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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幸_醉里寻你-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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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静虚蹙眉推开他,冷声道:“这可是妖!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吗?”
  孙舟底气有些不足地看着他,道:“那,那又如何?妖又怎么了?”
  “你身上的妖术多半是她下的。”风静虚道:“那粒药丸只能暂时压制住你体内的妖气,并不能根除。她若是这样跑了,你也活不了!”
  孙舟懵了,他是真的以为他的怪病全好了!被这么提起,就像被风静虚打了当头一棒,脸色刹那间铁青,僵在那里。
  好半晌,他在那里双目发直,不断喃喃自语:“那怎么办啊……我还不想死……救救我啊……我不想死……!”
  待他想求白衣道人的时候,风静虚早就不在了,他连滚带爬地追了出去。撞到了路过的奴仆,自己摔得狼狈,也顾不上斥责,一路跌跌撞撞,形同疯子。
  孙老爷祖辈虽是农户出生,孙府倒颇为风雅,红砖青瓦,石子小径曲幽蜿蜒,两旁百花亭亭玉立,争奇斗艳。一阵疾风掠过,花瓣飞舞飘零,树叶沙沙作响。魅妖穿梭在花丛树荫间,身后一道明黄的符篆紧追不舍。
  风静虚一路追着魅妖来到石子小径的尽头,眼前忽而豁然开朗。符篆忽然转向,乖乖的落在他的手中。环顾四周,一间竹屋映入眼帘,朴素简约,与孙府格格不入。
  风静虚走到竹屋前,道:“请问有人吗?”
  须臾,有人推开了门,声音微弱:“是谁?”
  男子面色苍白,羸弱不堪,宽大的袖袍显得他更为单薄。他轻轻咳嗽两声,有些吃力地道:“不知这个时辰,道长有何事造访?”
  风静虚作揖道:“请问施主,可有看见什么东西经过?”
  他眼中闪过微微讶异,旋即摇头失笑道:“这里都快一年没有人来过了,道长是否看错了?”
  风静虚不置可否,他目力极佳,月色下也能视物。发现竹屋外挂一幅美人像惟妙惟肖,画中女子一颦一笑摄人心魄,似邀人入画。风静虚不禁多看了两眼,赞叹道:“好画。”
  男子却道:“闲暇时的拙劣之作罢了。这几日天气好才拿出来晒晒,忘记收回来,让道长见笑了。”
  风听夜也是极爱字画之人,当然也不能错过。还未看上两眼,男子便匆匆将画收了起来,客气地道:“道长不是还在找人吗?”
  风静虚道:“人?贫道何时说自己要找的是人了?”
  男子哑然怔住。风静虚道:“贫道来寻一只妖。施主可见过了?”
  男子踌躇不答。风静虚身后却传来孙舟的声音:“道长!道长!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啊!……你怎么在这里?”
  孙舟如同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厌恶地睨了他一眼。男子不卑不亢地道:“这里可是我的住处,大哥。”
  孙舟‘呸’道:“谁是你大哥!”
  孙子旭自嘲的勾起嘴角,道:“夜深了,两位请回吧。”
  风静虚道:“请孙公子将这副画交给贫道罢。”
  孙子旭下意识握紧画卷,道:“道长若是喜欢,改日子旭大可为道长作一幅。”
  孙舟也催促道:“就是,道长,我们快走吧。”
  风静虚祭出青霜,道:“孙公子,请将那只妖交与贫道罢。”
  孙舟孙子旭闻言都愣住了。前者是惊惧,后者则是茫然。孙子旭道:“道长在说什么,子旭不懂。我这画中是有妖怪?”
  还不待风静虚解释,孙舟张牙舞爪的冲了过去,恶狠狠地道:“好啊,原来是你捣的鬼,就知道你早就看我不顺眼了!”
  孙子旭本就有疾在身,被他那么一抓,呼吸困难地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已三年没有出过竹居了,怎么可能去害你?”
