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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美貌冠天下-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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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百年前连山一族公布江栖鹤为十圣之一,是在前人坐化后一瞬发生的,可见掌管天镜之人与天道反应迅速。
  江栖鹤不由挑眉:“竟有这档子事?”
  “等等。”白无心忽然竖起食指摇了摇,“当年你死在虚渊里,十圣便缺了一位,但没人来补上。”
  “如此说来,这是第四起了。”江栖鹤先是一愣,旋即笑起来,“该不会是天道自己把自己作死了吧?”
  当年江栖鹤被逼着入虚渊平定罪孽海,便是天道给出的指示。
  那时候罪孽海从虚渊中翻涌而出,毗邻烟华海的青州被全然吞没,化作沸沸海域。
  救世的方法一出,十大门派,长老掌门不下一百人,齐齐来到昭州太玄山,恳求江栖鹤殉下去。
  江栖鹤气得差点儿去连山一族所在的痴空山将天镜给劈了。
  生之即为十圣,风光无限百年,为的不过是当罪孽海泛滥时让他下去镇海。
  精卫填海是以石子儿,女娲补天也是用石头,怎么到了他这儿,就是用一具身体了呢?
  可笑,当真可笑。
  江栖鹤敛下眸光,落子在棋盘上,但没想到歪了。
  白无心轻笑:“天道如何,我不知晓。不过这次有一点你做得不好,你该给涂家家主留条命的,这样便能从他嘴里,把当初告诉他们如何布下陷阱与阵法的人挖出来。”
  “你说得对,是我头脑不清醒。”江栖鹤顿了片刻,“不过,那幕后人肯定不是做慈善,给了涂家好处,必定是为了在涂家身上捞到更大的好处。我们将他的阵法毁了,总有一日,他会自己出现在我们面前。”
  “杀了他,才算真正给老柳报了仇。”白无心道。
  江栖鹤棋力并不如何,再加上走歪了一子,不过半柱香时间,就被白无心杀得片甲不留。
  “睡觉了睡觉了,明天还有别的事要办。”他疲倦地打了个呵欠,眼角溢出水光,从泪痣上淌过,好似泣露的白花。
  白无心眼睛不甚明显地眨了一下,“启程去霧山找江眠?”
  “对啊,还要把方韵之答应给的酬劳收了,再替老柳立个衣冠冢,立在逢花仙子墓旁。”江栖鹤歪在椅子上,“说起来,还应该去一趟神都,把我的东西都给拿回来,哦……还要把孙如年的墓迁走。”
  “行。”白无心点头,“哪件事先哪件事后?”
  “现下我们就在昭州境内,先神都吧……你可知晓逢花仙子被老柳埋在了哪儿?”江栖鹤轻飘飘地道。
  白无心略一思索,“应当是在老孤山上。”
  江栖鹤点头:“那便这般,先神都,再歇夜城霧山,然后去老孤山。”
  白无心提醒他:“还有偃琴洞窟,以及寻找旁的材料塑具身体。”
  江栖鹤闭上眼轻轻“啊”了一声,“事情真的好多。”
  “今夜先好好歇息,我去旁边,有事……”白无心微微一笑,但神识探出去后,发现隔壁已经被陆云深占了,顿时眯了眯眼,半站起的身体坐回去,“我就在这里打坐了,有事叫我。”
  “随你……”江栖鹤说完,阖着双目摇摇晃晃地走去床边。
  床由精致的梨花木制成,被褥是蚕丝被,枕头看上去也柔软至极,他伸出手刚打算爬上去,脚下却兀的一空。
  睁眼一看,江栖鹤发现自己竟是化作一团流光飞向隔壁,没入陆云深胸膛。
  

  第34章 千灯照夜(二)

  第五章千灯照夜(二)
  将本命剑连带着江栖鹤一同收回自己体内; 做这档子事时,陆云深眼都没眨,完事了顺手捏出个结界,把此间客房隔绝起来。
  他感觉得到江栖鹤生气地踹了他一脚,但立刻没说话,而是盘膝坐到床上,将神识沉进本命剑所在之地。
  一片雪亮之中; 白衣白发的少年兀然从虚空跃出,轻轻巧巧落地,小跑着来到支起一条腿、面色不善地坐在地上的江栖鹤面前。
  江栖鹤瞬间垂下眼; 手指撩起从肩头滑落的一绺发,不声不响地卷弄。
  陆云深抿了一会儿唇,小心翼翼地跪坐到江栖鹤身前,手撑着地; 上半身前倾。
  银白长发散落,扫过江栖鹤膝头; 与其中几缕黑发交缠在一起,陆云深又往前凑了凑,轻声开口:“阿鹤,是我错了。”
  “陆大庄主怎么会错呢?”江栖鹤语气很淡; “这本就是您的本命剑,收回去或放在外边,不必跟谁打招呼。”
  “不是这样的。”陆云深焦急道,黑眸湿润; 像是浸过了水,他手搭上江栖鹤膝盖,五指微微屈起,“我……你……阿鹤,你为什么看不出呢?白无心对你图谋不轨。”
  江栖鹤终于抬起眸来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哦?陆大庄主是怎么看出的?”
