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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兵之戈-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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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人殊摸了摸下巴:“他会给我们当向导吗?”
  “大哥听大巫大人的,没有人比大哥更熟悉昆仑山了。”
  过了一会儿,寺斯从树屋上跳了下来,那惊人的弹跳力基本已经超脱人类的范畴了,就连虞人殊这样能在半空中漂移的,都没有从十二三米高空跳下来还毫发无伤的自信,而寺斯的潜力还不知道在哪里。
  寺斯踱了过来,指着江朝戈等人道:“你们想让我当向导,就要听我的话。”
  炙玄张嘴作势就要咬他,寺斯撸起袖子,“我告诉你不是只有你会咬人……”
  阿萨把他大哥推到一边:“大哥,大巫大人说要善待客人。”
  “我不是善待了吗。”寺斯轻咳两声:“总之你们要听我的。”
  江朝戈笑道:“没问题,听你的。”
  寺斯轻哼一声,搂着阿萨的脖子,笑嘻嘻地说:“走,大哥给你带好东西了,带你去看。”俩兄弟欢快地跑远了。
  虞人殊轻叹一声:“完全是个小孩儿啊。”
  龙芗点点头:“确实。”
  虞人殊斜睨着他:“你附和什么,他起码比你大。”
  龙芗理直气壮地说:“我比他成熟。”
  虞人殊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龙芗哼了一声,拿起醉幽戟:“再来一盘。”
  “来就来。”
  炙玄生气地咬着江朝戈的领子:“我讨厌那个人类小崽子,我要咬死他。”
  江朝戈笑着抚摸着他的后背:“别这样,他是我们的向导,你就算要咬死他,也要等他把我们带到轩辕丘啊。”
  “我现在就想咬死他。”
  “忍一忍。”
  炙玄更加用力地撕扯起江朝戈的衣领。
  江朝戈看着昆仑山上高远的天空,长叹一声,他们马上就要出发了,明知道他们有走不完的路,可真要再次前进了,还是感到阵阵失落,希望这一趟,能顺利找到——饮川。
  两天后,他们整装出发了。
  寺斯的坐骑也是只鸱鸟,看来鸱鸟在昆仑山上很常见,只不过他现在坐在醉幽身上。当他们问起那个带着一队鸱鸟说要给他们收尸的人是不是他们的族人时,寺斯不屑地说:“那应该是瓦克族的,离我们还远着呢,但经常跑到我们的地盘打猎,被我看到一定要一只一只射下来。”
  “从这里到轩辕丘有多远。”
  “远倒是不远,只有三百多里。”
  “那岂不是很快就可以到。”
  寺斯摇摇头:“这时节暖和,不少异兽刚从冬眠醒来,饿了一冬天,正到处觅食,哎呀,你们运气真差,这时候来,说不定就要变成它们的粮食了。”
  龙芗斜了他一眼:“说的好像你没跟我们同行一样。”
  寺斯咬着野草,痞痞地一笑:“没有异兽抓得住我。”他一个翻身躺倒在醉幽身上,“不过,这狐狸身上真舒服,说不定跑起来也很快,你们还是有希望活到轩辕丘的。”
  醉幽回头朝他抛了个媚眼:“我跑的本来就很快,你想看看吗。”
  寺斯兴奋地说:“好啊。”
  醉幽嬉笑道:“你亲我一下的话,我就跑给你看。”
  寺斯愣了愣,脸刷地一下红了,那分明是一只硕大的狐眼,居然也让人觉得媚眼如丝、勾魂摄魄。
  龙芗恼怒道:“醉幽!”
  醉幽笑道:“怎么,又吃醋了?”
  “你别乱……乱勾搭人。”
  醉幽无辜地说:“人家寂寞嘛。”
  寺斯吐掉嘴里的野草,扑上去抱住了醉幽的脖子,跃跃欲试:“你变成人的样子真好看,你现在变,我就亲你。”
  龙芗把他拽了回来:“别胡闹。”
  “干嘛呀,他说的……”
  龙芗厉声道:“他是我的魂兽,我说了算!”
