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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赘婿-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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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杀。”
  无心闻言,下意识挑了挑眉。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具尸体上,很快辨认出,杀死那魔修的散修用的武器是剑。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天地正气。
  无心眯了双眼:“那散修是何人?”
  “那人名叫江方。”
  骤然听闻这一名字,郁天元紧紧皱了眉头。事实上在昔日小元洲中、在他十拿九稳的自信之下,居然还被江游逃脱,郁天元心中便埋下了一粒种子:以至于每每听闻“江”之姓氏,他心里都会生出近乎憋屈的不悦感觉。
  现在,即便只是听闻这素未蒙面的散修名字,亦是极为厌恶。
  “江方……”无心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在这一瞬间,在这个汇聚着天地所有清灵之气的人间仙境中,他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轻轻触动。一股难以言喻的古怪感觉,驱使他下意识道:“那散修可还在九天宗中?”
  但出乎他的意料,辰阳居然摇了摇头:“不在了。”
  “那散修是最后离开秘境之人,因为当时他受伤极重,活不了几日……在向各大宗门简述了魔族在秘境之中的作为后,便无人在理会他了。”
  见无心皱眉,他又道,“当然,门中长老曾带回他的心头之血,用以探查、监视他的后续动向。但在几日之后,他的血液豁然溃散,昭示此人已经死亡。”
  此事确实是易长老办的不够妥当。不过那散修已死,也算了结。
  无心不语。
  他并非不信任辰阳,只是心中这种古怪的感觉依旧未曾散去,便道:“郁叔,这具被魔族附身的尸体,可还能施展搜魂大法?”
  郁天元颔首:“我试试。”
  在蓬莱使用搜魂秘法,其威力与低阶大陆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至少郁天元真的从这名死亡十余的魔修身上,找到了蛛丝马迹。
  一卷以灵气铺成、略为模糊的画卷呈现在三人眼前。许是因为那魔修对此人有着滔天恨意,以至于画面之中散修的脸庞,竟是极为清晰。
  他身着一件普通白衣,身形高大修长。面容虽然平庸,却有着一双不同常人的眼眸。
  无心对上了这双眼眸。
  这是一双漆黑淡然的眼睛。也许其主人本身就是从容沉稳之人,是以在这杀气凌然的时刻,这人也没有丝毫慌张紧迫,反倒令他们这些旁观之人,都生出了安心之感。
  辰阳心中甚至出现了一个疑问:这样一个令人过目难忘的人,真的就被各大宗门轻易放过了?他真的就这样悄无声息死了?
  画面便在此时骤然崩溃。
  无心却依旧维持着姿势,凝视这半空虚无。只是他眼中光芒闪烁,并且轻笑出声。
  即便这人又变了装束,他依旧一眼认出这双眼睛的主人,正是他一直在找寻的人。
  江方?呵……江、游!
  毕竟三年前触不及防之下,无心曾被这人伪装的商飞尘骗过一次。倘若今日再被同一人以同一种方式骗过,他岂非是过于愚蠢?
  三年前这人不过融合修为,如今却是金丹中期……《太上忘情诀》,当真无愧仙法之名!
  无心听到自己惯来平静有序的心跳声,“砰砰”加快了。
  在江游乘坐不定向传送阵离开小元洲后,他虽未放弃,但一则师尊有道醒来,他无法再随心所欲行事;二则谁也不知江游会被传送至何处,即便幽冥遍寻天下,也不过大海捞针。是以他暂时停歇了寻找江游的心思,只命心腹暗中搜寻。
  只是没想到,他还没能找到江游,江游竟迫不及待跳到了他的眼前……可真真是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还真是故人啊,”无心心中咀嚼着江游的名字,在辰阳诧异的神色里加深了唇边微笑,“……不是么,郁叔?”