  “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心里藏着很多秘密。”陆云深不喜欢江栖鹤对他摆出这样的表情,说完扭开头,不过片刻又扭回来,往前膝行几步,将脸埋到江栖鹤脖颈间,“阿鹤,你要相信我。”
  江栖鹤拉长调子平平一“哦”,抬手将陆云深一把推开,站起身来轻理袖口,“白无心是我叫来的,我和他相识在少年,出生入死不知多少次。而你,我们不过才认识小半个月,我为何要信你?”
  “是,我谢谢你把枯荣剑给我做身体,但那也是无奈之举。而你,似乎一直不肯接受我不愿寄宿在枯荣剑上的事实。”整理好被陆云深压皱的衣袖,江栖鹤迈开步伐与陆云深擦身而过,“从见到你那天起我就有个疑问,你为何要跟着我?”
  陆云深无措地起身,手缩在宽大袖摆中渐渐紧握成拳。
  这里是陆云深内心中的世界,冰霜经年不化,风吹凛冽,天地大白,无边无际。
  此时此刻,鹅毛般的雪落下来,簌簌地在脚边铺开厚厚一层,阻挠着江栖鹤,使他不得不放缓步子。
  白发白衣的少年站在深雪之中,眉梢睫毛凝出冰晶,黑眸望着前方霜白的身影。
  他身体颤抖着,有一股滚烫又汹涌的情绪在心口冲撞,一个又一个画面闯入脑海,如同走马灯一般闪烁而过,让陈旧泛黄的记忆终于揭开一角。
  五百年前,烟华海畔没有暮叹花。
  五百年前,悬剑山庄枯荣剑不曾踏上无情道。
  那日垂云岛上撕心裂肺的痛与绝望过后,此一生已走完的两百余年,与未尽的不知多少年,唯剩“来不及”三字。
  那时他一剑劈裂碧蓝烟华海,翻起的海浪化成三日夜不曾停歇的雨。
  但那一剑,劈不碎虚渊之门,斩不断万仞炼狱山,灭不尽千里罪孽海。
  徒劳无果而已。
  从此之后,白花初绽迎春叹暮,七州十二山中枯荣剑落入无情道。
  了悟红尘,朝丝暮雪。
  画面翻动,陆云深唇瓣颤动着,想要说什么,但发不出一个音节。
  江栖鹤越走越远,他满头乌发被堆成白色,迎在漫天深雪里,渐渐化为一抹虚色,若是不仔细辨识,难以将他与周围区分出。
  陆云深凝视着那一点,忽然作出决定,足尖在雪地上一点,飞身而出,从后面拥住江栖鹤。
  “对不起。”
  少年模样的他比江栖鹤稍矮,说这话时,他额头抵在江栖鹤背上,口中热气喷薄成雾,氤氲成团。
  “对不起。”
  他又轻轻念了一声。
  “对不起我什么?”江栖鹤淡漠发问。
  陆云深沉默片刻,额头在江栖鹤后背蹭了蹭,才回答。
  “如果当年,我能早一些赶回垂云岛便好了。”
  “如果当年,我提前去神都将你带走就好了。”
  “如果当年……我死皮赖脸地跟着你、不让你离开,就好了。”
  十几岁少年的意气冲动,数百年累积的哀伤悔恨,他垂着的眼睫不断颤抖,声音低沉,虔诚如祈祷,温柔如月光,含在里面的情绪又宛若一坛被打翻的酒,浓烈酒香毫不遮掩地四处弥漫。
  长风白雪的凛冽气息在久久萦绕在鼻间,清苦散不开去,湿冷如若僵硬泥土,又像是苍白发灰的空城。
  江栖鹤眉头紧锁,将陆云深这三句话思索很久,才开口道:“你在说什么?”
