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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逃生游戏[无限流]-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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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晔推开开关,来来回回好几回,眉间一拧:“手电失灵了。”
唐止急道:“我这把也是。”
两人当机立断扔了手电,从火焰边缘抽出一根木柴,追着怪兽的方向跑去,试图解救顾萌。
顾萌被追得快断气,怪兽乘风破浪般在雪地上滑行,声音越来越近,他觉得,再过一秒那怪兽就能咬到他的脚了。
顾萌在雨中疯跑,受不了地仰面大喊:“还有多久?!!!”
薄晔的声音从后方远远飘来,被雨声打散:“一分钟!”
顾萌强撑眼泪,继续加速,没命狂奔。
恩瑾看了眼毛毛虫,又看了眼不远处的飞机,忽然调转方向,一把扯掉碍事的雨衣,跑到机尾后一跃,攀住尾翼后将自己挂了上去,三两下就蹬上了飞机顶部,身手不是一般的干净利落。
他站在飞机最高的位置朝下方喊道:“顾萌!转弯!”
顾萌已经丧失思考能力,根据指示调转方向,绕过飞机前方,往回跑。
毛毛虫在前方急急刹车,因为躯体太长,缓了两秒才弯过笨重的身躯,绕着飞机继续追赶前方的人。
恩瑾看准时机,在飞机顶上助跑两部,纵身一跃跳上毛毛虫的背,挂在坚硬的黑刺上。
毛毛虫也仅是不适地扭动两下身体,依旧执着于追逐顾萌。
恩瑾用手肘敲断一根黑刺,摇摇晃晃踩着毛毛虫柔软的背,踏上了它的头顶,双手举着黑刺刺向了怪兽巨大的复眼。
“唧唧唧唧————”
虫叫声比先前更激烈,刺得耳膜有些痛。
毛毛虫大受刺激,高高地支起身躯,拔地三米多高。
天空一道闪电划过,薄晔和唐止刹住脚步愣在原地,顾萌闻声跟着回头。
闪电将一切雪原上的一切照得亮如白昼,一条巨大得令人生惧的毛毛虫颤栗着庞然身躯,仰着头朝向天空,一个长身玉立的男人站在怪兽头顶,手执长刺插在复眼中,任怪兽如何甩掉都无法将他颠簸下来。
顾萌惊呆了:“这么硬核!”
薄晔回过神:“屠虫骑士!”
唐止睁大眼:“すげぇ!”(厉害!)
趁毛毛虫垂下头时,恩瑾松手,一个滚身落在雪地上。
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仰面看了眼痛苦挣扎的毛毛虫,转身往回跑。
毛毛虫正要追上,此时,雪原上方响起“轰隆隆”的螺旋桨转动声,听声音数量不少。
四人回头看去,从断崖的方向照射来两束笔直强烈的灯光,然后是第三束光、第四束光……
顾萌抬起手挡在眼前,眯了眯眼,适应了光线后,看清,强光背后是一架架直升机。
毛毛虫无法忍受灯光,长哀一声扭头扑进了雪堆里。
*
木屋上方的人焦心等待,范薇薇啃着手指甲,细声道:“要不然,我们下去吧,万一他们出了什么事,我们也很难逃脱,人多力量大,大家一起面对嘛……”
一个男人抖着身体,哆嗦道:“别天真了!一起上都没用!”
阮楚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坐在主位上看着窗外的黑夜,没说话。
过了一会,门口传来动静。
几人争先空后出了餐厅。
四个落汤鸡一般的男人挨个从外面进来。
范薇薇喜形于色,扑过去抱住最前方的顾萌:“你们没事吧!”
