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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城小祖宗1-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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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回竹坊!这鸟叫的我熊猫肝疼!”老熊猫揉着胸脯催促道。
“怎么了这鸟?”林元看向竹楠。
“这鸟名唤子规,是凥女一魄所化,它是来寻……”竹楠神情戒备地将林元拉进,就在两人贴近的空隙,忽地虚空飘来一朵极其艳丽的花朵,飘飘荡荡地停在两人一旁。
倏地红光大盛,艳丽的花朵化作一名十分俏丽娇美的红衣女子。
林元:呃~曹操这么快到了!
“佛桑见过少主,见过两位前辈。”红衣女子恭敬施礼,“城主吩咐在下护送小公子。”
老熊猫紧绷的菊花脸骤然放松下来,“甚好!甚好!先谢过城主。”
说话间,凄厉哀苦的鸟鸣再次响起,这次整条街的妖怪精灵都捂起了耳朵,有更甚者将自己套在小结界内,或者化回原形增加抵抗力。
林元还未抬手竹楠的手已经覆在他耳朵上,白二、老熊猫和佛桑凭空掠起带着竹楠和林元向章台路的方向飞去。
上巳节这天因为凥穴和木槿城集市互通,所有出没在集市上的妖怪精灵,灵力和修为都会受到限制。
竹楠昨天被雷劫劈了半死不活,修为耗损严重,晌午时分又进了一次三千心境,刚刚又将林元从魇昧的魇术中召回。眼下已是体力不支的状态,如果不是凥女的子规鸟穷追不舍,他想他会第一个倒地不起。
林元感到箍在他肩上的手臂越勒越紧,但手臂的肌肉却在颤栗,扭头看见竹楠越来越白的脸被穹灰色衣服趁的毫无颜色,泛着生冷的寒意。他想抬手揽住竹楠,就在他抬手的同时两道声音齐齐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其中一道声音是凄厉哀苦的鸟叫,一声凄厉过一声,一声哀苦过一声。
另一道声音是长长的嘶呼嘶呼的残破喘息,忽远忽近,时有时无,好像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靠近他,产生了一种将要笼罩他的恐怖感觉。
“啾!”这一声鸟鸣,仿佛那只子规鸟站在林元耳廓上,鸟嘴钻进了他的耳洞内,啼血般地凄厉一叫。
子规啼泣险些让林元脑浆迸裂而出,他痛苦地捂住脑袋,此时他已经被白二似烟似雾的结界罩在其中,接着老熊猫和佛桑同样在外围罩上了结界。竹楠同在结界内,他将林元护在怀里,禁止发疯了一样的林元满地打滚。
生不如死时林元抽空想,如果找到那只黑猫,非得给丫毛薅光了!一天24小时对着它放猫片!
忽然,他嗅到一股腐臭的、阴冷至极的、死亡般的气息,那股气息伴随着长长的嘶呼嘶呼的残破喘息声,不受控制地向他耳鼻口里钻。钻的他五脏六腑像被手撕般生疼,喘的他肺管喉咙火烧火燎马上就要爆裂开来。
他疼的视线扭曲,像炙烤的空气,根本看不清竹楠的脸,只能感受到死死箍紧的两条胳膊,以及脖颈间艰难痛苦的呼吸,他知道竹楠没比他好到哪去。
这棵竹子为了招他回来被雷劈没了半条命,不知道修为还剩下多少,现在他要死了,不知道竹楠会不会死心眼的陪他一起死。他又想这棵竹子还真惨,自己不止没记住他,现在还要拖累他一起死,如果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补偿他。
“竹,子,竹子……你,不许死,等我,回,回来薅,光了猫,猫毛,给你做做……”
他话还没说完,倏地感觉身体一轻,接着就见一只树皮皲裂的老手慢慢地不容置喙地掐住他的脖子,将他从竹楠怀里拎了出来!
不对!