  同样与江游打过交道,甚至跌过一跤的郁天元也笑了:“谁说不是呢。”
  被一个可怕的敌人盯上时,江游尚且一无所知。
  现在,他心中最重要的只是明晏——在确定明晏已然安全、只是需要静养些许时日之后,江游干脆带着明晏离开。
  为避人耳目,他令明晏将心神沉入了《山河社稷图》中。如此在外人看来,明晏便再无生命迹象,如同死亡一般。在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江游购买了一樽灵栖木棺,可长久保存修士尸体不腐。
  将明晏放入了木棺之中后,江游背着木棺,在一众修士或同情或嘲讽的眼神里,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无量山。
  御剑飞行过半日,等《太上忘情诀》确定无人跟踪,江游寻了隐秘之地将明晏唤醒。而后两人几次变幻装扮,总算平安离开了无量宗范围。
  江游记得,在一众宗门离开时,似乎将石琎与玉晗带走关押。他猜测这也许是因为两人明明修为低微,却活着走出了炎霜秘境之故。等到各大宗门确定他们与魔族无关,只是单纯运气好,应当就会放了他们。
  是以江游并不打算与两人联系。至少再等几月风波平静一些,他们再将灵草送给玉晗。
  抱着这样的想法,两人来到一座小镇。
  这座小镇是排名靠后的小宗门无为派所在之处。
  此处灵气并不浓郁,因此城中人不多,整座城镇并不繁华。但此地修士遵循“清静无为”的修炼理念,心境大多平和安定,嫌少发生斗殴劫杀之事。
  江游十分满意,决定在此租下了一间屋子。
  在离开蔚海城之前,他曾给明晏买了一大堆灵药。如今他们呆在这个稍显落后的小镇里,也不至于缺少丹药。而他自己,砚归赠送的灵药足够进阶元婴,短期内根本用不完。
  在与那名魔族修士对战后,他与明晏皆受了重伤。他在《太上忘情诀》滋养下康复不少,但明晏只能以神识进入《山河社稷图》,虽然几次之后精气已恢复巅峰,但他身上的伤口,便只能慢慢修养了。
  除了因为空间破裂而受的伤,明晏身上还有不少被浊气腐蚀的伤口。先前江游已用天地正气将污浊驱逐,因此只要再涂些日子膏药,这些伤口便能好了。
  涂过手臂与腿部的伤口,明晏受到腐蚀最严重的地方便在软甲未曾包裹的颈间。有一大片伤口还是在背面,他自己够不着,江游干脆替他上了所有的药。
  瞧见明晏原先白皙的肌肤上,浮现着片片黑色浊斑,江游不免有些心疼。仔仔细细替他擦了药膏,克制着力道将药性揉开,说不出的小心在意。
  明晏感受到了他的珍视,心里自然甜滋滋的,就连尾巴都是不是晃上一晃……只是在揉开药力时,他总感觉江游手掌带着一股温热的酥痒之意,顺着药力渗入他的心底,最终汇聚到小明晏上。
  于是几次之后,明晏心中愈发难耐。但见江游满面温柔专注,根本没有其他意思,他便用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用尾巴尖轻轻扫过江游的手心。
  等江游视若无睹地任由他扫来扫去,或捏捏他已然长齐了新绒毛的尾巴尖,再顺手摸摸他的耳朵,却依旧没有任何别的念头……明晏干脆躺平在床上,变本加厉地用尾巴卷着自家哥哥的手腕,来摸自己的小肚子。
  以及……小明晏。
  起初,江游并未发现他的小心思。
  毕竟在小元洲因修为暴涨、心魔入体,差些丢掉自家小猫后,明晏便十分喜欢自己这样抚摸他。尾巴,耳朵,甚至有时候摸摸小猫的脸颊和下颚,都能让他舒服不已。
  习以为常地,江游每日都要顺手摸上几下。一则他确实喜欢这种毛绒绒的手感,二则表达自己的喜爱。
  不过现在,明晏居然懂得这般提示自己的需要……江游心中微微诧异。
  他轻轻垂眼,专注凝视着自家小猫。
  明晏正仰躺在床榻上。
  他睁着眼睛,深深的凝视着上方之人,这个柔软而无辜的小眼神,便仿佛他的尾巴尖,轻轻刷过江游的内心。为便于上药,他的上衣敞开了一些,恰似某些话本中所描写的欲拒还迎。且原本黑浊的伤痕已变成浅淡的青紫之色,但衬着其余莹白如玉的肌肤,落在江游眼中,竟使他有了一点诡谲的冲动……
  江游笑了。
  他的声音轻而低沉。落在明晏耳畔,就好像午后阳光慢慢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温暖瞬间袭遍全身;又似最上等的荆灵草,明明只吃上一口,却宛如喝了陈年佳酿,舒服地好似徜徉云端。
  明晏慢慢眨了眨眼睛,缓缓红了脸颊。但即便羞涩,他也未曾收回自己的尾巴,依旧固执地卷着江游的手腕,将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哥哥,你为什么不摸摸?”