  寺斯哼了一声,一脸无趣地松开了醉幽的脖子。
  醉幽低笑起来,笑得龙芗满脸通红,气恼不已。
  寺斯的方向感极强,且果然对昆仑仙境了若指掌,有他带路,省却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不过,昆仑仙境危险重重去,却是如何也避免不了的。
  晚上休息时,借着火光,寺斯指着一个简陋的古地图:“我们现在已经离开了人类部族的栖息地,半只脚踏入异兽的领地了,我有三条路线让你们选,第一条,路途最近,但可能碰到的猛兽越多,肥遗、数斯、猛豹,应有尽有,第二条,路途最远,相对安全一些,这条路常年冻土,不适合鸟类生存,可以避开昆仑山上最凶残的肥遗,但也有很多其他的异兽,而且要花多一倍的时间,第三条,路途不远不近,是我唯一没走过的一条路。”
  江朝戈想到沈言随的肥遗,不仅轻轻打了个寒颤,那肥遗确实厉害,能飞能咬能抓,还他妈有毒,一只已经是不好对付,若是碰上一群,简直无法想象。他好奇道:“你为什么没走过?”  “大巫不让。”寺斯耸耸肩:“他让我发誓,绝不独自踏入这片领域,因为里面可能‘什么都有’。”
  江朝戈反问道:“你想走哪条?” 
  寺斯咧嘴一笑:“当然是我没走过的,否则还有什么意思,我倒想看看,那里面到底有什么。”
  江朝戈笑道:“我也很好奇,可惜,我们要选择对我们这趟旅途最有利的一条路,大巫说这番话,必然有他的道理,且路途你不熟悉,我不建议走第三条,你们说呢?”他看向其他人,主要是虞人殊,这队伍里,主要是他和虞人殊拿主意,而他和虞人殊之间,多数又是他说了算。
  “喂喂,出来前不是和你们说好了,要听我的吗。”寺斯不满地叫唤道。
  江朝戈挑眉道:“你若是要我们听你的,一开始就不会给我们三条路选择,你不就是想走第三条,又怕大巫责骂,所以想让我们来决定吗。”
  寺斯的小阴谋被识破,不满地撇了撇嘴。
  虞人殊道:“我也不同意走第三条,一是你没走过,肯定要耽误额外的时间,还有迷路的危险,二是万一路上有未知的风险,我们无法预料,我建议走第一条路。”
  江朝戈附和道:“对,我也认为第一条最好,路途近,而且,就算没有肥遗,我们也要碰到其他异兽,怎么都是躲不过危险,不如选最近的一条路了。”
  寺斯往地上一趟,大叫道:“我要走第三条路,你们听我的!”
  江朝戈抱起炙玄:“不听,大伙休息吧,明天赶路。”
  寺斯就差满地打滚了,闹了一会儿,没人理他,声音才渐弱下去。
  回到帐篷里,炙玄道:“你们没选第三条路是对的。”
  “怎么?”
  “大巫所说的‘什么都有’,很可能有一些真正厉害的千年异兽,越往昆仑仙境深处走,越是有很多外面见不到的异兽,那些异兽在这里生活了成百上千年,很可能根本不知道昆仑仙境外还有世界,一旦发现新鲜的事物,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江朝戈打趣道:“你当年看到新鲜东西是不是也这么想啊。”
  炙玄撇撇嘴:“活了太久是很没意思的。”
  “所以要自己找点事情做嘛,你看饮川的兴趣多好,读书。”
  “更没意思,我看着书就想睡觉。”炙玄打了个哈欠,“说起来,还是焚念比较有趣,他总是做好吃的招待我,我就拿酒换他的吃的。”
  “你说过的饕餮吗?可他好像跟啸血是一伙的。”
  炙玄目光有些失神:“在没有天地之元之前,没有谁和谁是一伙的,我们偶尔争斗,打发漫长的光阴,但谁也无法把谁杀死,也不想杀死,都死光了,就再没有能较量的对手了。直到天地之元出现,一切都变了,其实我根本不想要那东西,可我也不能看着它落入别的异兽手里。饮川和壬王曾是最谈得来的朋友,也为了天地之元反目……我讨厌那个东西,壬王说得对,这一次若是天地之元重现人间,我要将它销毁,它是一切的祸首。”
  江朝戈听得不胜唏嘘,他看着炙玄失落的样子,便道:“你老是让我给你说我那个世界的事,你却很少说你的世界的事,不如今天你就说说吧,你记得多少,就说多少。”
  炙玄眼睛亮了亮:“你想听吗?”