  “阿鹤。”环在江栖鹤腰上的手收紧几分,陆云深眨眼甩开眼睫上化开的雪水,脸抬了抬,整个儿埋在这人后背,“江栖鹤。”
  他字字句句说得很慢,又轻又沉,就像这漫天的雪,轻飘飘地坠落,但积厚了,就是透彻心扉的凉。
  “我不知道如何跟你解释,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让你相信我,但能不能,能不能不要把我丢下。我不想再看你的背影了,我不想再追不上你了。”
  “我们并着肩走好不好,这次我会保护好你的,谁都不能逼你做什么。”
  江栖鹤仰起头来,眺望灰白天际,很快便被雪迷了眼睛,但他没动。
  他不是第一次听见此般“发自肺腑”的告白,通常笑笑就过了,但现在对他说这话的是陆云深。
  悬剑山庄大庄主陆云深,十圣之首的枯荣剑,纵使失忆变成了少年模样,也能一剑斩破天子胥的无尽之地,劈开困住连云笔数十年的小夜石。
  这样的人,还真是轻慢不得。
  其实江栖鹤也从未想过轻慢陆云深,这人给他的感觉很特别,真的如同故交旧友。
  毕竟本命剑这种东西,是骗不了人的。
  江栖鹤缓慢地叹了一口气,“陆云深,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怎会不知道?”陆云深抬头,扯着江栖鹤衣袖,将人一点点搬过来,正对着自己。
  雪花挂在他脸上,白发凝着厚厚一层霜,唇也失去血色,唯独一双眸黑亮似点墨。
  “阿鹤,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从我现在的少年模样,到后来你跳下虚渊,我一直喜欢着你。”
  江栖鹤唇动了动,声音很含糊,“为什么。”
  “喜欢一个人,怎么会说得清原因?”
  “怎么会说不清。”
  当年江栖鹤喜欢沈妄,喜欢的是初见一瞥的温柔,喜欢的是相携与细水长流。
  一个人喜欢一件东西,尚且能说出缘由,更何况是喜欢另一个人呢?
  人与人之间,总不是凭着虚无缥缈的情绪走到一起的,就算是宿命已定,也能找出个开端。
  陆云深却摇了摇头。
  “我喜欢你,因为你就是你,你就是江栖鹤。”
  “因为你叫江栖鹤,所以我喜欢你,说不清的。”
  此间一瞬,骤雪忽停,风也歇下去,陆云深很轻地笑起来,抬手拂过江栖鹤的发,将雪扫落干净。
  江栖鹤眼颤了颤,刚想说什么,但被陆云深按住了唇。
  “我知道的,阿鹤还不喜欢我。”他漆黑眼眸里透着浅浅的光,像是一汪水,倒映出江栖鹤复杂的神色。
  风扬起乌檀木般的发,吹开的霜白衣衫像是蓬起的花,黑与白分明地翻飞在此间,江栖鹤低垂眉眼,不知该做何回应。
  是啊,我不喜欢你,而且我也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了。
  江栖鹤在心里默默说着,不忍去看陆云深的表情。
  “但是也没关系,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你喜不喜欢我,我都依旧会喜欢你。”
  陆云深的声音悠悠传来,轻得好似擦过天边的云。
  江栖鹤眼睫又是一颤,片刻后,他生硬地别过脸去,“让我出去了,总不能真的在此地睡觉吧。”
  “我也就把你往我心里关了一会儿。”陆云深低声嘟囔,看见江栖鹤脸色微变,立时带着他一同出去。
  重新回到七个字门派的客房,江栖鹤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诚如陆云深所言,他只进去了一炷香不到的功夫,但听过陆云深的剖白,时间就被拉得漫长,由生到死,仿若隔了数百年。
  江栖鹤这会儿不是很想面对陆云深,但也不愿回去隔壁与白无心大眼瞪小眼,便琢磨着去旁的客房躺一晚。
  他翻身下床,可没能完全站直,就被一双手抱回去。
  黑发与白发交缠在一起,陆云深一手环住江栖鹤的腰,一手扣住他肩膀,语气有点委屈,“你不是要睡觉吗?”
