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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之天使-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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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嘿,看看这小子的东西,可比他的人还值钱很多……”一个贪婪的笑声响起来,与此同时,我能感觉有什么光亮在我眼前一闪而过。
  努力睁开被摔肿了的眼睛,我看到那两个绑住我的人正翻着我的包裹,东西散了一地。一个人正把金币放到掌心里清点,还有一个人拎着一条银链不断看来看去。我的心不知为何猛地一恸,眼光往下移去,一个小巧的精致的银色十字架正微微地晃动着,昏黄微弱的烛光下越发显得光彩夺目。
  我的心脏开始“咚咚”狂跳,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我绝不能失去它!
  那个体格粗壮的水手看了十字架很久,眯起来的眼睛里渐渐盈满了贪欲,他看一眼正数着金币的另一个水手,趁他不注意就想把十字架往胸前的衣服里塞。
  我看准了时机,挪动着身体猛地往他那里撞过去。那个水手显然没料到我会来这么一手,大惊之下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被我结结实实地撞个正着,后脑勺“砰”地一声砸到了后面的一堆东西,倒下去了哼都没哼一声。
  十字架从他的手里摔了下来,落到了一堆乱蓬蓬的稻草里,滚了几下就看不到了。
  我急切地在草堆里搜寻那个十字架,并没去注意那个被我撞倒的人怎么样了。
  过了许久,船舱里的气氛突然响起整齐的抽气声,我察觉到后抬起眼睛去看,发现另一个数金币的水手拖着昏倒的那个水手,正狠狠用一根粗木棍砸向他的后脑。
  我呆住了。
  有温热的血液溅到我的脸上,我张着嘴,看到那个水手被砸得醒过来一次,却立刻被下一记猛砸弄得晕死过去。最后他翻着白眼死去,手脚还不停地抽搐,而他的同伴却依旧没有停止手里的动作。
  那沉闷的撞击声一记一记地仿佛敲在人的心上,我看着死去的那个水手狰狞的脸,只觉得一股恶心感直冲喉咙。
  其他所有的人都惨白着脸,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血腥的一幕。
  直到凶手终于停止徒劳的动作,所有的人才慌张地移开眼睛,紧紧埋住头,浑身颤抖着一动也不敢动。
  我眼前有点花,觉得那个正向我走过来的水手长了三个头。
  他把沾满了血的木棍扔到我面前的草堆里,我终于没忍住,“哇”地一声呕了出来。
  狰狞的笑声近在我耳边,发根一紧,我的头发被提了起来,对上一张并不熟悉的脸。“你杀了他。”
  如果不是我喉咙口堵得根本发不出声音,我会以为这句话是我说出来的。
  他拍拍我的脸,指指地上的尸体,“看,你把他撞到了墙上,他就这么死掉了。”
  我真的说不出话了。
  很明显,这人借机杀人,然后侵吞赃物,然后把这事嫁祸给我。
  “还多亏你杀了他,不然我还搞不到这条东西。”他在地上摸索了一阵,接着把什么拾起来在我面前晃了晃。
  真是够讽刺啊——
  我真恨不得在他丑陋的脸上吐口唾沫。
  “来,亲爱的,跟美好的世界说再见吧。”
  听到他这句话,我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难道他要杀我灭口?!我恐慌地想抬起脸来看他,头发一松,脸朝下重重摔到了地上。幸好这一块有乱稻草,不然我非把鼻梁摔塌不可。
  被求生的强烈意志支持着,我几乎立刻抬起脸来扭动着身体想逃。
  “宝贝儿,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么?”还没等我挪出去一厘米,就又被揪着头发提了起来,彻骨冰凉的冷水兜头泼到了我脸上。我被冻得张嘴急促呼吸,却因此喝进了好几口凉水,呛得我险些背过气去。
