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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龙记-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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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一只湿潮的爪子,还没反应过来,但听见吴秦说道:“来,上回在孤江里的那条金鲤先变个给我看看。”
“你要看那个作甚么?”敖棠这么一寻思,敢情吴秦这小子是把他当马戏团耍了。
“要你变你就变,哪里那么多废话。”
举高高的扇子在上,敖棠就算心不甘情不愿也不好这会儿发作,抿嘴良久,终于是原地转了一圈,一条扑腾尾巴的金鲤便出现在吴秦脚下。
吴秦颇为满意地点点头,捏了个诀,将地上垒叠的石块一变,变成了一只竹鱼篓,将金鲤放进鱼篓中,自己又摇身变做一位青春正年华的船家女,一手挎鱼篓,一手拿帕子拭泪,是凄凄惨惨戚戚地走在尤府高墙之下。
不知是这位船家女的哭声过于楚楚可怜,还是里头尤府的下人们觉得扰民,总之那朱漆大门打开,里头出来位慈眉善目的老爷爷,手举灯笼将蹲地上哭的船家女仔细辨认,问道:“姑娘啊,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
船家女见他问起,哭得更是难过,那眼泪珠儿不停地往下落,好一会儿才上气不接下气道:“今儿的鱼还剩这么一条没卖出去,不敢回家,恐被家里头绑树上用柳条儿抽。爷爷,您要是好心,可否将我这竹篓里的鱼给买去,也好让小女今晚能有个睡觉之处。”
听完船家女的哭诉,管家感到唏嘘,可怜这么小年纪的姑娘竟沦落至此,着实令人心疼呐。
“姑娘嗳,这里我作不了主,待我去请示咱家侯爷,他若是肯答应,你这鱼也就有买家啦。”
管家将船家女迎进门内,方抬脚要去,被她一手拉住,照旧噙泪将鱼篓打开,里头这条鱼,不光体型肥胖,鱼鳞上还隐约闪烁些光彩,看得那管家一惊,忙朝里屋跑去。
见那管家离去,竹篓的金鲤这才又蹦出来变回原型,张口第一句就是:“你不会真将我给卖了吧!”
船家女摆弄着手帕,阴阳怪气地回他:“不是真的,难道还是假的么。”
敖棠觉得很是无奈,以往他觉得自己已经是天上地下很会找乐子玩的了,没承想碰见个比自己还会折腾的主儿,这小手绢挥来挥去跟个真的似的。
就在管家匆忙跑来前,敖棠见机又钻进了鱼篓,绝望地等待被鱼肉刀俎的凌迟。
“姑娘,你今儿个可算遇见喜事了,咱们家侯爷听说你的事,当即就说要买你的鱼呢!”
不远处一阵火光点点,一群人簇拥着位公子走来,不是那如假包换的尤二爷还能是谁呢。
船家女一听管家的话,今儿晚上的鱼终于有了着落,那方还愁云惨淡的面容上不禁添得几分红晕,娇滴滴来到尤二爷面前道了个万福。
“开个价吧。”那蛇精色眯眯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转啊转,吴秦便知晓这事儿快成了。
“一百两银子,恕不还价。”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中,只见这位尤二爷先是替她接过鱼篓,再顺藤摸瓜握住她的皓腕。
“好,就这么说定了。这条鱼,还有姑娘你,一共一百两。”
☆、第十三回 敖棠吃醋吻恩公
管家命下人将竹篓里的金鲤放进木盆,明儿个准备活宰了煮了吃。前脚金鲤游入盛满清水的木盆,后脚便跳出来个敖棠,见后厨的门锁上,从一扇窗户内跳下,直奔船家女那处。
敖棠在心中暗暗发誓,如若今晚吴秦要真跟这蛇精发生了甚么,他一定要让这俩家伙吃不了兜着走。
一盏油灯下,船家女正沿床边坐下,手里的帕子被她翻来覆去绞来绞去,一双眼眸也扑闪扑闪得叫人心里痒痒,恨不得搂进怀里好好疼惜一番,才不负这春宵一刻值千金呐。
终于,蛇精扮作的尤二爷闪亮登场,先是倚着门框儿冲船家女直乐呵,接着走上前给她倒了杯酒,和气问道:“姑娘叫作甚么名儿?”
