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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大夫和他的饲养员-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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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生树不明所以“啊杭,你想要钱吗?那我明天就上山去给你挖个几斤你说过很值钱的草药来好不好?不!我现在就去!”说着便要站起身,但是却被钟杭拉住了手,扯到身边坐下。
“这不一样!而且我和你说过了好几次了,不要轻易地去做这种会引起人注意的事情!以后我不在了,就算有人哄你去给他们找好东西,你也不准,听到了吗?不能赚钱给你花的家伙都不靠谱!不对,没有人比我更靠谱!你以后也不许轻易和别人暴露自己的身份,知道了吗?”钟杭看着小草在灯火下艳丽又带着些不谙世事的眉眼,无端地有些烦躁。
这下夏生树再迟钝也意识到了钟杭有哪里不对劲了“啊杭,你说什么呢?你怎么会不在了呢?我怎么会帮别人找好东西呢?”
钟杭低下头,像是抱怨地低低道“你是个吸收日月精华,寿数悠远的妖精,而我只是个受五谷轮回困扰,于你而言如朝生暮死的蜉蝣一般的普通人罢了,我最多也不过再与你相伴个几十年就到了头,到时。。。到时。。。天长地久的,你就该忘了我吧?不,你最好还是早些忘了我。。不,不,要不你趁着我变老之前就离开吧,我不想你见到我老去的样子。。。”
看着情绪低落到谷底的钟杭,夏生树先是惊讶于他的话,后又想到了什么,竟是轻笑出声“哈哈,啊杭你真好玩。”瞬间破坏了钟杭的低落情绪。
看到他还能不甚在意地笑出声,钟杭瞬间就气不打一出来,从夏生树手里将自己的手抽出,泄愤似的使劲地掐了掐他的脸“你个小没良心的,我这么伤心,亏你还笑得出来。”
“啊杭,答应我。”
“嗯?”
“以后你自己买的那些什么话本,还是少看点吧。”
钟杭闻言一愣,然后突然明白过来夏生树说的是什么,禁不住老脸一红,不知道小草什么时候发现的,现在为何要提,只想装傻充愣的将这一话茬盖过去“嗯,唔,你说什么?话。。。本?”
“还能是什么?你前几天还藏在枕头下看的那什么写狐狸精和书生那样这样的小话本呗。”夏生树完全不给面子,没好气地把钟杭揭穿的很彻底“谁告诉你是个妖精都能活个几百几千年的?身为妖类,也只有那些集了大气运,大功德在身或是传闻中的神兽后裔才有可能那么幸运了。因为人类才是最适合沟通天地气息修炼的种族,所以妖怪们才会千方百计地想办法化为人形啊。”
钟杭一副世界观歪曲的模样,呆楞楞地看着他家小妖精“啊?”
“况且,像我这样,草木化形的,本就比那些有血肉躯干的走兽要艰难,我也是运气好,开了灵智,在山里待了好多好多年,才有了一丝机会得以化为人形,于寿数方面,最多不过是比一般人要长一些,身体也不容易衰老罢了,而且,我于修炼天赋上也只平平,更不算勤勉,估计等你老了的时候,我也是个老头草了,你不要担心啊。”
夏生树继续温声给钟杭解释,他之前是真没想到他家啊杭还有这层顾虑,今天被他一提,才想起来,似乎,人类对妖怪的认识,都是些法力高强到能在人间兴风作浪,又寿命漫长的形象。想到钟杭之前自己一直默默把担忧藏起来,每天温柔地与自己微笑,还已经傻傻地考虑过自己离开后的事后,夏生树只觉得心里又酸又甜,还有点心疼“你平时那么聪明的人,怎么现在这么傻里傻气的,不知道早点问我吗?”
“不。。。不是,小草!你为什么也活不长啊!不是,我是说,你,你为什么不好好修炼啊!不行!从现在开始我。。。。”回过神的钟杭,还没消化完这个被他误会了很久的问题,就先为眼前这个不思上进的妖精担心起来了“你。。。你成精不易,我。。。”
“你什么你呀,哎呀,啊杭你不要纠结了,修炼这事是要看天赋的,我一株平平无奇的药草,能有这番机遇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了,你们人类不是也说凡是不宜贪吗?你就当我是个有些特别小能力的人一起过一辈子不高兴吗?还是说,你还是更喜欢那种法力高强的大妖怪,看不起我这样的小妖精,嗯?”