  “哇奥……”那人不知道用什么在我脸上抹了一把,接着发出了一声夹杂了惊讶和猥亵的叫声。
  我几乎无法思考,头脑昏沉沉的,但仍旧死撑着没有晕过去。
  “他爷爷的,居然是这么好的货色!啧啧……”那人色咪咪地在我的脸上摸了几把,“托我的福,你小子有得享受了,嘿嘿……”
  他在说什么,我不要……
  “嘿,小子,知道我们有多久没碰过女人了吗?一起玩玩怎么样?”说着拖着我一步步走出了船舱。
  我半睁着眼睛,看到船舱里其他人的眼神,或同情,或冷漠,或无奈,绝望的感觉弥漫上心头,但我的嘴角却慢慢地往上扬了起来。
  “你小子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曾在船舱上骗我上传的那个水手提着一把尖刀,用刀刃在我脸颊上拍了拍,狰狞地问。
  我拉扯着嘴角,笑了出来。
  “你他妈地笑什么?!”尖刀“噗”一声扎进了我的手背里,血红的液体从雪白的皮肤里沁了出来,触目惊心,却带着一种残忍的美。
  “老大,不如我们……嘿嘿……”那个嫁祸我的贱人搓着手淫笑,对提着刀的水手说。
  我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但依旧止不住撕心裂肺般的疼痛。翻滚中,那个嫁祸的水手正幸灾乐祸地看着我,缠在手臂上的十字架不断地晃动,刺痛了我的眼睛。
  为什么……
  只是一个十字架而已,我为什么一定要拿回来?如果不是它,我现在不会受到这种待遇不是吗。
  可我还是想要回它。
  有人翻过我的身体,猛烈地撕扯我的衣服。
  我发出的声音嘶哑得仿佛寒风吹破纸:“滚开……”
  “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代价?你杀了我们的人,没拿你偿命已经不错了。”水手老大踢了我两脚,转身走了出去,“兄弟们好好玩,尽情享受,弄死了也没关系。”
  “谢谢老大!”一群水手齐声应和,搓着手流着口水再次向我围拢了上来。还有人在说:“幸亏老大不喜欢搞男的,不然我们还没有份,哈哈……”
  “你们敢……你们敢动我试试……”威胁的话说出来根本是没有一点用处的,但我仍旧死命挣扎着,手指甲抓在地上,弯曲,断裂,血流了一地。
  有人死死地压住我,上身的衣服被撕得残破不堪,裤子已经被脱了下来,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里。
  一股巨大的恐惧冲到了我的喉咙口,我想声嘶力竭地大叫,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有什么灼热的液体掉到了我的大腿上,我这才像突然惊醒一样,使尽最后的力气往前挪了挪,紧闭着两条腿绝望地哭了出来。
  “还不老实,给我上家伙!”
  “嘿嘿,知道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是什么滋味吗?”我的双手双脚被分别拉了起来,往四个不同的方向固定住。
  “好好享受吧,这可不是一般人能体会到的极致的痛苦哦~~”
  几乎是同时,我的两只手两条腿硬生生地从中间裂了开来,至少我是这么感觉的。然后我想也没想就咬了自己的舌头。真的不是我想死,这只是本能的反应而已。
  “想死……还没那么容易。”
  无法描述的剧痛中,我终于成功地晕死了过去。


第五十八章 
  “啊!”也许只是过了一秒,也许过了好几分钟,身后剧烈的撞击带着耻辱让我硬生生又疼醒了过来。
  在我大叫的时候,嘴里立刻被塞进一块布防止我再咬舌头,而身后是接踵而来的撞击,塞满,撕裂。
  而我满脑子被屈辱塞满,撞击,撕裂,我甚至已经忽略了手脚处和身下的疼痛。
  “妈的,怎么这么紧?痛死老子了……”
  “你下来,让我来!”
  “我来,让我来!”
  ……
  巨大的灼热从我身后退了出去,然后又一个呻吟着进入。
  “我发誓,你们会后悔的……”我含糊着从嘴里吐出几个零碎的单词,“我发誓我要把你们扔进原始丛林里,天天和母猩猩搞!”