  孙舟失了神智,红着眼提着嗓子嚷嚷道:“你个下贱的东西,你也配姓孙?爹让你住在这里就已经是最大的恩惠了。你不懂得知恩图报也就算了,你还敢害我?”
  孙子旭被他掐住,手中的画卷滑落到了地上。孙舟道:“怎么,你不会还想做孙家的家主吧?你做梦吧你!我告诉你,你这贱命只配做个废物!”
  “你说谁是废物!”尖锐的女声从画卷里传出,宣纸无风自起,飘到空中狂乱摆动,烟雾从中不断冒出,魅妖显形了!她掌上凝聚妖力,瞬间将孙舟打飞几丈,好在风静虚拉住了他,这才免于受伤。
  孙子旭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比孙舟还要懵然,只能拼命呼吸着空气。魅妖护在他身前道:“和子旭少爷无关,臭道士,你要抓我便抓我,别动公子!”
  孙舟道:“和他无关?肯定就是他指使的!你们两个,谁都跑不了!”魅妖目露凶光,冷笑道:“你个废物,一无是处。就你也配说子旭少爷废人?子旭少爷哪点比不上你?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呢?纨绔子弟一个,不成气候。要不是……”
  魅妖还想说,却被孙子旭拉住,叹息道:“别说了。”
  魅妖道:“为什么不让我说?三年!我整整看着你三年,我不甘心啊!孙家的人这么对待你,哪里有把你当做亲人看过!那个孙老头哪里将你当做他的亲生骨肉看过?”说着说着,她眼眶微微红了,抽泣道:“我本是一缕画魂,是您给了我生命。我看着您苦了三年,每当看着您不开心,我的心也疼啊!”
  孙子旭恍然大悟,惊道:“你,就是这副画里的女子?”
  魅妖点头道:“是的。”顿了顿,她朝风静虚喊道:“我的所作所为与子旭少爷无关,也不是他指使的,他根本不知道我化了妖。我就是看孙舟不顺眼,才想要报复他,替子旭少爷出一口恶气,咒术是我下的,想要他命的也是我。臭道士,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但是你都不能动少爷!”


第26章 魅妖惑心乱情迷(四)
  白衣道袍被风吹起,在空中飘然纷飞,道人手中的剑光比夜色更寒。风静虚剑招灵动迅捷,招招凌厉如行云流水,看得人眼花缭乱。魅妖成妖不过短短三载,很快便落了下风,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见状,孙子旭冲入两人中间,张开双臂将魅妖护在身后。千钧一发之际,风静虚硬是将剑势收了回来,自己踉跄倒退了两步。孙子旭求道:“别,别杀她!”
  孙舟之前是不知道与自己性命攸关,才起了歹心放走了魅妖,眼看稳操胜券,又怕风静虚真的手软放过魅妖,亲自上前将孙子旭推开,喝声:“滚开!”
  孙子旭看着弱不禁风,被他一推差点摔倒,不知哪里来了勇气,硬是站稳了:“是,是我指示的阿兰。你们要杀杀我!”
  阿兰大惊失色,道:“少爷你在说什么!……阿兰是?”
  她双眸含泪,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孙子旭道:“给你的名字。”
  “名字……?”阿兰怔怔地望着他
  孙子旭道:“其实,对于你的存在也不是完全没有察觉。”他抬起头,眼眸中倒影出那轮弦月来,璨璨生辉,眉眼柔和,如沐春风地笑了笑,像是回忆起什么愉快的过往。他道:“五年前我外出求学,遇上了阿兰,在下深知自己这等身份配不上她。但倾慕之心难以自抑,才作下此画。后来赶考功名落了榜,更是无颜再见阿兰姑娘,久而久之落了病根,才不得已回了孙府。我本是孙老爷与一下奴所出,在府里被人诸多不待见,后来我那母亲更是……诶,做了那些荒唐的事,孙老爷还能容我住在这里,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又怎敢再做他想?”
  阿兰咬唇哀声道:“公子!”