“小女叫作小倩,二爷叫我倩儿便可。”里头船家女细着嗓子回道,外头趴墙角看戏的敖棠差点恶心得一身龙皮疙瘩掉下。
“那咱们倩儿家住何处啊?”蛇精见船家结果酒杯却未曾饮下,忙给自己斟满一杯,孤男寡女是独处西厢房,杯盏交叠喝得不亦乐乎。
“城外西凉河上的渔船。”船家女原先是不愿喝酒的,可是俗话说得好,“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故也笑盈盈抿了几口。
“爷我可是听说,你家里人对你不怎么好,总是打你,可还有此事?”
蛇精问只此处,船家女本该是要流几滴泪下来的,可方才在尤府墙外已经哭了够,眼下是怎么挤也挤不下泪珠,只好假惺惺掩面背过去不答声。
想必是问到了人家的痛处,蛇精也没去多想,一把搂过她的肩哄道:“你放心,日后跟着我尤二爷,绝不会让你受这个气的。要多少丫鬟服侍只管跟爷提,只要啊……”蛇精顿了顿,又朝船家女靠过去,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整个身子都转向自己,“你把爷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不知怎么,也许是靠近处端详起她的面容,这蛇精眼睁睁瞧见她眼角下的一颗泪痣,心下琢磨着似乎在甚么地方见过。
可那船家女的手已经轻轻搭在了他的大腿上,满面羞容道:“尤二爷是想叫小倩怎么伺候您?”
蛇精当下乐不可支,顺势握住她的手,放于心口处疼道:“要不要爷亲自教你啊。”
“可是,可是……”方握在心口处的小手转瞬又抽回,但见船家女说道,“小倩听人家说,说您尤二爷是个断袖,既然如此,想必尤二爷不会喜欢小倩的。”
“是,我是。”蛇精继续将她的手握住,然后沿着手腕再到手臂一路循序渐进,最后停在她的耳下流连,将唇轻轻凑过去,“可我一见着你啊,我就觉得我甚么都不是了……”
这场戏怕是也演得差不多了,就在吴秦琢磨着究竟如何收伏这妖精时,外头大门猛地被撞开,惊得屋内人乍看,敖棠先是提了提腰间白玉带,接着大步流星走到吴秦跟前,一手拽住蛇精远远将其推出去,最后弯腰低头一个吻落下。
也许只是很短暂瞬间,吴秦在脑中一片轰然后,逐渐恢复意识,见敖棠咬牙恨恨道:“是不是我不来,你就真要同他亲上嘴了?”吴秦哑然,此时他还是副船家女的模样,手中那方帕子也骤然飘落在地,一时半会儿还未能反应过来。
“万年前我念你还是个肉体凡胎,日后没能记起也就罢了,可归根到底你这条命是我给的,这么些年来空是我独自卧病在床,还想着有一日你会来看望我,可是呢,我等不到你来,我特么就亲自去了,没想到你非但没认出我来,还将我塞锅里给煮了!我是耐着性子等你记起来,先前是那个辞镜,这回又是个蛇精,左右你是再也记不得我了是吧!”
屋内那盏油灯晃晃,照得墙上一对身影战战,吴秦眼瞧着被敖棠推地上的蛇精爬走,刚想起身去追,没承想又被敖棠吼了坐回去:“我问你话呢!你还记着我吗!”
记着,还是不记着,这是个问题。
如若他还记着,就是亏欠,好比在心头上了把枷锁,日后时时刻刻都在折磨自己。
如若他不记着,就是不要脸,这么大的恩情怎能说忘就忘呢?