  “为什么不想。”
  “我以为……你对异兽的事不感兴趣。”
  江朝戈笑道:“你的事我感兴趣。”
  炙玄眼里满是笑意:“好,你想听什么。”
  “就说说你是怎么出生,怎么长大的吧。”
  “这我真的不记得了,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也不记得自己活了多少年,很多经历过的事也都忘记了。”
  “好吧,那聊聊别的,嗯……说说其他异兽?你最讨厌那个,最不讨厌那个。”
  炙玄来了兴趣:“哪个我都讨厌。比如衔云,就是你们口中的青龙,他最是虚伪,曾一度和天神交好,瞧不起凶兽,后来为了天地之元,又和天神反目……”
  炙玄滔滔不绝地说起了万年之前那个混沌初开,万物欣欣向荣的世界,那是个怎样光怪陆离的世界啊,万千异兽同时孕育在一片大陆上,弱肉强食、优胜劣汰,当时还很弱小的人类,因为进化出了一批带有魂力的人,而在这片大陆上占据了一席之地,并逐渐拥有了知识、工具、文化、时至今日,跟江朝戈的世界一样,成为了这片大陆上的通知种族,只不过,他的世界里,人类进化得更加彻底、更加不给其他生物活路。
  江朝戈道:“说说壬王、啸血和夙寒吧。”这些已经出现的异兽,他想多了解一些。
  “壬王曾和饮川万年交好,俩人都很喜欢人类的知识和文化,认为人类身上有很多可学习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对人类感兴趣的,反正,那时候他们就是很好,如果没有天地之元,大概还会一直好下去,现在……”炙玄哼了一声,“壬王说他没脸见饮川。”
  江朝戈感叹一声。
  “啸血……”炙玄表情阴冷了几分,“我从前和啸血不太有往来,啸血嗜杀,我嫌惨叫声惹人烦,很少主动杀戮,他从古至今一直如此,其实跟我们嗜酒嗜书,倒也没什么分别,可他伤了你,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江朝戈忍了又忍,还是放弃了和炙玄讨论人性和慈悲,炙玄不把人类放在眼里,自然不会认为啸血杀人类有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啸血伤害了他这个特定的人类,才让炙玄无法忍受。
  炙玄续道:“夙寒就是个淫兽,最喜交欢,壬王看不起他,我以前也觉得整日和那些乱七八糟的异兽交尾有些恶心……”炙玄看了江朝戈一眼,竟然有些含羞带怯,“不过,我现在知道,那确实是件舒服的事,难怪他这么喜欢。”
  江朝戈本来只是想帮炙玄排遣一下寂寞,顺便知己知彼一番,没想到自掘坟墓,顿时想抽自己两耳光。
  炙玄爬了过来:“江朝戈,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所以以前才和别人做爱,那你为什么还不跟我结契?”
  “这是两回事……”江朝戈正发愁怎么转移话题呢,突然,他听到虞人殊大吼了一声。
  江朝戈一惊,猛地掀开帘子冲了出去,就见虞人殊和寺斯正围着火堆站着,虞人殊气势汹汹,仿佛在对峙,而寺斯则一脸迷茫加戒备。
  江朝戈忙道:“怎么了怎么了?”