  孙子旭长吁短叹,苦笑道:“哪料世事无常,奈何缘浅不许?不该,不该啊!都是执念不休,是时候放下了。”
  阿兰倏地冲到前面,孙舟惊恐的走不动了。她身形鬼魅,厉声道:“孙舟必须死!”电光石火间,风静虚已执剑刺了过去。刚才生硬地收回剑招,已然受了反噬,此时强行运气,风听夜只觉得胸腔剧烈绞痛,有什么向上窜去,喉咙内瞬时充满了腥甜的铁锈味。风静虚的嘴角渗出一缕血丝来。
  孙舟双腿打颤着躲到他身后去,道:“道长你没事吧?”风静虚可是他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若是他出了个什么万一,那岂不是妖术解不开了,他也活不成了?
  风静虚受了内伤,却还是面无表情,一手将孙舟推开,一手持剑,没有迟疑发抖,精准无误地刺入了阿兰的胸口。风听夜却知道他这是在强忍痛苦,内息紊乱犹如翻江倒海,他是眼冒金星了,风静虚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紧紧抿唇,忍下呕血的冲动,抽出了青霜剑。剑身一出,阿兰如断线的风筝陡然倒一个人的怀中。
  孙子旭接住了她,看着那与他记忆中江南初见的她相似又不似的容貌,恍如隔世,顿时心中百感交集。阿兰抬起手去摸他的脸,勾起唇角:“这是,阿兰,这辈子最,最幸福的一天了。阿兰看着公子,三年里,公子的喜怒哀乐都落在阿兰的眼里,今天,咳咳,就在今天,阿兰还有了名字,是公子给的,叫阿兰。阿兰,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她笑得凄凉,气息也越来越微弱,好像随时都可能断气。孙子旭连忙去握住那只手,神情悲恸:“对不起,对不起。其实我早就有所察觉,是我一直在自欺欺人,是我对不起你,阿兰。你别说了,别说了。”
  阿兰深深吸了口气,道:“再不说,阿兰就怕没机会说了。都是阿兰不好,不该擅作主张下咒去害孙舟。可是阿兰是真心希望,希望公子开心。阿兰,喜欢看公子……笑。”
  孙子旭泪眼两行,好容易才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阿兰那双如星的眸子却早已失了光彩。他无力的抱着怀中的阿兰,低声呢喃:“谢谢,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总是在梦里与我说话。是我辜负了你……”
  阿兰的身体渐渐透明起来,最终在他怀中消散不见,那副美人像已是空空如也,就连一点念想也未留下。魅妖——由人心所生,为心之所向。念念不忘,情深难舍矣。
  孙舟拍手称快,道:“多谢道长救命之恩!你这个贱种还不快滚出孙府!”
  风静虚皱眉道:“魅妖本无善恶观,由执念所化,如今这般结局,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孙二公子释怀吧。孙大公子,凡事还请适可而止,应当洁身自好。”
  孙舟不以为然地道:“本来就是这妖怪该死。本公子有什么能自重的?”他嚣张跋扈惯了,哪会听劝?风静虚过去将孙子旭扶了起来。
  孙子旭极为珍重地拾起画卷,拍了拍上头的尘土,道:“道长说的是。不过经此番事端,子旭也不便再叨扰孙府了,就此拜别。”
  风静虚道:“离开这里,你要去哪?”
  孙子旭豁然开朗道:“天下之大,哪处不是家?哪处又是家?子旭只希望有一日,人海茫茫。”他没有说下去,只是垂眸看了看手中的画卷。
  人海茫茫,有缘再见。
  甫离开孙府,风静虚再也支撑不住了,猛地咳嗽呕出一口血,他吃力的倚着墙边才堪堪没有倒下。东边蒙蒙亮了,街头有黑影向他走来,风静虚微眯双眼,看不清来人,唯有那双血眸尤为清晰。
  他嘴角挂血,看得姬犹离触目惊心,双眉紧促,瞳孔骤缩,急切地道:“你受伤了!”
  同心珠,不但能感应到对方身处何方,亦能感受到对方状况。半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姬犹离忽而没由来的胸中一阵刺痛,脑海中风静虚受伤虚弱的模样挥之不去。这是他百年来不曾拥有过的名为‘担忧’的情绪。他甚至无法想象万一风静虚有个什么不测,他会做出什么事!这是百年来,唯一对他好过的人啊!
