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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老惦记我-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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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芒最盛处,少女穿着粉白色的小礼服,膝盖处交叠的两色隐隐约约,群褶朦胧如流水,束腰掐出不盈一握的腰身。
  再往上,她的锁骨干净漂亮,细颈纤长,皮肤白皙得好像没有瑕疵的美玉。
  她站在光芒里,笑得无忧无虑,好像比光还要耀眼。
  他晃了一下神,好像微风吹过,便听见快门定格声。
  摄影师惋惜地大叫:“哎呀你干吗一直看着她啊!人家女生笑得那么好看,你也看看镜头嘛!”
  “哈哈哈可我觉得这照片很好啊!”助理凑近取景器,大笑,“看得我都想结婚了!”
  ……
  后来过去了很多年,哪怕它旧了、卷了边,被人摩挲得失了真,那张照片,也一直躺在靳余生的钱包夹层里。
  照片里,少女眼神清澈,笑得开怀,少年长身玉立,半侧着身。春日盈盈,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目光如海,像是入迷,也像是被蛊惑。
  那时他们十八岁。
  他们没有过去,也看不见未来。
  关于“以后”,还有无数种可能性。
  ***
  红毯走到尽头,沈稚子被摄影师说得有些脸红,忍不住偷偷捅捅他:“你是不是突然发现我貌若天仙?”
  靳余生差一点儿就承认了。
  但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对,闷声道:“……不是突然。”
  一直都这么觉得。
  沈稚子愣了愣,心里噼里啪啦地炸开巨大一串烟花。
  她兴奋极了,开始胡言乱语:“我也不是特地要在你面前摆弄美色,主要是我脑袋上这个伤口虽然拆了线,但也还没有完全恢复……我就怕它留疤呀,我还想当飞行员呢,你也知道的,他们招飞体检都……”
  靳余生身形猛地一顿。
  他停住脚步,有些不敢置信,声音都冷下来:“你再说一遍。”
  沈稚子不明就里:“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
  他沉声:“后面那句。”
  她有些发愣,不太明白,他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我……我还想当飞行员?”
  “你……”确认自己没听错,靳余生一口气上不来。
  他觉得自己像个劳心劳力的老家长,不管在背地里策划多少关于未来的事,到头来,还是会被熊孩子一句话打破。
  他努力耐住性子:“为什么想当飞行员?”
  这哪有为什么?就是想啊!
  沈稚子小心翼翼:“我,我想上天看一看。”
  “……”
  靳余生呼吸困难,特别想问问她,知不知道航空意外的致死率是多少,知不知道这个高门槛的行业有多危险,知不知道……
  如果她去读航空院校,会跟他分开多少年。
  他深呼吸,冷静地拉开她的手。
  沈稚子像一只无措的鹌鹑。
  “对不起。”他心情复杂地舔舔唇,扶住她的肩膀,“你稍微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冷静一下。”
  顿了顿,又补充:“成人礼结束,我就回来找你。”
  沈稚子有点儿委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在想什么?”
  每次都这样,他一生气,就找个角落自己坐着,一言不发地生闷气。
  连哄他的机会都不给她。
  “在想,怎么打断你的腿,或者降低你的视力。”他语气平静,一点儿玩笑的意思都没有,“让你连第一轮体检都过不了。”
  “……”
  他疯了吧。
  沈稚子一个激灵,赶紧挥挥手:“那你还是去冷静一下吧,快去。”
  ***
  成人礼所占时间不长,很快就结束了。
  三个环节中只有第一个是领导讲话,后两个环节需要家长参与,沈爸爸和沈妈妈都没有缺席。他们和沈稚子互换了信件,也一起拍了照。
  可她心里还是有点儿酸酸的。
  结束第一个环节后,靳余生来向沈家父母打招呼,一如既往地礼貌而疏离。碰完面,他就以自己有急事为由,离席而去,不知所踪。
  她从他脸上,从来看不出他的情绪。
  可她觉得,他不会开心的……
  全场其乐融融,只有他的父母双双缺席。
  而且……
  沈稚子更郁闷的是,他连个离开的理由都没有留。
  平时她出趟门,恨不得把几点几秒在哪里都给他播报清楚,可轮到他,就一言不发。
  气人。
  愤愤地打开化妆包,她一边卸妆一边在心里哼哼唧唧。妆卸到一半,听见化妆间的门“叩叩叩”地响起来。
  化妆间里这会儿只有她一个人,扣门声清脆而明显。
  她扬声:“谁啊?”