“你又为甚么要救我呢,就让我死在雪地里不是更好么?省得你日后同我讨算起这笔账,我吴秦赤条条来去牵挂,你若是乐意,这条命你就拿去吧。”
吴秦不想再同他牵扯这些前尘往事,眼下他更放在心上是那条蛇精的下落。
来不及听完他的话,吴秦已经跨出门槛消失在夜色里。
剩得敖棠单单站在屋内,自言自语着:“谁要你的命,我只想要你吴秦啊。”
万年前是如此,万年后还是如此。
案上一壶酒,被敖棠随手拿来灌进肚子,直到嗓子里那股辛辣代替苦楚让他感到痛快后,他砸碎酒壶,失神落魄地走出屋子。
先前已经将这条蛇精打伤,如今吴秦在夜空中同他斗了些时辰的法术,便是一根绳儿将其捆绑,最后被吴秦踩在脚下逼问真正尤二爷的踪迹。
原来这条蛇精害怕将尤二爷杀死,他的冤魂会缠身,只是将其打晕扔进后院内的一口枯井里,每日派人去投喂些食物,而早在半年前,白蛇精便化作尤二爷的模样,大摇大摆出去花天酒地纸醉金迷。将蛇精收进葫芦里后,吴秦又将枯井里还剩半口气的尤二爷给拖出来,也就半年的光景,这尤二爷是蓬头垢面瘦得活活脱了层皮。
尤府上下见了吴秦均是磕头跪拜感激不尽,管家找来了郎中赶紧给尤二爷看病,吴秦忙活这些事后才发觉不见敖棠的踪迹。
他心中乱如麻,嘱咐尤府的人千万不可将今晚的事情说出去,自己只身出了大门,在夜晚的街头寻起敖棠来。
空荡荡的街头巷尾,吴秦越走越累,恰巧左手上的伤痕隐隐作痛,整得他头痛欲裂,无奈下他只好先回客栈,是打算先给自己运功疗伤的,没想到一进去发现月下那身大红袍早就给自己打理好了地铺,背对着睡下了。
吴秦松了口气,缓缓坐在他身旁,替他掖好被角,这才叹声道:“我还以为你赌气要弃我而去呢。”
敖棠依旧背对他一动不动,吴秦猜想他应该是真生气了。
是啊,换作是他吴秦也会生气的,自己好不容易救下的一条命,如今却说不认识不记得,只当那恩情作儿戏,这不活脱脱一白眼狼么。
“我吧,就这样,你跟着我这些时日也该清楚我的脾气。我……这万年来不是出去和妖怪打架,就是窝在暖烟榭里睡觉,平时也很少交际,我也不是没听过同门说起我的性子,我说这些……就是想让你知道,你别往心里去。”
敖棠这边还是没有动静,吴秦心想这气是生大了,忙改口道:“等这事儿过去,我带你回终南山,炸泥鳅给你吃,你看怎么样?”
敖棠的不理不睬,令吴秦疑虑,伸手将敖棠身子掰过,却见他脸色涨红,呼吸急促,迷迷糊糊睁着眼,却是看不清也听不见。
从方才坐在他身旁伊始吴秦便闻到一股甜酒味儿,他想起自己当时出了门是将敖棠独自扔那儿的,那桌上还有大半壶的酒,原先是那蛇精哄吴秦喝下,吴秦自然是辨出来酒里下过迷药,只不过这点小伎俩,凭他的修为不在话下。
可若是这酒进了敖棠的肚里,那就可就难说了。
吴秦本欲给他搭脉看看具体情况,没想到吵醒敖棠,他一只热乎乎的爪子顺着自己的右臂往上攀附,很快勾住吴秦的脖子,随后微仰起脑袋,从脖间细嗅至唇边,慢慢将唇瓣也揉贴在一块。
异于先前那一吻,吻得那样冲动和干涩,让吴秦感到莫名其妙和不知所措,因为这么些年来,鲜少还能有谁近得了他的身。而如今屋内只有吴秦跟敖棠,月色打窗户照进来,照得敖棠面色红润,偏偏这小子一身的细皮嫩肉,那脸蛋上的肌肤更是细腻得令吴秦脑中浑然,不禁伸手在上头捏了一把。
接下来,这手就跟上瘾似的不停擦过敖棠身上的皮肤,不过吴秦很快恢复神志,边吻着边用腾出手护住敖棠的后脑勺,再慢慢将其压在身下,渡了一口仙气给他,又封住他身上几个穴道,这才将他横抱至床榻上。
待心里阵阵酥麻好不容易褪去,吴秦跟着在床榻之上盘腿端坐,解开敖棠上半身衣裳,替他运功解毒。
直至后半夜,天边朝霞映红了半边天,吴秦这才收敛心神,给敖棠运完功,轻手轻脚给他盖好被子,守在榻前眼见他气色逐渐恢复上来,吴秦起身,却一个重心不稳跌倒在地。
狼狈地从地上爬起,吴秦向门外走去,临走前,还不忘挥一挥衣袖,那扇捱着床榻的窗户便轻轻掩好,四周静谧无声,只有敖棠均匀而又安详的呼吸声。
☆、第十四回 多情总被无情恼
“先前是那个辞镜,这回又是个蛇精,左右你是再也记不得我了是吧!”