  “真的,爷爷的,这小子以前肯定没被干过!”几下进出后,那个地方渐渐地润滑了起来。
  “噢哦……啊,爽死了!”那人剧烈地晃动了几下,在我身体里射了出来。
  接着下来几个人轮流做,人数我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看着前面的黑暗,心像坠入了虚无。透明的液体缓慢地划过我的脸颊,滴滴答答地掉到木质的船板上。我已经分不清那是痛出来的汗水,还是无助的眼泪。
  为什么是我?我做错了什么?
  头脑里开始接连闪现过阿尔文,德古拉,艾伦他们的脸,一幕幕的像是胶卷电影。但我最想看见的,不是他们。
  只是一片空白。
  一片让我想哭的空白。
  我的身体跟着节奏摇摆,已经没有任何感觉。脑子里甚至没有了被羞辱的念头,只是装了一片该死的空白。
  “砰!”一声巨响。
  我没动,但压在我身上的人却完全没有了动静,嘈杂的吵闹声像突然被按了静音的电视,戛然而止。
  空气安静得可怕,过了很久,我才机械地扭头向后看去,只看到一双染了血的白手套,紧紧拽着一条银色链子的十字架。
  周围是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人,被打得奄奄一息,状况极惨,但都还有一口气。
  那个人跨过尸体,一步步向我走来,蓝发蓝眼,容貌美丽,举止高雅,脸色和嘴唇却惨白。
  我控制不住眼泪往外流,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
  他走过来的速度很快,但我觉得像过了几个世纪。
  他走到我面前,蹲下来,伸手,迟疑了一下,似乎在微微颤抖,但最后还是落在了我潮湿的额头上。接着额头上一冰,那个十字架已经挂到我额头上。
  原来……是这么戴的。
  我有点想笑,但脸上的肌肉却不怎么听控制。
  他拽掉了我嘴里的布,我啐了口和着碎肉的血,听到自己含糊不清的声音:“你他妈干什么不杀了他们。”
  他看了看我,眼底幽蓝浅紫交替流动,混乱不堪,像是痛到了极点,又像是冷漠到了极点。然后他解开了我的手脚,手指迟疑着停在我的双手处,但却始终没碰上面插着的巨大钉子。
  我对于他的动作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就算现在直接拔了那些钉子,我估计也会拨着头发看着那些血像米兰德教堂门前刚被打开的喷泉一样。
  我正估摸着这血能喷多高,就听见他说:“你不是说要丢到原始丛林里,让他们天天和母猩猩搞吗?”
  靠,我自己都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他是怎么听清楚的?
  我说:“太麻烦了,你就直接杀了他们好了。”
  “没关系,拉斐尔,这一点不麻烦。”我正惊讶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还有他为什么莫名其妙冒出来救我,还有我为什么不觉得这事情本来就莫名其妙时,他一挥手,白光闪过,那躺了一地的人就那么不见了。
  “你不是真的把他们弄到原始森林里去了吧?”
  他看着我的样子似乎不是开玩笑,而且我发现我自己受不了他这种目光。
  我的眼神于是移到他手上那双白手套上:“哇,脏了。”
  他瞄了眼那副染了血的手套,很无所谓地说,“无所谓。”
  我说:“屁,你戴手套不就是因为有洁癖,现在弄那么脏,还不赶紧脱了。”说完我自己呆了,看看他,似乎也懵了。
  我他妈的在说什么?
  “啊,还是不要脱了,”我试图弥补,“不然你的手指也要弄脏了。”
  他没任何反应,我吐了口血,看看自己邋遢的样子,再看看眼前一身整洁的人。耸肩,微笑,挑眉:“我是说,如果你想保持干净,最好别碰我这种人——永远别碰。”
  搭在我伤口上的那只手忽然滑了下去,我发现自己很无语地心痛了一下,然后还没来得及不痛,就听到他说:“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猛抬头,发现那双深蓝混合浅紫的眼睛竟然溢满了悲痛。
  “不是。”靠,我是不是该甩自己一嘴巴子?
