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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总在转身以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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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于是四个人就约好了在家对面的东宫电影院看《庐山恋》。
  
  期间女主角张瑜到底长得有多美,两人完全没发现,白月茹净顾着听方静江讲笑话了。诸如什么“你猜,有样东西它有点油,有点软,但是又很脆,还香喷喷。你猜是什么?”
  
  白月茹说不知道。
  
  方静江在漆黑的电影院里坏笑了一笑,凑近她耳朵轻轻蹭了一下道:“猪耳朵。”
  
  白月茹下意识缩了一下,不好意思的笑了,同时也发现自己上当了,她是属猪的,方静江是在说自己呢!
  
  她举起拳头来捶了他几下,全都被他握在手心里了。
  
  白月茹低声道:“你耍流氓,当心我哥看见,不同意我们的事儿。”
  
  方静江笃定道:“不会的,你回头看你哥,他正忙着和你嫂子亲嘴呢。”
  
  白月茹回头一看,还真是!
  
  方静江道:“你呀,只要记得在你爹妈面前一个劲的替你嫂子说好话,你哥一定也会礼尚往来,把我吹得比花儿都美。”
  
  “噗。”
  白月茹觉得,他真是很滑头啊…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休息两天,下周身体情况允许的话仍旧是日更或者隔日更~么么哒

  ☆、岳母的考验

  
  自从调回了冷冻厂,方静江渐渐地忙碌了起来,而且他和白月茹恋爱关系算是公开了,有时候电话打到门房间,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白月茹问了大哥的意见,白德辉只说了一句:“你自己喜欢不喜欢?”
  白月茹想也没想就点头,白德辉说,那好,那就带回家吧。
  “可妈…”白月茹欲言又止。
  “放心吧,有我在呢。”白德辉拍了拍她的肩。
  
  于是白月茹还特地挑了一个工作日将方静江带回家,随行的还有自己的师兄严世槐,这样一切看起来就自然许多。
  
  那一天,陈菊苼正好是早班,她在国棉十二厂当财务科的干事,平时工作挺忙碌,所以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回家。
  
  适时白月茹已做好了一桌子的菜,方静江也买了许多东西佐食,菊苼一进门,方静江便和严世槐集体站起来喊伯母,大家客客气气的,后来话多了,就干脆叫起了月茹妈妈。
  
  陈菊苼心里透亮,这个叫严世槐的小子怎么看都是个陪衬,主角恐怕还是这个叫方静江的男孩子!席间便假装无意的问道:“小方平时在单位里是干什么的呀?”
  
  方静江道:“哦,刚升了运输组的调度,说到底,和月茹一样,就是个驾驶员。”
  
  菊苼笑笑:“也不能这么说,年轻人嘛,有的是机会,现在是个小干部,以后还可以升的,要努力啊!”
  
  方静江眉开眼笑,像已经得到了丈母娘的认可似的,连连点头道:“是是,妈说的对。”连称呼都改了。
  
  陈菊苼一听他的口气,就知道果然不错,跟着拣了块红烧肉送到白月茹的碗里,道:“我们月茹呀,从小吃的好穿的好,他爸爸和我都是党员,我们家是双职工,不知道你们家里是做什么的呢?”
  
  方静江虽然有点尴尬,但还是坦白道:“我父亲是在港务局上班的,我母亲没有工作,平时在家里打点零工帮补家计。”
  
  “哦。”陈菊苼不咸不淡的闷哼了一下,接着又道,“听你的口音,跟我们有点不大一样,是哪里人啊?”
  