最后一个明显带着威胁的嗯,叫钟杭冷静了下来“没,没有,我只是一时没有接受你居然也会和我一样生老病死的这件事,不过,不管你是什么样的,我,我这辈子也只心悦于你一株草,一个人。”
“嗯,这才对嘛!”夏生树满意地点点头,他没和钟杭说出口的是,即使他法力低微,送走钟杭大概也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这也没必要告诉他就是了,反正,他也早就打定了注意,等啊杭的寿数殆尽后,他便再也不要化作人形了,他要变回一株好看的草,把自己栽到钟杭坟头上去,每日陪着他,看着他,直到自己也化为一抔土,两人谁也不离开谁。
将这事消化完后,夏生树发现,钟杭非但没有放下科考的打算,反而,看书看的更为起劲了!钟杭的原话是这样的“既然知道了我的小草也和我一样,都是世间的匆匆过客,那我更要努力叫你能同我在自己短短的一辈子里去更多地方,有更多回忆啦。”
夏生树:算了,劝不动了,强行抱上床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夏生树:我要把自己种下去,咦,这个坟头不错o(* ̄▽ ̄*)ブ
钟杭:你起开!重死了QAQ
第55章 五四
也不知是不是藏了许久的忧心事乍一松懈下来的原因,自从那日钟杭和夏生树将钟杭对他妖精寿命问题说开后,钟杭第二天一觉睡醒,便觉得头重脚轻,浑身都轻飘飘的没有力气,本已经快好的风寒,又变得严重了起来。
于是他便被生气的小妖精强行塞进了被窝,强行灌了好多苦到让他快升天的药下去,还不让他下床╯︿╰
然后,他就被迫躺在了床上接受了杜闲每天定时定点的“友善”问候,像是生怕自己正月里无聊似的,杜闲每天都会准时带着零嘴来他家报道,偶尔还会顺走些小草给自己做的小点心。杜闲的语速又快,嘴又碎,老爱搬了个椅子坐他床边,磕着瓜子呱唧呱唧地讲着村里发生的家长里短的小事,钟杭每每捂着自己嗡嗡响的头,都在很认真的思考,自己拿枕头捂死他的可行性。
总之,这整个正月,几乎都被钟杭拿来养病了,每天只能吃些小点心,喝喝粥,他都觉得自己准备准备,剃个头就可以出家了。
因此,当他好不容易盼到了元宵灯会的时候,立刻十分坚决的表达了自己要搭着二虎的车去镇上逛灯会的意愿,特别强烈的那种!夏生树也有些意动,想了想,这几天钟杭身体已经彻底好了却还被自己按着喝补药,是有些可怜,于是就松了口。
当被炸的外脆里酥的小排骨,和肉多皮薄的虾皮蛋丝小馄饨,都一起送进肚子里的时候,钟杭坐在馄饨摊上,对着街上热闹的人群和花式繁多精致的花灯,长长舒了口气“唉~果然我还是个不可一日食无肉的庸人啊!”舒坦!
夏生树不高兴了“我之前又没有虐待你,还不是因为你生病了,才要吃的清淡点,你自己好的慢。”钟杭讪讪地点头,应下了错误。其实在和小草每晚一起睡之后,若是不做多余的事情,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钟杭常常就会感觉到经络舒畅,通体轻盈,却没想到这次只一个小小的风寒,又叫他病了这么久。
没办法,为了哄小草高兴,钟杭便带人去了街上挑花灯。他知道,小草对这些好看的小玩意儿都没什么抵抗力,刚刚在大街上还想买一支女儿家的发钗,看着摊主用“哪家闺女的小郎君这么贴心”的眼光,钟杭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劝住了小草。
夏生树勾住钟杭的手指头晃啊晃,眼睛在街两边悬起的花灯上扫来扫去,突然,他脚步一顿,熙熙攘攘中,一盏兰草样式的花篮纱灯一下就叫他走不动路了,他转过身,看着钟杭,眼里都是雀跃与期待的小星星“啊杭啊杭,啊杭!我们就买这盏灯好不好?!”
