝不会强求你做我弟子。机会只有一次,若是愿意,就跟上来。”
说罢,无厌将那具肉身收进了储物袋内,转身就走。
身后嘶哑的咳嗽声不断,被竭力压制着。
走出没多远,一道踉踉跄跄的脚步便跟了上来,似乎带着浓浓的警惕与戒备,坠得不远不近。
无厌当初让舍利子降到昭闻寺,并非是胡乱所选。而是因着这昭闻寺所在的凤来山,有一处小型灵脉,灵脉之上还有一方适合锻体引气的炼剑池。
如今灵气复苏,这一处简直就是为程思齐重新修行特意准备的一般,合适极了。
一路直往深山而去。
夜色暗沉,密林深谷,猛兽潜伏的踪迹时隐时现。
一场秋雨一场寒,飒飒的夜风穿林而过,将无厌的衣袍吹得凉透。
他留意着身后的脚步,释放出一身半步元婴的气息,驱散了林中的野兽。慢慢调整着步伐,不至于让程思齐跟得太过吃力。
走了许久,无厌停在一处断崖边。
程思齐没有靠近,赤红的眼盯着无厌。
无厌却不管那些,回身一把抓住程思齐,不顾他挣扎,直接跳了下去。
“走。”
御气纵云,拨开那一层层密布的云雾,便有一股冰寒无比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汪湛蓝现于眼前。
断崖下百丈,赫然是一片黑岩堆积的谷地。
巨大层叠的岩块中央,一方如小池塘般大小的寒潭散发着幽幽寒气。寒潭四周插满了奇形怪状的利剑,其中最高大的一柄巨剑上以浓血般的朱砂刻了三个字,炼剑池。
据说在修真界未搬迁,曾存于凡间之时,这炼剑池曾是玄剑宗开山祖师的练剑之地。只是后来灵气全无,炼剑池便也荒废了。
无厌取了一滴寒潭内的水,略嗅了嗅,剑灵之气犹在。
“拿着。”
他将程思齐的极情剑扔给他,“进去。练这一套基础剑招,练到每一招都能将这水面劈开,不再让其复原为止。”
以剑断水,世上哪有这样的剑法?
但程思齐没有说话,沉默着接过了长剑。
寒剑入手,程思齐被冰得身体一抖,幽黑的眼抬起,看向无厌。
“把言陵的尸体给我。”
又是那种深不见底的执拗眼神。
无厌沉默片刻,一拍储物袋,那具玉佩凝化的言陵的肉身便出现在了炼剑池中央的一块黑岩上。
程思齐的视线紧紧追着言陵的身影,当下毫不犹豫地抱着剑走进了池中。
寒气瞬间缠缚而上,森冷入骨。
入水的刹那,程思齐几乎被冻得浑身僵在了原地。
他身上迅速结出了大片的霜花,眉毛与眼睫尽数挂上了冰白。他的眼睑颤了颤,眼神却一错不错地注视着中央的黑岩上,言陵的身体。
无厌看着程思齐颤抖的身影,抿了抿唇,解下外袍,正要走进水中,却听到哗啦一声——
程思齐猛然一剑劈落水中。
水花四溅,劈头盖脸砸在无厌身上。
他闭了闭眼,便见程思齐重重喘了口气,跑向黑岩,伸手抱住了言陵满身是血的身体。
无厌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手里的外袍轻轻一捻,化为池中灰烬。
他展开手掌,现出一枚刻着玄剑二字的玉简,乃是无清和极情剑一同留下的玄剑宗功法剑法。玉简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凛冽剑意,好似不经意便能刺伤人眼。
无厌缓慢地抚过这玉简,就仿佛真有一把剑从他心头刮过一般,冷厉而后知后觉的疼。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二更在晚上
第二十九章 (二更)
寒潭雾气缭绕。
无厌挑了个离炼剑池极远的地方; 盘膝打坐,吐纳灵气。
虽然天地大禁已开; 不用再自封修为,但境界在,能动用的灵气法力却并不在。没有灵石可以吸取; 就只能依靠着缓慢复苏的凡间灵气,慢慢填充丹田。幸好这里有条小灵脉; 虽有枯竭,但聊胜于无。
神识外放; 便有一阵阵针扎般的刺痛钻入识海。
他内视自己的识海,便见神魂小人蜷缩在一角; 身体千疮百孔; 紧闭着眼,似乎奄奄一息。法力恢复容易,但当初的神魂之伤; 却很难恢复。
“索性,算是值得。”无厌睁开眼,一笑。
十八年前在妖圣秘境内; 他为了让程思齐彻底剥离妖族血脉; 再有一次重修机会; 动用了佛门的转世秘术; 以渡劫失败的佛修的舍利子为依托,换来了程思齐的这一辈子。这秘术非元婴不能施展,无厌强行使用; 神魂重创,不得不跟随程思齐,寻机投胎。
程思齐的神魂落在了昭闻寺,舍利子衍化血肉,使他成了初生婴儿。
无厌放心不下,便与被囚的鬼物红玉做了一个交易,让他看顾着程思齐,顺顺当当长大。而他自己,则进了来昭闻寺上香的言夫人的肚子。
“凡人真是杀不得吗?”
指尖传来一点熔铁销骨的灼热,无厌若有所思看着那慢慢烧起来的一簇黑火。
那红玉最后摆了他一道,故意引诱思渊,让他撞破,助他杀了思渊。杀了凡人,恢复修士身份,自然是要有业火加身的。不过一个凡人的死所带来的这点业火,对于曾被烧得就剩骨头渣子的无厌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这或许便是虱子多了不痒?
无厌自嘲一笑,检查完身魂,收敛心神,不去理会血肉糊烂、业火燃烧的左臂,入定调息。
断崖底云雾遮蔽,日光不明,只有炼剑池四周一圈长剑散发着幽幽冷冷的光芒,映亮这一方天地。
冷寂森然。
不知过了多久,业火熄灭,无厌睁开眼,额上沁出的汗凝成了点点霜白,衬得他面目冷而锋锐。他挥手换了身衣裳,将被烧得只剩枯骨的手臂藏入袖内,起身走到炼剑池边。
炼剑池附近的黑岩干爽,没有湿痕。
无厌心里一沉,难道程思齐到现在都没有上来过?
容不得多想,他当即迈入池内,拂开游荡的云气,快步朝着炼剑池中心走去。
果然,走了没几步,无厌便看见一道蜷缩着的身影靠在中央那块黑岩上,和玉佩凝聚的那具言陵肉身紧紧靠在一块。
“言少爷,真冷……”
程思齐嘴唇青白,下半身已经结满了霜挂。
他一手握着极情剑,一手抓着言陵的手,捧在嘴边,轻轻哈着气,“你的手都冻红了……死了也挺好,至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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