竹楠依旧拼劲全力死抱着他的身体不撒手,但那只枯树大手已经将……另一个他提到了半空之上。
他亲眼目睹几股强劲的气劲强悍地撞到一起,罩在两人身上的三层结界登时崩裂,如裂石穿云,顷刻间将白二、老熊猫和佛桑推出百米开外。几股气劲生生砸在护着他肉身的竹楠背上,沉闷之音有如重石落入万仞山谷。
林元被遏住咽喉发不出声,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看着竹楠被强大的气劲震到吐血倒地依旧抱着他……
耳边再次响起那道长长的嘶呼嘶呼的残破喘息声,伴着越来越浓重的腐臭阴冷的气息,徐徐道:“你终于肯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大大支持!
晚安咯~
“魇昧之术,不一其道。或投美饵,绐之食之……”——蒲松龄 《聊斋志异·造畜》
第14章 魇昧美饵子规啼泣(二)
皲裂的枯树大手掐着林元脖颈,好似拎着一根毫无分量的绳带,游魂般飘过木槿城中繁华喧闹的集市,穿过木槿城和凥穴中间的结界,最后飘入凥穴。
飘在天空中的林元发现凥穴并不是一个狭窄的洞穴,这里很大。光线十分暗淡,到处死气沉沉。不论是行走喘息的活物还是目力所及范围的死物颜色均黯淡沉闷。
凥穴集市买的和卖的都不少,同样拥挤,只是不喧哗不吵闹。这里大多数妖怪长着一张狰狞、狠厉、弑杀的面貌,偶尔能看见几个面相平和的妖,林元发现它们在凥穴集市买完东西都匆匆往木槿城方向去了。
他拼命地斜眼瞅向木槿城的方向,只影影绰绰地看见结界外有鲜艳的颜色和流动很快的妖精身影。眼前忽然闪过竹楠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接着是被气劲震飞出去的白二和老熊猫……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感觉脖颈上箍紧的枯手一松,随后“咚”地落在地上,屁股上的痛感来的实实在在,林元突然有些高兴,看来他还没死透,五感还在。
鼻尖嗅到的腐臭阴冷的气味越来越浓,浓的像一锅臭乎乎冰镇的浓汤,耳畔嘶呼嘶呼地残破喘息声也愈发清晰,甚至能分辨这个残破的声音里有疼痛、苦闷、郁郁、挣扎、怨恨、执拗等等诸多繁冗的情绪掺杂其里。
否则怎么会喘出这么一波千折,毛骨悚然的气息。
林元边揉着摔扁的屁股边艰难地从黑石铺就的路上爬起来,抬眼便见一个穿着破烂盔甲,直立行走的跛脚狼妖,一脸凶相地向他走来。
狼嘴半张,呲出上下四颗大獠牙。它上颚左侧獠牙穿着一根黑铁链,铁链的另一端穿着左耳,走起路来像它那身破盔甲一样发着沉闷的碰撞响声。
林元猜想,这头狼妖应该好几年没刷牙了。
因为,不止四颗獠牙爬满锈渍,就连狼嘴里哈出的气都是腥臭的灰绿色。一撮稻草色胡须杂乱地翘着,盔甲罩住的肩背极其宽阔雄厚,但狼腰却细的不盈一握,像是饿地清空了肠胃。
身后传来“咔嚓”声,林元扭头看见抓自己来的那只枯树手完好地长回了路边的苍天枯树上。
这棵枯树高的看不见树尖,光秃秃的树干树枝全部为墨黑色,片叶不生,毫无生机可言。又因它遮天蔽日的高大身躯,让身临树下的林元感到了无穷无尽的压抑。
“嗖~嗖~嗖~”
林元原本因为高大参天的枯树在连连后退,闻声回头,瞬间惊地瞪大眼珠,立刻拔腿往枯树后跑去。
显然狼妖更快一步,狼爪中的铁锁链抡出一个椭圆的大圈,第一次甩出去让林元逃了,铁链结实地抽在枯树干上,木屑横飞。枯树发出恼怒地低吼,震的方圆几里地动山摇,草木妖怪皆颤了几颤。枯枝干游蛇般抽向狼妖,狼妖几个起跳腾挪轻巧的躲过。
狼妖的铁锁链第二次抡圆铁链甩出去时,正好套住躲在树后的林元腿上,铁链拴住林元,登时收回,狼妖抓着铁链倒提着林元转身往黑雾深处走去。
林元疲于反抗,他明白自己在这些妖怪面前和一棵没开灵智的草差不多,要不是他体内有什么灵力还贼多贼纯,他想这里应该没有哪个妖会搭理他。
大头冲下,后脑勺不知道磕了几百次狼妖雄健的后腿,他从浓浓的黑雾中模糊地瞥见狼妖推开了一扇大门,门扇被推开却是自动合上的。
当他向门外瞥最后一眼时,竟然看见被白二和老熊猫抠了眼珠的魇昧飘到了门外!