  他拿出白布替他擦拭血迹,动作轻柔的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风听夜想起之前种种,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也不知是他自己,还是来自风静虚,不过,无论哪个,都是他。


第27章 红尘一劫君倾心(二)
  寒来暑往,光阴荏苒。风静虚漫无目的的带着姬犹离云游四方,转眼便是一载有余。先前风听夜还觉得奇怪,因为这个姬犹离实在与他认识的那个相去甚远。要说在他印象中的姬犹离,虽然目中无人,乖张放诞,好像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但对他倒是不错的。静下心来细想,姬犹离对他确是真的是很不错了。
  可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独独对他特殊呢?是因为他是风静虚?曾待他好过?只是仅此而已?风听夜竟有一丝自己都未能发觉的失落。
  林间枫红似火,落叶金灿,河岸边的杨柳枝枯黄一片,枯叶凋零入水中,荡起微微涟漪,随波逐流,徒添寂寥萧瑟。白衣道人与黑衣少年沿着河岸并肩信步。
  风静虚背负长剑,目不斜视,姬犹离却时不时看向他。秋风吹起落叶,凉爽沁人。他忽然走到风静虚身前一跃,风静虚显然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怔着了,顿了足。
  姬犹离晃了晃手中的枫叶,笑着道:“风道长,你衣上有落叶。”
  风静虚虽没怎么看他,但相处了那么久,也知晓他心中有事,问道:“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姬犹离将落叶扔开,坚定地道:“我想回去。”风静虚没有犹豫,也没有问理由,只是颔首答应了他。姬犹离本想他一定会拒绝的,就算不拒绝,也会问他理由,没想到风静虚什么也没说。他不问,他反而想说了。
  河面被暖日照的波光粼粼,有清风徐来,水波不兴。长睫下,风静虚看不清他的神情,血眸似那湖水般深不见底。他缓缓地道:“我娘在我一出生的时候就死了。听我爹说,是难产。我爹很恨我,他一直觉得是我害死了我娘。我们过得一直很贫苦,家中还有一个哥哥,在我五岁那年,镇子上闹了瘟疫,逃难途中,哥哥也染上了那种病,我爹终于忍受不了,将我弃在了山上——无幽山。”
  无幽山是个什么地方,风静虚不会不知道,群魔乱舞,弱肉强食,垂髫之年的他又该如何自保?若不是因为他是天生的魔星,早就死了。他语气平淡,像是事不关己,可在这份平静之下,又掩藏了多少怨恨?风静虚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柔声道:“都过去了。”
  姬犹离抓住他的手,反复斟酌着他说的话。都过去了。风静虚的手是那么温暖,近在咫尺,他只是稍稍伸手便能握住,是如此让他安心,相比之下,那些恨也好,怨也好,似乎都不值一提了。良久,他道:“一百年了。是早就过去了。”
  静默片刻,他抬眸,真假办掺地调侃道:“道长,我喜欢你。”
  风静虚盯着他的血眸,半天也看不出他真心与否,肃然道:“这话可不能乱说。”他藏得极深,就连风听夜也猜不透摸不准,然鬼使神差的,风听夜却信了,心跳漏了一拍。
  姬犹离讪讪地笑笑,眉眼飞扬:“道长你这般认真,玩笑都开不得,实在无趣。”风静虚松了口气,道:“莫闹了。再不快些赶路,天色就黑了。”
  也许是出于慌乱无措,风静虚径自走在前头,也没发现与他并肩的姬犹离落后了他一段距离。姬犹离走在后面紧紧看着他背影,血眸毫不掩饰露骨地透着既执着又狂热的光芒,叫人看了心惊肉跳。
  “道长,你等等我!”他小跑着追了上去,又恢复了那难以琢磨又不失天真的笑容。
  两人赶了一个月路,才回到了无幽山。无幽山依旧鬼气森森,暗无天日,仿佛与世隔绝。鬼影重重,游离在不速之客身边转悠,低声哄笑乱做一团。
  有眼尖的认出了黑衣少年,嗤笑道:“哟,这不是窝囊废吗?”