恩瑾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绕到前面,拎开范薇薇的两条细胳膊,不带情绪道:“救援队来了,一共有五架直升机,因为要修整片刻,机长让我们在这里等待。”
听了他的话,等在木屋里的几人又惊又喜,明白自己是获救了。
张志安和另外两人因为临阵脱逃,都有些丢面子,没好意思表现得太明显。
阮楚水和气一笑:“都进来坐吧,五架飞机,载我们这些人绰绰有余了。”
*
二十分钟后,机长敲响了木屋的门。
他举着手电进入餐厅,看到围坐的众人,不再是七天前满头是血的狼狈模样,气度不凡地微微一笑,将机长帽拿下放在桌上。
“乘客们,很高兴能在此刻见到你们,七天里,让你们受苦了。”机长慢条斯理道,“你们同样出色地完成了任务,没让飞机遭受重创,我们航空公司在此向你们表达最诚挚的谢意。”
范薇薇迫不及待地背起包,道:“可以走了吗?”
机长微笑,对她道:“亲爱的女士,请别着急,我正有件事要宣布。”
薄晔和唐止机敏地抬眸看去,仿佛是预感到了什么。
顾萌重新帮恩瑾换好了纱布,将医药箱推到一旁,道:“什么事?”
机长笑道:“救援队的直升机在飞来的途中就已经耗光了所有的燃油,我们只能从客机中取油,然而很可惜,现在取出来的燃料只够一架直升机重新起飞。”
机长用手电照过在坐每个人的脸,看到大家或苍白或难看的脸色,满意一笑。
他宣布:“直升机一刻钟后起飞,限额,三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晚的地雷。
感谢阅读~
第51章 水曜日·終
机长的话音落下; 餐厅内静得出奇,满世界只剩下滂沱雨声。
剩下的十位玩家互相看来看去,神情里充满紧张和戒备; 游戏进行到此刻,已经俨然成为个人战; 目光所遇之人都有可能抢占自己的逃生名额,不可轻视。
每个人内心都在掐着秒,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心态静静等待着。
张志安绷紧着身体,双手扣着桌面,小腿肚控制不住地高频率抖动,像是田径场上准备待发的运动员,只等一声枪响就急冲出去。
十秒过去了,枪声依旧没有打响; 却听到懒洋洋的男声道:“我有个办法。”
大家瞬间将目光聚向薄晔。
薄晔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敲击桌面,接着身体前倾; 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
桌子底下,他捏了捏唐止的手心。
“这样吧,既然只有三人能够坐上飞机; 我们就……”薄晔一笑,慢吞吞道; “看谁跑得快。”
几乎是他说话的同时,唐止起身碰倒椅子,一步蹬上木制长桌,跳到地上后冲出餐厅。
“……”
大家还没回过神,薄晔跟着越过长桌; 拍了一下近旁恩瑾的额头,淡淡道:“少年; 跑毒了。”
餐厅立即乱成一锅粥。
待客栈里的人都清空后,机长整理一身制服,戴上帽子,走向门口。
雪姨还坐在柜台后,一个人面对敞开的大门,静默无言地看着外面的雨幕。
机长经过时,侧身斜靠在柜子上,笑道:“好久不见。”
雪姨懒懒地挑他一眼,“嗯”了一声。
“好大的雨啊……”机长随着她的目光看向门外,像个老友般与她闲聊,“你猜,这些人中谁能坐上直升机?”
雪姨抬起那只没有血管、雪白如蜡的手,撩拨一下耳边发丝,声线毫无起伏道:“命运对有些人总是特别优待,但对大多数人却是公平的,一样的残忍。”
机长笑了两声,不再说话,跟她一同欣赏木屋外阴沉的雨夜。
杉树林里,大雨不断冲刷着树枝和林地,雪地变得泥泞不堪。
范薇薇跑在最后,落后了所有人一大截,抬头望向前方树与树之间跳动的暗影,边跑边哭:“你们等等我!!!我跑不动——”
她心中着急得厉害,一步一打滑地扶着沿途树干往山下跑,结果不小心左脚绊了右脚,尖叫一声,双手在半空中胡乱抓了几下,整个人像个球一样往下滚去。
顾萌边跑边往下滑,领先于大多数人。
前方是唐止,男生跑得不慢,已经快抵达杉树林边缘了。
“薄晔!”大雨中,顾萌朝后喊了一声,“只能走三个人,怎么办?”
