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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老惦记我-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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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手抵住青灰色的墙面,靳余生绕到前面,单膝在她面前蹲下。沈稚子坐在购物车里,半张脸埋进围巾,黑白分明的眼睛跟着他上下移动,瞳中流光闪烁,充满委屈的嫌弃。
他在做一件从没有做过的事,有些茫然有些无措,献花似的,把糖捧到她眼前。
“能不能别老玩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你把货架买下来都没用的!”外物抚慰不了她,沈稚子生气地打掉他手里的糖,眼眶发红,“你这个骗子!”
包装袋被她的动作带着晃了一下,坚硬的棱角从面前划过。靳余生躲闪不及,眼睛下方迅速出现一道细细的血痕。
她明显一愣,立刻手忙脚乱地要去包里掏纸帕:“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说着,就要伸手去碰。
指尖碰上脸颊的上一秒,靳余生下意识朝后一闪:“没事。”
沈稚子的手僵了僵,失望地收回来。
受伤也不让她摸……
她低着头,沮丧得像只打湿毛的鹌鹑。
半晌,低声说:“你不喜欢我,在医院里时,为什么要问我那种问题?对啊,我是很在意你,那现在呢?你确认完了,又有一个少女折服在了你眼前,你要抱着手冷笑并且开始嘲笑我的不自量力了吗?开始想台词羞辱我了吗?”
“……我没有。”
事实上,面对现在的情况,靳余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无论他的私心,还是他所接受过的教育,都不允许他说真话。
也许换做另一个谁……随便一个别的谁,沈湛也好,哪怕是齐越,都能处理好现在的局面,而不是像他一样无所适从。
这种认知,本身就让他感到难过。
“那你就是不喜欢我。”沈稚子低着头,觉得自己好像一个逼良为娼的恶棍。她犹豫着纠结了很久,小声问,“可你喜欢什么样……”
下一秒,靳余生表情别扭地打断了她。
声线低沉,嗓音发哑,仿佛说得很艰难:“正常情况下,如果我说‘是’,下一步应该发生什么?”
突然拐了个大弯。
沈稚子猝不及防,茫然地抬起头:“跟我在一起,吃饭牵手拥抱谈恋爱。”
这不是常识吗,这也要问?
“我以为,”靳余生明显松了口气,神情很不自在,“下一步应该求婚。”
“……”
晴天白日,沈稚子仿佛被一道雷当空劈中。
她磕磕巴巴,震惊得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为,为什么?”
“求婚对象,不该是喜欢的人吗?”靳余生眼中浮起疑惑。
白色的灯光倾落下来,将少年眼中的真诚映得一览无余。
沈稚子人生第一次,被人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求婚对象的确该是喜欢的人,可……可是,可是……”
可是哪有这么风驰电掣的!
靳余生耐心地等着她结巴。
他装得很像,仿佛自己真的不懂恋爱的流程,真的是因为一个乌龙的误会,才不肯承认喜欢。
仿佛一切的原因,都与她无关。
沈稚子后知后觉,半晌才回过味儿:“你,你真的一直以为,互相表白完,就要求婚吗?”
“……难道不是吗?”
沈稚子看着他,迟缓地舔舔唇。
少年身形高大,半蹲在地上,微微仰头看她的姿势像只乖顺的大金毛,让人丝毫无法苛责。
……他也太,太可爱了吧。
简直像一个封建时代的穿越者。
“不是这样的。”心头阴霾散尽,她声音放软,“正常人的过程呢,应该是先互相表白,然后恋爱,再讨论求婚的问题。”
“所以……”她小心翼翼,抬眼看他,瞳中光芒流转,“我们能不能退一步,先从恋爱谈起?”
她对求婚没什么兴趣,可她真的好想亲亲他。
想了好久了。
目光相接,少女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如溪。靳余生不止一次地想,也许她原本该是一头小鹿,或者拉菲尔前派画中走出来的女主角,出生就被赋予祝福,活成一道炙热滚烫的光,最终被另一个美好的人所拥有。
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
“在我家,喜欢的女孩子,是要带回去结婚的。”他斟酌着开口,话说得半真半假。他强迫自己相信,并尽可能地拖延时间,“所以,我们可不可以等成年之后,再来谈论这件事?”