  这话引来更多的嘲笑声,道:“是啊,怎么回来了?哈哈哈哈”“怎么身边还有个臭道士?你一只魔,还和修道的人搅在一起?”“你们别说,这小道士还真是俊俏。”“哈哈哈哈,洛姥你老毛病又犯了啊!”
  话越说越口无遮拦,风静虚置若罔闻,朝无幽窟走去。姬犹离在他身边修行了一年,早就今非昔比了,黑炎在他掌心跃然而起,来势汹汹,血眸中闪烁着残忍,喧闹的鬼怪们不笑了,寒意四面八方冲他们袭去。明明一年前,他还是个废物,明明他还未出手,可光站在那边,只一个眼神,竟然能让身处地狱的恶鬼们僵住了。他们这才意识到,当年那个软弱可欺的少年不复了。
  风静虚搭上那只托着黑炎的手,淡淡地道:“走吧。”
  姬犹离乖巧的收了黑炎,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挤出了笑容,愉快地道:“都听风道长的。”
  走前,姬犹离扬着唇,皮笑肉不笑地扫视了一眼,仿佛在警告他们。他眉眼弯弯,笑意盈盈,那些鬼怪却汗毛倒竖,一颗心提在嗓子眼,待两人离去,才觉得‘活’了过来。
  窃窃私语,有鬼犯怵嘀咕道:“我还以为我刚才死定了!”
  洛姥嘲道:“你本来就已经死了,还死定了。不过,那臭小子倒是很听那小道士的话嘛?”洛姥生前是个鸨母,阅人无数,也八卦成性,成鬼后更是见多识广了。那双骇人的白瞳泛着荧荧绿光,精光闪闪。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般,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自己尖利的红指甲。
  刚才笑她的那只鬼道:“洛姥啊,你就省省吧。我看这小道士不好惹。现下就连臭小子也不是软柿子了,你啊,趁早打消念头吧。”
  洛姥道:“冤姬啊,不是我说你,你好歹做鬼几百年了吧,还这么胆小怕事。那小道士看上去细皮嫩肉的,又修为了得,若是能吃了他……”
  她意味深长的朝无幽窟望了望,说得众鬼馋涎欲滴。冤姬幽幽地道:“洛姥你可好自为之。我看姬犹离那小子不好对付,你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惹上一身骚。”
  这话点醒众鬼,对姬犹离仍心有余悸,纷纷悻悻地收回了目光。就算吃了那道士能修为大增,那也要有命消受才是。
  无幽窟自姬犹离离去后,就荒废在那了。重新住回来,两人打扫了好一番,才终于成个样子。从不在一个地方驻足超过半月的风静虚破天荒的陪着姬犹离在无幽窟住了一个月。无幽山上什么都没有,两人的衣食都须得从山下附近的镇子去采购。说是附近,也是方圆十里之外了。
  白衣道人正盘膝而坐,闭目冥想,周身泛着淡淡一层薄光。洞口设有阵法,一般的鬼怪进不来,倒是清净了许多。故而有人进洞的时候,白衣道人也收了势,缓缓睁开眼睛。
  这些日子,姬犹离都会去后山祭奠自己的母亲哥哥。只有两座墓,风静虚想,大抵姬犹离还是不能原谅他的父亲罢。
  风静虚道:“回来了?”
  姬犹离掸掸衣角,道:“嗯。”他几个箭步,凑到风静虚跟前,满脸笑意期待:“道长,今天教我剑法吧?”
  说教便教,风静虚使了几招精妙绝伦又不深奥的剑法。姬犹离应当是天赋极高的,那招‘风走无道’却怎么也使不好,不是力道不对,就是动作不到位。
  他耷拉着脑袋,沮丧地道:“道长!这招你再教教我!”