薄晔和恩瑾就在他后方不远处,两人都是长腿型,身形稳健地在杉树林里穿梭,跑动时比一般人要轻松。薄晔跳开一道坑,脚步不停,有些气喘,但依旧有心情说笑:“中国式超载,了解一下。”
顾萌望向远处,一架直升机停靠在悬崖边,笔直的强烈光束吸引着所有人。
薄晔的话坚定了他的信心,顾萌咬牙道:“你们跟紧了!”
其他玩家会如何不在他的关心范围内,但他们四个,一个都不能少。
正在此时,有什么东西从身旁圆润地滚过,顾萌定睛一看,原来是个人。
那人一路畅通无阻地滚出了杉树林,靠着惯性又在雪地上滚了一段距离停下。
范薇薇全程滚着下山,头晕眼花,终于不再翻滚后,茫然地从雪地里爬起来。
她看看满身的雪,再看向面前的杉树林,见所有人都在朝她的方向狂奔而来,站在原地一时有些呆怔。
顾萌感叹这姑娘运气好,一路滚下去不仅没撞上树干,居然还成为第一个抵达山脚的人。
唐止出了杉树林,见范薇薇傻得可怜,朝她喊道:“你愣着干什么?跑啊!”
范薇薇回过神,“哦”了一声,赶紧转身朝悬崖边跑去。
顾萌快到山下时,大地开始震动起来,像是有什么要破土而出,整个杉树林都要被颠覆。
他没忍住朝后看。
山上,成排的杉树像波浪一样连根拔起,树根抽离地面的撕裂声音清晰可闻,一条粗壮的锥形尾巴从地底冲入半空中。
是那只巨兽!
张志安、阮楚水和罗婷等人正好跑到附近,被突然的震颤颠得站不稳,纷纷跌倒在地。
恩瑾受到余震波及,扶住一旁的树干,趁机喘了两口气,对山下的顾萌道:“别回头!继续向前!”
昏暗的杉树林内,巨大的毛毛虫已经探出了脑袋,被顶开的杉树不断向山下倾倒。
薄晔即将抵达平坦的雪原,突然被人从一侧扑倒,下一秒,一株粗壮的杉树掉落在他原先的位置,冲击力之大直接压毁了树林边缘。
两个男人重重摔在地上,滚了几圈撞到树根才停下。
“艹!”薄晔撞到了后腰,疼得骂娘,一手扶到了腰侧。
恩瑾抬头,看他表情纠结,道:“还好吗?”
薄晔躺在地上试图翻身,动了动,困难道:“恩瑾……你先起来。”
恩瑾立即从他身上爬起来,伸出一手将他拉起。
两人身后传来一阵阵尖叫,不用回头也知道后面的人遇到了棘手的问题。
薄晔揉揉后腰,不再浪费时间,蹙眉道:“走,起飞时间要到了。”
从山上下来,最快也要十分钟,现在留给他们的时间显然不多了。
落在后方的四名玩家没想到,跑到一半会出现拦路虎。
巨型毛毛虫上升得越来越高,几乎挡住月光,张志安身后的两个男人腿软得爬不起来,仰望着头顶恐怖的怪兽,紧靠在一起瑟瑟发抖。
毛毛虫这时低下头来,“唧唧唧唧”的声响来自腹腔,如同无数的铃铛草在碰撞,血红的复眼明明灭灭,在暗夜中像是两只大红灯笼。
男人们抵不过内心的恐惧,尖叫出声,只是声音还没持续两秒,毛毛虫猛然俯冲下去,转瞬间,两具无头尸向后瘫软在地。
滂沱雨声越来越大,毛毛虫断断续续发出“唧唧唧”声响,悠然自得地甩动尾巴。
张志安躲在一棵树后,死死捂住嘴巴,缩成一团。
阮楚水和罗婷放轻脚步,继续往山下移动。
突然,毛毛虫转向这一男一女的方向,“唧唧”两声,像做准备动作一般,伸缩了一下饱胀圆滚的环状节,朝两人俯冲而去。
“跑!”