  他本就是极为坦诚的人。
  江游眼中笑意愈深。
  他顺着明晏尾巴的桎梏,柔柔抚摸他的小腹。不过几下,便感觉手掌被慢慢下移,放到了灼热的小明晏上。
  江游便轻轻握住了小明晏,同时俯下身,亲了亲自家小猫的眼睫。
  然后……双修了。


第68章 
  养伤的日子不疾不徐过去。
  对于明晏而言,每日所做就是吃饭睡觉,闲来无事再和哥哥一起玩耍。偶尔提出修炼申请,也被江游以“伤势未曾痊愈,不必如此着急”而拒绝了。
  于是明晏心安理得地吃吃吃,睡睡睡。每每瞧见修炼中的江游,都忍不住抱着尾巴发呆傻笑——啊,哥哥真好看!
  在这样的日子里,明晏自然十分愉快。许是心境平和,他的修为居然水到渠成般突破了心动期,成为灵寂初期修士,兴奋得不行。更是于突破当晚提出双修申请,愉快地与江游“玩耍”一夜未眠。
  至于美中不足的,则是他的身高又停滞不前,至今头顶依旧只到江游下巴处……就算整天拉着江游比身高,也完全没有再往上窜的趋势。
  明晏很失落,立耳都蔫了,尾巴垂着也失去了往日的活力。
  江游好笑的捏捏他的耳朵,见他抖了抖耳朵没有理他,也就没有在意他了。
  这段时间,他的灵根依旧如先前一般,以水灵根为主,金土灵根并存,暂时未能提纯。不过《太上忘情诀》已临近突破边缘,相信只要再过些时间,便能成功晋级第四层:太上至情!
  对于修真心法而言,等阶越高,道心这种浓缩储存的灵气便愈发浓厚。江游体内灵气比一般金丹修士多好几倍,一旦进入第四层,恐怕又能翻上一番。
  到时候,即便对上连元婴初期的修士,恐怕也有一战之力。
  江游回忆着秘境中的那名元婴魔修,心中一片沉凝。
  虽然无法确定自己究竟能否领悟所谓的“太上忘情”,但以这心法功效计算,即便卡在第六层,他体内的灵气也会高于普通分神修士,与一般合体修士旗鼓相当。而分神合体,也是遥不可及的未来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突破元婴期,才能通过海域屏障,回去小元洲瞧瞧凌剑阁至今是否安然无恙。接着带着明晏游历四方,慢慢找寻明家几人的转世,顺便再带他品尝天下各式美味珍馐……想必明晏也是十分期待。
  思及如此美好的未来,江游忍不住捏着明晏的尾巴,用柔软的尾巴尖轻轻扫着他的下颚。等明晏被痒的受不了,翻身躲进他的怀抱里,连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胸膛间。
  江游怀抱着又沉睡过去的小猫,亲了亲他的耳朵,微微笑了。
  等明晏痊愈,已是一年之后了。
  确定完全没有留下暗伤,江游才带着明晏离开这个安宁祥和的小镇。
  因为明晏不时记挂着玉晗的极阳体质,且魔族似乎也未在这云屿洲中留下任何踪迹,江游便用传讯石联系了石家夫妻。
  十余日后,两人来到石家小屋前,很快瞧见石琎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件灰白长袍,比起一年之前最后一次见面,形容消瘦许多。他的眼角和嘴角微微下垂着,对比先前的自信从容,显得格外颓废。江游还注意到,他的左手无力垂在身侧,似乎是昔日秘境中伤痕未愈……至于右手握着的,也并不是他们赠送的上品宝器,而是一把极为普通的木刀。