  “拉斐尔……”面前白光一闪,蓝发蓝眼的帅哥突然倒了下去,蹲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更帅的,不,是帅得一塌糊涂无药可救的美人。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但我一点没觉得奇怪,我只是突然想缩到角落里去。
  银色璀璨的长发,飘渺华丽的紫眸,苍白的嘴角抿得很紧,戴着洁白手套的手掌穿过我的腋下,把我从地上抱了起来。
  我低着头,把自己蜷缩起来,“你走,不要看我,不要看……”
  “痛不痛?拉斐尔,痛吗?”
  “你走,不要看我,我求你……”
  他轻柔地抱住我,却那么坚定,冰凉柔软的嘴唇落到我的脸上和额上。
  身体上所有的疼痛,包括心里所有的疼痛,一下子又全有了感觉。
  我终于忍不住哭了。
  还哭得很惨。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呜呜呜呜……”
  “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带你回去好不好?”他不停温柔地亲吻我的嘴唇,吮去我嘴里的血沫,我几乎断裂的舌尖居然也不再那么剧痛到麻木。
  他把我裹进一件黑色披风里,尽量轻柔地把我整个抱起来,但我还是疼得“咝咝”直抽冷气。
  “很疼吗?”我看见他脸色苍白得不像话,额头都微微地沁出了汗。
  “没有……我忍得住……”我像个八爪鱼一样紧紧地攀住他,勉强摇了摇头。
  “来,喝点。”一只白皙的手腕伸到我的嘴唇边,上面还留着许多深浅不一的伤口,而其中一个刚割开的,正不断往外冒着蓝色的血液。
  “你……”我脑中突然一阵抽痛,赶紧避开这些触目惊心的伤口,连看一眼都觉得难过。
  “这次我下手很有分寸,乖,喝一点。”他像哄孩子一样揉揉我的脑袋,重新把手腕放到我的嘴唇边。
  我仍旧不动。
  “拉斐尔,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丢下你了好不好?就算你恨我,就算你要杀我,我也不再丢下你不管了。对不起……你喝一口好不好?”
  我震惊地看着语气哀求的这个人,心在痛,可是我记不起他是谁。
  他是谁?
  看着凑到嘴边的纯蓝色血液,和他苍白的脸颊,我默默地低头,忍着心里厌恶感和不适感的排斥,咬住了他的手腕。
  咸腥的血液流入口中,虽然心里很难受,但体力的确恢复了一点。毕竟是纯血族的血液,效果不是盖的。
  我抹抹嘴角,抬头看着他异常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和神情,“你是贵族?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我们认识……吧?”
  他抱着我的手往里收了收,说:“回去再说。”
  我还想再问,白光一闪,眼前瞬间模糊,又瞬间清晰。等我说出第一个字时,眼前的场景已迅速转换,“你……米兰德教堂?”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仿若斗转星移后的场景,这里不是米兰德教堂又是什么地方?