钟杭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反正他的钱早已经都全部交给了小草。
顺利地拿到了喜欢的花灯,夏生树顿时忘了身边的钟杭,刚刚还勾着的手,飞快地松开,转捧着他的新花灯去了,钟杭动了动空落落的左手,心想:我忍。。。。。。
离和二虎约好的时间还有一会儿,钟杭和夏生树已经提前守着了,今晚村里也三三两两凑一块儿来了些人,毕竟明个儿就出了正月,家家户户都该为着春耕忙碌起来了,所以选择趁着今晚再带上老小出来放松一回的人家也不少,一年之计在于春,对于村民们来说,可不就是一年的生计盼头皆在春耕了吗?
回村的路上月光明亮,虽然没有中秋那么圆的月,但瞧着还是像个黄澄澄的大饼,钟杭趁着小草抬头看月亮的时候,悄然又往嘴里塞了块奶酥糖,不动声色,谁料,却被挨着他一起做二虎家车回去的洪祖瞧见了,见他要张口嚷嚷,钟杭眼疾手快地也塞了块糖在他嘴里,冲他伸出手指在嘴边“嘘”了一下,钟洪祖仰着红扑扑的小脸,郑重地对他点点头,成交!
第二日一早,钟杭是被外头的动静吵醒的,洗漱穿戴好后,出门一看,原来是村里人牵着牛在离他家几条田垄距离的不远处开荒地呢,按照本朝田亩律,这一个村能开垦的荒地数目也是有规划和限制的,须得里正上报县衙批准。不过,荒地开垦后的一亩田也比一般的田要便宜,开垦人自行购买的话只需二两银子一亩,因为荒地要养肥也要好两年,所以平时也没什么人将注意打到荒地上去。
夏生树在后院喂鸡,喂鸭,顺便打理他的宝贝菜地,听见钟杭起来了,绕道前院,满手的泥“啊杭,早饭是春卷馒头,用的萝卜和菠菜,没放葱,我做了好多在厨房,你自己去吃吧,要是凉了就热一热。”“嗯,好哒!不过,小草你这是在干嘛?弄得这么脏兮兮的,还有,外头都是谁在那开荒地啊?”“我在给菜地翻土啊,开春了,现在种下菜苗,过段时间你就有新鲜蔬菜吃了啊。外头好像是里正一大早带了几个汉子,嗯,就是之前叫你帮忙写什么诉状的陆大勇和他家里人吧好像,后来里正走了,他们就在那锄地,好像要开片田出来。”
钟杭了然的点点头,原来是他,钟杭对这个淳朴又踏实的汉子观感挺好,于是在吃完早饭后,看了看锅里剩下的七八只春卷馒头,和小草打了个招呼就拿了个食盒装好,去和陆大勇打了个招呼。
陆大勇见他来了,停下赶牛的步伐,冲着钟杭咧嘴笑了一下,挥了挥手“钟秀才!”同他一并在开地的还有几个村里的汉子,跟当日于他一起去讨工钱的那个半大小伙,也是个村里的外来户,叫朱栎,见钟杭还带了春卷馒头,爽朗道谢后就去地里招呼大家分了吃“正好,一大早起来干活,离午饭点又还远,正是腹内青黄不接的时候,秀才大哥这花卷馒头可送的真巧,唔,好香!”
“你们不要嫌弃我拿早饭剩的东西搪塞就好了,对了,陆大哥,你们这是要开荒地?”