  江游与明晏不约而同皱了眉。
  瞧见他们,石琎也只是怔了一怔。而后淡淡颔首,便根本不在意他们是谁,自顾提着刀去外头练武了。
  就连明晏都发现了不对,悄悄靠到他身边:“哥哥,石琎哥哥好奇怪啊……”
  这句话并不是传音,石琎当然也听到了。但他恍若未闻,脚步不停出门而去。
  江游便捏捏明晏的脸颊,伸手敲了敲小屋大门。
  出来迎接两人的是玉晅。与一年前相比,他和石琎一样削瘦了些许,精神同样略微萎靡。
  ……看来这段时间里,石家人过的并不好。
  江游这般想着,便见玉晅面色有些古怪:“居然是你们?!”他的语气也是十分古怪,好像从来没想到他们居然还会回来。
  江游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明晏眼中有了一点疑问:“为什么不能是我们?”
  玉晅低低咒骂了一句,便听的屋中响起了玉晗惊喜的声音:“江道友明小弟?你们终于到了,快进来坐坐!”
  玉晅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不悦地侧过身,撇嘴道:“……进来吧。”
  江游拉着明晏走入屋中。
  此番前来,虽是明晏想将烛阴草赠与玉晗,但从目前表现上看,除了玉晗,石琎似乎并不怎么欢迎他们。至于玉晅,就更不必多说。
  如此,他便要好好思考一番了。
  玉晗很快从厨房中端出茶水,将江游与明晏引到桌边。
  待瞧见玉晗,两人又是大吃一惊。
  ——上一次见到玉晗时,她的容貌还是二十来岁如花般绚烂。但如今观来,却像是饱经风雨摧残,比之先前憔悴了许多!若非眼中温柔如出一辙,江游与明晏甚至要怀疑这是不是他们认识的玉晗了!
  见两人怔怔瞧着自己,玉晗面上的笑意也微微敛了下去。她知道自己这些日子的状况,勉强笑道:“坐啊,两位远道而来,怎么就站在我家门口看起了风景呀?”
  江游回过神来,拉着明晏从善如流坐下。
  对比从容的江游,明晏却显得坐立不安。他偷偷看了玉晗好几次,忍了又忍,才小心问道:“姐姐,你和石琎哥哥……怎么了?”
  话语落下,玉晗脸上笑意僵在了唇角。玉晅瞧着自家姐姐尴尬的模样,心中怒火不打一处来,重重将茶杯放到了桌上:“你们还有脸问!”
  这一句话,七分斥责三分质疑。
  明晏瞪眼看他:“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这个玉晅真的好奇怪,老是这样阴阳怪气的!太讨厌了!
  玉晗登时清醒过来了。
  这些日子她的反应总有些缓慢,但处事手段还在,当下喝止了玉晅,对江游与明晏歉然一笑:“抱歉,这些日子玉晅他心情不好。玉晅,道歉!”
  “你干什么老是站在他们那边说话!”玉晅拍桌而起,面红耳赤梗着脖子怒道,“要是他们在秘境里帮帮你们,姐夫那里……”
  “啪”一声重响,玉晅话语戛然而止。他不敢置信地凝视着自家姐姐,完完全全被打懵了。
  玉晗怔怔与他对视,手腕都在细细颤抖。但她很快回过神来,将所有痛苦全部压了下去,肃然道:“给江道友和明小弟道歉!”
  玉晅没有说话。
  他只是呆呆看着自家姐姐,就好像突然不认识这个人了一样。
  玉晗眼中已有泪光,她一字字重复了一遍:“给江道友和明小弟道歉!”