  风静虚在一边看了半天,颔首道:“右手要在上去一些。‘风走无道’这招讲究的是无道胜有道,心无杂念。来。”
  姬犹离此时还是十岁少年的模样,风静虚站到姬犹离身后,骨节分明的手包裹住姬犹离的小手,微微用力,长剑顺势而出,轻灵飘逸。他的墨发垂在姬犹离肩头,是干净而阳光的味道,几近贪婪的想要更多。静默无声地洞窟中,唯有两人的呼吸声。
  哐。长剑落在地上。
  姬犹离反身抱住了风静虚。风静虚浅笑道:“怎么了?累了?”他以为姬犹离是在向他撒娇。便道:“一个时辰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姬犹离没有放手,反而抱的更紧了。声音微颤地道:“你,不会离开我吧?”
  风静虚思索片刻,正色道:“你是魔,而我不过一介凡人。终有分别的一天。更何况,我待在你身边只为引你向正,待你有一日修得善心,我自然也没有理由待在你身边。”话才说了一句,风静虚只觉腰身一紧。将话说完时,他都被抱得有些难受了。
  姬犹离才回过神,失态地道:“啊,对不起,没注意手上的力道。”风静虚没有多想,随他离去。风听夜却听出他语气敷衍,似话中有话。


第28章 红尘一劫君倾心(三)
  那天之后,日子平静依旧,一切如常。风听夜也觉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无幽山只有永夜,让人不知年夕。
  风静虚手持书卷,在案边兀自出神,竟连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这些天,姬犹离下山更频了,不过他下山既不作恶,风静虚也由着他去。烛火跳动,模糊了他的视线,连有人进来了,也没发现。
  姬犹离甫进洞,便看见那人坐在案边,或许是火光的关系,除却了他身上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感,让他显得不再那么遥不可及。站在洞口好一会儿,风静虚也没看他,姬犹离才发觉那人是出神了。他走过去,轻声道:“道长。”
  唤了好几声,风静虚才回过神来,略窘迫地道:“你回来了。”
  姬犹离反问道:“道长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若是别人进来了可怎么办?”
  说着说着,他不老实起来,右手负在身后,整个人贴近他。风静虚本想让他不要闹了,抬头却对上了那双诡异的血眸,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只有风静虚初见他时才见过的那种眼神,又有点微妙的不同,他也说不上来。
  他不动,姬犹离就更得寸进尺了。微眯双眸,垂首盯着他。两人距离近得风静虚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气息。因为坐着的关系,姬犹离比他还高了半个头,那张稚嫩的脸庞上邪气肆虐,他抬手摸了摸风静虚的鬓发,轻柔地像是在爱抚什么心爱之物。
  风静虚不解地道:“怎么了?”
  姬犹离轻声一笑,戏谑地道:“道长,风道长。同心珠。”风静虚微不可察的怔了一下。姬犹离摸向那人的耳垂,继续道:“我就说为什么修炼了这么久,还是这副模样,不能突破境界呢。风道长真是厉害。想不到同心珠还能压制我体内的魔性。”
  风静虚叹气,他也知道总有被识破的那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日来得这么快。无奈道:“我并非……,只是你现在这样不也很好吗?”
  手继续往下滑,姬犹离抚上那人的脖颈,白皙的肌肤下脉搏跳动,只要他用力,那么一掐,这人就会命丧黄泉。凡人,就是如此脆弱不堪一击。但他没有这么做,冰凉的指尖只是留恋了会,便收了回来。他微笑着咬牙道:“如今我想杀你,简直易如反掌。风静虚,你有没有后悔当初没有杀我?”
  总该后悔了吧。只要他说他后悔了,那他就没有理由犹豫了。他可以很干净利落地将他从心中拔除,然后告诉自己,这个人,与以前那些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风静虚与他四目相对,坚定地道:“我从未后悔过。”
  “你骗我!”上一秒还笑语盈盈地姬犹离,表情忽而狰狞起来,左手掐住他的命门:“哦,我想起来,同心珠在我身上,我就算想杀你,也没有那么容易对吗?”