魇昧头顶斜斜缠着灰布条,掩盖的部位好像是抠掉眼珠的地方,此时所有的眼睛,大概有上千只正齐刷刷瞅着狼妖倒提的林元。
被倒提的林元不禁对门外千目魇昧邪恶挑衅地挑起嘴角——有种进来跟狼妖大战啊!
他知道他这个废物点心落谁手里都会生不如死。现在想想横竖都是一死,早知如此,他还不如让竹楠或者老熊猫给他个痛快!
“窟嗵!”
林元被当做废物一样以头抢地扔到了地上,狼妖并没有生撕了他,而是木然地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来踢了踢林元,换来林元恼怒的一声吼,狼妖一怔随后再次转身离开。
听见大门开关的声音,随后是狼妖脚步渐行渐远地声响,林元以为自己被关了起来,有点沾沾自喜,没想到还能多活一会儿。
结果等他扑腾着爬起来,坐好,才看清距离他不远处,有个女人被从天而降的一束光罩着,正泪流满面地看着他。
这……哭什么?!
林元第一反应,她和自己一样是被狼妖猎回来的猎物,哭的这般凄凄惨惨想必也是个胆小怕死的妖。
哪成想这个女人开始只是无声流泪,慢慢地竟然抽泣起来,看着他的眼神哀怨痴缠。
林元后脊一凉,这哭声!这眼神!这女人有病吧!
待他看清被天光困住的女人脖颈上拴的东西,一个激灵从地上跳了起来!
女人银发如瀑在天光中翻飞不落,一身深灰纱裙,暴露在天光中的半截手臂、脸颊、脖颈以及半个胸脯均是死尸般的青白色。
而这些都不足以让林元跳起来,让他惊恐的是,这个女人的脖颈上系着一根细黑线,线的另一端居然系着一只灰扑扑的小鸟。两只尖利的鸟爪抓着锁骨下面的皮肉,利爪的尖端显然已经刺进了皮肉里,它十分安静,像极了一条项链的吊坠。而它是个特别的吊坠。
林元想起竹楠的话……这应该是那只子规鸟,所以这个女人是凥女!
老熊猫曾说,凥穴当中大凶的妖,当数凥女。
林元慢慢提气,缓缓后退,生怕一着不慎激怒这个看似柔弱可怜,实则凶悍无比的大妖。
刚刚如果不是那只灰扑扑的子规鸟眼珠动了一下,他会一直当那只鸟是女人胸前的纹身,活灵活现的纹身。但那只鸟的眼珠动了、尾羽也微微动了动。而且如那个女人一样,幽幽怨怨地瞅了他一眼,随后又如纹身一样服帖地镶嵌进女人的两胸脯之间。
这一幕美的十分诡异,美的林元心神剧颤、毛骨悚然。
就在林元边惊悚边后退时,女人突然喊了出来。
“不要走——”一声凄厉阴冷至极的嘶吼劈空而来。
随着嘶吼声破喉而出,林元眼见凥女身后忽地腾起一只由黑雾化成的巨大猛禽。
眨眼间,猛禽向他袭来。利爪虽是浓雾化作,但废物点心如他还是被强大的气劲拍的服服帖帖地趴在了地上,接着后脊迎来几道锋利的爪刺,伴随着痛感一起来的还有腾空飞起的失重感。
“窟嗵!”
再次落地,林元趴在了一席灰衣的女人脚下。
“你可知我找了你多久?”