  “哦,苏北的。”方静江眼皮耷拉下来。
  
  陈菊苼干笑了一声:“苏北的啊,我们宁波人最讨厌苏北人了,苏北人呀,又凶又坏,穷山恶水出刁民啊,说到底还是穷惹的祸。”
  
  方静江没有说话,白月茹在桌子底下握住了他的手。
  
  这话就连严世槐都听不下去了,辩驳道:“伯母你这么说就大错特错了,伯母您还是党员呢,怎么能戴有色眼镜看人呢!照理说您应该比我们有文化呀,您知道那汉高祖刘邦吧,那是我们汉族人的老祖宗,人是徐州人,就是苏北的。怎么,宁波有当皇帝的吗?给皇帝进贡大米的倒是有。”
  
  白月茹听了,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惹得陈菊苼狠狠瞪她一眼,心想真是养女儿没意思,胳膊肘尽往外拐。
  白月茹于是只好垂着头,闷声吃饭不说话。
  
  饭毕,陈菊苼也没让白月茹送送他们两个,只说女孩子家夜里少往外跑,明天还要上班,早点回去睡觉。
  
  方静江和严世槐两个便很知趣的自行走了。
  
  一路上,严世槐忍不住说道:“小方啊,兄弟和你说句真心话,你别介意。”
  
  “嗯,没事,你说。”他们站在一支路灯下,两人互点了烟。
  
  “月茹吧,是个好姑娘。你看她19岁就到我们厂里来,现在都好些年头了,她什么人品,我这个师兄看在眼里,真是再清楚不过。能吃苦,心地好,而且最重要是对你一心一意的。这咱们没话说。可就是吧…”说着,严世槐叹了口气,“咱们大男人间说句交心底的话,你要是和月茹好了,这丈母娘也忒太厉害了,你看看刚才,那是什么嘴脸呀!你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呀,太他妈吓人了,像今天这气,我要是你无论如何就受不了,也亏你吞的下去。”
  
  方静江无奈道:“那怎么办呢,她妈是她妈,她是她呀,我总不能把气撒在她头上吧。再说人家讲的也不是全没道理,我们家是穷。”
  
  “你呀!”严世槐熄灭了烟头,“你自己想想清楚,你要真这么喜欢她,那得,这日子长这么呢,你慢慢受。你要是还没喜欢到那份上,那就…你懂得,赶紧收了,省的夜长梦多,到时候感情深了断不了,大家更痛苦。”
  
  “嗯。”方静江点头,“我想想。”
  
  而其实待他们走后,陈菊苼也是把白月茹叫进了亭子间‘拷问’。
  “就是这个男孩子对吧?”
  
  “嗯。”白月茹乖乖的点头。
  
  “我就知道。”陈菊苼拖了把椅子过来,把脚一翘,“这男孩子确实长得俊俏,你从小就喜欢俊的,改不了。旁边那个姓严的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噗。”白月茹捂住嘴,“妈,严师兄长得是不太好,可人挺好的。”
  
  陈菊苼不耐烦的挥着手道:“哎,烦死了,管他是好事坏,反正你对象又不是他,是那个姓方的小伙子,人是不错,我今天这么说他,他也没发火,脾气倒是可以。”
  
  “那妈您是同意了?”白月茹的眼睛蹭的冒出亮光,“原来您今天是试他呢!”
  
  陈菊笙伸出一根手指点着白月茹的脑袋:“你哦你哦,你这个丫头哦,真是鬼迷心窍了,我说同意你就高兴成这样啊?先处着吧,我看他也挺有前途,就是家底不好,苏北人。你外婆不喜欢苏北人你也知道。”
  
  白月茹嗫嚅道:“外婆都死了好多年了,再说苏北人也有好有坏的呀!哪里人都有好有坏的嘛!”
  
  “先处着吧。”陈菊苼道,“等过段时间让你爸看看再说,而且对面菲菲她爸不是也港务局的嘛,听说要退休了,由菲菲顶替,到时候让菲菲打探一下他们家老头的情况。你又不是现在就要和他结婚,急什么!”
  
  白月茹轻轻‘嗯’了一声,“那妈您不反对?”
  
  “嗯。”陈菊苼打算结束这场对话了,“但你给我听着,你虽然和他谈着,但要是有好的,也要抓住机会,给我眼睛放亮了知道吗?”
  