  “是啊,是要睡觉,但不和你睡一张床。”
  “我可以去椅子上。”
  “不是很想和你待在同一间屋子里。”
  “那我便去外面守着。”
  “……”江栖鹤有些牙疼,“陆云深,人和人之间,不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就能更进一步了。”
  陆云深使劲搂住江栖鹤,跟猫似的用额头蹭江栖鹤下巴,声音颤颤的,“可是阿鹤,我白天被沈妄打伤了,伤口好疼。”
  “哟,还演起来了?”江栖鹤咬着牙挑起陆云深下颌,偏过头去与他对视。
  他这才发现这人面色委实有些吓人,和身上衣衫相对比,一时间竟分不清哪个更苍白。
  江栖鹤立时扣上陆云深脉搏,粗粗一诊,当即眯起眼,没好气道,“在孔家村时,你就已经很勉强了吧?”
  “阿鹤。”陆云深拖长调子,没气没力地喊了一声。
  “阿锤子阿!”江栖鹤气了个倒仰,松开手轻骂他,“坐过去,背对我,我帮你疗伤。”
  “好的。”陆云深乖巧地放手,盘膝坐到床的另一侧,挺直背,等候江栖鹤。
  陆云深身上内伤粗看有几分吓人,细细一辨,才知伤只在表面,未及根基。江栖鹤默默松了一口气,认真帮这人疏通经脉。
  此夜本就只剩一半,后半夜眨眼过去,但江栖鹤为陆云深疗伤,后者又在客房外布下结界,是以直到午时,二人才一前一后从房中走出来。
  院落之中,陈一和阿绿坐在花架下的石凳上,研究江栖鹤从塔里带出的那副扑克,白无心不动声色地坐在对角,甫一见到江栖鹤,立时迎上去。
  他是想拉开江栖鹤的,但陆云深有优势快他一步,拽着江栖鹤走去花架,按着他坐到空出的那张凳子上。
  “春风君。”陈一起身拱手执礼,“我上午已将藏书阁翻了一遍,找出了一卷记载本门事迹的卷轴,另外,仓库内还放着两枚上乘鸿蒙戒,我看您与陆庄主都没有,便一同带来了。”
  说着,陈一将两个木盒递过来。
  江栖鹤揭开其中一个,里面恰好是两枚鸿蒙戒。
  两枚戒指一黑一白,材料上佳,外形古朴大方,花纹雅致,并拢在一块儿,刚好能连成一幅图。
  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一对。
  陆云深眼疾手快地抓走那只黑的,然后将白色的套在江栖鹤手指上。
  “嗯,就这样了,谢谢。”陆云深瘫着一张脸向陈一点头道谢。
  江栖鹤:“……”要不是你站得高,我抬手就是一个脑瓜崩。
  不过陈一好心赠送,挑挑拣拣有失礼数,江栖鹤只得跟着应了声,然后打开另一只木盒。
  卷轴静静躺在其间,展开来,竟是一幅栩栩如生的长画。
  “你们门派的记录方式还挺特别的。”江栖鹤笑了笑。
  他挥袖将画卷悬在空中,从右到左细致观看。
  此派建立于七百多年前,白衣人振袖一挥,山间庭院倏然而起,尔后收徒传道,有弟子五名。
  题诗曰:“不求风流存于世,但愿身后清与闲”。大抵这便是门派风气,潇潇洒洒走过一生,后世也莫来干扰。
  从右到左,七百年间无甚大事发生,江栖鹤看完将之合拢收起,还与此门唯一的弟子,“多谢。”
  “春风君不必言此,我没能帮上忙。”陈一不好意思地笑了。
  江栖鹤摇头:“不,我发现了某些值得在意的。”
  “那我便将这个送回去放好。”陈一道。
  江栖鹤挥手让他去。
  白无心斜斜倚着一棵开得正繁的桃树,终于找到合适的空档开口,“栖鹤,何时去城主府?”