“你可知,如若你再不归我就要杀尽这世间的妖为你陪葬……”
“你可知你走后,这一弦琴再也不曾响过……”
“你可知……”
腹腔着地的林元感觉五脏六腑摔碎了一多半,动一动能疼死,他以手撑地,却没甚力气将自己撑起来,最后还是句句幽怨的女人用冰凉的手指捏着他的下颌将他的头抬了起来。
入眼便是一张死气浓重的死人脸,林元还未开口,凥女倒是先惊慌失措起来。
“你是谁?!你不是!不是!啊————”
林元心想,你个女疯子女妖怪女神经病!他咬牙切齿道:“我他妈是你祖宗!”
凥女不敢置信又惊慌失措片刻后,骤然升起滔天怒气,杀气四起指甲登时长出一指长,极其迅速地抓向林元。
林元这次反应极快,他差不多也摸到了门道,只要一产生冰凌刺腹的剧烈痛感就表示他受到了强烈的袭击,同时也是他抵抗力杀伤力最巅峰的时刻。
他反手格挡抓来的尸爪,手腕正好打在凥女手背上,两人交错而过,凥女手背忽地冒出一股焦烟,死尸般青白的皮肤立刻焦糊一片,伤口狰狞,黑血顺着凥女惨白的手指和指甲游弋而下,黑血落地成黑烟。
凥女丝毫没有痛苦的神色,反而看着自己狰狞的伤口大笑,笑的畅快淋漓。
“哈哈哈哈哈……”
林元以手撑地快速后退,退出囚困凥女的天光圈后马上站起来,腹痛在减轻,他打了凥女的那条手臂却疼的已经没了知觉。
凥女的手臂有如磐石,坚硬冰凉,表面好像长满利齿。他打了凥女,凥女的手背会烧焦流血,而他的手臂如今已经是动弹不得了。
“果然是你……是你……不枉我苦等你至今……”凥女疯癫地边笑边说,话说一半忽然换上狠厉抓狂的目光瞪向林元,“你这张脸,这张脸……我要撕烂它……啊——”
锋利的长指甲触碰到天光壁顷刻断裂,整个人形生生被弹了回去。凥女显然迈不出罩住她的天光圈。
林元灵力被封,修为什么的更谈不上,大妖的吼声对他来说可以致命。他死死捂住耳朵,目光扫向这个偌大的石窟,凥女每次嘶吼,石壁都会不停摇晃震颤着掉落碎石。
“你认错人了……”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不想凥女听后更加疯癫,处于极端魔怔的状态。
“不——不————”
林元捂着耳朵分明赶到浑身汗毛孔放大扩张的过程,五脏六五移位的过程,鞋底擦着地面生生被气劲推着向后摩擦的过程。
“可我不认识你,”他艰难的说,“你认识我父母?”这次凥女总算没打断他,让他把话说完了,等他睁眼一看,那边儿又哭上了,看来不论是女人还是女妖十有八|九都是水做的。
“你弃我,负我,怨我……都可以……唯独不能忘记我……不能……”
搓掉鸡皮疙瘩,林元不耐烦道:“我还真不记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大大支持!
mua! (*╯3╰)
第15章 九霄云外许你终身
林云一句“我还真不记得了”又惹得凥女癫狂嘶吼起来,他终于从凥女凄厉的怨气里听出了一些门道。
那些长长的嘶呼嘶呼的残破喘息根本不是什么喘息,是万妖同泣发出的此起彼伏又非要黏连在一起的可怖声音。
高高低低,长长短短,清晰的有,模糊的有,粗声的有,细声的有,老人孩童的声音有,气力醇厚的男人有,女人娇喘的呻|吟有,风声雨声亦有……
仿佛天地间所有的声音都囊括进了凥女的嘶吼声里,诡谲,离奇。
这声音折磨的林元痛苦不堪,只觉腹中有一团东西不甘被死死禁锢着,正拼尽全力挣扎逃脱,对着他肉身拳脚相加,手撕齿咬。
冰凌刺腹地痛感顷刻间袭来,他倒地蜷缩成一团。
就在身体贴向地面的同时,他清晰地感受到无数股轻巧薄弱的气体自四面八方缓缓地钻进他的皮肤、骨骼、穿过他的血管,最后不遗余力地钻入腹中被禁锢的那团东西里,一点点汇集。到最后刺痛感与寒意越来越甚的腹部,竟然有种胀破爆裂的恐怖感觉!