  “你的天使之身,我也该还你了。”
  我愕然回头,就见他决绝惨然的脸。
  跨过千年,我终将回归,那千年前就注定缠绕不休的宿命。


第五十九章 
  “在我们相遇后的千年,我剥夺了你的记忆,但我将会还你千年前的记忆。”他拉住我的手,明明很轻柔,却让我痛得皱起眉。
  他抱着我,一步步,又像坚定又像沉重地走向环廊深处,那里有什么在等我们。
  他的神情似乎是释然,又似乎是绝望。
  我看着越来越接近的黑暗,明白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它足以颠覆我的人生和信仰,但我不能阻止。
  我也无力阻止。
  “上次你问我的时候,我觉得还不是时候。我太自私了,知道吗,拉斐尔,这只带给你更大的伤害。它不是我想要的。”
  灯光渐渐幽暗,但我仍看清了眼前逐渐变清晰的象牙白的一扇门。雕刻而半浮出的天使安详地张开双臂,背后是满天精美的浮云。轻纱环绕,六翼微张,脸庞仰着,似是在展臂拥抱。他头顶的花环柔软芬芳,衬托出他的柔弱纯洁,而腰间的长剑和上面的宝石却又显示出他的力量。
  温柔与强大结合,优美与力量共存,却一点不矛盾。
  我的目光牢牢地定在他额前的十字架上,然后不由自主地伸手摘下了自己额前的十字架,放在掌心里看了很久。
  我知道什么……我肯定知道什么……关于这个天使。
  天使微闭的眼眸安详平静,纯净秀美,却带着一股脱离世俗的疏远感,那种神圣的让人不由自主敬而远之的漠然。
  “是不是觉得很熟悉?”
  我从沉思中回过神,看向那双不知是蕴含了什么情愫的紫眸,点点头。
  他说:“你马上就会知道他是谁。”
  当他的脚步越过那扇门再次跨出去时,我突然感到一阵恐慌,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惊恐地说:“可不可以不看了?”
  “你怕吗?”他的脚步却没有停止,“害怕什么,拉斐尔?”
  我拼命摇头,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惊恐:“不知道,我不去了,不去了!”
  “拉斐尔,不要再逃避了,你一直渴望的解脱,我会给你。”
  “不要了,我不去了,求你……”
  他放慢了脚步,手指抚摸上我的脸颊,眼神又是那种矛盾到极点的绝望和冷漠。“不行……但我答应了你,无论你记起那些事情后会怎么反应,我都不会丢下你。”
  “为……什么?你究竟是谁?”
  他的嘴角微微弯了起来,他无限轻柔地说:“我,因为我爱你。”
  我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他。
  他说什么?
  他说……我爱你。
  在我的心脏莫名其妙地开始纠结开始难过时,在我突然感觉窒息的幸福和如潮的绝望交织而来时,他的脚步终于停止。
  而我的人间梦,也在这个矛盾的时刻,彻底结束。
  “你的手脚都废了,正好也该换身体了。你痛了几千年的背,也……是时候该痊愈了。”
  我被惊呆了,只是不由自主地一步步走向被封在水晶棺木里的睡天使,他姿容绝世,漂亮得不分男女。他睡容安详,双手交叠放在胸前,背后是六支铺展了整片玫瑰花床的金黄色羽翼。
  雪白的轻纱衬得他肤色越发白皙和面容愈加纯洁,头顶的百合花环仿佛是新鲜采下的,还带着晨间清爽的露珠。
  唯一遗憾的是他的脸颊和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紧闭的浓密睫毛遮蔽了眼下一圈黑色於痕。
  这都没什么,最不可思议的是——他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我的手被牵起来,很慢很慢地被放到那沉睡天使的脸上。他说:“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不阻止。”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我根本不想要这样。但我难以挣脱他的手,我无法告诉他我不要。
  无论是以前,现在,还是将来,我都没办法告诉他,我宁可不要做回天使拉斐尔。
  巨大的吸力将我吸进闪着蓝色光芒的巨大漩涡,我痛苦得仿佛灵魂都要脱离身体,但我仍旧想要回头再看他一眼。
  只是一眼而已,但出现在我眼前的,仅仅是一些离奇的的场景而已。它们一幕幕闪过,一幕幕镌刻进我的脑海。尽管我不想接受,尽管我发疯地想逃,但什么都是徒劳。
  对于一些东西来说,它永远都是你的,别人抢不走,你也别想在不要时就把它随手丢进垃圾箱。
  人们称这种东西为记忆。
  而千年以前导致我丢失这些东西的人终于又导致我拾回了它们。
  我依旧清晰地记得,我从天上坠落到人间的那天,该隐嘴角边邪恶刻毒的笑容。到我坠落在地的那一刻,他看到我脸上漠然的笑容,那抹似乎只是强装的笑容就消失了。
  他问我:“你为什么还是在笑?”