阮楚水朝前方的罗婷喊了一声,玩命向前狂奔。
有密集的杉树作为阻碍,毛毛虫盘绕着粗长身躯在其间滑行,速度远没有在平坦的雪原上时快,这也给阮楚水和罗婷争取到了更多的保命时间。
只是阮楚水跑得过急,无暇顾及脚下泥泞的路,在经过一道坎时绊倒,狠狠地摔出一段距离。
听到声音,罗婷回头,阮楚水趴在地上,他的身后,毛毛虫弯绕着漆黑身躯不断紧逼,血红复眼明明灭灭。
“楚水哥!”眼见怪兽要追上了,罗婷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想都没想就往回跑,架着阮楚水的胳膊要拉他起来,“快!快起来!它追过来了!”
阮楚水回头一看,怪兽离他们也就十米不到的距离,肯定是逃不掉了。
罗婷催促:“楚水哥,快呀!”
阮楚水低着头,慢慢撑着罗婷站起来,突兀地唤了她一声:“罗婷。”
“什么?”罗婷还来不及收回手,转头问道。
阮楚水扯着她的胳膊用力甩向毛毛虫的方向,罗婷被甩出去的瞬间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的身后,毛毛虫张开了血盆大口。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杉树林,听得人毛骨悚然,阮楚水望了眼正忙着撕咬女人身体的怪兽,咬咬牙,道:“对不起。”
转身朝山下跑去。
罗婷又为他争取了一点时间。
杉树林里,巨兽的嘴里掉下来一截胳膊,它贴着雪地滑行到杉树林边缘,看到远处的灯光,红色的复眼暗了暗,头部往下一扎钻进了雪地里,不见踪影。
悬崖边停靠着一架直升机,驾驶位上的飞行员看时间差不多了,掀开顶上一个个精密的开关,直升机上方的螺旋桨缓缓转动起来,速度逐渐加快。
范薇薇第一个钻进飞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斜斜地瘫软在座位上。
唐止紧随其后,他攀住机舱门,回头张望。
顾萌快接近了,薄晔和恩瑾一前一后,还落了一段距离。
“快点!要起飞了!”
唐止在原地小幅度地蹦跶,急坏了。
顾萌跑到直升机旁,猫着腰避开上方急速转动的螺旋桨,催促唐止先进去,自己跟着坐进直升机。
这时,前方的飞行员声音机械道:“女士们,先生们,请系好安全带,我们的直升机即将起飞。”
“等等等等!”顾萌还没来得及喘匀气息,拍向前方的玻璃隔板,“先别飞,我们还有人,快到了!”
飞行员似乎没听到他的话,按下操控盘上的按钮,重复提醒:“女士们,先生们,请系好安全带,我们的直升机即将起飞。”
唐止跪在机舱门口,脸蛋紧张地涨红,因为心焦,眼里隐隐浮现泪花:“薄晔!你快点啊!”
清冽的声音被上方螺旋桨急剧卷起的风搅得支离破碎。
飞行员一切准备就绪后,薄晔正好抵达直升机旁。
他一步蹬上直升机,看着唐止急哭的样子,又好笑又心疼。
薄晔用指尖抚去唐止眼角的水迹,扶住男生一侧脸庞,在他唇上啄了一口,笑道:“又不是赶不上,哭什么?”
唐止放下心来,吭吭唧唧在他领口蹭掉眼泪,小脸发烫。
飞行员回头看了眼,道:“对不起,女士们先生们,此次限载三人。”
大家同时心底一沉。
范薇薇看了一圈,此时飞机上已经有四人了。
她看着另外三个男人,缩到角落,怯怯道:“我很轻的,可以不把我算作人。”
“……”飞行员回头看一眼,道,“对不起,女士们先生们,此次限载三人。”
螺旋桨不停转动,直升机却迟迟没有移动迹象,看飞行员的意思,多一个人他都不会将直升机开走。
唐止看向另一边窗户,悬崖对面,两道峡谷间隐约透出柔和光亮,在黑夜中异常明显。
他道:“出口在那里。”
范薇薇趴到窗户上,眼底顿时生出希冀,道:“是不是飞进去就可以了?”