  玉晗回过神来。
  他感觉到脸颊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痛楚,愤愤看了江游与明晏一眼,低声道了就句“对不起”,夺门而出。
  江游淡淡瞧着玉晅,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方才收回目光。
  玉晗的眼眶已然通红,执拗地朝江游与明晏行了一礼,近乎哽噎道:“对不起,江道友,明小弟。玉晅……他是被我宠坏了。”
  明晏怔了一怔:“……姐姐,你怎么哭了?”
  语罢,便见玉晗慌忙擦去面上泪痕:“没有,我只是眼睛里,眼睛里进沙了……”
  明晏瞧着睁着眼睛说瞎话的玉晗,下意识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
  江游将手掌放在他的脑袋上。他不着痕迹抚摸自家小猫的耳朵,温和道:“若你不介意,不如同我们说说,离开秘境后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玉晗闻言,怔忡许久,方才缓缓述说了他们在这些日子里,经历的所有事情。
  在离开秘境后,做为在场幸存者中修为最低之人——各大宗门心动、灵寂弟子全军覆没,就连金丹弟子都只剩不到半数。因而心动期的玉晗与灵寂期的石琎,在这一堆人中便显得异常突兀。
  因为这个原因,石家夫妻被九天宗带走关押了起来。直至确定两人只是运气好,和魔族并没有关系,才被放出九天宗。
  当时石琎身受重伤,尤其是他的左手,经脉寸断,一点知觉都没有了。但他们储物袋中丹药已然告罄,即便玉晗苦苦相求,九天宗看押之人也根本不理会他们。等到后来两人被放出牢房,除了落下一身暗伤,石琎的手已然彻底无救了。
  毕竟昂贵的丹药他们根本买不起。至于低阶丹药,对于石琎而言毫无作用。
  骤然失去一只手,又落得一身暗伤,石琎心中自然有着无法言说的愤恨,一向冷静的他也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在又一次因某件小事激发的矛盾里,石琎不期然爆发,忍不住大声斥责了玉晗。
  玉晗凝视着心性骤变的道侣,泪流满面。
  这段时间里,强烈的自责与愧疚,日夜萦绕在她的心头,逼得她差点就要崩溃了。但她始终是个坚强的人,因此心中在苦再痛,面上也并无异色,愈发无微不至地照顾石琎。
  也许是她的温柔态度感染了石琎,以至于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石琎反省着自己的暴躁——即便失去了左手,又怎样呢?他用刀的右手还在,未来也一样可以保护玉晗。至于一身暗伤,只要好好养着,总能养好的。
  这样自我告诫着,石琎总算冷静了下来。这之后,他郑重地向玉晗道了歉,并且承诺会尽快调整心态,变回从前的石琎。
  常言道屋漏偏逢连夜雨,便在这个时候,石琎遭受了另一个打击:在接回一直等待他们的玉晅后,三人遇上了旧敌——当初他们与江游一同赶往炎霜秘境时,遭遇不少金丹散修抢夺,均被江游一力打退,甚至击杀。而这人,正是当初一名被他们杀死的金丹散修的弟子。
  他们结仇时,对方只是心动后期修为。如今对方突破灵寂,又听闻三人落难,那人趁机向石琎提出挑战。艰难击败石琎后,那人并没有下手杀了他。只是出言不逊,肆意侮辱了三人,扬眉吐气得意离去。
  不说石琎,就连玉晗与玉晅,面上都隐约覆上了绝望。
  一个人若从云端跌落深渊,固然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但这世间多的是被天道抛弃,一直呆在深渊里的人。这些人时常举目四顾,目之所及唯有黑暗,根本看不到一点希望!纵使满怀希翼竭力攀爬,也终将在半途跌落,粉骨碎身!