腹部惨烈的疼、身上彻骨的寒意、耳膜与大脑被万鬼同泣不停地折磨,这些让林元开始神志不清出现幻觉——身体忽冷忽热,心中忽地舒畅万分、忽地痛苦不堪,腹中时而要胀破爆裂、时而被死死钳制。
视线模糊间,他看见凥女那头银发如辉光球里散射的辉光吸附在天光璧上,如阴狠凶残的毒蛇般抽搐着想破壁而出。
囚困凥女的天光圈越来越亮,亮到某一瞬间,昏暗的石穴内登时光芒四射,白光夹杂强悍地气劲犹如琵琶弦断,“铮”地一声!
石穴内立时煞白一片,视线内全部是无边无际灼目耀眼的白光。
林元暗道不好!囚困凥女的天光圈破了!?
所有一切发生在一念之间。
白光大盛之时,林元似乎看见一条微弱的绿光从天而降。他以为是竹楠,或者是他眉心那点绿被激了出来,但不是,那点微弱的绿光竟然化作薄薄一层光晕覆在囚禁凥女的天光圈外。
待强烈的晕眩感过去后,他拿开挡在眼前的胳膊,才看清天光圈内依旧亮如白炽。
凥女那身灰衣再灼眼的白光下尤为明显,衣袂不再翻飞,银丝不再抽搐乱舞,她亦不吼不动,如丧尸般直愣愣地静立。眼神空洞,瞳仁漆黑无光,烧焦的手背依旧滴着浓黑的血,黑血与她青白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林元只觉此时不动不响的凥女较之刚才凄厉哭泣狰狞嘶吼时更可怖,而且他觉得凥女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儿,到底哪里不对……
鸟!
系在她脖子上的子规鸟不见了!
就在林元在石穴内扫视着找那只灰扑扑地小鸟时,天光圈内忽然传来一声悠长气弱的狞笑,笑声浮浮沉沉、凄凄惨惨、幽幽怨怨。
这一道混杂着千万人同笑的笑声,让林元面部肌肉控制不住地抽搐起来,刚平复下去的寒意和腹痛再次袭来。
每每经受一次这种折磨,林元发现下一次他耐疼耐寒耐摔打的能力会变得更强,他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直截了当的寻个死。
“啾!”
凄厉的鸟鸣让林元瞪大了眼。
鸟身成倍地在眼前放大,子规鸟栩栩如生,却依旧像一团黑雾,尖利的鸟喙直刺林元眉心。
“嘶~~”
钻心的疼只是一瞬,像睡梦中的错觉。
林元倒吸一口气,气刚到喉咙处,眉间忽地落下一滴鲜红血珠,那是他的眉心血?
还是子规啼出的血?
当他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飘荡在空中的血珠上时,他余光瞥见凥女的眼珠动了。
漆黑的眼珠似木珠般生涩木讷地转动了半圈,几乎与林元同时盯住那滴血珠。
血珠飘向林元鼻尖,血腥味时有时无地钻入林元鼻腔。淡淡的鲜血味道,不是现下萦绕在他身周浓烈的腥臭味儿,他笃定这滴血珠是他的眉心血,因为这气味与凥穴内所有妖的味道都不同。
那滴血珠轻飘飘地从林元鼻梁上方朝着鼻尖晃悠,掠过林元鼻尖上方就在林元伸手去接时,血珠骤然间如万斤重石般砸落下去,极其短促的一瞬。血珠未至地面居然像砸在平静无波的水面,半空中涟漪乍起,一圈圈快速荡漾开来,水声连连在耳畔想起。
涟漪不止穿过了林元的身体,同样穿过了天光圈以及凥女的身体。
林元毫无感觉,但凥女却神情销魂且享受着涟漪一圈圈自她腰腹间穿过,好像接受着最至高无上的洗礼。
血珠渐渐变淡消失,消失的同时,林元眼见四周的石穴变成了一汪深潭,肉眼可见这汪深潭的幽深与寒冷,落水窒息的恐惧与压迫感立刻裹挟上来。
他在寒潭水中缓缓下落,这一切的感知都只是感知,他无法操控水中下落的身体,却要承受周遭环境变化所带来的所有感觉。
“砰!”