“唔,是啊,这成天给人家干活也不是个事儿,我们来村里也有个几年了,日子虽然很苦,去年亏了您帮忙,要回了工钱,后来年前又赶了好几份工,手里勉勉强强凑了个二两银子,刚好栎子,阿强也有意拿积蓄买点地,我们便去托了里正叫他帮着和县衙里申请一下,里正帮俺们谈好,没想到县衙批了三十亩的限额在这块山脚边,许我们一人开一亩。”
这时候旁边啃馒头的以为肌肤黝黑的汉子,应该就是陆大勇说的阿强也开口说“而且里正还许我们,若是我们几个将三十亩的地给村里都开出来了,他便自己做主,给我们一人再添个一亩地,我们这不就急吼吼地借了牛找了兄弟来干活了吗,没有吵到你吧?”
钟杭没想到这个黑皮汉子还有些细心,不过还是连连摇头“严重了,哪谈得上吵不吵的,那你们开完荒地后,剩下的地呢?里正叔要代衙门卖给村里人吗?”
“约莫是了,不过这沙地,又硬,怕是买的人也不多。”
钟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谢过几人后,拿回一干二净的食盒,放回家里后,就又出了门。他记得前几日杜闲还和他跟前在唠叨,说袁伂与自己在村里也没个田产,只有袁伂的一个小山头,家里的粮全靠买,奈何村里人将田也看得极重,几乎没有卖地的。
即使最近有人卖地,但却是杜闲不喜欢的人家卖地,比如骆麻子,杜闲就会厌乌及乌,抗拒那家人的地。杜闲此人,极其婆妈,在钟杭看来,他完全可以买骆麻子家要出的地,但是杜闲坚持,若是下地的时候见了他,会想要拿泥巴扔他。
钟杭无语,就是因为杜闲之前回村后听说了骆麻子家和钟杭的摩擦,他就常常对着骆麻子翻白眼,更何况,后来还有一事,彻底叫杜闲每每看到骆麻子,汪翠莲两口子都要骂一声晦气。
那是新年时,他路过骆麻子家时,恰巧被他听见汪翠莲在院子里拼命吹他儿子的才能,又贬低村里其他人,其中就包括了在他口中“年纪轻轻只能当个没出息的猎户,和一个小白脸似的男人过日子的,断子绝孙的袁伂”杜闲立刻当场爆炸,像一头愤怒的斗牛,因为不想打女人,所以冲上去就打掉了站在汪翠莲身边的骆麻子一颗牙,事情后来闹得也挺大的,不过等钟杭得了消息赶到的时候,袁伂早已将杜闲拉开,护得好好的了。最后不知杜闲是怎么摆平骆麻子的,他也没和钟杭提起,反正从那以后,骆麻子家人见了杜闲就绕道走,十分怂。
想起杜闲先前夸下海口说什么,若是他有地,一定会亲手打理,当一个自给自足的什么新农夫云云。钟杭那是听的十二万分不相信,这家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又满嘴瞎话,估计到时候又是辛苦了袁大哥。
不过话虽如此说,当他知晓荒地要被开垦成田的消息时,还是立刻就打算去知会杜闲一声。罢了,罢了,交友不慎。
作者有话要说:
杜闲:今天的我,头也很铁。
第56章 五五
过了惊蛰,天气也变得乍寒乍暖,下了几场酥雨,盖在田间地头劳作的村民们身上。二月的风已经偏东,吹得桃信一到,钟杭冬天与夏生树补种在院子里的两株小桃树有一株便开了花,嫩嫩的粉红,煞是好看。钟杭啃掉手里最后一个,冬天剩下的冻梨,想着今年的梨花也快要开了,不如什么时候带着小草一块儿去踏青,也不错。
让人想不到的是,一向游手好闲的杜闲,这几日也加入了春耕大军,那日钟杭将荒地消息告诉他后没多久,他便去找了里正,证实了钟杭家背后那靠山的一片地要开垦成耕地的消息。杜闲去看了看地,然后便一脸喜色地告诉钟杭,自己打算买下十亩地,种西瓜。
钟杭大吃了一惊,就连自己这样不懂耕作的人也晓得,西瓜是只有靠海边的那些村子才能种的好的,之前也不是没有人试过在其他地方的田里种过西瓜,但是即使拿着上好的良田小心伺候着,长出的西瓜也都是不够甜也不够水的,这杜闲一口气买十亩这样硬梆梆,刚垦出来的荒地,能种出个瓜叶,拿来肥田也就算不错了。
但是当钟杭和杜闲表达了他的担忧的时候,杜闲只是故作深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他以后等着吃免费的西瓜就是了,神色间还带着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叫钟杭反倒以为自己才是误人财路的那个。
更何况,袁伂也无条件的由得他胡闹,因为杜闲两手空空地离家,没有银子,所以他便掏出了积蓄给他买田,买种,对此,钟杭只能摇头,这两人一个能折腾,一个能包容着另一个折腾,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夏生树倒是挺好杜闲的种瓜事业的“说不定西瓜就喜欢那样的沙土呢?”