  对方没有回应,又敲了三声。
  “来了,你等等!”她没办法,只好放下卸妆水,起身开门,“怎么我问你你也不……”
  一抬头,撞上齐越的脸。
  少你穿着校服,衣服很整洁,但本人的精神看起来不太好,他眼底浮着血丝,脸上没什么伤痕,眉骨却留有一道很明显的疤,大概是还没有完全恢复。
  沈稚子想也不想,就要关门。
  他眼疾手快,挡住门。
  顿了顿,苦涩道:“如果报了名字,你大概不会给我开门。”
  沈稚子懒得理他。
  “我联系了你很多次,可你把我拖黑了。”齐越低声道,“而且,我爸爸最近都不让我出门……我一直到今天,才有机会来见你。”
  沈稚子不懂,他为什么要跟她解释这个。
  她真的真的不关心。
  也很不想跟他交流。
  所以她转过身,打算收拾东西滚蛋。
  他不走,就让他在这儿待着好了。
  “我知道你不想听我说话。”齐越快几步追上她,挣扎着停了一会儿,鞠下一个半躬,“寒假的事,对不起。”
  她不为所动,把化妆台上的东西一件件收进包里。
  “但是不管你听不听,有句话我一定要说。”他挡到她面前,语气几近哀求,“拜托你,跟靳余生分开吧,他真的不适合你!”
  收完最后一支眉笔,沈稚子拿起化妆包,打算出门。
  走到门口。
  “他有一把枪。”
  沈稚子的身形猛地顿住。
  “在KTV那晚——”
  齐越苦笑,仿佛连他也觉得,自己正在讲述一件荒唐到极点的事。
  “他的枪,就抵在我这里。”
  说着,他缓慢地抬起手,指上太阳穴。


第45章 我会改的
  沈稚子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住。
  见她停住脚步; 齐越低声补充:“我没有告诉别人。”
  那天ktv里光线很暗; 他被他按在角落里,太阳穴一片冰凉; 威胁的话还言犹在耳。
  沈稚子没有动。
  “我就是想告诉你; ”见她不说话; 齐越又有些急,“靳余生根本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个样子,他很危险; 你不该掺和他的事; 应该远离他; 越远越好!”
  沈稚子握着背包带子; 冷汗不动声色,顺着脖子向下流。
  她不怎么在意齐越后面的话,但她很认真地在回忆。
  私藏枪支,后果是什么?
  ——三年起步; 最高无期。
  怎么能这样……
  好不容易等她以为,她已经把所有问题都给解决掉了。
  又冒出来一个难题。
  她咬住唇; 不想再想下去。
  她要去找靳余生,就现在。
  见她抬腿又打算走,齐越几乎绝望:“你知道,他父母是怎么死的吗?”
  她步履未停。
  “那个案子到现在都没有彻底查清楚,我前几天才听我爸说; 他们原以为是买卖纠纷过失伤人; 可嫌疑人落了网才知道; 那天他爸妈根本不是去做交易的!”他语气急促,“你怎么知道他父母的死,是不是跟他也有关?我听说,他跟他家里人的关系本来就……”
  “动用特权看别人的档案是你的不对吧!你凭什么这样说他?”沈稚子的火气猛地窜上来,脑子反而清醒几分,“而且你根本就没有证据!”
  “可枪总是真的吧!你告诉我,什么样的高中生,会在身上带一把枪!”
  一语落地,两个人双双陷入沉默,却又倔强地不肯认输,气氛绷紧得像水珠滑落的前一秒。
  沈稚子胸口起伏,大口大口地呼吸。
  死亡一样的寂静里,下一刻,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响。
  像是有人不小心碰到了消防栓,盖子啪地一声落下来,在空寂的走廊上尤其明显。
  沈稚子愣了一下,眼神一紧,连忙转身追出去。
  许时萱面色匆忙地跑了几步,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必要逃。
  她停下来。
  走廊上光线游移,两个人四目相对。
  许时萱在来学校的路上,一直对自己洗脑。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跟沈稚子说话的时候,一定要强忍着,尽量把姿态放低些。
  可抬头时对上她的脸,她突然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阳光缱绻,沈稚子还穿着没有换下的小礼服,锁骨线条流畅,面容白净,眼睛黑白分明,黑的冷、白的静,平静得近乎淡漠。
  她还像很多很多年前,她第一次见到的那样。
  清澈,明亮,高高在上。
  好像活在另一个世界里。
  许时萱突然感到无力。
  “我都听见了。”她挣扎了一下,还是决定改变说法,“我们可以商量,你想办法把许光一弄出来,我帮你瞒着靳余生的枪。”
  这其实是一个委婉的威胁。
  沈稚子微微垂着眼,没有接话。
  许光一的事可轻可重,由齐爸爸在处理。她没那么大能耐,不打算掺和,可许时萱脑子不清醒,竟然把靳余生拉了进来。
  现在的情况是什么?两个人互相拿捏着对方的把柄,都屏紧呼吸按兵不动,就看谁先按捺不住。
  但问题是……
  “齐越说的未必是真的。”
  沈稚子没忍住,友情提醒。
  许时萱微怔,突然反应过来。
  问题不仅仅在于,齐越的话没有证据。更在于,如果她举报靳余生,这就成了一个回不了头的决定。
  沈稚子也许会被激怒。
  许时萱咬牙:“不然,你还想怎么样?”