东边红轮将升,吴秦身倚在栏杆处,痛饮坛中烈酒,是怎么也浇不灭心中一把忧愁。从清霞观的那个眼神,再到尤府的吻,吴秦反复回忆是历历在目难以放下。
记得?他吴秦分明甚么都没印象了啊,可是他就是对敖棠说不出口,说这份恩情我压根就记不得,这几万年来我爱慕的也只有辞镜,对你敖棠仅有的记忆,是从孤江里将你钓起那一日,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可吴秦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从心中油然而生的是某种未知的情愫,这让吴秦觉得分外危险,因为他发现很多时候这份情愫不是他可以掌控得了的。
晨风扑面而来,吹得吴秦双颊发烫,他终于还是收回思绪,将坛中最后一口酒饮尽,随即狠狠掷下,消失在栏杆处。
楼下窗前还是昨日的位置,坐着神清气爽的敖棠,正握住筷子使劲戳着桌面,喊道:“恩公,恩公快来,我都快要饿死了。”
这厢吴秦刚坐下,对面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直到第三碗青椒肉丝面被敖棠吸溜干净,他这才抬起头来问道:“恩公,说来也奇怪,昨晚上我不知在何处喝的酒,只记得我从尤府厨房的木盆跳出来,似乎是去寻你的踪迹,可后来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我记不大清了。”
跟在吴秦后头这么些时日,敖棠学会了察言观色的这项本领,此刻他正小心瞧看吴秦的脸色,但见他的恩公面色灰土,眼睛里全是红血丝,显然是熬夜通宵的所致。
敖棠不禁说道:“恩公,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吴秦以袖子掩面,努力克制住咳喘的幅度,直到喉咙里的刺痛好转,才说了句:“没事,昨晚上吹了些凉风。”
他出了尤府便翻遍了整座京城,生怕敖棠躲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没被自己发现,就差召唤方圆几百里的土地山神问话了。可如今这小子说他喝酒喝断片是甚么也不晓得了,吴秦这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可又暗自庆幸,不然他也不清楚在历经昨夜一连串的事情后,到底该如何面对敖棠。
敖棠赶忙给吴秦倒了杯热茶,恭恭敬敬递给他后,又问道:“那蛇精可还被恩公你给降伏了?尤二爷还活在这世上么?”
吴秦只是结果敖棠递来的杯盏,握在手心始终没去喝,回他道:“已经被我给伏了,那尤二爷半年前被这妖精给扔进后院一口枯井里,每日朝里头扔点食物给他,我也叫人将他给拖上来了。”
敖棠欣慰地点点头,将店小二端来的汤包淋上醋汁大口吃起来,吴秦就听见他鼓得圆圆的腮帮子,用模糊不清的声音说:“恩公,咱们接下来该咋办?”
吴秦红着眼虚飘飘问他:“昨晚上的事你当真不记得了?”
敖棠停下嘴巴里的动作,抬头异常诚恳地对吴秦说:“一点也不记得了。”
那杯握在吴秦手心的茶水表面开始出现细小的波动,紧接着从那手里传来细微的声响,当然不会被敖棠听见。
“我问你最后一遍,当真不记得了?”