又一重物落水,气泡排着队向水面飘去。
林元所置身的环境彻底变了,没有石穴,没有天光圈,没有凥女,甚至没有腹痛,那只打过凥女的手臂也有了被水挤压的感觉。
只是,他不是他。他如今是一袭黑袍,长发逶迤,身形颀长的成年男人。
落水的重物是一个着浅灰纱衣的女子,身后银发迤逦至脚跟……还未来得及看脸林元先吓了一跳,这分明就是凥女!
待他看清女子脸蛋,又放宽了心,不是凥女,是另一张过分绮丽的面容。
水中的女子宛如一尾调皮的小鱼,她先是围着落水男子肆意地游了一圈,随后俏皮一笑,揽住男人劲瘦的腰身,灵活熟练地踩着水将人带出了水面。
两人刚从水中冒出头,女子立刻变成一只体型庞大全身浅灰色羽毛的大鸟,似游隼似猎鹰。它双翼平展后足有二三十米长,羽毛丰厚的鸟背上足可以驮两三个成年人。
硕大的鸟身,在阳光下折射出柔和的光芒,羽毛上有油脂庇护,水珠自鸟身粒粒滚落,阳光穿透水珠,簌簌落下的水珠有如五光十色的圆润珠宝泼天而下,每颗水珠映射出一方美丽广阔的天地。
天地间翩翩翱翔,神气非常。
落水男子并没有溺水该有的样子,他被鸟爪抓着两臂,自断崖间的寒潭捞出,转瞬贴着悬崖峭壁直冲向九霄云外。
“我救了你,你可要以身相许?如若不许,我一松开,你便会粉身碎骨。”
“既不许你,粉身碎骨便碎骨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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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a! (*╯3╰)
第16章 雪灵血之前尘往事(一)
“……凝神静气,神气结合相抱不离……收拢双翼以意领气……”
“砰!”
冰洞内,男人的话还未说完,站在冰床上巴掌大的灰色鹰隼不但没成功地收拢起羽翼,反而突然现出巨大的原形。本就逼仄的冰洞霎时被巨大的鸟身以及压缩不回去的巨大羽翼撑到破裂。
冰洞内壁“咔嚓咔嚓”如蛛网般龟裂开来,或大或小的冰渣冰块砰砰砸下。
林元暂时栖居的这具身体,登时化成无数片晶莹雪花,散布在七零八落的洞府内。惊奇的是他的意识居然遍布在每一片雪花上,眼下他以无数个视角看着男人之前居住的冰洞坍塌崩裂,将要化作一坐刨冰山。
无数雪花齐齐发出一声无奈地叹息。
被卡在狭小洞府内的庞大猛禽动弹不得,一对儿琥珀色的鸟眼看似恳求实则调皮地看向虚空,它似乎能看见那里有个人。
忽地一道白光闪过,无数片雪花聚成男人的虚影飘在半空,他虚空中一抓,庞大的猛禽眨眼间消失在被撑破的洞府内。
洞府没有了顶天立地的大鸟支撑,顷刻间碎成了一堆冰渣。
漫天飞雪中,茫茫天地间,仿若谪仙的男人对面站着垂头丧气非常不擅长化形的大鸟。它不与男人对视,拿鸟爪子在雪地上划来划去,一女子声音期期艾艾道:“做鸟不好吗?为什么要化形?”