钟杭低头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我管他能不能种活呢,只是为何非要拖上我们明天一起去给他再翻一遍地,真能作妖啊。”
“嗯,啊杭说的对,不过杜闲不是说,他种瓜的诀窍不能叫人看去吗?”
“你听他哄你,肯定是他舍不得再花袁大哥的钱了,所以拽我们俩去干白活呢。”当然了,钟杭也知道,说起干活,自己肯定是顺带的,小草才是杜闲的主要目标,所以他才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呸,损友,整体算计着占我家小草能干的便宜。
不过钟杭也知道,惊蛰这般时候,正是一年中除了秋收,农活最多也最要小心的时候。大多人家的地都已耙过一两遍了,元宵后种下的油菜也抽了出来,种在鱼塘边的梨树每日都要去看护新芽,去弱疏除,水稻,小麦眼瞅着也要撒种了,正是村里人手紧缺的时候,所以杜闲才把注意都打到了他们头上。
没办法,撩起袖子下地吧,就当作强健体魄好了,毕竟秋闱也是很考验体力的。
于是,抱着锻炼心态的钟杭,在第二日卷了裤脚下地时,握住了犁把子不到一刻钟后,手心就被磨出了一个小水泡,疼的他呲牙咧嘴。夏生树与他并排同时下的地,现在已经要往回犁了,杜闲比钟杭要有自知之明,一开始便只在袁伂犁过的地后那个小耙子松一些细土块,拔拔杂草。
钟杭的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了,白皙的肌肤在太阳底下反射着莹润的光泽,几乎没什么肌肉的小腿肚子在往前推犁的时候有些微微发抖,看着又可怜又可爱,叫对面的夏生树见了,推犁的速度都快了许多。
好在杜闲买下的沙地土质疏松干燥,几人倒也不会像下稻田那般溅得全身都是泥,期间倒是有几条被陆大勇他们留下的蚯蚓被翻了出来,钟杭刚不小心就踩到了一条,吓得他到现在为止天灵盖还在发麻。
这时,已经完成一整条田垄的夏生树又回到了钟杭身边,眯着眼看了看努力前行但是几乎等于原地踏步的啊杭,欣赏地打量了一番后才过去夺过他手里的犁把“啊杭,你还是一起去敲碎土,拔拔杂草什么的吧。今天活有点多,我和袁伂两人干快一点。”
钟杭十分顺从地松开了犁把,只觉得自己现在比被小草翻来覆去弄了好多次都要累“呼,农户人家们可真不容易啊,小草,你也要悠着点干活,也要停下来歇一歇啊。中午的饭就由我与和敬给你们准备吧,我最近好像掌握了点做饭的诀窍!”听了这话,夏生树心里默默同情起了袁伂,想到了啊杭和杜闲的手艺,那是难吃的各有千秋。他还与自己不一样,自己可以咽下去后直接用妖力消化,袁伂么,会不会吃坏肚子啊?
显然,当袁伂听说午饭由杜闲钟杭来做的时候,脸上凝滞的表情也足以说明他内心的不赞同,但是,当杜闲兴奋的抛掉手里的杂草,拍着胸脯和他保证的时候,他还是叹了口气,妥协“好吧,但是要小心,别把自己烧着了,也别把钟杭家给点了,尽量做的清淡点,简单点就好。”
得了批准,早已在田里干的腰酸腿疼的杜闲迅速直起腰,拉着钟杭就开溜了。
“现在就走?太早了吧?”