  寺斯不解道:“不知道啊,我们闲聊几句,我说到这次去山外,天棱国的老皇帝死了,他就这样了。” 
  江朝戈脸色一变,看着虞人殊僵硬地背脊,突然有些心疼起来。                      
  
    第64章 

  虞人殊脸色发青;拳头握得咯咯响,哪怕他拼命克制自己;唯恐在寺斯面前暴露身份;可得知圣皇去世的那一刻;他身为皇子的悲愤、惭愧、遗憾、悔恨;还是难以掩饰地宣泄了出来。
  寺斯性格野性且直率;但并不傻,见虞人殊反应异常,立刻就起了疑心;虞人殊长期用布巾包裹头发;若非如此,光凭他那一头皇室标志的银发;早就被认出来不知道多少回了。
  江朝戈上去就按住了虞人殊的肩膀,把他往自己的帐篷里拽;并转头对寺斯说:“早点睡吧,明天要赶路呢。”
  寺斯疑惑地看着他们;想张嘴问,江朝戈已经把虞人殊弄进了自己的帐篷,天戎也沉默地跟了进来。
  江朝戈把虞人殊按坐下来,递给他炙玄的酒壶,小心翼翼地说:“殊?”
  虞人殊低着头,沉默了半晌,一把抓过酒壶,猛地灌了大半壶,酒顺着嘴角往下流,同时流下来的,还有两行清泪。
  江朝戈叹了口气,不知道如何宽慰虞人殊。
  天戎怔愣地看着虞人殊,忍不住伸出手,修长地手指沾了点热泪,他皱眉看着指头上一滴晶亮地液体,轻轻放在舌尖舔了舔,然后跟石化了般一动不动。
  虞人殊把酒壶扔到地上,一手捂住了眼睛,肩膀微微颤抖起来。
  天戎看向江朝戈,眼神迷茫而无措,江朝戈第一次看到天戎用这种类似求救的眼神看着他,而他竟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天戎恐怕也是第一次见到虞人殊流泪,这个男人一身的英雄气概,正义而刚强,几次险象环生、身受重伤,也不曾流下一滴泪,如今这伤心的样子,真叫人不知所措。他伸出手,想拍拍虞人殊肩膀,却最终滞在了半空中。
  炙玄似乎不太适应这样的场面,他撇撇嘴:“那圣皇不是不怎么把你放在眼里吗,你这么伤心干什么。”
  江朝戈想阻止炙玄也来不及,只能让他赶紧住嘴。
  虞人殊身体抖了抖,沉声道:“对……但皇子该有的,他一样没少我,他尽了人父、人皇的义务,我却……无论为子为臣,都没有尽到责任,甚至畏罪潜逃,让他蒙羞。如今我二哥失踪,不知道我大哥能否撑起虞人氏的江山。”
  江朝戈正色道:“殊,你本没有罪,我相信圣皇也知道你的清白,会理解你的做法,你是为了天棱大陆的百姓才铤而走险,你没有让任何人蒙羞,虞人氏反而应该因为有你这样勇敢无私的皇子而骄傲。”
  虞人殊垂下了手,眼圈通红,一张俊脸上满是哀伤:“可如今我连父皇的葬礼都无法参加。”
  江朝戈抓住虞人殊的手,用力握了握:“殊,你大哥聪明稳重,一定会妥善处理好圣皇的身后事,也能胜任新的圣皇。而你有你的任务,你的任务就是阻止上古异兽为祸人间,有一天你见到圣皇,也好交代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棱国的万千生灵。”
  虞人殊点点头,看上去依然心伤、悔恨不已。
  天戎伸过手去,抹掉了他脸上的泪,别扭地说:“我从没看你哭过,别哭了,我不习惯。”
  虞人殊看了天戎一眼,也显得有些不自在,他抹了把脸:“我想去问问寺斯,还知道些什么。”
  “你别去了,他已经起疑心了。”江朝戈道,“明天我给你套套话。”
  “好。”虞人殊站了起来,沉声道:“你们休息吧。”
  俩人离开后,身下江朝戈和炙玄在帐篷里面面相觑,江朝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炙玄道:“人类的寿命这么短,岂不是隔个几十年就要这样伤心一次?”