男人再次叹息,大鸟负气地扑棱翅膀,扇起两道白茫茫的雪雾,茫茫雪雾淹没负手而立的男人,无数雪片飞过而不沾他的身体,好似他身周自有一道护体屏障。
大鸟撒气似的,忽地奋起一飞冲天,忽地从九天之外收拢羽翼一头扎进断崖山涧中;时而低空飞行有意掠过男人身旁,激起浓浓雪雾拍向男人,时而缓缓俯冲至男人身旁,拿巨大却柔软的羽翼刻意擦过男人手臂和发丝,蹭的男人一个趔趄。它坚持用拙笨的方式,讨好着苍茫天地间静立入定冷若冰霜的男人。
面若寒冰的男人嘴角微弯,淡淡道:“顽劣。”
那之后,男人偶尔盘坐大鸟背上随它在广阔天地间肆意遨游,天高海阔两厢作伴。偶尔将顽劣撒野的大鸟收至袖中困上一天。
山中无日月;寒暑不知年,眨眼间便是天长地久。
林元的的确确只是眨眼间便经历了一人一鸟相伴的天长地久。
他和它长居雪颠之上的冰洞内,男人时常打坐入定,偶尔化成无数片雪花洋洋洒洒遍布山中。
开始林元并不知道雪颠是哪里,后来随着无数雪花飘落山间,看见了许多熟悉的环境。
——只有一棵红花楹木的三山半,没有四层红木阁楼,没有亭台楼阁曲水流觞;半山腰大片郁郁葱葱的竹林,青竹小楼与昨天他见到的并无两样,左侧依旧相连一座六角竹亭,轻薄竹帘重重掩映,只是青竹小楼右侧却没有他之前见过的那栋精致的小竹屋,眼下是一片嫩竹林……老熊猫……不,彼时还是只年轻的熊猫……仰躺在嫩竹林中晒肚皮!
男人外放到山中的神识倏地收回,林元只觉自己眨眼间没入一片密林,落地便见灰色鹰隼爪下正按着一名浑身是血的女子。
被猛禽按住的女子见谪仙般的男人出现,赶忙呼救:“公子救我!它可是公子坐骑……为何要伤我……”她边说边咳血,好不可怜。
灰色鹰隼见她这般说,猛地收拢利爪,只听女子一声惨叫,骨裂声与她的痛呼声惊起林间飞鸟无数,哀嚎声久久回荡。
“放开她。”男人命令道。
灰色鹰隼扭动硕大的鸟头对上男人冰冷的目光,神色困惑非常,似乎很难理解男人为什么要救一个如此软弱可欺的生灵。
男人袍袖一拂,困惑的鹰隼眨眼收入袖中,林元借着男人的眼睛总算看清鸟爪下按着的人……是凥女!
哪怕他再震惊也左右不了男人的想法和感官。他只是一缕寄存的神识。
回到雪山之巅,冰洞内男人为受伤的凥女疗伤。凥女伤势严重,大有伤重不治马上身陨的凄惨模样。
灰色鹰隼第二天被放出后着实作天作地了一番,又将男人第四十九个洞府撑破化为齑粉,将凥女埋在了冰渣下。
但转瞬第五十个洞府建好了。这次洞门口画了符咒禁制,鹰隼撞的头晕眼花气的全身鸟毛炸起男人丝毫不为所动,就是不放她进去。
凥女佯装孱弱地靠在洞门内看着洞外咋咋呼呼的有如小山般的猛禽,她的表情是得逞后的奸笑,是鸠占鹊巢后的洋洋自得,不过这些表情全部转瞬即逝。
顽劣的鹰隼没人看管,当真成了这木槿山中的妖大王。
林元作为一片神识外放的雪花,一直追随着这只作天作地破坏力极强的鸟,看她搅得山中大小妖精无宁日。
看它无比熟练地掏蛇窝,揪出一条十几米长的蛇当弹弓绳,挖了一窝地鼠抟成球当炮弹,专打最高树上的鸟窝,招得鸟精还是鸟妖全家围攻它,反被它全都薅光了鸟毛排排倒挂在树枝上,活像一窝秃毛鸡。
祸害完山里,又跑去江中,与泗水江里镇压结界的老乌龟好一顿对打。打赢了把老乌龟翻了个四脚朝天,烈日炎炎下晒得老乌龟叫苦不迭。还是江边小妖跑去男人面前告状,男人才出手翻过了仰躺了三天的万年老龟。
在这只体型庞大的鸟作天作地的作了半个月后,林元见到了白二,年轻许多的白二,十七八岁的模样,完全不似如今阴沉忧郁的相貌。少年白二眉宇间难掩英武之气,意气风发,神采飞扬,是个倨傲且明媚的翩翩少年。
白二与灰色鹰隼见面便打,白二当时有个帮手,同样是相貌出众的挺拔少年,容貌略逊于白二,却也是不可多得的俊朗面容,气质卓绝,威压逼人。两人联手与灰色鹰隼打了个平手,也许同为稀有的鸟类,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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