欲扬先抑,沈稚子的心情大起大落,连这丁点儿希望也是从绝望里挖出来的。
她微怔,没有多想,眼睛立时弯成桥:“好啊。”
靳余生却开心不起来。
他艰难地扳回一局,又愈发感到自己的可悲。
也许他能让她短暂地忘记他带来的不开心,可他无法为她提供长久的快乐。
她很努力,他一直都知道。可她朝他走来的每一步,好像都在把事物推向无可挽回的终结点。
约定落地,他听见咣地一声,猫头鹰敲响那盏根植在他脑子里的钟,一切都开始倒计时。
等沙漏里的沙子流到尽头,她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开,再也不会看你一眼。
就像七岁那年,她放弃那盒玉珠。
她很快就会放弃你了,你等着瞧。
——他慢慢闭上眼,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
“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么?”听完沈稚子的叙述,盛苒掂量着问,“就那个,‘喜欢的人就要求婚’的家规?”
“平心而论,听起来很扯。”沈稚子抱着手机,咸鱼似的在床上滚,“像一个用来摆脱我的借口。”
“……那你兴奋个屁。”
还一回来就开开心心地给她打电话,说自己和靳余生有了不得了的进展。
裤子都脱了就给她听这。
她上次见到这种破约定,大清都还没亡好吗。
沈稚子望着天花板,沉默一阵:“因为今天,我的想法转了个很大的弯。”
“我问他是不是喜欢我,他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可是我表现出不开心的情绪时,他跟我说了他的家规。”
她缓慢地分析:“如果家规是真的,那是既定事实,我可以手把手教他谈恋爱;如果家规是假的,说明他编了个故事用来哄我,只是怕我不开心。”
“不管是哪一种……”她轻声道,“他好像都没有错。”
夜色沉寂,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把话都说完了,让我说什么。”盛苒笑了一声,有些意味不明,“沈三,听没听过‘弥子分桃’?”
弥子瑕受宠于卫灵公,所以他深夜驾车出宫非但没有受刑,反而得到“真孝顺啊”的称赞;所以他将吃过的桃子喂给卫灵公,非但没有受到指责,反而得到“他多么爱我啊”的感慨。
加上一层喜欢的滤镜,无论有心还是无意,总能在有情人眼中读出别的意思。
沈稚子其实明白,但她拒绝承认。
如果连幻想对方喜欢自己的资格也被剥夺,她也太可怜了。
盛苒还在叨逼叨:“沈三,我现在觉得,爱情真的会使人变成戏精。”
“……”
“可你们这样,不会觉得很累吗?”
沈稚子随手在床头一捞,这次捞到的是只无辜熊,表情可爱天真,黑豆眼与她面面相觑。
她顿了顿,叹息:“唯一一件我可以确定的事情是,他在逃避做选择。”
“……也许,我应该再给他一点时间。”
她一直都知道,她并不了解他。可偏偏又是因为不知根底,他不主动告诉她的事,她更加不敢主动问。
所以她只能猜。
可是盛苒说得对,互相猜测最耗费耐心,也耗费精力和喜欢……
她一边坚持,一边担忧。
时间安静地流淌,夜色像滴在纸上的墨,缓慢地浸润开。
沈稚子挂掉电话,望着天花板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主动太久了。”
“其实我也没有谈过恋爱……所以我也是第一次。”
“我已经快把一百步都走完了,你能不能朝我的方向稍微挪动一点点啊?”她自言自语着,最后一句话轻如蚊蚋,“你到底还需要多少时间?”
灯光安静地流泻。
明明他人就在隔壁,只是一堵墙的距离。
可房间里静静的,从始至终,没有回音。
***
夜色飞快地流走,不知什么时候起,窗外又下起了小雪。小小的冰晶打在窗户上,隐隐有声响。
沈稚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爬起来做作业。
……算了,至少函数题是有标准答案的,她不需要猜。
打开台灯,刚翻开草稿纸,就听见。
笃笃笃——
房间门被人敲响,沈爸爸压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稚子,你在看书吗?”
她赶紧放下笔,小跑过去开门:“爸爸。”
房门打开,暖色的光线一泻千里。沈爸爸穿着家居服,立在门口,脸上表情有些疑惑。
“楼下有个小男孩,家长领着过来,说你打了他。”他语气平静,是询问的姿态,“你要不要下来看看?”
第36章 无法控制
从楼上走到楼下; 短短几分钟里; 沈爸爸大概了解了情况。
他有些惊讶,转着圈打量她:“你没事吧?受伤了吗?晚饭时怎么没听你说?”