  “嗯!”白月茹只要妈妈同意,马上高兴的点头,才不管她后头说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撒网吊大鱼

  
  后来方静江便时常到白家来了,每次都提的大包小包,有一次过节,还买了不下五百块的礼物,须知那时候每个人每月的工资才几十块,方静江这可是下了血本了。
  
  白月茹看在眼里,知道方静江那是怕母亲看不起他,不同意他们的事,心里很过意不去。
  
  好在父亲白俊很看中方静江,两人也很谈得了,从国家大事到市井传闻,事无巨细,都能侃上一阵。有一次聊在兴头上,白俊还说:“你没上过战场不知道,那年啊,我在死人堆里看到过鳗鱼,鳗鱼你知道吧?谁会想到鳗鱼吃死人肉啊!他们几个孩子从小到大我都没买过鳗鱼给他们吃,营养再好也不吃,怪恶心的。还有啊,我那年打淮海战役,腰上这几个弹孔啊…来,我给你看!”说着便要把裤子的橡皮筋往下拉一些给方静江瞧他的伤疤,那是白俊荣誉的象征,他不觉得可耻。以至于几十年以后,当白俊死了,入土了,化作灰飞了,收藏他勋章的人,记得他荣誉的人,也还是只有方静江一个。
  
  可陈菊苼不乐意了,在一旁唬着脸道:“你骨头轻了是吧?看什么看啊,谁要看你的老胳膊老腿,要脸嘛!”
  
  白俊于是撇了撇嘴,不说话了,抓着方静江到一边儿下棋去。
  
  方静江出入白家的时间长了以后,俨然已经成为了白家的一份子。尤其是得到了一家之主白俊的首肯,使得陈菊苼即便有再多的不满也不能宣诸于口。且除了白俊之外,大哥德辉也对小方的印象不错,一口一个妹夫,两人时常开玩笑说,干脆一起结婚算了。
  
  每次谈论道这种话题的时候,菊苼就跑到楼上去不参与,她并没有改变对方静江的初衷,始终是不冷不热的,二弟德成应该说也比较好糊弄,给他点好处,例如带点土特产给他,给他点外面弄不到的冷饮票之类的,嘴巴就跟抹了蜜一样,说的比唱的好听。唯独小弟德华,算是方静江恋爱路上唯一的一颗铆钉了。他的为人处世与作风与菊苼是最像的。和菊苼的看法一样,德华也觉得方静江或许不是他姐夫的最佳人选。再加上德华小时候,白俊和菊苼在家的时间少,他实际上是二姐白月茹一手带大的,感情自然不一样,是兄弟里面最亲近的一个。姐弟俩就连生活上的一些小习惯都是一样的。等德华大了,上学了,他的衬衫也都是白月茹做的。所以白月茹有男友这件事于他而言其实有点特殊,比任何人都特殊。
  
  一转眼,到了秋天。
  方静江的工作没有那么忙了。因为冷冻厂的主要业务是制冰,夏天的时候,各个单位对冰块的需求量大,而一到了秋天,业务自然就淡了下来。
  
  方静江有一天晚上闲来无事,想到白月茹今天晚上是夜班,不如就去接她吧。
  
  白月茹的单位在松潘路,方静江还没有到松潘路上,不过才到了宁国路的路口,便看到有一个男孩子推着一辆脚踏车走在白月茹的身边,方静江的脸色立马就变了,但他没有吭声,而是隔着不远的距离跟了一段时间,直到白月茹发现了他,诧异道:“咦?你怎么在这里?”
  
  方静江抿着嘴哼了一声道:“你当然不希望我在这里。”
  
  “你这什么话?”白月茹有些闹不明白了。倒是她身旁的小伙子反应比她快,连忙喊了一声‘师姐’,“既然你男朋友来了,那我就走了啊。”
  
  “好啊,谢谢你,小费。”白月茹点头。
  
  只是这头还没落下,方静江又道:“等等,这么急着走干吗?”
  