  “是啊,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炙玄幽幽道:“几十年,对我来说只是弹指间。”
  江朝戈有些伤感地说:“但对我来说却是一生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很慢。”炙玄从未试过去体会时光中的分秒,人论天过日子,他论年,光阴对他来说没有特别的意义,只是不断重复着以前做过的事,任何人、物都难以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因此十年或百年,在他的记忆里几乎是一样的,一样的没有什么值得记住,平庸流逝。但是现在不同了,和江朝戈在一起的分分秒秒,都值得他记住,时光变得如此漫长,漫长到每一个节点都值得反复回味。如果人类是这样度过一生的,哪怕是百年寿命,可能也比他的万年寿命有趣得多。
  江朝戈笑道:“因为你在跟着我过人类的时间,一年又一年,在人类感觉是很漫长的。”
  炙玄认真地说:“我喜欢我能觉得漫长,这样我们就有更多时间在一起了。”
  江朝戈揉了揉他的脑袋:“我们有一生的时间在一起。”
  “那是你的一生,不够。”炙玄盯着他的眼睛说,“我要让饮川告诉我,能让你不死的方法,否则你死了,我就把你做成魂器。”
  江朝戈惊道:“我不想变成魂器。”
  “为什么?”
  江朝戈抓了抓头发,一时也说不上为什么,只是直觉不想变成魂器:“这个,人死了就是一了百了。”
  炙玄瞪着他:“那我怎么办?我不管,你要一直陪着我,不管以什么样子。”
  江朝戈苦笑道:“如果我们都变成魂器了,谁来当我们的魂兵使啊。”
  炙玄皱起眉,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江朝戈捏了捏他的脸蛋儿:“行了,别想那么远的事情了,说不定看我几十年,你就烦了,我还会变成老头呢。”
  炙玄愣了愣:“是啊。”
  “是吧,我变成老头,你就更不愿意看了。”
  “那我应该现在把你杀了,做成魂器,你就能保持年轻的样子了。”炙玄认真地说。
  江朝戈惊道:“别别别,别说你杀不了我,就算你能杀了我,我死了,我们俩还都无法现世了。”
  炙玄点点头:“也是。不过,你变成老头也没什么,皮下三寸皆白骨,我不在乎你长什么样子。”他顿了顿,“但还是年轻的样子好看,皮肤摸起来滑滑的。”
  江朝戈竖起大拇指:“您老有境界。”他快速钻进被窝,“我要睡觉了。”说完闭上眼睛,一句话不再说。
  炙玄爬到他身前,拉开他的胳膊,钻进了他怀里。江朝戈不自觉地收紧手臂,抱着这个天然小暖炉,他始终还是更喜欢炙玄小豆丁的样子,既不会压着他强吻、乱蹭,长得还可爱。
  炙玄抬起头,亲了亲他的下巴,然后眨巴着眼睛看着江朝戈,见江朝戈半天没反应,他用力蹬了一脚,江朝戈无奈,在他额上印下一吻,他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美美地睡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听着寺斯在帐篷外扯着嗓子大吼:“起床啦,吃饭啦,赶路啦——”
  云息连滚带爬地从帐篷里钻出个脑袋,指指天色,迷迷糊糊地说:“还、还没亮。”
  寺斯一步窜到他面前,大叫道:“我说起床就起床,说好了听我的!起来做饭!”
  云息哀怨地爬出了帐篷,小媳妇一样开始生活做饭。
  众人陆续起来,收拾好帐篷,吃过饭,寺斯指着远处,豪迈地说:“前面那条路,就是我十五岁时走过的通往轩辕丘的路,我可是唯一一个在数不清的异兽群里穿行,还能活着独自往返的人。”
  “你是怎么做到的?”阮千宿好奇地说。
  寺斯皱皱鼻子,得意地说:“一个字,‘藏’。”
  “藏?”
  “对,我藏起来没人找得到我,异兽看不到我,自然也就吃不着了,哈哈哈哈哈。”寺斯叉腰大笑起来。
  江朝戈道:“那我们这么多人,怎么‘藏’?”