“我没有受伤。”沈稚子赶紧解释; “恶作剧不怎么严重,就忘了告诉你们。”
这件事错不在她,她于心无愧,只是有点儿纳闷。
如果是她干了坏事,肯定藏着掖着不让爸妈知道,哪有上门寻仇的道理……
直到她走下楼; 见到坐在沙发上的母子; 才恍然大悟。
吊灯光芒四溢; 客厅里亮亮堂堂。沙发上的女人长着张巴掌大的小脸,做典型的贵妇打扮; 美目之中怒意流转。而她身旁的小男孩坐得规规矩矩; 眼圈发红; 额头正中一大片红印; 脑门高高肿起,神情委屈而畏怯。
——十足的受害者姿态。
只是……
她短暂地愣了一下,又注意到他的手腕。
小手白净,反向翻折,以一个扭曲的姿态,乖巧地放在膝盖上。
她突然有些想不起来……
是靳余生把他的手掰成这样的吗?
沈稚子满腹疑惑; 趿着两只巨大的兽爪拖鞋; 贴着沈妈妈坐下。
一群人面面相觑; 沈爸爸轻咳一声:“人到齐了,我们家就这三个孩子,您认认吧。”
贵妇嘴角微动,拍拍小男孩:“抬眼看看,谁打了你。”
话说得很缓慢,声音千娇百媚,柔而不妖。
男孩吸吸鼻子,仿佛根本无需辨认,手指直直指向沈稚子:“她。”
靳余生身形一顿。
沈稚子笑了笑,没急着否认:“那我还挺厉害的,我练的是如来神掌吧,一巴掌给你脑门打成这样?”
怎么没把头给你打掉呢?
小男孩嗫嚅着,低下头,哇地一声哭起来。
沈稚子:“……”
为什么一个个儿的,都跟许时萱一样,动不动就哇哇大哭。
是哭得响了,会显得自己比较占理吗!
贵妇急红了眼,赶紧掏出帕子帮小男孩擦泪,一边擦,一边皱着眉责怪:“你们家姑娘怎么教的?就这样说话?打了人还成你占理了?怎么这么没有教养?”
——我们家姑娘一直都这么教的,三观可正常了。
沈爸爸在心里哼唧,面子上还是把戏做足:“稚子。”
沈稚子立刻乖巧如鹌鹑:“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靳余生眼瞳微眯,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烦躁。
忍了忍,忍不住。
他突然站起来,大跨步地走到厨房,倒出一杯饮料。折回身,在男孩面前蹲下。
冒气泡的饮料带着隐隐的甜味,少年身形高大,穿着温暖的长毛衣。他抬手抚摸他的头,声音低哑:“不要哭。”
小男孩委屈地眨着眼,打了个响亮的哭嗝。
靳余生耐心地掰开他的手指,将饮料放进他手中。
男孩只有这一个台阶可以下,垂着脑袋看了一会儿,示好般地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将杯沿送入口中。
饮料还没过嗓子,他肩膀猛地一耸,就“哇”一声地了全吐了出来。淅淅沥沥的汁水漫过衣服流到地毯上,他抽噎着,像是吃了某种说不出来的亏,放声大哭。
刚刚的眼泪是装的。
靳余生迟缓地想……但这回,应该是真的哭了。
饮料迅速融进地毯,贵妇手忙脚乱,连忙找抽纸擦。
短短几秒钟的事,沈稚子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靳余生冷淡地道:“不喝算了。”
他冷下来,骨子都透凉气,说什么话都像嘲讽:“一点家教都没有,也不知道谁教出来的。”
贵妇擦地毯的手一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好像还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突然失去了主动权。
“你刚刚说,欺负你的人是她?”靳余生还在继续进攻,声音平淡无波,眼底也一片漠然,“你再说一遍?”
小男孩不敢看他的眼睛,拼命往后缩,不死心地小声哼:“你不要威胁我,我说是她……那……那就是她!”
靳余生点点头,了然。
不等男孩松口气。
他突然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恶狠狠地扣住他的后脑勺。
手掌用力,靳余生另一只手握住玻璃杯,把剩下半杯饮料都强喂进他口中。
男孩挣扎不过他,呜呜咽咽的哭声里,听见他淡漠的声音:“那从现在起,欺负你的人是我了。”
***
小男孩呕吐不止,一直到贵妇匆匆忙忙地带着他离开沈家去医院,沈稚子都没有反应过来。
……刚刚风驰电掣地,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湛愣了一会儿,最先反应过来:“你往可乐里加料了?”