  ……而这;不过是九州数之不尽的修士们,最为寻常的结局罢了。
  概因这一战磨灭了石琎的意志,回家的一路上,石琎整个人迅速沉默、颓废了下来。玉晗姐弟做了诸多努力,却依旧唤不起他的斗志,反而将自己弄得心力交瘁。
  对比充满了不幸的他们,江游与明晏非但平安无事,甚至明晏还成功晋阶灵寂初期,自然深深刺痛了玉晅的心。
  玉晗知道这些,她也可以理解玉晅。但江游与明晏是他们的恩人,也许这一辈子都还不清这份恩情——玉晅怎能如此用言语伤害他们?
  也好在两人心性豁达,不将玉晅放在心里。但凡江游稍稍有一点高阶修士不容亵渎的气性,玉晅早就身首异处了。
  玉晗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继续石琎,她最重要的是教导自家小弟。
  倾述了这些不能与外人说道的苦难,玉晗觉得心底稍稍好受了一些,就连双肩之上的压力都仿佛轻了一点。她勉强打起精神,对着两人露出温柔的微笑,再次道了歉:“江道友,明小弟,实在抱歉。玉晅他……本来不是这样的人。”
  “没关系的姐姐,”纵然心底十分讨厌玉晅,明晏也还是安慰道,“我和哥哥不在意的。”
  他顿了顿,就要开口:“姐姐,你们有没有找到……”
  但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江游捏住了手,止住了话题。
  江游知道他是想将烛阴草赠与玉晗。但事实上对于这家人而言,现在最需要的并不是这个。在玉晗疑惑神色里,他从纳戒中取出了一小包茶叶,推到她的面前。
  这茶叶,便是当年伏殊赠与他们的从心茶,可以凝神静气,辅助修士抵抗心魔。这些年他与明晏晋级较快,境界也极为稳固,茶叶剩得有些多。干脆送一些给这家人,免得他们一下子间无法承受厄运磨难,最终家破人离。
  又收到江游的帮助,玉晗本想推辞的。但听江游说了这茶功效后,拒绝话语便再说不出口了。她郑重收下了这些茶叶,不知怎的,热泪盈眶。
  明晏默默走到玉晗身边,给她递了张手绢:“姐姐……你不要哭了……”
  这番安慰,仿佛是压倒玉晗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没有接过手绢,而是揽住了明晏,将脸埋进了他的胸腔里,痛哭出声——直至此时,她才肆意发泄着心底最深处,堆积了整整一年的苦痛压抑。
  她自小颠沛流离,一个弱小的女子带着懵懂不知事的弟弟四海为家得以生存,其中历经太多苦难,不必多说。但每每觉得山穷水尽之时,上天总会赐予她一线光明,让她一直坚持了下来。
  遇到石琎,是她人生中最为美好的机缘。他不嫌弃自己极阳之躯,也不嫌弃玉晅,反而悉心照顾着她,教导玉晅。因为石琎,她才觉得自己有了依靠,不再孤苦无助。
  可是偏偏……上天又为何要在她觉得前途无比光明时,将她狠狠打入深渊,让她看不到一丝希望!
  她经历了太多,背负了太多……这些无形的沉重的压力,狠狠压在她瘦弱的肩膀上,让她几乎都要透不过气来了。
  好在当年有石琎,现在还有江游与明晏。在她陷入绝望之时,给与援手。
  这样的情谊,她又该如何报答?!
  明晏僵硬地任由玉晗揽着,茫然望着江游。
  江游笑了。他饶有兴趣地欣赏了一会自家小猫手足无措的模样,才传音告知他该怎么做。
  而后,明晏便煞有介事地拍着玉晗的脊背,认真板着小脸道:“……会好起来的,玉晗姐姐,我们都会很好的!”
  江游与明晏很快告辞。
  在这之后一月时间里,玉晗每隔几日饮下江游赠送的茶,只感灵台清明,心中豁然开朗。石琎也是如此。他虽然依旧整日练刀,但心境已不复先前暴躁,开始好好同她沟通了。
  一切似乎开始往好的地方发展,玉晗自然欣喜若狂。
  至于玉晅,则被禁止出门,每日听玉晗如教导小孩般训斥自己。
  玉晗多次告诫他,他们早因救命之恩,欠下江游无数!这世上本没有人应当无条件帮助他们。更何况当时明晏失踪,江游必定心急如焚。她与石琎没能帮上江游,已是十分无奈,又有什么道理要求江游反过来帮助自己?