“没事,没事,反正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走,我们借车去镇上酒楼给他们打包点饭。”
“啊,你不是说。。。”老实人钟杭没想到原来这家伙根本就没想着要自己动手,本来有自知之明的他还打算劝和敬不要亲自给袁伂挖坑,现在看来,好友对自己的手艺也是有个清晰的认知的。
“你别说你当真了啊?我像是这种虐待媳妇儿的人吗?”杜闲斜睨了钟杭一眼,脸上满是不正经的调侃笑容。
钟杭懒得和他计较,心说,你这种嘴上相公和我这样身体力行的相公,完全不是一个高度的呢。
两人拎着鞋,赤着脚往家里走,全身脏兮兮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平日里白净的斯文样,就和村里刚下地摸鱼回家的小痞子没什么两样。不过钟杭倒是觉着挺自在,脚底沾了一层灰土,膈在地上虽然还是有点疼,但是只要挨着田垄边的杂草上走,也还能忍受,反正地离他家也不远,他就不穿鞋了,省的小草还要洗。
杜闲也赤着脚,左手拎着鞋,右手拿着小耙子霍霍的甩,嘴里还叼了根狗尾巴草,看起来比钟杭要不正经好几倍。
不料,当两人快到钟杭家门口时,杜闲却看见,自家门口停着一辆无比骚包精致的马车,旁边还站着一位高挑的男子,此时正不耐烦地绕着马车打转,杜闲心里顿时就是咯噔一下“完了,完了,完了,修毓!我三哥,肯定是我三哥来了,我认得他的马车!耙子你先拿着,我。。。。”
没等杜闲说完话,那边,杜闲的三哥等了好久都没见着人,现在看见了他们,便向他两走来,本以为是村里干活的村民,还想打听一下自家弟弟的行踪,结果,却没想到,这个浑身散发着贫农气息的秃小子,是自己从小娇惯宠爱的弟弟!杜三哥瞬间觉得全身的血都在往脑袋涌,指着杜闲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又心痛又生气“你!你!你怎么你弄成这个样子!”
杜闲见势不妙,忙把耙子塞到钟杭手里,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穿好鞋,走过去抱住他哥的手臂,将人往自己的小破屋方向带,本想讨好卖乖,却没想到在自家哥哥袖子上印下了一个泥巴掌印,看着三哥脑袋上的青筋,杜闲视死如归地回头对钟杭说“啊杭,我先回去了。”赶紧去找我媳妇儿通风报信啊,救命。
钟杭担忧地看着杜闲几乎是拖着他哥离开的背影,两人走出几步后还可以听到杜闲三哥超级大声的咆哮“他还敢叫你一起下地?!”“你还要给他备饭?!”“。。。。。。”
。。。。。。钟杭心里默默同情了袁伂一会儿,他的大舅哥,只一个出马,看起来不太好处理啊。
后来,杜闲和钟杭谁也没去镇上,是杜闲三哥派了人去请了七八个厨子来现场做,排场弄得十分大,叫有些好事的村里人还来和杜闲打听,他家是不是要办酒。
钟杭婉拒了杜闲三哥一起吃午饭的邀请,从家里后院跑去了田里,提前通知了袁伂此事,并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袁大哥,你待会儿先偷偷从我家后院去打水洗漱一下吧,打理一下自己,毕竟杜闲三哥,现在看起来很。。。嗯,有点暴躁。”
袁伂看似镇静地点头“多谢。”但是捏紧的拳头却泄露了他的紧张。
夏生树也催他赶紧走,等袁伂走了,他就可以再加快速度,争取早点将地给犁好。
等袁伂走了,杜闲默默地递上手里的一瓮水,看着夏生树将手剩了进去,没一会儿就吸光了里头的水“我喝饱啦,谢谢啊杭。”
钟杭晃了晃空空的水瓮,心想:小妖精大概也是水做的吧,还好家里有口井。
作者有话要说:
拖拖拖!我就是个拖拉机!为什么进度还是很慢!呜呜呜哭辽
第57章 五六