  寺斯瞪了他一眼:“你们这么多人还藏个屁啊,只能硬打了,不过你们放心,如果你们打不过,我会把自己藏好的。”
  江朝戈嘴角抽搐:“哦,好样的。”
  寺斯伸了个懒腰,中气十足地叫道:“出发——”
  启程上路。
  寺斯选的这条路没什么雾,这让众人心宽不少,他们是真的宁愿面对满山满谷的异兽,也不愿意困在雾里被一群根本打不过他们的猴子欺负,那种憋屈和恼怒,还不如打个你死我活来得痛快。
  寺斯兴奋一会儿跳到天戎身上,一会儿蹦到醉幽身上,或者猛地一跃攀上树枝,在树木间来回荡漾,还不时发出欢快地吼声。
  江朝戈看着跟猴子一样闲不住的寺斯,摇头道:“这孩子是不是有多动症。”
  “多动症是什么?”云息问道。
  “一种病,病症……就像他那样。”
  云息看了看倒吊在树枝上冲他们拼命挥手,还咧着白牙笑的寺斯,顿时懂了,用力点头。
  当他们经过寺斯底下时,寺斯荡了荡身体,高兴地说:“这样看你们真好玩儿,哈哈哈。”
  没人搭理他。
  当虞人殊经过时,寺斯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时猛地拽下了他的头巾。
  这变故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了愣,等反应过来时,虞人殊一头银发已经倾泻下来,而寺斯拽着头巾翻身而起,以最快的速度像猴子一样爬上了树顶。
  天戎朝寺斯怒吼一声,身体一跃而起,就要上树,虞人殊低声道:“天戎。”
  天戎狰狞地朝寺斯呲了呲牙,这才把前蹄放到了地上。
  江朝戈冷道:“你干什么。”
  寺斯冷哼一声:“还敢问我干什么,你们这群大骗子!”他指着虞人殊,“你是皇子殊,你们分明是山外在通缉的那伙人!”
  虞人殊平静地说:“我是。你在外面还听到了什么消息,关于我父皇,或者皇兄的。”
  寺斯厌恶地说:“我最讨厌骗子,我才不告诉你,你居然敢骗我耳侻族大巫还有我弟弟,我不会带你们去轩辕丘的,赶紧滚出昆仑仙境!”
  江朝戈镇定地说:“你只知道我们被通缉,你可知道为什么?”
  寺斯白了他一眼:“山外人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难道上古异兽觉醒,天地之元重现人世,跟你也没有关系吗?”
  寺斯瞪起眼睛:“你说什么?”
  江朝戈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啸血的事还有很多人被蒙在鼓里,在这个信息闭塞、咨询落后的时代,如果掌权机构有意隐瞒,信息就能被封闭在一座城里,那天啸血追杀他们,英城肯定有不少人看到了这上古凶兽的真面目,可寺斯下山一趟依然一无所知,足够他推测出许多了。
  寺斯往下爬了一段,和他们保持着安全距离,他急追问道:“喂,你什么意思。”
  “昆仑仙境外有一个帝江雕像,你对那个知道多少?”
  “只知道那雕像已经矗立在那里几千年,谁建造的,何时建造的,没人知道。”
  “那你知道为什么那里会有一个帝江雕像吗?”
  “这谁都知道,帝江杀死了为祸昆仑山的异兽白泽,为了纪念……”
  “胡说八道!”炙玄眸中似是起火,恶狠狠地瞪着寺斯,仿佛要扑上去咬死他,“白泽……饮川他……你胡说八道!”炙玄气得语无伦次。
  江朝戈抱着炙玄,抚摸着他的背,轻声安抚道:“乖,别生气,不跟人类一般见识。”
  虞人殊接过话:“我们此次入山,就是为了找白泽。”
  这会轮到寺斯要抓狂了:“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难道传说上古异兽化作的魂兵器会重返人间,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们正是为了阻止上古异兽再次危害人类,才想提前找到他们。”
  寺斯瞪了他们半天,怒道:“差点又被你们骗了,你们就是一群骗子,我不会轻易相信你们的!”