  “你到底要干什么?”白月茹见方静江来者不善,跟找碴似的,也不高兴了。
  
  方静江笑笑,双手插在口袋里,悠闲道:“不干嘛,大家谈谈。你妈不是让你撒大网吊大鱼嘛,我倒要看看你今天吊的什么好货色。”说着就上前拦住那个小伙子,饶了一圈仔细的观察,一边嘲讽道,“我说你连年纪这么小的也不放过啊?要从小开始培养?你真是越来越有手段了!”
  
  “那我算什么鱼?花鲢?河豚?还是石斑鱼啊?”方静江问白月茹,把白月茹气得双眼通红,怒骂道,“方静江你这个神经病!”
  
  那小伙子看方静江个子高大,孔武有力,唯恐惹祸上身,赶紧道:“大哥,我不知道你和我师姐怎么了,但我确实就是送我师姐回家,最近治安不太好,是师父让我送的,不信您可以去问我的师父。再说了,我才十八,不是花鲢,也不是带鱼啊什么河豚鱼,跟您一比,充其量就是一条小泥鳅罢了。”
  
  方静江看那小伙子瘦弱的肩膀,和上唇细嫩的胡须,心里也有些发噱,问道:“说来我听听,你师父谁啊?”
  
  “顾伟。”小伙子实话实说。
  
  “嗯。”方静江挥挥手,“你可以走了。”
  
  然后就留下他和白月茹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憋着一口气,谁也不开口。
  
  后来是白月茹没忍住,先流了一滴眼泪,方静江想想,自己的火气也确实来的太冒失了,便伸出手去,谁知还没碰到她就被一掌拍开了。
  
  方静江道:“你既然和我在一起了,而且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儿,你就不该大半夜的还让一个男人送你回家,你现在这样算什么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妈教你的事儿,让你网撒大点儿,多处几个试试看,对吧?!”
  
  白月茹哭道:“我妈让我撒,我就真的撒呀!姑奶奶我又不是捕鱼的!”
  
  “那你让他送你干什么?”
  
  “人家小弟才十八岁嗳!”
  
  “十八岁怎么了?十八岁就不能想女人了啊?就没能力扒你衣服了啊?我跟你说,女孩子要自尊自爱,不要让人有机会钻空子。你大半夜的和一个男的在路上晃,怎么都不正常吧?他要是真送你回家,犯得着走的跟上刑场一样慢嘛?拖得跟什么似的!一路谈一路用手推车?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白月茹快要被气晕了,怎么好端端小师弟送自己回家这么简单一件事到了方静江嘴里就显得特别的那什么……
  
  她气的直哭,但又找不出什么说辞反驳他,于是只好用手指着他大骂:“你是乌贼鱼乌贼鱼乌贼鱼,你的心是黑的,你没良心,呜呜呜呜呜呜——!”
  
  乌贼鱼?
  方静江愣了一下,随即失笑。
  他想说乌贼鱼的心不是黑的,他不过是吐点墨汁而已。但白月茹骂完死活不理他了,自己一个人沿着宁国路走回去。
  
  方静江哪里放心她自己一个人走,便一路尾随在她身后,直送到家门口,白月茹还在哭。
  
  方静江拉了她一把,被她推开了。
  还要再拉扯,白月茹干脆要把他挡在门外,所幸方静江力气大,轻轻一顶,门就开了。
  
  白月茹一边哭一边说:“你看你,你一个大男人,随便一顶,门就开了。我前天下班,被人一直跟着,一路跑回家,跑到家里那人还一直敲门,也不知道是谁,吓得我不敢出来。家里又一个人都没有……呜!”
  
  方静江沉默了一下,严肃道:“你怎么不跟我说?”
  