薄晔看向峡谷间的光亮处,若有所思道:“你们觉得,恩瑾把飞机移过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顾萌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让他现场速成?”
薄晔:“以恩瑾的智商,给一本飞行指南应该就没问题了。”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妙,前方的飞行员拿起对讲机,机械的声音重复道:“启动B计划,自动清除开启,启动B计划,自动清除开启。”
唐止蹙眉,正要问什么是“自动清除”,范薇薇突然惊呼一声:“恩瑾!!!”
薄晔、唐止和顾萌朝舱外看去,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的阮楚水扑倒了恩瑾,正抱着他的腿,两个人在雪地上扭打起来。
顾萌变了脸色,正要下直升机,坐在外围的薄晔按住他,自己跳了下去:“我来。”
薄晔刚走出螺旋桨的范围,身后的直升机就腾空起飞了,他回头看了眼,皱了皱眉,来不及想太多,依旧朝反方向跑去,准备先解决恩瑾那边的麻烦。
直升机里,唐止用力拍打着隔挡玻璃,生气地对飞行员叫道:“我叫你停下!听到没有!”
飞行员调亮顶上的灯光,提醒:“女士们,先生们,请系好安全带,我们的直升机正在飞行中。”
见跟NPC无法商量,唐止扑到机舱门口,现在直升机距离地面近两米。
他环顾下方,狠狠心准备跳下去,却被范薇薇从身后抱住。
小姑娘吓得脸色发白,道:“不……不能再有人下去了,下去可能就上不来了。”
唐止掰着她的手:“放手!”
范薇薇用尽力气抱住他,哭道:“唐止,你下去也是没意义的……”
“你懂什么!”唐止转过头瞪她,眼睛通红,不耐烦道,“薄晔还在下面。”
那就是意义。
现在状况乱成一锅粥,还有人没上来,唐止又执意要下去,直升机却不管不顾地越升越高。
顾萌强迫自己冷静,在舱门边缘摸索了一圈,摸到凸起的位置时尝试握住横杆往外拉。
“有软梯。”顾萌将梯子抽出后抛到下面,同时望了眼下方,道,“他们来了。”
唐止撑住机舱边缘看向外面,果真见两个男人已经摆脱了阮楚水,恰好来到了直升机的下方,软梯的长度绰绰有余。
他抬起手背抹了把眼睛,没再管身后仍然抱紧他的范薇薇,委屈地小声嗫嚅:“薄晔……”
恩瑾被阮楚水缠得有点烦,好在后来薄晔来帮忙,两个人很轻松地将阮楚水制服。
男人躺在地上,翻个身四肢摊开,任瓢盆的大雨拍在脸上,已经放弃抵抗。
“劝你们别抱有侥幸心理。”阮楚水看着夜空,呵呵一笑,虚弱地对薄晔和恩瑾道,“限定三个人就是三个人,多余的只能留下……你们总要做出选择。”
薄晔和恩瑾只当没听见,赶往直升机的位置。
他们身后,阮楚水猛然往上一挺,睁大了眼来不及发声,身体便僵直不动了,在视线看不见的地方,血水悄悄浸染了雪地。
直升机不断升高,软梯的底端几乎要离开地面了。
恩瑾攀住梯子往上踩,对薄晔道:“谢谢。”
“道什么谢。”薄晔一笑,“不如叫一声爸爸实惠。”
“……”恩瑾沿着软梯继续往上爬,问他,“你这是什么癖好?”
薄晔扶住梯子边缘,理所当然道:“哪个男人不喜欢被叫爸爸?”