  “我们的身份虽然是假的,但是宝藏却是真的。”江朝戈从怀里掏出鲸鱼纳物袋,往地上一扔,一个硕大的纳物袋出现在了空地上,他指了指,道:“只要你带我们去轩辕丘,这里面的宝贝,除了一把故友留给我的剑,其他你想搬走就搬走,这些东西足够向你们族人交差了。”
  虞人殊瞪着他:“那可都是我寝宫的东西。”
  江朝戈微笑道:“身外之物,身外之物。”
  寺斯将信将疑,从树上跳了下来,趴在纳物袋上往里看了看,别那些华光闪耀的各色宝贝惊呆了。江朝戈心想,你一个大山里的土鳖,就不信你见到这些皇室珍宝不动心。
  寺斯咽了咽口水,斜睨着江朝戈:“真的随便拿。”
  “看上哪个随便拿,只要你拿得动。”
  寺斯退到了一边,似乎内心在挣扎。
  “你要是不放心,现在就可以拿。”
  寺斯没动,而是问道:“如果你们真的是去找白泽,找到之后要做什么?”
  “防止那把兵器落入不轨之人手里。”
  “然后呢?”
  “然后去找别的神级魂兵器,我们掌握在手里的越多,越能保证它们不被坏人利用。”虞人殊道,“我是天棱国的皇子,我比谁都更想保护这片大陆,这点你可以相信我吧。”
  寺斯转了转眼珠子:“你知道圣皇是怎么死的吗?”
  虞人殊一怔,暗自握紧了拳头:“你说。”
  “表面上,当然是说圣皇年事已高,不幸驾崩,可听坊间流言,说是你兄长逼宫,谋害圣皇,也有说是圣皇气死了。”
  虞人殊瞪起眼睛,咬牙道:“你、你说我大哥……逼宫?!”
  “不是太子,而是二皇子奎,听说之前失踪了一段时间,又突然回来了,而且势力大增,有无人可挡之力。”
  虞人殊惊怒交加:“虞、人、奎!”他颤声追问道,“你还听说了什么,全都告诉我。”
  寺斯耸耸肩:“有人说太子被杀了,也有说被软禁的,这里离天鳌城那么远,谁也不知道哪个流言是真的,不过圣皇是真的死了,我看到皇室讣告了,估计你那个兄长会继位吧。我想说的是,天棱国马上就不是你的了,你还打算继续在这深山里浪费时间?”
  虞人殊闭了闭眼睛,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几乎无法承受,如果说圣皇的死还不足以动摇他寻找神级魂兵器的决心,那么虞人奎可能弑父弑兄篡位的消息,真的让他想第一时间赶回天鳌城,查明真相。也许现在正是他大哥和天鳌城的百姓最需要他的时候,而他……
  江朝戈眼见虞人殊动摇了,立刻道:“殊,你就算现在回去,也什么都改变不了了,虞人奎失踪再出现,还突然拥有了‘无人可挡之力’,很符合之前炙玄的推测,他极有可能是唤醒了上古异兽啊!”
  虞人殊一惊:“难道,难道夙寒……”
  江朝戈凝重地点点头:“就算我们猜错了,这里离天鳌城数千里之遥,你马不停蹄赶回去也要两个月,两个月可以发生多少事,等你回到天鳌城,必然已经物是人非,很多事就成定局了,到时候你能做什么?万一我们猜对了,又拿什么对抗夙寒和啸血?”
  虞人殊额上渗出细密地汗珠,神情看上去痛苦不已。
  江朝戈在心里暗叹,他们这群人,虽然都身兼重负,随时有生命危险,可是心理负担最重的,绝对是虞人殊。虞人殊出生尊贵,性情清高耿直,是宁死不肯辱节的人,负罪出逃一事是他心里一辈子的伤疤,是拯救天棱大陆这个更崇高的信仰让他忍辱负重,这样至深的矛盾一直在折磨着他,让他备受煎熬,如今天鳌城变天,对他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江朝戈看着虞人殊眸中的绝望和挣扎,心情也沉重不已,可他绝对不能让虞人殊回天鳌城,这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虞人殊的安危,他是真心敬佩、欣赏虞人殊,绝不会看着他往死路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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