敖棠先是不急不慌地将嘴里的食物咀嚼下肚,按照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诚心诚意的口气回他:
“不记得了。”
手中的杯盏始终被吴秦握住,直到看着敖棠吃完所有食物,吴秦都没动过身子。
“恩公,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尤府,得帮那凡人升仙。”
店小二来收拾残羹时,发现窗下一杯茶盏碎开在一摊茶水中,旁边还多放了一锭银子。
尤府。
尤二爷先是拽住吴秦的衣裳使劲磕了几个响头,转而移向敖棠那处,眼看是又跪下去准备磕头的迹象,忙被敖棠搀扶起口里只道:“不必不必了”,这尤二爷才起身,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更是对两位神仙下凡感到由衷的震惊以及崇高的致敬。
吴秦自打从客栈出来就一直心不在蔫的,环顾这尤府四周,皆是有关太上老君的字画,就连书架上整齐排列的都是他老人家的传奇列传,吴秦可算是明白了,敢情这尤二爷就是太上老君的狂热信徒,都到这份儿上了,唤作是吴秦,不给他排个仙班,还真说不过去。
“原先是待你阳寿尽了,才去阴曹地府引渡你升仙的,可如今你这还活得好好的……”吴秦心想也不能就这么无缘无故将个活人给整死,扇子在手心敲了这么几下,他刚准备提议道,却瞧见尤二爷拉着敖棠的爪子坐下,向他询问些升仙的问题,听得这回是太上老君施给他的恩泽,又高高兴兴牵着敖棠来到书架下,将这些年领悟的经文感想一一介绍给敖棠。
剩得吴秦站在厅堂内,听着里头的谈话声。
“以前只在前朝杜撰的小说戏本子里见过神仙,没想到今日竟能够亲眼目睹小龙王您的风姿,真是我尤卿三生有幸呐。”
吴秦冷笑,还三生有幸,谁晓得前几辈子他是做人还是做鬼。
“侯爷言重了,是您日夜孜孜不倦参悟仙道,这才感动了老天爷,故降下这桩美事的。”
吴秦翻了个白眼,还感动老天爷,这事儿天帝知不知晓都还是个问题呢。
“敖兄,日后小弟若是真位列仙班,择日定会去南海谢恩,到时候敖兄一定要领着小弟我赏一赏龙宫的景致呐。”
望着这偌大的尤府,吴秦是着实感叹此处荣华富贵是不比水里头的龙宫差,再说了,敖棠这小子早就被他阿娘给卖到他终南山吴秦的手里了,还谈个甚么龙宫呢。
“一定一定,侯爷您日后去了兜率宫,太上老君那儿有甚么灵丹妙药,记得也给小王我带上一葫芦,好好补补身子增进修为啊。”
吴秦就知道敖棠这小子没安甚么好心,方从兜率宫闯完祸,太上老君没打死他就谢天谢地吧,还想着靠丹药进补修为,做梦去吧。
眼看着雕花木窗里头那身大红袍在眼前这么晃啊晃,今早儿上他那一副信誓旦旦说自己甚么也不记得的样子,吴秦心里那叫个气啊。被他两次轻薄且不说,昨儿晚上吴秦本是想着自己运功疗伤的,却眼见这家伙喝成那样心中不忍,最后还是替他解了迷药的毒,还将床让给他睡,自己跑外头吹上半天的西北风,这会儿嗓子还疼得很厉害。可他呢,一句“我不记得了”完事儿,管他晚上是如何折腾吴秦的,就他在尤府那一嗓子吼的,吴秦是百口莫辩连死的心都有了,他倒好,拔脚就跑,剩得吴秦失魂落魄差点整个京城儿朝底翻了,那会儿心里头还念叨着,找着之后一定好好道歉,毕竟这么重的恩情摆这儿呢……可是敖棠那一句干脆利落,让吴秦为他做了这么些事情都打了水漂,他吴秦做逍遥神仙这么些年,又何曾受过这般窝囊气呢!
见敖棠照旧在里头同尤卿聊得火热,吴秦算是知道他这一腔心血都喂猪去了,收起扇子,站在窗外向里头冷冷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去趟冥府,看能不能想个法子将你在司命簿的寿限划去,到时候我再渡你些修为,好领你去东王公那儿报到。”
扔下敖棠在这儿,一来是作保护尤卿的打算,二来是他吴秦委实气不过,这小子若是再跟他去了地府,吴秦恐怕半路上就忍不住拿扇子先抽死他,可毕竟他阿娘得关照在先,吴秦拿他没个办法。
前脚刚跨出尤府,后脚敖棠的爪子已经抓紧他的衣角,笑嘻嘻道:“恩公这是去哪儿,也带上小王我一起。”
吴秦哼哼道:“我这是要同阎王喝酒叙旧,带你去不大好吧。”
敖棠皱眉,有点摸不准吴秦这话的意思:“我怎么了,我又不会妨碍恩公您办事,再说了,你若是真要去喝酒,我在您身旁也好有个照应啊。”
吴秦笑,皮笑肉不笑的那种,继续跟着敖棠哼哼道:“还是算了吧,免得把谁给灌醉了第二天醒来却说甚么都不记得了,你若是真的酒后失德对我作了甚么,我找谁说讨说法儿去?”