  还想怎么样?
  沈稚子一开始就没想怎么样。
  高考在即,她根本没心思管别人的事,原以为ktv的事在假期里就结束了,可是一直有人拉着她没完没了。
  她不太明白,这么长时间以来,许时萱干吗咬着她不放。
  移开视线,沈稚子望着窗外燃成一片的夕阳,心头浮起厚重的疲惫。
  半晌。
  “我只是觉得,喜欢他却又不相信他,一出事,就立刻伺机而动、准备放弃他……”
  她一字一顿,唇齿清晰,“很垃圾。”
  她挠挠头,有些烦躁的样子。
  垂下眼睫,沉默了很久。
  发出一句轻如羽毛的叹息:
  “可他……他怎么老是遇见这种人啊。”
  你也是这样。
  打着各种各样的名义,不留余地地,伤害他。
  ***
  接连怼走齐越和许时萱,沈稚子拿起手机,才发现有一条一直被她忽略的短信留言。
  '有急事,别等,我晚饭前回家。'
  发件人靳余生,时间是两个半小时前。
  她愣了愣,有点儿小雀跃,却开心不起来。
  坐着发了会儿呆,她还是没忍住,按绿键。
  忙音响了几秒,他很快接起来:“您好?”
  少年的声音低沉清越,沈稚子有些犹豫,问:“你在哪?”
  “我……”靳余生在心里估测一下地理方位,报了个离警局比较近的地方,“我在江边。”
  沈稚子声音有些闷:“我能去找你吗?”
  “你没回家?”他有些意外。
  “嗯,我让爸爸妈妈先走了。”
  靳余生短暂地默了默,“你在学校等我,我来找你。”
  她骗他:“可我已经在车站了,正打算上车。”
  “那就在车站坐着,等我去找你。”
  “……”
  沈稚子垂下眼,有些沮丧:“你在生气吗?为什么?为了飞行员?”
  隔着电话,靳余生看不到她的表情。
  可这种语气,让他感到无措:“没有。”
  他的闷气生不了多久,但总是要跟自己较很久的劲。
  “那为什么不让我去找你。”
  靳余生微顿,舌尖抵住上颚:“发生了什么?”
  明明刚一接到电话,就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劲。
  可他实在是不想在电话里问这个问题。
  因为隔着电磁波,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想在她身边,摸摸她的脑袋,或者揉揉她的手。
  “我刚刚遇到了齐越。”沈稚子舔舔唇,企图靠酌情美化来降低靳余生的不适感,“他来跟我道歉,很诚恳,所以我接受了。但他还说了点儿别的……说你很凶。”
  靳余生语气平静:“我是很凶。”
  他被气疯了。
  那天本来就是靠最后一点儿摇摇欲坠的理智,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靳余生。”她突然道。
  “嗯。”
  “我今天也很喜欢你。”
  “……”
  靳余生愣了愣,哭笑不得。
  刚打算回她“我也是”,就听她又小心翼翼地道:“所以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看在我这么喜欢你的份儿上。”
  “……”
  靳余生扶住额头,飞快地对记忆进行倒带,找到了问题所在。
  他这回很诚实:“我在警局。”
  “嗯。”
  “还是因为之前那个案子,具体情况比想象中要复杂一点。”他尽量详细地解释,“我一直以为我父母是在跟人做交易时出事的……可似乎不是这样,嫌疑人的口述里,他们那天没有交易,倒好像是……在谈判。”
  他的描述和齐越的表述基本一致,沈稚子差点儿脱口而出“那枪呢”。
  话到嘴边,堪堪止住了。
  她埋着头,略一犹豫,咬牙道:“运动会的时候,我们请假偷偷溜走,去临城玩吧。”
  “……”话题跳跃怎么这么大。
  靳余生不太理解:“这么突然?”