靳余生低低道:“嗯。”
沈湛接过杯子,嗅一嗅便认了出来,笑得不行:“可以啊哥们儿?辣椒和酱油?”
其实还有催吐剂,但他没说。
靳余生脸上毫无笑意。
他沉默一阵,站起身,认真而郑重地道:“很抱歉,我做事欠妥。”
不管怎么看,今天都很冲动。
可是……顿了顿,他还是忍不住:“但沈稚子确实没有打他。”
沈爸爸原本好整以暇,听见最后一句,憋不住笑起来:“我没说稚子打他啊,维护起她来,你倒比我这个当爹的还着急?”
话里话外,半真半假,靳余生一时没听出意思,只好保持沉默。
“没事的,你先坐下来。”沈爸爸放软语气,挥挥手,“今天这个事儿,其实跟你俩没什么关系。他们母子过来的第一时间,我就打电话给物业调监控了。”
靳余生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站着。
“碰瓷嘛,他们自己来招惹我姑娘,还来家门口泼脏水。本来我有点儿生气,正想着怎么收拾那小屁孩儿呢……你就蹭蹭蹭地站起来,帮我怼回去了。”沈爸爸乐呵呵,顺手倒了两杯茶,“真是闪电的速度啊,年轻人就是不一样。来,碰个杯庆祝一下!”
靳余生愣了一下,心头涌起巨大的茫然,使他手足无措。
他原本以为,会有惩罚。
并且很大程度上,也已经做好了被惩罚的准备。
结果……
“你这样会教坏小朋友的。”下一秒,沈妈妈斜睨沈爸爸一眼,淡淡打断他,“就不能教点儿正常的?”
沈爸爸秒怂:“那,那你来。”
果然。
感受到某种惩罚预警,靳余生反而松了一口气。
目光飞快地从沈稚子身上扫过,她正瘫在妈妈身上,看起来有些慵懒,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扎啊眨,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毫无所觉。
没有关系。他在心里想,就算她有危险,他也可以把所有的事情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正确的做法呢,是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向家长汇报,有没有受伤。”沈妈妈说着,戳戳沈稚子的腰,“你就藏着躲着呗,监控看得一清二楚,炸到哪儿了?”
“妈,”沈稚子被戳得发痒,笑着朝后躲,“我都说了我没事。”
“他们要是今晚没找上门,你就打算一直瞒下去?”
“以后不会了。”沈稚子撒娇似的埋进她的颈窝,像只乖巧的小熊,瓮声瓮气,“以后肯定小心翼翼,什么事情都不瞒着妈妈。”
沈妈妈在她鼻尖上蹭一蹭。
“好了好了,散会吧。”沈爸爸站起身,伸个懒腰,“既然确认了这事儿跟你们都没关系,也当面对质过了,那以后那对母子如果再出什么幺蛾子,我就自行解决了哈。”
从小到大,沈稚子不想处理的事,就统统丢给沈爸爸。
所以这次也不例外,她轻轻松松地点点头,抱着爸爸亲一口:“辛苦爸爸了!”
靳余生一动不动,沉默地看着。
像在看一场与他完全没有关系的家庭喜剧。
直到客厅里人都走完了,沈稚子咔嚓咔嚓地吃了小半盘甜核桃,她犹豫半晌,才敢鼓起勇气打破这种死寂:“那个……你记得齐越吗?他前段时间,邀请我去参加他的生日宴会。”
“……”
“你别误会,他邀请了几乎半个年级的人。”她小心翼翼,“一个人待着多无聊啊,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干……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
许久没有回音。
沈稚子叹口气:“行吧,我知道你不想去。”
想到他们两个现在这种微妙的关系,她连撒娇的力气都没有了。
突然有些心塞,沈稚子决定立刻逃离:“那你早点睡,晚安。”
说着,她站起身,打算回屋。
刚刚踏出去没两步。
“沈稚子。”靳余生突然叫住她。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解释。
这种事情,如果一直不解释,积攒多了,会被误会。
沈稚子回过头。
他的脸浸没在黑暗里,舌根发苦,语气隐忍而克制,“我也许,没办法控制我的情绪。”
而且这种状况,似乎正在随着时间推移,变得越来越严重。
……自她戳破两个人之间的窗户纸后。
他越来越无法忍受,这个世界上,存在不受他控制的事。尤其是……当那些事情,与她有关。
“所以你要记得,”他抿唇,眼中昏暗不明,“九点之前,请务必回家。”
第37章 高仿赝品
杯盏相撞; ktv包厢内光线昏暗; 摇晃的灯光盈盈散开。
嘈杂的音乐声和交谈声、笑声碰撞到一起,像被一层玻璃罩隔远; 落到耳边,都听得不真切。
沈湛收起手机,笑着跟几个小姐姐打了招呼,携着冷气推门进屋,第一眼就落到沈稚子身上。
包厢内开着暖气; 她穿一件简单的呢子短裙,枕着白色的羽绒服,肤色白净; 目光失焦,不知道在想什么。
像只缩在角落里的的蘑菇。
沈湛迈动长腿,走过去。
“大过年的,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他在她身旁坐下,身上带着股雪天的凉气; 把沙发压得凹下去一块; “怎么不去奔跑去跳跃?”