  “你工作那么忙,一出差就是好几天,累成这个样子,我怎么跟你说,师父这才派小费来送我的。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又是撒网又是不自爱,我恨死你了方静江,你把我当什么人,你这个神经病!”白月茹用手朝他胸口狠狠一推,却连方静江半丝都没有撼动。
  
  厨房间的顶上有一支灯,灯泡亮的刺眼,照的白月茹哭红的眼睛尤其可怜,像只受伤的小兔子,方静江伸出手来将她一揽,揽到了怀里。
  
  白月茹又呜咽了两声,立刻安静下来。
  对她来说,方静江像是一个有魔力的人,他的怀抱是一座避风港,外面再大风雨,她一躲进去,就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不知道了。
  
  方静江知道她受了委屈,心里无比的懊悔,当下,便轻轻的托着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印了一下,很珍贵似的。
  像是一块放在橱窗里思慕了很久的蛋糕,好不容易拿在手里的那一刻,只敢舔一下,微微的,就又甜又酥,直往心里去了。
  
  那是他们第一次接吻,虽然以后有过很多次爱的恨得,无理取闹的吻,但都不及这第一次。
  那时的他们,是彼此的初恋,不知道要如何才能爱的更深刻一些,有许多感情,都只能在心中回荡,在寂静的夜里,无声的回响。
  
                      
作者有话要说:  

  ☆、除夕的表白

  
  自那以后,白月茹每次夜班,都由方静江护送了。有时候他刚从外地回来,两天两夜没阖眼了,白月茹心里不忍,便不顾菊苼的反对,让他在自家的亭子间里打一会儿瞌睡。再加上他每次来带的鱼虾蟹都是一堆,在那个禽类稀缺的年代,托方静江的福,白家的床底下爬的都是阳澄湖的大闸蟹。
  
  由此,菊苼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点儿。
  
  很快秋天过去之后,天气就凉了起来,方静江一有时间就到白家帮忙来了,每次一来,白俊都特别高兴,因为终于有人接手他的工作了。他的三个宝贝儿子被菊苼养的像皇帝,丁点儿的家务事都不会干,可难道方静江就会了?
  
  方静江也是家里的小弟弟,平常爹妈宠着,姐姐宠着,小的时候,一有外头的人敢和方静江吵嘴,他二姐方桂芝便冲出去帮腔,一直把人骂到不敢回嘴为止。而且他幼时特别顽劣,天天都要找人的碴,东家西家的隔壁邻居,哪家的小孩儿不被他欺负?等到七八岁了,更是野的家都不想回,每天吃晚饭的时间一到,就要二姐桂芝扯着喉咙在家门口方圆五百米以内发了疯的喊:“方静江,你要是再不回家,我和妹妹就把肉包子都吃光啦!”方静江这才跟泥猴儿似的,从树上跳下来。
  
  方明忠,郭霭芬夫妇俩一直以来就特别担心方静江会闯祸,一是因为他们住的地方是从来不缺杀人犯的穷街,方静江从小与他们混在一起称兄道弟,长大以后难免走到岔道上去。二来是因为据霭芬讲述,这个小家伙呀,还在肚皮里的时候,小拳头就特别有力,一伸手一抬腿就恨不得把妈妈的肚皮都顶破了。生产那天,也把她痛的死去活来。
  
  方静江的问世,似乎注定是不平凡的,老夫妻俩认定,他要么是出人头地的种,要么就是枪毙鬼,要吃牢饭的。
  
  所幸的是,方静江虽然从小打架,每次都把人打得满地找牙,但确确实实,还真没进过一次派出所。非但如此,还在彩虹老街占据了一个比较特殊的位置。
  
  这么说吧,彩虹老街是一群流氓和下三滥的聚集地,他们穷,因此更加无所不用其极,这里的孩子世世代代都像血脉里有遗传一样,一代一代,女的经娼,男的流氓。
  
  俞氏夫妇原本在江苏老家也算是书香门第,家里的老祖宗都是读书人,到了明忠父亲这一代,好歹也考了个举人,可惜生不逢时,清王朝灭了,又不能去当官。军阀那里都是土匪,他们书生去凑什么热闹?而后内战不止,民不聊生,他们家便只得举家搬到城里打工来了。
  