  风静虚蓦地抓起他的手,默念口诀。那颗白色的珠子从他手心浮出,随后当着姬犹离的面,将它捏了个粉碎。淡淡地道:“从此再也没有什么能束缚住你了。我违背了师门,有辱师命,也无颜再回去,你现在便是杀了我,我也无话可说。”
  这一年来,说是四处云游,称之为避难也不为过。他上无幽窟除魔星便是师命,他本以为封住姬犹离的魔性此事也就了了,至多自己看着他一辈子。可他师父不允,世道更不容。正是正,邪就是邪。难道就因为天生是魔星便要死吗?风静虚不认同!世上没有谁生来便是该死的,这是他的道。
  姬犹离迟迟没有动手。风静虚视死如归的合着眼,长睫颤动,薄唇紧抿。只是这样,就能撩动起他最原始的冲动。他如愿以偿的吻了上去。
  软唇相抵,风静虚猛然睁开了眼,不可置信地想要推开他。姬犹离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继而加深了这个吻。粗暴又带着占有性的汲取着一切所能汲取的,肆无忌惮地宣泄着自己的欲望。风静虚到底是忍无可忍地挣脱了出来,一掌将他推开。愠怒道:“你做什么?”
  被推了个猝不及防,姬犹离也不恼怒,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戏谑道:“风道长,你别那么紧张,你骗了我这么久,我讨点利息回来还不成吗?我可是来送你礼物的。”
  果然他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盒子,道:“道长取出了同心珠,从今往后我想做什么,你可是再也阻止不了了。不过道长你放心。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便不会徒作杀孽。”顿了顿,他双眸一凛,略带威胁地道:“若是你离开,那我就不保证我会做出些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了。比如,屠了你师门?”
  听不下去的风静虚呵斥道:“姬犹离!你究竟想怎样?”
  他想怎样,他自己都不知,自然也不知道要如何作答,良久,他只能道:“不想怎样。”他就是那么卑鄙,他知道风静虚待他好,他就利用他的善意,骗他取出同心珠。就算不择手段,就算最后万劫不复,至少还能将他留在自己身边。只要他还在……
  姬犹离离开了无幽窟。硕大的洞窟中,只剩下风静虚一人脱力的靠在墙上。难道他错了?错在一意孤行?还是错在心慈手软?他不该动恻隐之心留下姬犹离的性命?
  没有任何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但是他不后悔,也不想后悔。余光看到姬犹离送来的木匣,风静虚将它拿了起来,在手中摩挲了一阵,才下定决心将它打开。
  云雾扇!风听夜简直要呼之欲出。尽管风静虚并没有将它拿出来详看,但是风听夜不会记错,这正是那把他从凡间带回去的扇子!没想到,兜兜转转,云雾扇竟是姬犹离送他的东西。风听夜很想打开来细看,奈何风静虚很快就将它收了起来。


第29章 红尘一劫君倾心(四)
  洞窟外,白衣鬼影来回徘徊,飘忽不定。甫靠近屏障,就被弹开几尺,不得进入。数次下来,那白衣鬼影也放弃了,却还是不甘心就此离去。
  冤姬路过,见那鬼影眼熟,她指甲红艳,体态妖娆,不是洛姥又是谁?她嘲笑道:“你还在打那小道士的主意呢?”
  洛姥左右望望,示意她轻声说话:“这几日我看那窝囊废都不在,可是个大好机会。”
  原来贼心不死的洛姥自二人上无幽山后就一直打着那念头,注意着这方动静,连着十日都未见姬犹离的身影,当下觉得这是个绝佳的机会。一脸势在必得地道:“那窝囊废像是去闭关了,你不动手可以,但千万别碍事。”
  冤姬道:“那你想怎么做?”
  洛姥神秘兮兮的笑了笑,道:“不如让他俩斗个你死我活,我坐收渔翁之利!”
  冤姬满脸狐疑,不敢苟同。还待问她什么。洞窟里走出一个人来,她一惊,连忙隐了踪迹。那个道士极少走动,今日不知道怎么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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