  我说:“因为你自以为自己赢了。”
  他说:“不是吗?”
  我说:“可怜的孩子,你依旧如此天真。”
  他抚摸着我颈上两个深深的血洞,忧伤地笑了:“至少你现在属于我了不是吗。”
  我的翅膀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我甚至不能移动,但我还是微笑着:“上帝与我同在,无论你做什么,都没法从他身边带走我。”
  他把艳丽的嘴唇凑到了我的伤口边:“你不是他的,你为什么还是不明白,拉斐尔。你为什么一直不明白。”
  我说:“上帝创造了我,也创造了你,我们都是上帝的儿女。不懂的人是你,该隐,我们都是属于上帝的。”
  该隐说:“我不信!上帝把我们赶出了伊甸园,我不再是他的儿女。而你——也不是了。”
  “为什么执迷不悟呢?”我怜悯地凝视着他:“是你们背叛了上帝,上帝从没放弃过你们,即使你已经堕落成吸血的魔鬼。”
  “呵……拉斐尔,”该隐的尖牙深深地扎进我的血管,“很不幸,现在你也是属于吸血的魔鬼了。”
  我无话可说。
  该隐的嘴角最后放肆地上扬了起来,“欢迎加入,亲爱的血之天使拉斐尔。”
  之后我怎么以十字架诅咒他,怎么使他沉睡千年,我怎么坠入轮回辗转千年,这些记忆反而更加模糊。我记得最清楚的,还是该隐埋在我颈项里苍白的脸和艳红的嘴唇产生的强烈对比,以及他搂住我紧到颤抖的手臂。
  而当我终于开始记起我们的最初时,我们之间的一切也终于要结束了。
  我从水晶棺里坐起来,六支巨大的黄金翼缓慢地伸展开,然后轻轻地扇动,将我带上了半空。鲜红的玫瑰花瓣纷纷洒落,像是一场盛大的洗礼,它们有的停留在该隐仰起来看我的脸颊上。
  我低头静静与他对视,却越飞越高,“嗨,该隐。”
  直到我甚至难以看清他仰起的脸面上是否沾了鲜红的花瓣,直到我几乎听不清他的回答,“欢迎回来,拉斐尔。”
  我才挥舞着翅膀飞上刻满天使浮雕的圆穹顶,微笑着落了一颗泪。
  我的笑容,也恢复了从前的温柔清淡。
  不论发生什么,也没法改变我脸上一成不变的漠然冷淡,不管是笑或不笑。


第六十章 
  对,千年以前,我就是这样的。
  那时候,该隐说我根本没有心,因为我对他永远都是同一副表情。不管他做了什么,我从来不感激,不生气,不高兴,不愤怒。
  我就像一个雕塑,脸上的表情永远是不变的温和清淡。
  但我在他很小的时候,我不是这样的。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历史之前还有历史,我有亿万年的岁月,该隐只是其中几百年,对我来说实在太短。可他却那么执着,从他很小的时候,他就开始喜欢我。
  他住在第一天的伊甸园里,他的父亲是上帝创造的第一个人。但该隐从来不叫他父亲,他最多的时候在说亚当是个白痴。
  该隐小时候很天真,很聪明,也很狂傲。他总是在伊甸园的草原上跑来跑去,他的父亲从来不管他,其他的生物当然也不敢。
  所以草原上上午还是晴空万里,鸟语花香的,下午可能就白雪飞舞,冰封千里了。我那时候不知道是为什么,我觉得亚当那个没有智商的家伙是不会干出这种事的,况且伊甸园的天气也不归他管。
  这事我疑惑了好久,我还跟上帝说过这件事,但上帝只是说那里还不稳定,也许睡个觉过个几万年就好了。
  我本来也想不去管,但我看管的生命之树在伊甸园的草原上,它快被折磨得要枯萎了。而我几乎几万年才需要下去看它一次,现在却不得不尽快去救它了。
  于是我就去了。
  我飞落到第一天的时候,完全被眼前白皑皑的世界惊呆了,差点忘了挥动翅膀。我伸出手,接起头顶不断飘落的白色雪花,它们洁白晶莹,几乎没有重量,在我手掌里很快融化。
  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因为第七天从来没有天气变化,甚至没有黑夜,每天都是艳阳高照。要是下雨,那都是加百列用法术洒下来的,没有云层,所以那些在人间看起来很稀奇的太阳雨在这里只是很平常的东西。