  霭芬是个老实人,给一个大户人家帮佣,明忠则在港务局工作,说白了,其实就是在码头上扛大包的苦力。
  
  他们两个,要养活一大家子的人,上有一个念念不忘自己是举人的老太爷,下有一堆叽叽喳喳的奶娃娃,还有许多从乡下来投奔他们的亲戚,他们自然不能将人家拒之门外。可想而知,一家人的日子过的有多拮据。
  
  后来好不容易终于凑足了八十块钱,才终于在彩虹老街落脚,有了一瓦遮头之地。
  这磨难的一家,又岂敢要求更多?
  
  犹记得当年最穷的时候,养不起孩子,明忠和霭芬只得把大儿子润江留在了老家乡下,直到四岁才接到身边来,也由此造成了润江和父母,兄弟姐妹并不亲热的局面,静江于是成为了一家人的支柱和希望。
  
  他们盼着他出头,盼着他能为这个家,带点不一样的荣光。
  
  他确实也比一般人聪明,比如说,他虽然打架,却绝对不混黑道,但是黑道上的各位大佬又都听说过他的名字,知道方静江这个人讲义气,人前人后都称呼他一句‘三哥’。 因为他在家里排行老三。同时,他也不会借着认识几个凶悍份子就狐假虎威,进出嚣张跋扈,相反,对一些老老少少都十分客气,有时候,谁被欺负了,他还得出面去调停一下。彩虹老街派出所里的警察都知道,要是有什么矛盾解决不了了的,把方静江叫出来,谁都会给他一点儿面子。所以才说他的位置特殊,他是彩虹老街一个无法缺少的杠杆。
  
  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的,唯独一个厨艺,是白痴级的,再说了,男人家谁会这个?
  
  可是为了白月茹,他天天到白家跟打小工似的,一去就矮人一等,看着菊苼的脸色,看到白俊和事佬的态度,又再看到白月茹为难的样子,他就是有再多不忿,也只有五壮士被逼上狼牙山,立马去学。
  
  他想,大概想做人女婿都是这样的吧……
  
  他跑回家问霭芬:“妈,水开了是什么样子的?”
  霭芬笑着去拎了水壶烧给他看,说:“看见了没有?水开了就会冒泡泡的。”
  “哦。”他赶紧记下了,跟个初次上学的小学生一样。
  学着烧水,学着炒菜,学着蒸蛋,学着用各种厨房里的器具。
  
  白家的灯泡爆了,他修;白家的电缆坏了,他修;白家的门松了,还是他修!
  
  最过分的一件事是发生在年前没几天,尤其叫月茹心里过意不去。
  
  问题当然还是出在菊苼身上。
  
  因为要过年了,白家自然是要里里外外的大扫除。
  
  菊苼嫌家里的布沙发太脏太旧了,让方静江想办法处理一下,洗洗干净,换块布什么的。
  
  可等到静江把沙发都洗干净了,上面有些粗旧的老布也换上新的以后,菊苼却还是不满意,嫌弃造型样式太老土了,一脸鄙夷的用手指着那两只沙发说:“算了算了,还是丢掉吧,不要弄了,越弄越难看。”
  
  白月茹知道母亲是故意的,便道:“我觉得挺好的呀,妈,你看,小方连玻璃丝的摆手都给你配好了,这沙发跟新的一样,比原来的还好看来。”
  
  德辉看了一眼道:“是不错啊。”
  
  “帮帮忙哦!”菊苼还是不依不饶,喊道,“难看死了,一看就是乡下人用的,我们家是什么人啊,好用这种沙发的啊!丢掉!我们又不是苏北人,只有穷瘪三才用这种东西。”
  
  说完便吩咐德成和德辉搬走。
  
  方静江说:“算了,我来吧。”
  
  说着,和德辉两人把沙发搬到了两条弄堂以外的垃圾桶,嘭的一声往那里一丢,引来路人许多奇异的眼光。
  
  德辉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小方同志,辛苦你了啊!革命尚未成功,有苦有累有委屈,那是很自然滴嘛!”
  