  他们已欠江游良多。纵使粉骨碎身,也回报不尽!
  玉晅莫不作声听着,心情虽平静了许多,但只要一想到江游,便有古怪的邪火从心底窜上来,根本无法浇灭!但在自家姐姐面前,他面上一副知错即改的模样,心中不满与日俱增。
  这点小把戏,也许可以骗到别人。但玉晗将他从小带到大,自家弟弟眼珠一转,她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当然不会天真到认为玉晅已经醒悟。
  她心中也是极为无奈。
  一个人的成长固然与长辈有关,但玉晅小时候明明是个正直善良的孩子。至如今成年,又为何会变成这样的人?
  玉晗知道再这样下去,玉晅非但不会改过自新,反而会愈发憎恨江游与明晏,只好放他出去透透风,好好发泄心中的不满——说不定等他发泄之后,便能心平气和想想他们欠了江游与明晏多少呢?
  玉晅逃命似得狂奔出屋。
  他寻了一处空地,终于按捺不住心中即将爆发的怒意,将全身灵气灌注在长刀之中。狠狠朝林中劈出一刀,怒吼:“江游!你个混帐东西!!”一时间,林中回音四散,层层叠叠,传的很远很远。
  要不是江游,玉晗怎么会这般责怪他、禁足他?要不是江游急着寻找明晏,不肯帮着石琎玉晗寻找烛阴草,石琎又怎会被冰晶妖兽伤得这么重?结果明晏不是还安然无恙活着?要不是江游当初杀了那些来夺玉牌的散修,他们又怎会与那个灵寂散修结仇,甚至连石琎的意志都完全消磨了?!
  ……为什么他们过的这么惨,而江游和明晏却依旧如此潇洒恣意地在云屿洲中逍遥自在!
  他面容狰狞扭曲着,无比丑陋。
  面前十余颗参天大树豁然被刀光斩断,一颗一颗跌到在地上,发出了轰然声响。
  玉晅像是被惊醒般,颓然跌坐在地上,吭哧吭哧喘着粗气。
  他丢开手中长刀,将脸深深埋进了手掌中。
  他其实知道自己此时的心境出现了一些问题,这些日子,玉晗教导的也都没有错。但每每想要妥协认错,他心中盘桓着的一条毒蛇便会骤然清醒,睁着冰冷的双瞳冷冷凝视着他,蛊惑着他——不能妥协!
  他不想承认,也不敢承认,这条逼得他完全失去了平常心,使得他面目全非以至无比丑陋的毒蛇,就叫做嫉妒。
  “这是心魔吗……”他这样问自己,静静聆听心中答案。
  “当然不是。”一道声音在耳畔响起,宛如春风拂面,满城鲜花初绽,叫人无限心旷神怡。
  玉晅心中一紧,豁然抬头:“谁在那里!”早在他发泄之前便以神识探看周围,并未发现任何人。能悄无声息接近他,这人修为必然极高。
  一息之后,玉晅终于看清来人。
  一袭白衣,长发如瀑,款款走近之间,身姿优雅至极。细碎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使得他好像林间穿梭而来的仙人,遗世独立。
  他并不是忽然出现的,而是像水墨晕染一般,一点点映入玉晅瞳仁深处,周遭的天地都失去了颜色。
  玉晅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因为他从不知道,这世上竟有如此完美无缺,甚至叫天地都黯然失色的人。


第69章 
  “你想请他们吃饭,当面赔礼道歉?”玉晗瞧着面前低眉顺眼的自家小弟,目光之中闪过一丝诧异,“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了?”
  不过只是出去透了个风,玉晅回来便找到她说要邀请江游夫夫二人吃饭,以便他当面向他们赔礼道歉。
  玉晗当然疑惑玉晅为何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幡然醒悟,她深深凝视着玉晅的眼睛,虽在其中见到一览无余的真诚,却更是加深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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