  因此我呆了很久,看着那些舞动的白色精灵,等我想要移动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积雪,就连睫毛都快被冻住了。
  我眯着眼睛,微笑着抖落了翅膀上的一层积雪。
  然后我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喜和一股霸道的感觉。“喂!”我垂下眼睛,看到了一双紫色的眼睛和一头银色的长发。
  我们彼此打量了很久,而我的笑容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就僵在了嘴边。我听到他用很嫩的童音说:“哈哈,你变成雪人了。”
  我吹了一个很小的风,把身上的积雪全吹掉了。
  他又说:“你是谁啊?”
  我看着他滑到背后的银色长发,很久都说不出话来。
  “哎,你到我地盘上干什么?”我挑挑眉,看着这个孩子露出像是捍卫自己地盘的野兽的表情。
  我把手搭在他只到我胸口的头顶上,“嘿,这里是你的地盘?”
  他扬起手来打掉我的手掌,紫眸充满了侵略性:“不是我的还是你的?你是谁,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我抖抖六支翅膀,把它们收到身后,那孩子才把始终带着好奇和欣羡的目光从我背后收了回来。
  我说:“听说这里的主人叫做亚当,你就是亚当吗?”
  那孩子很不屑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我才不是那个白痴!”
  我确实愣了一下,但又觉得想笑,继续不动声色地套他的话:“那你是谁?”
  他说:“我是该隐。”
  我说:“该隐?没听过。”
  他明显被激怒了,“你知道亚当那个白痴,居然不知道我?”
  我耸耸肩。
  他恶狠狠地瞪了我很久,最后气急败坏地大吼:“该隐那个白痴不过是生了我而已,没有一点智商,这里早就归我管了。”
  是这样吗?雪花又开始在我身上堆积,我只好抖开翅膀,准备立刻飞去生命树那里看看它到底怎么样。
  “嘿!你要去哪?”我本来已经飞到半空,该隐却大叫着跳起来抓住了我的脚踝。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银色的长发快要被白色的雪埋住,但依旧挡不了那种不可一世的灿银色光芒。
  我本来可以不再理他,但我看着他的发色和眸色,还是不由地回答道:“嗯,我在这里种了棵树,我再不去看它,它就要被这该死的天气折磨死了。”
  该隐抓着我的脚踝不放:“你什么意思?”
  我在翅膀上稍加了一点力,人就往高处又飞了一点,而该隐已经踮起脚,他再不放手的话就要被我带到天上了。
  但他没有放手。
  他抓着我的脚踝,趾高气昂,声音像是从鼻子里哼哼出来的,“你这带六根翅膀的鸟人,说这里天气该死是什么意思?”
  我看了看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跟他纠缠下去了。于是我什么也没再说,完全张开六支羽翼,缓慢地扇动开来。
  我看到吊在我脚踝上的该隐脚尖离了地,整个人被我带得飞了起来。他的眼睛被我翅膀扇动带来的巨风吹得几乎睁不开,但他依旧仰头望着我的翅膀,眼里写满了歆慕和不甘。
  我后来知道他一直想要我这样的翅膀,即使只有两只也好,即使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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