  “你们上午没去?”江栖鹤挑眉。
  “老白说等你,阿一不好意思去,我懒得动。”阿绿本踩着扑克牌扭头梳毛,听到这话动作一顿,抢先回答。
  江栖鹤问白无心:“你和他们说没说,咱们接下来的计划?”
  “说了。”白无心道。
  江栖鹤:“陈一仍旧要跟着?”
  “是,他说天涯海角刀山火海都跟着,仔细品一品,就是虚渊也要一起去的意思。”又是阿绿抢答,说完立马问:“这东西……是叫‘扑克’来着?怎么玩啊?”
  “一会儿再教你。”江栖鹤随口一答。
  “先教我嘛。”阿绿走过去抱住江栖鹤手腕,“反正阿一走得慢,来回一趟要好些功夫,你就告诉我。再者,老陆也对这个很有兴趣呢!”
  它拖陆云深下水,江栖鹤便转头瞟了眼这人,“有兴趣?”
  “有。”陆云深腿一迈,坐到刚才陈一的位置上,将散乱一桌的扑克牌拢到一块儿。
  “啧,七八百岁的老年人了,牌瘾还这么大。”江栖鹤低声道,他迅速地将扑克牌分类理出来,教他们认“红桃黑桃方块”“数字一到十”“骑士皇后国王”以及“大王小王”,然后寓教于乐,来了个基础玩法斗地主。
  白无心也参与进来,江栖鹤便把位置腾给他,抱着手靠在一边看这两人一鸟玩。
  陆云深和白无心仿佛在厮杀,绿羽鸟玩这个委实辛苦,两只爪子踩着让牌立起来、不叫其余两家看见,出牌时还得艰难地用嘴叼。
  江栖鹤笑了一下,没去帮忙。
  他忽然记起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有过做一些类似小玩意儿的想法,但江眠总念叨着要他读书习武,加之银两与时间都不宽裕,只得作罢。
  后来钱有了,时间也空出来了,却是找不回最初的心思。
  春日午后阳光懒散,被茂盛的藤蔓分成一个个细小的光斑,藤萝的香浮在空中,江栖鹤歪着脑袋看他们打完两把,陈一才从藏书阁回来。
  他手上拎着一个食盒,走得很急,额上渗出薄薄的一层汗。
  “春风君,这是早间备下的一些糕点,您和陆庄主先用着吧,等下了山,我们再去城中吃饭。”陈一道,说完扫了眼桌面,又“啊”了一声,语气很是崩溃,“你们已经开始玩了?”
  江栖鹤捏起一块绿豆糕,咬了一口咽下,才道:“你让阿绿教你玩,”
  陈一耷拉下脑袋:“哦。”
  江栖鹤顺手塞了一块糕点在陆云深嘴里,再帮他把手里的顺子出干净,然后甩出一对三跟着大王小王炸,结束牌局。
  “走了走了。”江栖鹤吆喝着,“到城主府拿了报酬吃饭去!”

  第35章 千灯照夜(三)

  第五章千灯照夜(三)
  凡尘俗食于仙修而言; 是含着大量杂质的下品,境界过了凤初境的人,没几个会去食用。
  但修仙界的灵米灵植灵兽肉虽有助于修行,却不及人间食材种类多、样式全,是以江栖鹤在踏入修行之门后,从不将人间的食物排斥在外,且依照着从前习惯; 一日三餐下午茶晚宵夜,顿顿不带少的。
  白无心和阿绿了解他,所以才叫陈一特地备了一笼糕点。
  绿豆糕、桃花酥、千层糕、黑芝麻糕等等摆满第一层; 色泽鲜亮,搭配有趣,缺了的那角露出镂空雕花底,将下面一层晶莹剔透的点心半遮半掩。
  很快; 淡红的桃花酥被白皙瘦长手指捏出来,这花瓣做得栩栩如生; 宛若真的是拈在手中的一朵花。
  陆云深偏头看他,顺便抽走这人手臂上挂的食盒。
  阳光迷离晃眼,折射在江栖鹤食指根部透白古朴的鸿蒙戒上,亮得惊人; 陆云深的目光被勾过去,片刻后,才回到这人脸上。
  江栖鹤吃东西很慢,先咬一小口; 慢条斯理地嚼完咽下后,才会继续。他空出的手轻拢袖口,姿态优雅极了,即使是边走边吃,也令人赏心悦目。
  在他将桃花酥快要吃完的时候,陆云深低头选了选,递去一块千层糕。
  “你不吃?”江栖鹤顺口一问。
  陆云深眼神闪了闪,“太甜了。”
  “哦?”江栖鹤勾起唇角,尾音微微上扬,“我记得你们青州人,嗜甜如命啊?”