敖棠听他这话,隐约觉着吴秦在跟他怄气,虽说他也不晓得吴秦到底跟他怄的甚么气,实则打今早起,吴秦就一副谁欠了他债的模样,说话也比平常冰冷上几分,活像每个月总有那么些日子,他阿娘冲阿爹无理取闹发脾气,由于太像了,敖棠后来琢磨,估计二者的性质应该差不多,所以也就笑嘻嘻讨好他道:“恩公言重了,小王我的酒品还是不错的,虽说没到千杯不倒那份儿上,可多少也能帮衬着喝点的。”
“你酒品不错?谁说的?”吴秦住脚,转身看向敖棠。
“我说的……”
“你谁啊?”
“我……我……”
“你,你?”
“恩公……不要这样嘛。”
“离我远点儿!”
吴秦一声吼,吓得敖棠忙后退几步,
最终,大清早的这场谈话,以吴秦的训斥以及挖苦结束,敖棠终究还是死拽着他恩公的衣角,在他给尤府施下仙障后,一块去了冥府。
☆、第十五回 敖棠饭后吐真言
冥府的阎王爷在三界是出了名的热情好客,但凡能来他阎王殿的,甭管是甚么天上的水里的陆地的,先被他拉过去喝几杯再说,待酒过三巡桌上醉得一片东倒西歪,再同他切入此番前来的正题,当然那会儿子甚么正题歪题全都抛诸脑后了,早就拉着阎王爷开始手舞足蹈起来,运气好的还能踉踉跄跄走回去,运气不好的,就在桌肚底下将就一晚吧。
阎王爷便是吴秦的这么一个朋友,而同他喝酒,吴秦的下场往往是后者。
过往惨痛的经验告诉吴秦,日后能不下冥府就不下冥府,万一实在捱不住要下去办事,也一定要先开口讲明白办甚么事,到时候在喝得酩酊大醉也就不至于误事了。
可此回,吴秦觉得这事儿办不办其实不打紧。就冲方才在尤府,尤卿跟敖棠那亲热劲儿,吴秦就觉得很有必要在冥府醉上个三天三夜,再去管这档子破事儿。
“恩公,去地府可还会看到白无常么?”敖棠念及当初在终南山得竹林里,吴秦曾口口声声恐吓说要把他送去见白无常,因此敖棠对这事儿是有阴影的。
“不会,你当人家黑白无常都跟你似的天天玩儿是吧。”吴秦这厢挖苦他道。
敖棠拽住吴秦衣角,不高兴地瘪下嘴巴。这家伙从今儿大早开始就不对劲,可敖棠就是不明白吴秦到底在别扭个甚么,是他早上吃得太多了?不可能吧,早上他也就吃了三碗阳春面三屉汤包,比昨儿还少了一屉呢,这家伙总不至于小气成这个样子吧。
敖棠这么想着,情不自禁将爪子使劲在吴秦的白衣上蹭啊蹭,直到留下一个完美的爪印,这才又重新乐呵起来。
“恩公呐,你若是真和阎王爷是旧相识,那就别喝酒了,直接要他把司命簿交给你不就行了嘛。”
“为甚么?凭甚么?你要他给你司命簿他就给你?你当他这个阎王爷是当着玩的?”吴秦不依不饶,惹得敖棠又伸出另一只脏爪子,在他衣裳上蹭得不亦乐乎。
“可眼下帮侯爷成仙要紧,咱们还是抓紧点时间,否则太上老君真找到咱们,到时候就不好说了。”
敖棠说完,吴秦就止步,一个转身冲他道:“太上老君来了和我有关系么?是你踢翻了他的炉子又不是我吴秦,我吴秦从头到尾跟这件事有关系么?”