惊蛰过后,很快便是春分,从开年就忙碌到现在的村里人,几乎个个都瘦了一圈,过年积攒的那一点油水也全挥洒回了田里头,看得正埋头读书的钟杭也直叹庄户人家的不易。用“春风满脾肝,辛劳沾满襟”来形容一刻不停的农夫们再合适不过了,心有所感的钟杭,连这段时日拿去呈给老师过目的策论,也变得更偏重于实务利民方向,较从前多了一份鲜活的民情民意于其中。
他与小草,还是村里人看来不用干农活的,顶顶悠闲的两人,除了小草偶尔会去帮着袁伂在瓜地浇浇水,除除草,此外便再也没什么要紧活计了。族里的铺子在古同镇里也开了起来,钟勋的管事做的不错,前几日还被族长夸了一番,细致能干,先前欠下的银子也慢慢还上了,娘俩日子也变得宽裕了些,昨个儿还拎了只芦花鸡到钟杭家道谢呢。
钟杭便随口打听了一下古同镇上汪员外有无作妖,才得知,古同镇的县令开年述职时被上头查出贪墨数额巨大,已经革职代办了,而且汪员外的小儿子前些天还在县学为着一个暗巷的妓子,与同学争风吃醋打将了起来,他现在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根本没空找他们麻烦。
闻言,钟杭幸灾乐祸地笑了一下,又觉在客人面前不妥,好容易才克制住了自己的愉悦心情,便岔开了话题,鼓励了钟勋几句,待到送走了他后,才颇有些幸灾乐祸地和小草讲起了这件事。
夏生树对此没什么感觉,反正啊杭开心,他也挺开心的,只是最近春天到了,他眼瞅着别人都已换上了稍微轻便些的衣裳了,只有他家啊杭还裹着厚厚的冬衣,每日努力读书,胃口也不像冬天那么,斤两仿佛也跟着村里劳作的大伙们一起掉了下去,晚上抱着都有些硌手了。万一,万一自己今年春天再开个满身的花,啊杭吃不消了怎么办,夏生树拖住腮帮,很是忧愁地叹了口气。
此时,坐在书案前认真读书的钟杭,突然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无辜地继续背书,对即将有可能到来的大危机,全然没有感觉。
也不知袁伂最后是如何摆平杜闲家里人的,自从那日杜闲三哥走后,最近三不五时的,杜闲家门口就会停上一辆或是几辆马车,像是他家里人来探望他与袁伂,再根据这段时间杜闲总是红光满面的样子,钟杭琢磨着,大概两人是得到家人的初步谅解和支持了吧。
他也挺为两人高兴的,如果不是杜闲这几日天天到他跟前来晃悠,显摆,打扰他念书的话。前几日钟杭卖了一批晒好的草药,除去上京乡试的费用,手头又多了一些还没来得及上交给小草,可支配的现银。兜里有了几个子的钟杭,心思难免活络些,掰了掰指头,数了下日子,发现春分都要过去了,距离小草的“生日”竟只剩下十六天了,可自己,却连送些什么都没有个想法。
说起夏生树的生日,这还是小草本人亲自给自己在黄历上选出来的。
本来按理说,小妖精是没有自己的生日的,他也不太可能记得自己是那一年什么时候发的芽,所以考虑到这一点的钟杭,在去年过生日前,就问过小草,要不要往后就和他一起过生日,孰料,小草很是一本正经地回答他“我有生日的。”
钟杭吃惊“什么时候?”
“唔。。。”放话的夏生树却又不吱声了,犹豫了很久,才道“就花朝节吧。”
钟杭好笑,什么叫吧?“花朝节?二月初二,那是百花的生日,你一株小草,还要抢人家的生辰过吗?喏,这里有本黄历,那你自己选一天好不好?”
被钟杭温柔地揭穿了自己的瞎话,夏生树也不觉不好意思,十分自然地接过黄历,没翻几页,就有些不耐烦了,最后直接手指一戳,“那就,三月初二吧!”花朝节,百花生日,一个月后,怎么也该轮到百草生日了吧?
于是,三月初二这个日子就这么被定下来了。
恰巧,今年的三月初二,也是个草长莺飞的好日子。
已经打算昧下这笔卖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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