  陆大庄主摇头:“我不是青州人。”
  江栖鹤“咦”了声,“那是何处人?”
  “还没有想起来。”陆云深垂下眼眸,“反正不是青州人,我不爱吃甜的。”
  “行吧。”江栖鹤用干净的手在白发少年头顶揉了揉,语气带着几分不自知的柔和,“待会儿你想吃什么?”
  陆庄主皱着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他思索许久,在一行人与其各自门派门口的水镜相遇时,才说出自己的答案,但口气很无奈,“不想吃糖醋排骨、糖醋里脊、锅包肉,可你似乎很喜欢吃,……哎,算了,你喜欢吃什么我就吃吧。”
  江栖鹤顿时弯起眉眼,“那就吃糖醋排骨糖醋里脊锅包肉糖醋鱼糖醋茄子。”
  陆云深听完脸都黑了,掀起眼皮默默瞪视江栖鹤。
  “好吧好吧。”江栖鹤欣赏了一会儿这人表情,耸着肩挪开几步,“不吃甜的,今天中午吃辣的,给你多加两个鸡腿。”
  陆大庄主的脸更瘫了,他上前一步夺走江栖鹤手上那块千层糕、丢进食盒,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入鸿蒙戒内。
  “你不许吃了。”陆云深语气强装平静。
  江栖鹤挑着眉“啧”了一声,两手轻拍着将指间站到的糕点碎屑抖落,然后跨过去就是一个暴栗敲在陆云深头顶。
  “你们俩幼不幼稚。”阿绿终于忍不住了,回过头来,无言地瞪着两位七八百岁的老年人。
  “我乐意。”江栖鹤哼笑,袖摆一拂,绕过陈一走去最前方。
  “诶——老江你别慌着御风,载我一程。”阿绿叫喊着,跟随江栖鹤冲出结界,一人一鸟出现在玉峰山山脚小径上。
  三月春光本该无限明媚,可放眼望去,整座玉峰山被压在几乎厚重铅云底下,生生矮了一截儿。
  天空阴霾,吹在面上的仿若十二月北下的风,寒冷刺骨。
  阿绿身影停滞在半空,猛地一转头栽回结界,倏尔又重新出来,似乎在确认眼前的是否为幻觉。
  “是浊气。”白无心蹙着眉站到江栖鹤身边,手在虚空中张开又握起,做出初步判定。
  “这范围有点儿大啊。”江栖鹤眯起眼睛。
  即使是玉峰山山脚,地势也比城中高出不少,能将半个江阳城尽收眼底,也就是说,至少半座城都弥漫着浊气。
  这次的情况没有先前的洛夜城严重,但也不算太好,城中弥漫着灰白雾气,像是飘荡着一城的鬼魅。
  江栖鹤一扬下巴:“去城主府。”
  白无心摇头,并不赞同此时过去,“神都应该会派人来,此番前去,可能撞上。”
  风猎猎,翻飞的衣角在灰白雾色中看不太真切,江栖鹤手动了动,冷哼道:“我会怕神都?”