“我在思考人生。”沈稚子看他一眼; 手指扣在胳膊上,压低声音,“你说; 齐越就过个生日而已; 为什么要请这么多人?”
放假之前; 齐越就给她发了消息; 邀请她来参加生日宴会。
她跟他不算特别熟,自认算不上他的好友,本来想推脱。
结果他踌躇半晌,有些局促地来了一句:“可你的同学们都要去。”
言下之意,你不来的话,会有一点点失礼哦。
她默了默,当即便戳了几个同班同学的聊天窗口。
得到的回复无一例外,全都是:“对啊,我要去的。”
她觉得很奇怪。
这些人明明就不熟,怎么什么局都瞎几把来。
沈湛默了一下:“你想听真实理由,还是矫情点儿的?”
“有差别?”
“真实理由是,他在炫富。”他小声逼逼,“矫情的理由是,如果邀请的人少,你就不会来。”
后一个理由,让沈稚子愣了愣。
她忍不住,转眼去看齐越。
在她的印象里,齐越也一直是长相不差的那一挂。十七八岁的少年总是笔直而挺拔,他衣着规整,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整个人的气质都很文弱,像个文质彬彬的小少爷。被围在人群中央时,拿着麦克风,神情中又带着些放不开手脚的青涩。
有人大声起哄:“沈三也在呢,让他们对唱一首小情歌!”
“哈哈哈哈唱好心分手吧!”
“他们上次在山上玩的那个游戏叫什么来着,咱们也来开个局啊!”
……
喧嚣嘈杂中,矛头突然转向了她。齐越被簇拥着转过来,像是想看又有些不敢看,目光带着些紧张,在昏昧不明的光线中幻化出欲言又止的局促。
视线相撞,沈稚子微怔,心里突然泛起一股酸涩。
……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看到心爱的女孩的眼神。
可那样的神情,她好像从来没有……在靳余生眼里看到过。
“你刚刚发呆发那么久,就是在想这个?”沈湛见她反应迟钝,心里好笑,“他就坐那儿呢,你干嘛不直接问他?”
沈稚子难得地没有搭腔。
她发呆,当然不是在想齐越。
她在想靳余生。
从昨晚到现在,她想来想去,仍然觉得……靳余生在威胁她。
再提前几个月,她也许会认为,那是一种甜蜜的关心与暗示。
可是回忆此前种种……
她又有些不敢确定。
他好像确实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尤其是在不受掌控的事情上。回想他每一次发火,似乎无一例外,都是因为事物发展超过了预期。
“那个,我问你个事儿。”沈稚子斟酌着,决定先从智障堂哥问起,“你会对什么东西,产生强烈的控制欲吗?”
“你指哪一种?”沈湛问,“控制游戏里的小人奔跑跳跃?”
沈稚子摇头,语气有些纠结:“控制别人,或者……控制自己?”
“为什么要控制别人?我有病吗?”沈湛捞过果盘,咔嚓咔嚓地嚼爆米花,“还有,我怎么会控制不了我自己?我的脑前额叶又没有受损。”
“……算了,你闭嘴吧。”
沈稚子的指骨无力地抵住唇。
虽然往常总是拿靳余生开玩笑,卖萌装傻撒娇,可是真的到了要应对问题的时候,她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想了想,掏出手机,输入问题:
——人为什么会对周围的事物,产生强烈的控制欲?