恩瑾不太理解,为了打消他的执念,试着商量:“回去后玩游戏,如果你赢……”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清晰的一记“噗嗤”声,如同刀剑入体。
恩瑾怔了一下,回头朝下看去。
薄晔还站在原地,左胸口的位置被黑色的尖椎体刺穿,尖椎体连着一条长长的尾巴,一直没入他身后的雪地里。
似乎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薄晔低下头,茫然地看向刺穿心脏的尖锥,嘴角渐渐流下鲜血。
“……薄晔?”
恩瑾看着下方,随着直升机的上升,跟男人的距离越来越远,已经抓不住了。
薄晔仰起面,发丝被风吹得微微凌乱,额发有些遮住眼睛,对他无声地动了动嘴唇。
恩瑾看清楚了。
照顾好Candi。
身后的那条尾巴从身体里抽离,血液从缺口处大股地涌出来,薄晔如同被抽了力气,整个人溃散地跪到地上,垂着脑袋和手臂,像是一只断线的人偶。
直升机升到了一定高度,调转方向,朝着峡谷间的光芒处飞去。
断崖在人们的视角中不断拉远,变换角度,一侧是白色的雪原,一侧是漆黑的深渊,男人跪在崖边,被静静地遗留在黑与白的交界处,不断变小,直至模糊在雨幕中。
唐止在直升机上看着这一切,整个人都木了,风来时,隐隐有些酸痛。
“啪嚓”。
是什么碎掉的声音。
第52章 木曜日
游戏的意义在哪里?
进入一个个光怪陆离的场景; 目睹一场场的杀戮,有时鬼怪环伺,有时人类就是鬼怪; 为了不被伤害,为了不被抹除; 光是活下去就要竭尽全力,要是再背负另一个人的生命,那真是太可悲了。
七天之后又是七天,循环往复,无数个七天之后,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什么是现实; 什么是梦境,如果连唯一确信的标准都失去了; 应该拿什么去判断。
像个臆病者一样被迫前行,像个笨蛋一样被掠夺所有,这是一个向神明祈祷得不到回信的世界; 谁能告诉他——
这一切的意义所在。
液晶屏幕里,橙红色的“Win”闯出来时; 唐止终于眨了下眼。
长时间地盯视屏幕,使他原本清亮的眼眸蒙了层灰纱,失去往日的神采。
恩瑾坐在他身旁,揉了揉眼睛,强打起精神。
握着手柄调出菜单; 重新开始游戏,低柔嗓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倦意; 道:“这次玩荣誉模式?”
回答他的却是手柄掉落在地板上的沉闷声响。
恩瑾顿了一下,偏头看向唐止。
这声动静同时惊醒了在沙发上浅眠的顾萌,他腾得一下坐起身,紧张道:“怎么了?”
这段时间以来,每时每刻都在关注唐止的状态,说他草木皆兵也不为过。
唐止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的液晶大屏,平静地问恩瑾:“为什么要一直输?”
恩瑾渐渐放下了游戏手柄,低垂着眼睑,没吱声。
顾萌来到他们身边,席地坐下,担忧地看着唐止:“会觉得无聊吗?要玩些别的吗?”