  “都说故乡是一个人的根基所在。”沈稚子抓抓头发,胡乱编造,“我觉得,要让你一时半会儿转性,实在是太难了。但如果回故乡重造一下,说不定能发生根本上的改变。”
  靳余生愣了愣,以为她是在委婉地指责。他屡教不改地生闷气,还再一次骗了她。
  他好笑,放软语气:“我会改的。”
  “可我确实想趁着运动会,出去玩。”沈稚子脚尖磨蹭着地,小小声道。
  其实在给靳余生打电话之前,她先联系了骆亦卿。
  开门见山地问,能不能找到靳余生以前的心理咨询师。
  骆亦卿的回复是:“你放过我吧,虽然我消息灵通,可我家不是搞情报工作的,也不是什么都能打听到啊!何况……”
  他提醒她:“沈三,心理咨询一定是签了保密协议的,你找到了人也没用,什么都问不出来。”
  她丧如鹌鹑,但也清楚,他说的是事实。
  虽然仍然摸不清根本的问题所在,但她觉得,她已经很接近正确答案了。
  ——那个关于靳余生的“密码”。
  只差一点点了,她不想放弃。
  靳余生想了想,答应她:“好。”
  正好他讨厌集体活动,不想参加运动会。
  沈稚子点点头,说了再见,正打算挂电话。
  “稚子。”他突然叫住她。
  “我会控制我的情绪。”
  沈稚子愣了一下。
  “我……”他深呼吸,“我再努力一点。”
  我会改。
  你不要沮丧。
  ***
  成人礼过后,天气一天一天回暖,随着气温回升,高考愈发迫近。
  沈稚子吊儿郎当到现在,终于开始焦虑。
  她对自己没多高要求,可倒计时的数字越小,她就越想得到高分……想要更高更高的分。
  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压力积在头顶,让她迫不及待地想破土而出,用力地发芽,然后势不可挡地,长成一棵大树。
  所以吃完午饭,她犹豫一下,还是回了教室。
  翻开没做完的试卷,沈稚子微怔,见底下压着一张陌生的纸条。
  她拿起来,快速读了几个字,读到“……你要不要脸?除了有一张脸还有什么?都被人给……”,后面的话太难听,她不再往下看,淡定地将纸条团成团,扔进垃圾桶。
  拿起笔捧住脸,她想了想,又有点儿好笑。
  唉。
  马上要高考了,还在做这些无聊的事。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她十分同情这位字写得奇丑的同学。
  肯定是成绩很差,干脆放弃了吧。
  做完两科作业,她心满意足,趴在桌上睡了一觉。
  打过午休下课铃,班上的同学们陆陆续续回到教室,沈稚子在一片嘈杂里岿然不动,直到被人用力推醒。
  她睡眼朦胧,还没看清眼前的女生是谁,一个纸团就被大力扔到面前:“拿着你的纸条!你好恶心啊,怎么把它贴在黑板上!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沈稚子:“……”
  OK,fine。
  她不想知道是谁无聊到了穷凶极恶的地步,翻垃圾桶把它找回来,贴到黑板上。
  但是,“下次如果不是地震或者着火,我建议你别叫醒我。”
  她懒洋洋地打哈欠,桃花眼蒙上一层水雾:“我起床气重,一生气就想打人。”
  女生两手一甩,轻哼一声,眼高于顶地回了自己的座位。
  短暂的沉寂。
  教室里响起许多碎碎念:
  “纸条上的内容是真的么……啧。”
  “我觉得是真的,她又不住校,就算在外面跟人同居,我们平时也发现不了。”
  “但沈家也挺有钱啊,而且她不是在追靳余生?图什么。”
  “图乐子吧可能,他身边的男生一直挺多的呀呵呵呵。”
  ……
  不知道是她刚刚睡醒格外清醒,还是其他人声音太大。
  沈稚子听得很清楚。
  她感到一言难尽。
  大家是不是高考压力都很大?就一件屁大的事,也能传得这么离谱,还带颜色的。
  她深吸一口气,正打算拍案而起骂人证道,班长就风风火火冲了进来:“三三,三三。”
  他一边说,一边飞快地在她桌上铺好宣纸和镇纸:“快帮我题两个字,老陈上课前急着要。”
  沈稚子很嫌弃:“在这儿写?”