包厢里信号不太好,小圆圈转啊转,就是转不出答案。
她盯着手机发呆,旁边的女生像条蛇似的,表情暧昧地滑过来,手臂亲昵地扣上她的肩膀:“沈三,去跟齐越唱首歌呗?大家都等着呢。”
沈稚子抬眼,视线越过这个陌生女生,又与齐越撞上。
他减缓了不安,不再回避与她对视。眼中跃跃欲试,饱含期待,渴盼的神情也是少年模样。
她拒绝的话原本已经跑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沈稚子陷入短暂的沉默,在心里飞快地斟酌,怎么才能把话说得好听点儿,又不至于在这么多人面前……伤害到齐越的面子。
他并没有犯什么错。
下一秒,手机一阵猛震。
沈稚子慌忙低头,见骆亦卿的名字跳了出来。
天降救星。
她几乎感恩戴德。
连忙接起电话:“喂,您好?”
然后自然而然地站起身,表情为难地朝着女生和齐越的方向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表示自己要出去接电话。
她仿佛只是转了个弯,高挑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门口。
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许时萱看着,半晌,笑了一声,语气暧昧:“齐越,你猜她还会再回来吗?”
齐越没有说话。
周遭仍然喧嚣吵闹,昏暗的光线之下,少年一动不动,握着麦克风的指节微微发白。
***
沈稚子没有拿外套,一出门,冷意便顺着指尖爬上来。
大厅里也很吵,她搓搓手,挑了个避风的地方:“你查出了什么?”
“我查到的东西也不多,靳家能公开的资料也就那么点儿,该知道的你都已经知道了。”骆亦卿闲闲道,“他们那个家族吧,架子端得高,其实真就是个空架子。家里头一个能养家的人都没有,前几年还能卖卖地产,这几年估计也卖得差不多了……老二老三游手好闲,前段时间又对外宣称老大急病去世……拜托,这都二十一世纪了,骗鬼吗?要我说,败落也是迟早的事。”
沈稚子忍了忍,没忍住:“……你说这些话时的语气,真的很像一个指手画脚的八婆。”
骆亦卿“啧”了一声:“还听不听?”
“……听。”
“你就让我查靳家,也没跟我说查什么。”骆亦卿哼哼唧唧,“我就广撒网地让人给我打听八卦,嘿你别说,还真找出来一个,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沈稚子努力耐着性子,等他卖关子。
“他家不是这两年没什么能卖的东西了么?但为了撑那个架子,还得要有钱。”骆亦卿顿了顿,神秘兮兮地道,“所以他们家老大去世之前,一直在倒卖古董字画,但卖的不是真品。”
沈稚子呼吸一滞。
“——是高仿的赝品。”
***
这通电话打了很久,直到沈稚子觉得自己睫毛都要结霜了,才一路小跑回包厢。
渐渐入夜,不少熟悉的同学都已经离开,剩下的大概是齐越的好朋友,是群她往日不常见的面孔。
她没有多想。
环顾四周,她问齐越:“沈湛呢?”
“刚刚追盛苒去了。”
沈稚子一愣:“盛苒来了?”
跟沈湛分手之后,盛苒几乎没有再在任何有他的地方出现过。
难得出现一次,怎么没告诉她?
“盛苒来得晚,你前脚出门,她后脚就过来了。”齐越避重就轻,隐瞒了自己临时叫盛苒过来的事实,“后来一看沈湛也在,掉头就走,所以沈湛去追了。”
沈稚子想了想,这很符合盛苒的性格。
“我突然有点儿事,今天就先回家了……对不起。”她躬身,低头拿起自己的外套和背包,诚恳地致歉,“沈湛回来之后,麻烦你们替我跟他说一声。”
挂断电话之后,她现在迫不及待地,想回去见一见靳余生。
……想跟他谈一谈。
齐越微怔,随手给她倒杯饮料:“先喝口水。”
“不用了。”沈稚子只想赶紧走。
赶紧回去见她的小哥哥。
他很坚持:“喝一口吧。”
玻璃杯悬在面前,粉红色的酒微微晃动,液体波光粼粼。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都聚集过来。
沈稚子拿包的手微微一顿,竟然在这些聚集的目光里感受到一股压迫。
她突然警惕起来。
因为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现在的包厢里,除了齐越之外……没有任何一个她认识的人。
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沈稚子放软语气,又重复一遍:“谢谢你,我不渴。祝你生日快乐,开学见。”
说着,她转身就要走。
“沈三。”
不知道是谁突然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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