  “你要插手此事?”白无心眉头蹙得更深。
  “怎么可能!清除浊气是神都的事情,我傻了才去帮他们。”江栖鹤没好气地瞪了白无心一眼,“我只是去拿报酬,顺带跟神都来人说一说,叫他们掌门把我的东西给我送来。”
  说完江栖鹤抬脚就走,陆云深紧随在后,顺带还拖了个陈一。
  从玉峰山到城主府不过眨眼的事情,城主府的设防对江栖鹤他们而言形同虚设,在半空里一晃,一行人便落到正厅前。
  有很低的交谈声从内传来,江栖鹤停了片刻,伸手拦在陆云深身前。
  他侧着头仔细打量陆云深的脸。
  不过短短几天,少年生涩的眉眼渐渐变得成熟,不对着他犯傻的时候,微挑的凤眼凌厉威严,俨然是上位者的模样。
  别人不是瞎子,不可能认不出这是枯荣剑陆云深。
  “怎么了?”见江栖鹤严肃地打量自己,陆云深不禁疑惑。
  “你介意被人识破身份,介意让旁人知晓你与我在一块儿吗?”江栖鹤很认真地问。
  陆云深挑眉:“我何时隐瞒过?”
  “行。”江栖鹤点点头,“那便走吧。”
  陈一格外自觉地上前敲门,江栖鹤被陆云深拉到了身后,又遭白无心一挡,便成了最末那个。
  开门人是城主府管家,见得他们先是一怔,旋即恭敬地请他们进去。
  正厅内神都来人有二,皆是生面孔,但从穿着服饰来看,地位不低,都是长老。另外还有四人,能辨出其中三个分别来自白首山、桃花乡、龙津岛。
  剩下那个一袭月白底梅红孤雀鸣晚纹衣袍,衣料华贵,可周身上下无一配饰,武器也不在身侧,看不出身份。
  与他们进行交谈的依旧是方韵之,城主本人并未露面。
  一行人入内,方韵之起身与陆云深、白无心打完招呼,目光落在最后进门的江栖鹤身上。
  着一身绛红衣袍的女子轻咳一声,才道:“春风君,这几位一直在等您。”
  “哦?”江栖鹤眉梢微微动了一下,迈步踏过门槛,视线漫不经心地在那六人面上扫过。
  除开辨不出身份那人,其余五人皆站起身来,朝江栖鹤拱手致礼,“春风君。”
  “别叫我,我不是来见你们的。”江栖鹤敛下眸光,绕过向他走来的几人,来到方韵之面前。
  城主千金自然知晓这人来意,也清楚江栖鹤如今与十大门派关系不大好,便比了个手势,道:“春风君请到偏厅稍等片刻。”
  管家立时侧身引路,江栖鹤施施然跟在身后,但没走几步,竟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扑通声。
  一二三四五,神都、白首山、桃花乡、龙津岛的人,都跪下了。
  “春风君留步,此事干系天下苍生,还请春风君相助。”五人中最年长那人道。
  “天下苍生关我何事?”江栖鹤头也不回。
  “因为……”说话人嘴唇嗫嚅一番,将目光投向在场中唯一坐着的那人。
  那人笑起来。
  边笑,他还边执起杯盏,拨动茶盖,慢慢品了一口。
  慢条斯理地搁下茶盏,这人从鸿蒙戒中取出一幅卷轴:“因为你是江栖鹤,所以天下苍生便与你有关。”
  江栖鹤也笑了,顿住脚步,偏了偏头,“哟,这口气,怎么似曾相识呢?”
  “在下与春风君乃是初见,不过五百年前,春风君曾与在下的兄长见过一面。”
  “哦?”江栖鹤眼皮一掀,转身正对着他,那幅卷轴因此落入视线中。
  只见卷轴底面描着雪蓝色月纹,轴木为深棕色,其中一头坠着块鎏金玉珏,雕刻的图案乃一轮圆日。
  日月为天,棕黄乃大地之色。
  “难怪,原来是掌管天镜的连山家人。”江栖鹤眼中的笑意瞬间化为讥讽,他不慢不紧地找了张椅子坐下,靠上椅背,手指轻扣桌面,“那么这一次,天道又下了什么指令?”
  “还未来得及自我介绍,在下连山赫。”这人端起茶盏向江栖鹤遥遥一举,不规不举地致了个礼,“春风君可知混沌境?”
  江栖鹤翻了个白眼,开口:“与虚渊、黄泉其名的地方,传说世界起源于混沌,其名为“天”的神将之劈开,封印于世界之外,曰之混沌境。但其实‘世界之外’只是一种说辞,混沌境就在七州内。”
  连山赫颔首:“如今十大门派已查探明白,近年来七州上之所以出现浊气浊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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