  都不焚香沐浴,找个清风翠竹的地方?
  “哎呀别嫌了,这是运动会的预热项目,被老陈给忘了,下午就要交——你赶紧瞎题两个字算了,写什么都行。”
  “……”
  沈稚子默了默,毛笔吸满墨,照他嘱托,瞎几把写。
  班长靠在她身旁,低着头,看她写。
  从后面看过去,两个人手臂挨着手臂,距离近得快要贴到一起。
  靳余生走到教室门口,沉默了一下。
  他单手插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停在两人身后。
  微微躬身,伸长手臂从两个人中间穿过,开始……掏她的抽屉。
  沈稚子一低头,见抽屉里多了半截手臂,吓得一抖:“你干吗啊?”
  靳余生探着身子,一言不发,把她的抽屉翻得乱七八糟。
  半晌。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里直起身,面无表情地问——
  “我忘了带钥匙,你把家门钥匙放哪儿了?”


第46章 最撩的事
  教室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角落。
  沈稚子脑子转不过弯:“马上要上课了; 你回家干什么?”
  “拿张卷子。”他声音清淡。
  几秒钟的时间,其他人恢复意识; 教室里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
  碎碎念更加激烈:
  “卧槽……卧槽!所以跟沈稚子同居的人竟然是靳余生吗!”
  “气得咬手帕!早知道我也主动点儿了; 她拱走了我们年级最大的白菜!”
  “你放屁,明明沈仙女比较可惜好吗!靳余生有什么好的啊!不敌我五分之一的帅气!”
  ……
  沈稚子毫无所觉。
  她很早就修炼出了这种技能,面对靳余生的时候,能自动屏蔽全世界的声音。
  “是我昨晚借走的那张物理二模卷吗?”她很认真,不想让他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而缺课,“我带来了,就是昨晚睡得太晚……有点恍惚,忘了夹在了哪本书里。你这节课要用吗?要的话; 我给你找找。”
  无形装逼最致命; 话音落地; 又是一把八十米大刀。
  有女生捂住胸口,做中箭倒地状。
  这个信息量; 也太让人窒息了。
  靳余生:“嗯。”
  宣纸上墨痕半干,沈稚子说着; 就要去翻背包里的书。
  “你等会儿再找; ”班长急了; “先把这字给我写完; 就差一笔了你看……”
  靳余生眼神轻飘飘地扫过来。
  班长:“……”
  他咽咽嗓子,突然有些虚:“你; 你先找卷子; 我不急。”
  沈稚子躬身找书; 班长怕她不小心碰倒砚台,将墨水提起来拿远。
  宣纸一抬,一张皱巴巴的纸条被带着,飘落到地上。
  沈稚子愣了一下,脸瞬间变白。
  她连忙想捡,胳膊还没伸出去,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抢了先。
  靳余生挺直腰,在手中展平纸条。
  他垂着眼,脸上情绪莫辨。
  “余生。”她小小声,紧张地试探,“虽然我不嫌弃你,但你这个习惯真的不太好。”
  “……”
  “怎么能随随便便捡垃圾?”说着,她就伸出手,像是想要把它拿回来,“来,给我,我替你扔了它。”
  靳余生没有动弹,沉默如同一口深潭。
  他像是在想什么,思考了一阵,将纸条放进口袋:“我替你扔。”
  声音清淡,好像没有怒意。
  ……这样才更可怕。
  沈稚子知道,他认得班上所有人的字。
  模仿的前提是了解,他能模仿名家,就同样能将每个人的字拆筋扒骨。
  所以他陷入思考,大概是在脑子里寻找作案人。
  “余……”
  她还想说什么,被他打断:“卷子。”
  沈稚子怂如鹌鹑,闷闷地,从课本里抽出来给他。
  他接过去,看到她的表情。
  有些无奈,又忍不住低声强调:“别慌,我不打人。”
  沈稚子眨眨眼。
  他哄:“你好好听课。”
  ***
  也许是因为昨晚和中午都没睡够,沈稚子脑子不太清醒。
  所以她站着上完了整个下午的课。
  三轮复习到最后已经没什么新东西,可再旧的题型一样能年年翻出新花样,她仍然感到头疼。
  撑到晚自习前,实在撑不住了。
  她抱住盛苒的手,求她:“你帮我掐着表行不行?我睡十分钟。”
  “十分钟够吗?”盛苒顺势揉揉她,“我看你这几天精神都不太好,要不要多睡会儿?”