  德辉故意模仿方言,说着俏皮话,想要让气氛轻松一些。
  
  方静江笑笑,并不言语。
  
  白月茹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很是感动,她从没有被人这样爱过保护过,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定和快活。
  
  晚上她坚决留方静江下来一起吃晚饭,吃过以后,她送他出门。一路走一路聊天。家里那么多人,他们连一点私人空间也没有。
  
  白月茹想了想白天的事,难过道:“对不起啊,我妈她…”
  
  方静江沉默的低着头走路,半晌抬起来深吸一口气道:“算了,反正我也习惯了。”
  
  白月茹故作轻松的拍了他一下,“什么话嘛,好像我经常虐待你。”
  
  “你是虐待我啊!”方静江道,“而且虐待完之后也不哄哄我。”
  
  白月茹脸一红,“你要我怎么哄啊…”
  
  方静江笑了,拘起手指来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你妈是你妈,你是你,我分的很清楚。没事的,你放心吧。”
  
  “嗯。”白月茹伸手拥抱他。
  
  他也揽着她,体温交织在冬夜,像两簇不灭的薪火。
  
  “不过话说回来,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你爸那么好的人,而且也挺帅的,怎么会娶你妈啊?整个一个不搭啊…你妈吧…先不论人怎么样,这长相…”
  
  白月茹哈哈大笑,笑完伸手拧他的手臂:“我爸在部队里当兵嘛,一直没好好理会过这个事,等回过神来都三十六了,那还了得!要不是我爸这把年纪了,怎么都不会要我妈这张土匪脸吧!”
  
  白月茹说完轮到方静江哈哈大笑:“嗳,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啊!”说着,捏了捏白月茹的脸道,“还好你像你爸,不像你妈,要不然…。”方静江把脸皱起来,“我都无法想象啊!”
  
  两个人打打闹闹的,到了25路的车站,白月茹一直到车子驶出红绿灯的转弯口才回去。
  
  过了几天,就是除夕。整个白家的人都在忙,忙得跟陀螺转似的,也没人去监督这对小情侣了。
  白月茹被分配去煎蛋饺,方静江则是负责买炮仗。为了争取到一点甜蜜时刻,方静江是老早就把功夫准备好了,就是不说,一直到晚上白家的人都上了楼,只留下他和白月茹在楼下的厨房间,月茹拿着一只勺子,点燃了煤气,将打好的蛋糊放在勺子里转呀转,很快,一张蛋饺皮完成了。
  
  方静江从后面揽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静静的,谁也没说话。
  
  白月茹在蛋饺皮里放了一些肉馅儿,烧熟了以后送到方静江嘴边,说道:“你试试。”
  
  方静江咬了一口:“嗯,还行。”
  
  “就还行吗?”
  
  方静江二话不说,张嘴就含住了她的唇,他还记得上次的味道,有点甜,还有点涩,因为上次她哭了,里面含着她的眼泪,这次没有,这次她就像一株花蕊,等着他去含啜上面的露珠,他觉得分外的甜。啃咬舔噬,来回往复,想把自己的心都挖出去给对方看。
  
  外面的炮仗声起起落落的,他们管不着了。煤气上还点着火,他也管不着了。他只想好好亲吻他眼前的姑娘。
  
  半晌过去,白月茹喘了口气,她睁开眯睎的眼,久久的凝望着他,像是要将他永久的凝到眼睛里去。
  
  她双手环在他脖子上,有点动情,似乎又有点哽咽,“方静江。”她唤他的名字,“我…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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