敖棠皱眉将他望着,突然灵光一闪对吴秦说道:“我知道了,恩公,你不是不吃醋了?早上我同侯爷说话的时候,就见你站在外头一副不乐意的样子……”见吴秦抽出扇子不怀好意地在掌心敲啊敲,敖棠很适时地闭上了嘴巴。
“我吃醋,笑话,天大的笑话!”这厢吴秦冲敖棠吼着,后头冥府的大门打开,一股阴森之气席卷而来,登时吹得门外的吴秦和敖棠一阵战栗。
手执兵器的鬼卒站在两道,吴秦拎着频频朝后缩的敖棠先走过了座石板桥,桥下寒水波涛,阴气腾绕唬得敖棠双腿发软,索性任由吴秦拎着白玉带大步朝前走去。后头不知从何处出来了位青面獠牙鬼使,一路带领他们又走过一处悲声震天哭喊不绝的四周。
“恩公,这是哪儿啊……”敖棠死死抱住吴秦身子,瑟瑟发抖。
“十八层地狱。”吴秦说得平静,敖棠听得胆战心惊,但听得前头浓雾翻滚,不登时一位位身着黑袍冠服的男子正一手执笔,一手撑头,坐在案前……打起瞌睡来。
青面獠牙鬼使觉得十分过意不去,忙跑去阎王跟前,小声喊了几句:“阎王爷,快别睡了,赶紧起来吧。”一阵死寂过后,吴秦和敖棠甚至可以听见他均匀的鼾声。
最终,鬼使别无他法只好使出杀手锏,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夫人来了。”
“谁!谁来了!我没睡啊……我甚么都没睡啊!”阎王猛地抬头,不小心打翻手边的墨,看见面前站着的吴秦,还有他右手边红通通的玩意儿,这才恢复清醒道,“老吴啊,可是你来了?我没在做梦吧!”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的气息,吴秦努力从脸上挤出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回他道:“是啊,我来了。”
“哎呀妈呀老吴,这都多久没见到你了。”阎王一脚蹬上桌面,跳将下来再一把搂住吴秦的肩膀,“你……瘦了啊。”
吴秦将他的手从肩膀上使劲掰扯下来,指向身旁的敖棠道:“这是南海龙王家的儿子,敖棠。”
阎王爷登时伸手握住敖棠的爪子,使劲在空中这么来回剧烈摇晃着,伴随他慷慨激昂的语调:“大名鼎鼎的南海小龙王啊,久仰久仰,小王我有个小名儿,叫作瓜瓜,小龙王若是不嫌弃,也这么叫我吧。”
“什么瓜瓜?”敖棠不解,望向身旁的吴秦。
“他的小名儿,叫瓜瓜。”吴秦小声凑到敖棠耳边提醒,没想到敖棠听完就忍不住开始咯咯笑,“瓜瓜哈哈哈……还有这名儿哈哈哈……”
背后一丝阴凉乍闪过,吴秦狠狠在敖棠腰间掐了一把,让他很适时地闭上了嘴。
阴曹地府,后院树下。
照理说地底下是见不到日月轮回的,可这阎王爷的夫人着实思慕人间皎洁明月,所以派鬼卒在漆黑夜幕上挂上了一只灯笼。
“二位可别嫌弃啊,我家夫人中秋望月可就盼着这盏灯笼了,要是见不到呀……”酒桌上的阎王做了个口吐鲜血的动作,让两侧的吴秦和敖棠充分体会到了这盏灯笼的重要性。
“哎呀,地上有句话话说得好呀,‘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殊不知这明月天天有,就是酒难得喝上一口。”阎王爷小口抿酒,不禁啧啧称赞道,“老吴啊,你上回来的时候,我还是条单身汉,一眨眼都是三个孩儿的爹啦。”
虽说他这番唏嘘感叹敖棠没办法理解,可此情此景也感染着敖棠,让他捧起酒杯欲尽数饮下时,为了安全起见,果真看到坐对面的吴秦面上写着四个大字:“找死是吧。”
于是,敖棠默默放下了酒杯,改为吃菜。
“嗳我可听说,上回你在我这儿喝完酒后,天宫授课讲师的位置就给辞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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