  她很了解沈稚子,她不说骚话的时候,就是真的累了。
  疲惫得像一只被水打湿的猫。
  “疯了吗?”可沈稚子嘟囔着,已经将脑袋落了下去,声音越来越低,“……我还好多作业没做。”
  盛苒没有怼她。
  她转头看她,白色的灯光热烈流淌,少女睫毛下有小小的阴影。
  沉默一阵,盛苒轻声道:“你会考得很好的。”
  高考不会辜负努力的人。
  沈稚子歪着脑袋,没有回应。
  晚自习尚未开始,她的座位靠近门口,不停有人进进出出,斩断流畅的灯光。
  于是她变得很不安稳,眼前有什么东西一晃一晃,忽明忽暗,在睡梦中也慢慢皱起眉。
  盛苒坐在她的前排,没有注意到。
  但她注意到,靳余生很快站起身,走过来,停在了她身边。
  她一愣,抬起头。
  教室内灯光明亮,挺拔的少年神情寡淡,领口露着衬衫的立领,微微垂眼,目光落在手中的小单词本上。
  在背单词。
  可他为什么不在座位上背,要跑到这儿来……
  几乎下意识地,盛苒转头去看沈稚子。
  灯光斜着打下来,被靳余生的身体挡住。
  天然的屏障完完全全阻隔了光源,沈稚子压着试卷趴在桌上,呼吸平稳,眉头不自觉地舒展开。
  盛苒看着,心头突然一热。
  很多年之后,她在微博上看到这样的话题:
  '你青春期时,遇到过最撩的事是什么?'
  底下的评论五花八门,有人说是走过整个操场去收一封来自远方的信,有人说是生理期时抽屉里多了一袋红糖,有人说是打开自习室的门,两个人视线相撞那一瞬间。
  可她想来想去,竟只能想到这一晚,这一幕。
  窗外黑夜永寂,屋内白昼如焚。
  少女趴在桌上,疲惫地陷入梦乡;而少年沉默地立在她桌前背书,不动声色地为她挡光。
  ——是什么?
  ——是我明确而努力,他沉默而清醒。我和他一起,有筚路蓝缕,有同舟共济,从始至终朝着一个方向,都在用力地生长。
  ——我们会成为两棵树,根绵延千里,叶在风中相依。
  她的青春时代远去时,他们仍在记忆里鲜活着。
  生生不息的。
  是爱情。
  ***
  沈稚子和靳余生同居的消息不胫而走。
  老陈了解了他们的家庭情况之后,挥挥手,不再追究。
  本来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何况马上要高考了,这些私事,他根本不想管。
  但遇到难得的八卦,没有人能免俗,年级上传出无数个版本。
  结合纸条上的内容,背地里把话说得能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沈稚子懒得往心上去,该干什么干什么。
  反正她马上要毕业了。
  那些背地里逼逼的人,她很快就再也见不到了。
  然而第三天,就有更大的八卦,把同居的事压了下去。
  ——整个一班,每个人都收到了匿名纸条。
  内容不尽相同,笔迹却跟沈稚子收到的那张一模一样。
  全班女生都收到了。
  ——除了许时萱。
  事件突然微妙起来。


第47章 避无可避
  沈稚子不知道这件事。
  临近高考; 她两耳不闻窗外事,反射弧长得惊人。
  直到新一轮月考结束,各科科代表发答题卡; 状似无意又好像心照不宣地,一起漏掉了许时萱的那一张。
  她这才觉出不对来。
  “发生什么了?”沈稚子不明白,“许时萱不是跟她的小姐妹团挺好的嘛,怎么突然没人搭理她了?”
  她所有的答题卡都被人放在了讲台上或柜子顶; 各个科目分散开,甚至有几张掉在垃圾桶里。许时萱急得面红耳赤; 站在柜子底下踮起脚尖够不着; 却没有人愿意帮她。
  她狼狈至极。
  好像一夜之间变成了透明人。
  “因为自己作。”盛苒懒洋洋,像是不太想提,“她给每个人都写了纸条; 把班上能骂的全骂了一顿,也不知道什么毛病。”
  沈稚子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几天,你收到纸条那几天。”
  “可我收到的是张匿名纸条,连我都不知道是谁写的。”沈稚子较真,“你们怎么那么肯定?”
  “因为全班只有她没收到啊。”盛苒认为逻辑非常简单;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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