唐止摇摇头,道:“我去睡觉了。”
说着,从地板上撑起身,脸色如常地朝房间走去。
顾萌的目光追随着他,一直到他进入第一间卧室,关上门。
末了,他顺便扫视一整排的房间。
以前智屋有四间卧室,从雪山回来后,房间消失了一个,现在只剩三个。
顾萌回过头,盘腿坐在地板上,看向恩瑾,道:“你故意的吧,这几天你都陪他玩上百场了,哪有场场输的?多少注意下概率。”
“可是……”恩瑾伸展长腿,靠向身后沙发,仰视顶上的水晶灯迟疑片刻,解释道,“可是他以前说过,让我不准赢Candi。”
明白“他”指得是谁,顾萌心里刺了一下,低头沉默一会,准备起身,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道:“辛苦了,时间很晚了,去睡吧。”
却被恩瑾一把拽住。
“顾萌。”恩瑾坐正身体,爬近了,盯着他问道,“想念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如果你还能见到那个人,想念的感觉很复杂,甜的,酸楚的,空虚的,充满期待的,这些都是想念一个人时会有的感觉。”顾萌抿了抿唇,轻下声音道,“但如果你知道跟他没办法再见面了,再想起,只会觉得遗憾,或许,还会有些疼吧。”
恩瑾低下头搭在他肩上,小声说:“我可能有点想他。”
顾萌揉揉他的头发:“我也是。”
*
房间里,唐止睡得很沉,将脸埋在枕头里,趴在床上,连被子都还垫在身下,根本没有掀开过。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房门开启的声音吵醒,从松软的枕头间偏过脸,看着门口。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立灯,暖橙色的光线十分昏暗。
来人走近床边,坐了下来,那张脸渐渐暴露在灯光里。
唐止仍然趴在床上,仅是抬起视线看他,睡意朦胧地眯了眯眼。
“小老虎今天怎么了?”男人淡淡一笑,声线柔和地问,“看着很没精神,一点都不威风。”
唐止没敢碰他,双手渐渐攥紧床单,在枕头上蹭了蹭眼尾,道:“没有,我很好。”
醒了就玩游戏,到点了就吃饭,累了就睡觉,每天如此,没有什么不对,没有什么不好。
只要什么都不去想。
唐止道:“所以你不用担心。”
薄晔垂着眼睫,伸手将他的额发向后抚,摸了摸他的脸颊,轻笑道:“还是这么爱哭,这样我怎么能不担心。”
一直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悄悄滑落,枕头洇湿了一片,唐止近乎贪婪地注视着男人的容颜,道:“只是看到你了,有些忍不住。”
薄晔用指弯刮掉他的眼泪,渐渐敛起笑意,问:“最近还好吗?”
唐止抽噎一声,撑不住时也只能面对事实,眼泪越落越急,哑声道:“哪里都很痛……没有你我要怎么办?”
薄晔在他脸上环视一圈,像是有千言万语,但最终也只能叹气,道:“对不起。”
又道:“忘掉就好了,你前几天就做得很好,不是么?”
唐止想握他的手,刚伸出去的手却又胆怯地缩回,害怕一碰男人就会消失。
“一点都不好。”他道,“我想你,薄晔。”
薄晔看着他,有点无奈,有点哀伤,没再说话。
唐止胡乱擦着眼泪,哽着声道:“一想到你那么疼,那么冷,只有一个人,心里就很难受。”
“如果那时候我下去了该多好,我只想留在你身边,哪里都不想逃。”
“薄晔,我想你了……”
“Candi。”
薄晔唤他,但他根本不听。
“就算闯过所有游戏,没有你我还是会崩坏掉,薄晔……”
“Candi?”
他被推了一下。
下一秒醒来,脸庞已经濡湿。
唐止回不过神来地看着面前人,清丽的眼眸里含满泪水。
顾萌蹲在床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小心翼翼道:“睡睡好可以吗?你这样趴着睡一夜会不舒服。”
唐止抹了把眼睛,侧过头朝向另一边,说话时鼻音很重:“我没事。”
过了半天,又补充一句:“谢谢你。”
顾萌见他这样不禁头疼,又看到他的左腕,尝试去触碰:“你手腕的伤口好了,都六天了,绷带缠久了伤皮肤。”
不等他碰到,唐止更快一步收回手,渐渐藏在枕头下方。
他低声道:“不用管我。”
顾萌无奈,理解他此刻的心情,起身,调低了立灯的亮度,道:“早点休息,睡不着随时叫我。”
“嗯。”
房门再次关上。
唐止从枕头下抽回手,翻个身仰面躺在床上。
他抬起左手手腕,将宽松的袖口向上推,露出整段绷带。
绷带上有两幅简笔画,一副是两个小人在打架,一副是两个小人在亲热,画得惟妙惟肖,瞬间勾起了关于那晚的回忆。
月色、雪色、薄晔的笑颜。
怎么可能忘掉。
简笔画的旁边,是薄晔的笔迹,写了两行火星文。
“薄晔爱唐止”。
“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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